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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死。”玉壶道，“我去揭发她，她有别人的孩子，她欺骗皇上。”
“你不怕死没关系，很多人会受牵连。”如棠叹气道，“你若是想满凤仪宫陪你死，我不拦着你，不止凤仪宫，柳府满门包括你全家都会死的，我也会死。”
玉壶道：“主子，反正要替代的，你替代了她吧。”
学她对柳如滟一样，直接在宫里将她取代。
如今秦常宜这个后患除了，柳夫人也没了威胁，取代皇后很容易。
只要两个大宫女齐心，也不过一夜的事。
玉壶确定了皇后的心思后，再没有半点眷恋之情。
如棠道：“我确认她还有后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若冒这个险，风险极大。”
玉壶问道：“她还有后手？”
“是的。”如棠细细分析给她听，“能联络上秦常宜，秦常宜能进宫和她约会，没有掩护的人，你觉得能做到吗？
她做事从不放心别人，连解毒了都不告诉你，你觉得她会将进宫替换的事情，全部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吗？“
宫里必定有她的人。
而且这个人身份来头都不小，不然许多事情做不到。
玉壶道：“可是这个人怎么从未出现过？”
若有这个人，发现皇后回来了，应该过来才是，可是凤仪宫从未出现过生面孔。
如棠分析道：“或许这个人身份特殊，不方便出现在凤仪宫，又或者这个人只有大事才会出现。”
这个人不除掉，才是最大的后患。
玉壶不说话，木然坐下来。
如棠道：“你用旧日情谊拖她几日，我即刻想法子。”
玉壶呆呆坐着，这回没有泪水，半个时辰后眼里才有了决断。
午后，如棠伺候皇后小睡，玉壶端了温水进来伺候洗脸。
皇后见到玉壶，眼神闪烁道：“绿豆糕可曾吃？”
玉壶坦然道：“奴婢还不曾吃。”
皇后微笑如沐春风：“夏天热，若不吃那糕就坏了。”
“奴婢记得刚进府不久，奴婢和娘娘眼馋二姑娘的绿豆糕，娘娘悄悄偷了一块给奴婢，奴婢舍不得，要给娘娘，两人谦让之下，绿豆糕掉在地上，娘娘和奴婢都气哭了。”玉壶回忆，“后来还是夫人身边的丁香姑姑拿了两块来。”
皇后略愣愣，笑道：“本宫都不记得了，偏你还记得。”
“往日事情历历在目。丁香姑姑给了两块，娘娘和奴婢坐在花园里，偷偷吃了。”玉壶笑得眼泪出来，“当时娘娘许愿，说希望能日日吃到绿豆糕。”
谁知道，今日要用绿豆糕下杀手。
皇后语气松了些道：“你房间的绿豆糕怕是要坏了，过几日本宫再送你吧。”
玉壶垂首：“是。”
皇后倒是暂且不提绿豆糕的事，如棠并未放松警惕。
往事如烟，能抵三五日就不错了。
次日，皇后带如棠来慈宁宫请安，大块冰块在金盆，一滴一滴化去慈宁宫的暑气。
嫔妃们请安后，依次序坐下。
袁太后问高贵妃：“金册送到昭阳宫了？”
高贵妃不敢委屈谢恩道：“今日早上礼部派人送来了。”
“今后好好伺候皇上，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袁太后笑道，“皇上最近忙得很，哀家都很少见她，倒是你们孝顺，这么热的天也过来请安。”
皇后忙笑道：“这是臣妾们应该的。”
身旁坐着岐王替太后摇扇子：“儿臣替皇兄尽孝也是一样的。”
袁太后拉着他：“哪里用得着你扇风，待会仔细手疼。”
高贵妃等凑趣道：“若是孙姑娘在，让她为太后扇风，更是王爷的孝顺了。”
岐王笑眯眯道：“本王也舍不得明媚。”
袁太后笑着打他道：“还没成亲呢，脸皮越发厚了，哀家索性将明媚和你赐婚了，如何？”
岐王笑道：“母后，听说大婚前，都要有个侍妾，不然母后赐个侍妾给儿子，今后儿子让她服侍母后。”
袁太后大喜道：“我的儿，你看上谁只管说。”
高贵妃笑道：“虽说如今是夏日，王爷的春天到底来了。”
岐王已经二十岁，平时任性妄为，提起成亲的事就会生气，没料到今日突然要侍妾。
袁太后想想笑道：“让礼部拟一个名单，选几个大家闺秀明儿送过来。”
“不必如此麻烦。”岐王摇扇道，“宫里宫女这么多，母后随意赐给儿子一个就是，并不是侧妃只是侍妾罢了。”
“那也不能随意了。”袁太后道，“这事交给你瑞香姑姑，让瑞香在宫里选几个沉稳大度的女子。”
瑞香心不在焉，团香推了推她，她才笑道：“奴婢必定选个可心的人伺候王爷。”
“三日之内选出来。”袁太后担心儿子变卦，又担心儿媳妇吃醋，特特吩咐道：“这人也要让明媚过目才行。”
岐王笑眯眯道：“儿子亲自和她说，免得她哭闹。”
袁太后笑道：“明媚不是那种嫉妒的女子。”
私下，瑞香姑姑拉住岐王问：“王爷究竟喜欢谁？奴婢按图索骥，也免得为难。”
岐王笑道：“何事让姑姑觉得为难？”
瑞香姑姑笑道：“听说王爷选侍妾，宫里的嫔妃们都有小九九，谁的宫女上了，便是和太后的关系近了一层。”
岐王笑道：“有人找你了？”
“皇贵妃、和嫔、赵昭仪等话里话外都是这意思，一些得脸的宫女也往奴婢跟前讨好。果子点心，荷包衣裳的，我都收得手软了。”
岐王笑道：“姑姑只管收了，将各宫的大宫女全都选上来，到时候我自己选，绝不让姑姑为难。”
瑞香笑了道：“奴婢猜测，王爷中意的必定是楠竹姑娘。”
岐王不说话只是笑。
我选不起。
岐王问道：“今日见姑姑有些心不在焉，姑姑可有什么为难事？”
“王爷细心。”瑞香忙笑道，“奴婢的兄长暮年得了个儿子，兄长嫂嫂相继都没了，托人将儿子送来京城。”
岐王笑道：“姑姑平白多了儿子，今后有靠了，这是大好事。”
瑞香有些忧愁：“算算也该到京城了，可是却没了信儿。”
岐王道：“或许是路上耽搁了，过几日便到了。”
瑞香打起精神笑道：“也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六月雪吐露芬芳，皇后亲手浇水，白色柔弱的花虽然不打眼，但生命力很强，如今凤仪宫遍植此花，白白粉粉煞是好看。
皇后目光凝聚在如棠身上，充满怀疑和探究：“此次岐王选侍妾，本宫怎么觉得是为了你？”
如棠笑道：“若是为了奴婢，岐王直接向太后开口岂不简单，难道太后会不许，娘娘会不许？可见岐王看不上奴婢。”
皇后用银镊子夹去枯叶，笑道：“你说话倒直接，岐王看不上你，那么你呢？可愿意去岐王身边伺候？”
如棠道：“奴婢不愿意。”
“哦，这是为何？”皇后笑道，“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宫女们都跃跃欲试，为何你不愿意？”
如棠笑道：“岐王说了，选侍妾是为了伺候太后的，奴婢何苦巴巴的从凤仪宫折腾去慈宁宫伺候？”
皇后也笑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岐王身边的侍妾非同寻常，若他身边有个本宫的人，本宫也算多了一个臂膀，你好好打扮，去瑞香姑姑跟前多露露脸。”
如棠笑道：“如今瑞香姑姑跟前，哪里轮得到奴婢。皇贵妃和嫔都也盯着呢。”
皇后冷笑一声道：“那么你更得去了，不能让昭阳宫得意。”
如棠应道：“奴婢勉力一试。”
既然皇后让去奉承瑞香姑姑，如棠也不客气，拿了些茶叶去了瑞香的厢房。
只听有个小太监回话：“按照姑姑的吩咐，奴才一路打听过来，在冀州的时候，还有石头少爷的消息，可进入京城就没了信。”
瑞香道：“能确认进入京城了？跟着的婆子呢？”
“那婆子得病没了。”小太监道，“死在路边上，奴才问了旁边的人，均说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她还带了一个孩子。”
瑞香更加担心了：“石头才七岁，若出事我怎么对得起哥哥。你可报官了？”
小太监道：“奴才报官了，衙门的说会留意的，他们也说……”
“说什么？”
“说最近有好些丢孩子的，皇上还亲自过问过，刑部尚书都无能为力。”
“这可怎么办？”
如棠听罢，拿了茶叶离开，这个时候恐怕瑞香姑姑没心情选什么侍妾。
如棠回宫，梧桐等提前恭喜：“岐王和姐姐熟悉，姐姐和孙姑娘也有交道，必定是姐姐莫属了。我们也替姐姐高兴呢。”
如棠：你们高兴得太早了。
昭阳宫内，高贵妃将花间打扮了一番，笑道：“你平日温柔周到。若能伺候王爷，也是你的造化。”
花间生得秀美，头上的珠花簪子别具一格。
德妃笑道：“花间是整个宫里出众的，又是娘娘亲自调教的，不是她还有谁？”
花间并不是很愿意。
高贵妃道：“本宫知道你有心上人，可是那人已经没了，你难道为他守一辈子？”
德妃笑道：“没看出来你这丫鬟还有这故事。”
“那人没了后，花间大病一场。”高贵妃赞许道，“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
和嫔推了碧桐出来笑道：“这丫头本也不错，如今和花间姑娘比起来，就是个灰丫头。”
碧桐笑道：“奴婢哪能和花间姐姐比，不过是去凑数的。”
高贵妃端详花间，十分满意道：“若是得了身份，别忘记在岐王跟前为本宫说好话，父亲屡屡提醒本宫，要和岐王交好，本宫正愁没有机会呢。”
花间不再推辞道：“奴婢有今日，全是娘娘的栽培。”
和嫔隐隐提醒道：“其他人还罢了，唯独凤仪宫的楠竹是对手。”
德妃冷笑道：“这丫头喜欢往高处飞，太后和王爷都喜欢她，她又救过孙夫人，花间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和嫔道：“这丫鬟和娘娘不对付，若她上位了，娘娘和岐王关系更糟糕了。”
高贵妃冷笑道：“本宫记得，岐王曾指着本宫鼻子说，若本宫害这丫头出事，让本宫弟弟好看。哼，若她自己出事，难道也能怪本宫？”
德妃眼睛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高贵妃道：“本早想弄死她，如今她挡了路，更不能留她了，你们想个法子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了。”
德妃蹙眉：“这不好弄……”
“楠竹曾经是姐姐的侍女，她会不会游泳？”和嫔微笑道，“若她不会，就好办了。”
德妃叫来竹霖问，竹霖道：“楠竹是旱鸭子，到池边她的脚就发软。”
和嫔笑道：“真是天助娘娘。”
高贵妃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既然竹霖和楠竹是朋友，那么让竹霖约楠竹今夜去太液池，再推她下水就是了。”和嫔笑道，“有时候直接些更好。”
高贵妃点头道：“不要让别人做，你亲自推她下水。”
和嫔有些不愿意道：“德妃姐姐去更合适些。”
高贵妃坚持：“她办事本宫不放心。”
和嫔只好应下：“德妃姐姐，借竹霖一用。”
德妃见不用自己出手，巴不得，忙笑道：“你只管用，她闲着也是闲着。”
和嫔心里盘算：到时候出面的是竹霖，楠竹一死，岐王找的是德妃，自己在暗处，这事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
晚膳后，竹霖来请如棠：“今日是我的生日，等我夜里值守完，大约戌时，咱们在太液池见，我请你吃好东西。”
如棠笑道：“这么神秘？”
“上回你生日也是在太液池，来而不往非礼也。”竹霖笑道，“不会你当了大宫女就不认朋友了吧。”
如棠忙道：“哪能呢，戌时咱们在哪里见？”
竹霖奇怪道：“就在霓裳阁的旁边的假山旁，那里有个小拱桥，你曾说过那里人少，你怎么忘了？”
如棠笑笑：“我记起来了。”
自己不是楠竹，还真不知道过生日这回事，竹霖帮过自己几次，她的要求不好拒绝。
戌时，如棠来到霓裳阁，芦花正茂，在溶溶月下如雪如银。
太液池水泛着清淡的波光，周围寂寥无声，不见人影，惟有裙裾碰触的声音，沙沙轻响。
竹霖还没来，如棠笑笑摘了一根芦管，咬在嘴边。
不知真正的楠竹过得如何了？哪日得去瞧瞧她，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生死劫
记忆纷叠的瞬间，突然有人在背后狠狠推了她一把，如棠站立不稳，掉落下去。
有人要害自己，难道是竹霖？
如棠装出落水的样子，手在空中挥舞，口里叫着：“救命”，可是并没有人回答。
如棠又叫:“谁害我，来人啊，我不会游泳。”可是依旧没人回答。
看来这人十分谨慎。
如棠身子装作沉下去，实际潜水去了拱桥底下，用芦管呼吸。
和嫔见水中泡泡小了，想必人已经没了，站在拱桥上笑道：“掌控人生死的感觉真好。”
碧桐笑道：“娘娘的仇算是报了。”
和嫔摸着手道：“鸟儿啄了本宫，本宫反而被岐王侮辱，这个仇我总算报了。”
如棠在桥下，心里惊讶和愤怒交织，下手的是和嫔，没想到她如此恶毒。
碧桐笑道：“娘娘，我们回吧。”
和嫔为碧桐整理衣裳，端详她道：“你的模样虽然比不上花间，但也算端正，而且是本宫一手调教出来的，岐王选侍妾，你也可以好好争取。”
碧桐笑道：“奴婢如何是花间的对手。”
和嫔微笑道：“皇贵妃和岐王不对路子，这就是你的优势，如今没了楠竹这个竞争对手，你的优势更大了。”
碧桐道：“娘娘难道不忌惮皇贵妃？”
“本宫不可能一辈子依附她，你当了侍妾，为本宫美言，让本宫当上妃子贵妃，本宫也为你谋算，让你当上侧妃。”和嫔的野心如同太液池的水，“彼此扶持。”
碧桐道：“奴婢都听娘娘的。”
如棠：想屁吃呢。
清风拂过，稀疏的花木摇得月影破碎，如棠见和嫔离开，自己也游回了岸边，湿渌渌回了凤仪宫。
好在夜深了，无人遇见，皇后也就寝了。
玉壶见了惊讶道：“你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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