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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侯爷道：“苑儿的身份我都不在乎，你计较什么？”
如棠：别为难母亲，轮到我了。
如棠笑笑出来道：“这里好热闹，奴婢来得不巧了。”
柳侯爷道：“姑娘是……？”
素锦提醒他道：“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楠竹姑娘，上回侯爷见过的。”
“你来做什么？”柳侯爷似乎对女儿忌惮又厌恶，“皇后又有什么吩咐？”
三天两头的。
如棠微笑道：“娘娘听说侯爷和苑姑娘感情不错，又想着府上事情多，担心柳夫人无人帮忙，让奴婢迎接苑姑娘进府。”
柳夫人大惊：“让她进府？”
素锦也惊：真进府？
柳侯爷握了握她的手：“哪里都一样，我和你在一起就是。”
素锦回握柳侯爷：“我听侯爷的。”
柳夫人大怒：“我在一日，休想让她进府。”
“方才夫人不是还想让她进府吗？”如棠轻声笑道，“娘娘明白夫人的心意，特特成全夫人，怎么夫人不愿意了？”
柳夫人怒道：“皇后虽然尊贵，也不能插手长辈的事。”
如棠道：“娘娘是为夫人好。”
“上回让你转告皇后，说我会好好对待如杰，让娘娘放心。你转告了吗？”柳夫人想用柳如杰来制约皇后。
如棠笑道：“娘娘说，如杰少爷不成器，请夫人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娘娘绝不责怪夫人。娘娘也会对弟弟妹妹们好好管教的。”
还是让柳夫人以为柳如滟活着。
若要女儿平安，她只能听皇后的。
果然柳夫人不说话了。
柳侯爷看着她们，似乎没明白她们的意思。
如棠道：“夫人同意了，苑姑娘，请吧。”
既然女儿说了，素锦放心下来，轻柔道：“既然娘娘一片好意，那么民女从命。”
如棠扶着母亲上轿子：“娘娘让奴婢伺候夫人五日，等一切平静后，奴婢再回宫。”
女儿在五日，素锦更放心了。
柳夫人盯着如棠，若惹急了自己，干脆连这丫鬟一起杀了，给皇后一个下马威。
此刻，岐王在小鹏子的陪伴下来了，柳侯爷忙见礼：“王爷怎么过来了？”
岐王拱手道：“我过来瞧瞧楠竹。”
柳夫人福了福，别过头，如滟和岐王是死对头。
如棠行礼：“给王爷请安。”
岐王对如棠笑道：“明媚总是念着皇后和你的好，听说你又出宫了，她高兴得不得了。等你得空，本王带你去孙府玩玩。”
小鹏子笑道：“王爷，皇上吩咐奴才和楠竹姑娘好好伺候苑夫人呢。”
岐王笑道：“有你伺候不就够了吗？还要楠竹做什么？”
如棠忙笑道：“奴婢也想孙夫人了，得了空便去给夫人请安。”
岐王道：“到时候我来接你。”
小鹏子暗暗吃惊，没想到楠竹面子这么大，连王爷和她也关系好，怪不得师傅说，自己是来伺候楠竹得，自己真是抱上大腿了。
柳夫人也蹙眉：若皇后的意思还好，如今有皇帝还有岐王，事情就不好办了。
不过，再如何自己也要对付了苑荣这个妖精。
柳侯爷道：“王爷去鄙府，鄙府蓬筚生辉。”
岐王拍了拍柳侯爷的肩膀道：“老柳，这宫女你多多关照，若受了委屈本王可不答应。”
柳侯爷笑道：“宫里的客人，本侯自然以礼相待。”
柳夫人冷冷一笑，皇后这水性杨花的东西，她居然勾搭了岐王。
一行人回到柳府，柳夫人坐下，平静了情绪，她先开口道：“既然进府了，先住在客房，熟悉熟悉府内。”
先让素锦住客房，并不让她进府。
如棠不由分说道：“皇后娘娘说了，苑姑娘是以妾的身份入府的，若不定下名份，名不正言不顺。奴婢无法和娘娘复命。”
小鹏子站在如棠身后：“奴才也无法向皇上复命。”
柳夫人气道：“你们要如何？”
柳侯爷道：“让苑儿住在西院，拨四个丫鬟伺候，自设小厨房，一切银子由我出。平时不必向你请安，不必伺候你起居，不必听你的安排。”
柳夫人大怒道：“这样岂不是正副不分，岂不是没上没下。”
柳侯爷道：“你自有丫鬟伺候，不需要苑儿在跟前。”
“哪家的妾不要给夫人请安，我们是侯府，我今后还要出去见诰命夫人的。”柳夫人道，“老爷如此，想置我于何地？”
柳侯爷道：“那些诰命夫人不见也罢，宴席酒会不去也罢。”
柳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宠妾灭妻，我要去太后跟前告你。”
柳侯爷道：“你敢。”
柳夫人起身盯着柳侯爷道：“我若是豁出去了，侯爷敢不敢承受后果？”
柳侯爷冷笑道：“你豁出去我怕什么，我带着苑儿浪迹天涯便是，你和你的儿子都不要命了吗？”
如棠：啥意思？
素锦握着他的手表示支持。
柳夫人的眼神弱了下来：“你真狠。”
柳侯爷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别忘了你怎么当上这个侯夫人的。”
柳夫人不说话了。
如棠：这府里故事不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坦白
初夏，柳荫深碧、鸟鸣花熟，清风酥柔拨人心弦。金灿阳光漏过榴花青翠的枝桠缝隙，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投下一片斑驳。
西院风景十分优雅。
如棠陪素锦在西院安顿好，小鹏子在张罗小厨房，一切井井有条。
素锦眉间微笑：“我终于进了侯府。”
“这回并不是因为报仇，而是因为爱情。”如棠的笑容并不真切，“我说得对不对？”
素锦笑道：“算你对，他对我也很好，是不是？”
如棠道：“是的，我先后试探过他两次，他两次表现都完美无缺。”
有担当，对素锦也好。
这种男人很难得。
素锦笑得温柔灿烂道：“他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很好的人，我何其有幸，能遇到两个。”
四周并无其他人，如棠看着院子的杏树上的累累果实，悠悠道：“母亲，留给你的机会不多了。”
素锦惊讶道：“你什么意思？”
“侯夫人前一次关押了你，如今直接说了你的身份，还和侯爷对峙。”如棠道，“只要侯爷想查，你的身份是保不住的。”
素锦道：“可是侯爷说过，不在乎我的身份。”
“他不在乎和你隐瞒不说是两回事。”如棠道，“若他在别人口里听到，事情就不一样了。”
素锦震惊：“会吗？”
如棠道：“会。”
素锦喃喃道：“我想想。”
感情的基础在于坦诚，若以欺骗为基石，总会动摇的。
午后，一切安顿好了，柳侯爷过来陪素锦晒杏干，一个个的杏子摘下来洗干净，用银剪子剪成几块，放在青石上。
如棠站在旁边静静看着，等着素锦的坦白。
素锦突然道：“侯爷，若我骗你，你会不会怪我？”
柳侯爷放下手中杏干道：“你说。”
“我骗了侯爷。”素锦的眼神勇敢迎上去，“我确实是香翠楼的素锦。”
柳侯爷坐下，沉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说叫苑荣，户籍也是她的名字？”
“因为柳夫人要杀我，幸亏我命大被人救了，高价买了一个户籍安身立命。”素锦如实说起此事，“不过我的本名也确实叫苑荣，也不算骗侯爷。”
柳侯爷盯着素锦的眼睛：“你和钱氏无怨无仇，钱氏为何要杀你？”
侯夫人杀妓女，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素锦道：“皇后省亲之日，侯爷在偏院见到我，对我颇为青眼，柳夫人觉得我是威胁。”
为了女儿的秘密，素锦还是没完全说实话。
只说柳夫人是因为吃醋。
柳侯爷继续追问：“那么钱氏觉得你是危险之前呢？你怎么会得罪钱氏被关押？”
素锦只能顾左右言它：“我弄坏了夫人的东西，夫人气我，将我赎身想要责罚我。”
如棠：这理由，傻子才会信。
到底母亲在热恋中，又顾及自己安危，话里的破绽太多。
柳侯爷手中的杏被捏成两半，他淡淡问道：“听说你有个女儿，也被钱氏一起赎了，你女儿呢？为何钱氏当时要给你们赎身？又为何要将你关在偏院？”
素锦心惊：“原来你都清楚了。”
果然女儿说得是，他已经开始调查自己。
柳侯爷叹气道：“我是认真想和你在一起的，我也说过不在乎你的过去，可是你……”
柳侯爷脸上的失望越来越浓。
“我本以为你不同的……”
杏子已茂密成荫，亭亭如盖，素锦脸上挣扎犹豫，若是实话实说，女儿的秘密保不住，若是不说实话，情郎便会离开。
柳侯爷沉重起身：“罢了……”
如棠忙从廊下出来，浅粉衫子配着金耳环如同一束光芒：“奴婢知道内情。”
素锦一愣：“你……”
柳侯爷奇道：“你是皇后的贴身宫女楠竹？你怎么会知道内情？”
如棠道：“奴婢是凤仪宫大宫女，自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素锦拭泪道：“说不得，说了只怕你有性命之忧。”
如棠顾不得许多了，先保住亲妈的幸福。
“见到你和侯爷情深，奴婢顾不得这么多。”如棠道，“而且侯爷未必信呢。”
“你说来听听。”
柳侯爷凝眸道：“我自会分辨真假。”
如棠口齿清晰，三言两语说了来龙去脉：“钱氏野心勃勃，见柳如滟和皇后长得相似，羡慕宫中富贵，起了用女儿替换皇后的心思。”
柳侯爷的脸上震惊：“钱氏如此大胆？”
如棠话真真假假：“为了有内应，钱氏买了伶俐丫鬟送给皇后，想将来为柳如滟替换做个帮手。钱氏看上的丫鬟，正是苑夫人的女儿。”
也不算说谎，帮手是帮手，只是去当两年皇后的帮手，不是去当宫女的。
柳侯爷惊讶：“钱氏因为这个，才赎你们的？”
素锦拭泪。
如棠道：“柳夫人不会告诉苑夫人原因，只是赎了她们，然后分开了她们。”
今后若柳侯爷发现如棠替代，素锦可以推说不知道。
素锦含泪道：“妾身只知道女儿不见了，柳夫人说若我听话，便还我女儿。”
“钱氏是什么人，侯爷比奴婢清楚。”如棠接着道，“这丫鬟不肯从命，钱氏便用苑夫人威胁她。”
柳侯爷问道：“后来呢？”
如棠道：“后来正要替换，谁料柳如滟突然病死，柳夫人计划落空，于是要将苑夫人烧死灭口。”
还是没让柳侯爷知道，宫里替换过两次皇后了。
柳侯爷默默想了一回，叹息道：“原来如此，从前我隐约知道钱氏的野心，没想到她这么大胆，更没想到连累了你们母女。”
素锦含泪道：“实在是有不得已的情况，侯爷不怪妾身隐瞒就好。”
柳侯爷问：“你女儿如今在哪里？”
“听说已经逃出生天，但我们不敢相认。”素锦道，“可怜我女儿日日要改头换面，不然就有性命之忧。”
柳侯爷安慰道：“你女儿的事情，咱们慢慢设法。”
如棠道：“侯爷不必张扬，皇后如今也淡了，若提起反倒不好。”
素锦也忙道：“丫头只要活着就好，不必老爷费心。”
柳侯爷点点头转向如棠，目光如炬：“你是皇后的宫女，为何要说实情？”
如棠坦然道：“奴婢上回见夫人和侯爷窗下绣花，样子极为恩爱，不想让你们因误会分开。夫人不负侯爷，但愿侯爷也不要负她。”
柳侯爷拉着素锦的手道：“方才即使你不说，我也忍不下心离开。”
素锦惊喜看着他。
原来方才他起身并不是要离开。
柳侯爷问道：“上回在胡同口遇到你……”
是偶遇还是故意的？
如棠使眼色：死都不能承认。
素锦含泪：“我本想安安静静度过此生，谁料上天让我再次偶遇侯爷。”
两人握着手，彼此不再分开。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天的较量
见两人没了心结，如棠放心了，福了一福笑道：“方才之事请侯爷全忘了，不然奴婢无法全身而退。”
柳侯爷道：“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自己和皇后早已无话可说，见了她只有客套而已。
素锦道：“从今之后，妾身就叫苑荣。”
“既然从前叫这个，如今恢复名字极好。”柳侯爷道，“你安心在这里住着。”
素锦道：“娘娘让我进府，恐怕……”
“她没安好心，必定是想报仇对付钱氏。”柳侯爷道，“咱们不去管她，坐收渔翁之利。”
柳侯爷看向如棠。
如棠道：“奴婢只管伺候苑夫人立足，其他一概不知。”
柳侯爷点头道：“今后柳某必定涌泉相报。”
正院里头，柳夫人又气又怕浑身颤抖，连儿子断腿都顾不上了，陪房冯婆子在给她打扇。
“夫人不必心急，奴婢已经让香翠楼过来认人，老爷知道必定会迷途知反。”冯婆子安慰道，“没了老爷撑腰，宫女再如何奉命也是一场空。”
柳夫人哪里只为了吃醋，她心里满是惊遽。
素锦没死，那么烧火丫鬟到底死没死？
宫里的皇后到底是谁？
如滟到底怎么样了？
她心乱如麻：“先让香翠楼认人，认了后咱们再对付这女子。”
冯婆子道：“夫人别担心，老爷让四个丫鬟伺候那妖精，奴婢派了九禾跟着，九禾是自己人，得个消息、传个话递个东西极为方便。”
柳夫人点头道：“还是你知心，咱们去看看如雄吧。”
冯婆子扶着柳夫人：“公子好了很多。”
柳夫人叹气：“我都是为了这两个孽障啊。”
西院里，如棠吩咐小鹏子：“夫人吃的喝的不要假手于人，你自己盯紧了，那四个丫鬟让她们在外头干些杂活。”
小鹏子道：“楠竹你就放心吧。”
“你是伺候过皇上的，我当然放心。”如棠抿嘴一笑，“夫人立足了，她的宅子和里头的丫鬟都是你的。”
小鹏子长大嘴：“啊……那宅子，苑夫人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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