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惊寒轻笑,拉开窗帘,被雨冲刷了一夜的城市焕然一新,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暖洋洋一片。
他站在窗边,身后是晴好蓝天白云,男人目光隔着距离落到她身上,“待会吃完饭,我有点事要问你。”
唱晚从极端羞耻的状态中回过神,傻愣愣地点头。
昨晚的场景一点一滴的在脑海中变得清晰。
她发烧了,去厨房倒水,碰上了周惊寒,然后他抱她回卧室,喂她吃药,还和她说了些话,说的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现在唯一肯定的是。
――他们相拥着睡了一夜。
脸颊再次变得滚烫,耳根也通红一片,唱晚眼睛一抬,恰好对上周惊寒的眼睛。
阳光下,黑发棕瞳的男人气质清贵,透着与生俱来的漠然冷厉,半晌,他走过来,倾身靠近,伸手碰了下她的额头。
像是不好判断,他又低下头,额头贴了下她的额头。
呼吸相闻。
唱晚不由自主放缓呼吸的频率。
“还在发烧?”
她睁着眼睛,磕磕巴巴回答:“...没...没有发烧了。”
周惊寒微偏着头,睫毛轻蹭过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
唱晚慌乱地移开视线,往被子里躲了躲,嗓子发干,小声解释,“已经好了...是因为...刚..刚睡醒...”
周惊寒直起腰,唇角带着点笑,“快起来洗漱吧,早饭马上就到。”
***
昨晚周惊寒喂她吃了退烧药,出了一身汗,今天早上醒过来唱晚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只是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
她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手间洗澡洗头,出来后仿佛重获新生般轻松。
早饭正好到了。
周惊寒正在拆包装,“过来吃饭。”
唱晚嗯了声,坐到餐桌上,接过他递来的勺子,轻轻道了谢。
周惊寒挑眉,低着头笑了声,“你今天倒是客气。”
“......”
唱晚拿着勺子,一脸茫然的回忆。
她...她昨天,对他很不客气吗?
她心里还惦记着起床的时候,周惊寒说的话。
――有点事要问你。
唱晚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万一他要问的是昨晚抱着他睡觉的事怎么办?
她都快愁死了。
才在一起第一天呐!
她就抱着他睡了一觉...
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吧?
心里纠结,吃得就格外的慢。
周惊寒老早就吃完了,此刻正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唱晚磨磨叽叽的把最后一口南瓜粥喝完,抬眸看着他,“...我吃完了。”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周惊寒视线落在她脸上,瞧见那丝明晰的紧张时,哼笑一声,轻抬下巴,“去阳台把我的大衣口袋里的小盒子拿出来。”
“噢。”唱晚站起来,快到阳台的时候,回头随口问,“那是什么呀?”
“给你的小礼物。”
“......”
唱晚心里的雀跃像开了花,故作镇定地转过头,在他大衣上胡乱摸了摸,在右边口袋里果然摸到一个硬物。
她把那个小盒子拿出来,走到餐桌旁边坐下,期待不已,“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可以。”
古朴精致的木盒子里装了一对翡翠耳环,酿绿藏光,怯影盛情。
唱晚将它拿起来,目光怔忡,“为什么要送我耳环?”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耳环是一种很特殊的礼物,在古代有“耳语”之意,私语相思,缱绻柔情。
她有点不敢收。
周惊寒顿了一下,“觉得,衬你眼睛。”
“......”
确实跟她眼睛颜色很像。
唱晚目光复杂。
这对翡翠耳环,青翠通透,设计独具巧思,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把它放在掌心细细端详,犹疑问道,“这是不是云安那家手工饰品店的?”
“嗯。”
周惊寒毫无心理压力的点头。
唱晚下意识说:“你那时候就...”
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停住话语,瞥开眼睛,咬唇思索着该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好。
周惊寒眉目不动,嗯了声,“比那更早。”
他说:“在更早之前,早到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
没料到他这么直接,唱晚不动声色拂上渐渐加快跳动频率的心脏。
铺天盖地的喜悦在脑海中炸响,一簇一簇,像漆黑夜空下漫天四射的烟花,
“你要觉得不自在。”周惊寒喝了口水,轻声道,“可以把那幅画送我。”
“......”
“什么...什么画?”
唱晚傻眼了,“你怎么知道...”
她停住,脸色懊恼。
这话一出,不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吗?
“昨晚把你抱回卧室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的。”
周惊寒垂眸浅笑,“我要的东西应该不过分吧?”
“你画的不就是我吗?”
“......”
他幽幽道:“你画我的肖像画,难道不是为了有朝一日,送给我吗?”
第101章 穿得漂亮点
「亲爱的某某,
久未与信,倍感思怀。
仔细一算,我们已有大半年未见。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迫不及待的想和您分享。
我已经渐渐恢复说话的能力。
今年的高考也考得很好。
好像,离您又近了一步。
今日清晨,在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外面起了大雾,像极了去年霜气四起的冬至。
水汽蒙上玻璃,我在上面偷偷画了您的背影。
天光云影,花凝水露,深夜明月。
都会令我想起您。
像极了贾平凹笔下的句子:
――你如蒲公英散开,以后到处都是你的模样。
虽然我已经开始渐渐忘记您的容颜。
周唱晚
2018.6.27」
这是唱晚写给周惊寒的最后一封信,此后,就如那天清晨起的大雾,悄然散去。
散的不止是雾,还有她未曾说出口的,隐秘的爱慕。
八月,唱晚拿起铅笔和画纸,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他的长相。
她想把他画下来。
她一个人在漆黑的永夜中独行,偶然被人赠予过一盏豆灯,那已经是她所拥有的全部温暖,倘若此后余生再无法相见,起码留下一点念想。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只见过他两面,每一次都不敢正眼直视他的眼睛,只敢偷偷望向他的背影。
在这种情况下,去画他的肖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再加上,她那时候还住在姨妈家,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倘若被他们发现,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唱晚断断续续画了很久,画完了也不敢告诉别人,一直夹在书里。
直到上了大学,才敢让那幅画像窥见天光。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把这幅画送给周惊寒。
就像那些没有收件地址的信。
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能送到他的手上。
听见周惊寒的话,唱晚目光怔忡,“可是,我画的不好。”
周惊寒非常无所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画的。”
“......”
唱晚盯着他,良久,妥协般站起身,往卧室走去,她把抽屉里的画拿出来看了眼。
已经过去四年了,上面的线条都有些模糊,依稀还能分辨出画中人凌厉漂亮的骨相和淡漠清冷的神情。
她回到餐桌前,脸上神情极为不舍,犹豫了会问:“你真的要吗?要不换个别的吧?”
周惊寒很无奈,“真人都是你的了,还舍不得一幅画?”
“......”
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
“可是,那对耳环,很贵...你只要一幅画,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周惊寒突然想起前两年在国外的时候,贺洲给祝安久买了个手镯,那时候他还嘲笑贺洲一掷千金只为了讨一个黄毛丫头的欢喜。
一晃两年,当年说出去的话骤然变成一个回旋镖,正中他眉心。
周惊寒站起身,毫无征兆的抱住她,摸摸她的脑袋,“我说值得就值得。”
他轻声说:“唱晚,不要有不配感,相信我的眼光。”
――
吃过早饭后,唱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周惊寒坐在她旁边接电话,手指很不老实地抓了她的一缕头发把玩。
他似乎很忙。
唱晚余光中瞥了他一眼。
自从让人把备用手机送来后,他的电话陆陆续续就没停过。
只是他话比较少,一般都是听电话那头的人说,然后他隔一段时间嗯一声,或者说句知道了,说的话极少超过五个字。
下午,天色渐晚,落日余晖斜斜地洒进房间。
周惊寒处理完事情,在她脸上亲了下,“饿不饿?”
唱晚摸摸肚子,本来是没感觉的,经他一提,好像真的饿了。
“有点。”
周惊寒揉了下她的头,轻笑着催着她去换衣服。
“换衣服?我们要出去吗?”
他嗯了声,“今天最后一天假,带你出去吃个饭。”
唱晚那时候还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站在猫砂盆前,手里拿着铲子准备换猫砂。
她转头,“我们去哪里吃饭?”
“去了就知道。”周惊寒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铲子,掐了下她的脸,“快去,穿得漂亮点。”
“......”
唱晚回到卧室,打开衣柜,她冬天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黑灰色,颜色比较沉闷,唱晚下意识的拿起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忽然想起周惊寒刚刚那句话。
穿得漂亮点。
她手往旁边一滑,停在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开衫上,又挑了件裙子。
换好衣服后,唱晚犹豫了会,打开化妆盒,很简单的画了个妆,挑了只颜色亮一点的口红薄薄涂了一层。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想了想,又打开桌上的木盒,戴上了那对翡翠耳环。
除了一些必须化妆出席的商务晚宴,唱晚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打扮过自己了。
乍一眼,还有些不自在。
她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周惊寒已经铲好了猫砂,衣服也换好了,见她出来,下意识抬眸看过去,然后视线停在她脸上静止不动。
“......”
他说的是穿的漂亮点,好像没说让她化妆...
不会太隆重了吧?
唱晚被他看的心虚,站在原地故作镇定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周惊寒仍盯着她,眼神一动,落到那对耳环上,眸子里带了点笑,“没,就是觉得我眼光真好。”
“......”
唱晚没想明白他说的眼光真好指的是什么,顿了一秒,问:
“那,我们走吧?”
周惊寒一手拎着垃圾袋,另一只手伸向她,“过来。”
唱晚心脏一跳,走过去,乖乖牵住他的手,两人出了门。
到了车旁,周惊寒拉开副驾车门,让她进去。
车子开动没多久,他又接了个电话。
貌似是他的朋友打过来的,周惊寒这回的语气没了上午的冷淡与严肃,轻快了不少。
“已经在路上了。”
傅行深不耐道:“你赶紧的,一桌子人就等你们俩,什么德行?”
“女朋友出门肯定要好好打扮一下。”周惊寒侧头看了眼唱晚,低笑道,“瞧瞧你这脾气,难怪泡不到你妹。”
“......”
第102章 你在发什么颠?
唱晚问:“我们是去和你朋友一起吃饭吗?”
周惊寒嗯了声,“介意吗?你要是放不开,我带你单独开个包厢。”
唱晚摇头,“不介意。”
车子开了大约四十分钟。
周惊寒把车开进了一家酒楼,车刚停下,他的电话又响了。
“怎么?”
来电话的是裴渊,“你哥出车祸了,赶紧过来一趟。”
唱晚见周惊寒的神情猛地一变,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什么情况?严重吗?”
裴渊咳了声,“就摔断了腿。”
“......”
“主要问题不是他的伤,是病房里有个男人,吵着要把你哥带走,你哥不愿意,两人在医院僵持不下。”
周惊寒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奇怪起来,“...男人?”
裴渊的声音也挺不自在,“和你想的差不多,你赶紧过来一趟吧,再闹下去,估计会传到周老爷子耳中。”
“......”
“到时候,你哥恐怕就不只是断条腿了。”
周惊寒沉默了起码十秒钟,才说了声,“马上到。”
唱晚见他脸色不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紧张问:“怎么了?”
周惊寒转过头,轻描淡写道:“没什么,我哥出车祸了而已。”
...而已?
唱晚眼皮一跳。
“不严重吧?”
“嗯,就断了条腿,还活着。”
“......”
唱晚明智的选择不再多问,看向面前古朴雅致的酒楼,“那这顿饭,还吃吗?”
周惊寒点开手机发了条消息,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下情况,重新发动车子,“先去医院,下次再吃。”
车子一路飞驰,停在医院门口。
周惊寒径直带着她坐电梯上了顶层VIP病房。
两人走在长廊上,还未至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争吵声。
裴渊老早就在门口等着,医生护士全都被他清退,现在顶楼只剩周黎阳一个病人。
但是,这一个病人的杀伤力可以抵得上一层楼。
周惊寒往门内瞥了眼,对裴渊轻点头,“辛苦。”
裴渊不在意地摆手,目光惊疑不定的落在他和唱晚交叠在一起的手上,“动作挺快。”
周惊寒扯了下唇,“凑合。”
一身白大褂,仙风道骨的裴医生此刻都忍不住向他翻了个白眼,“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裴渊走后,周惊寒推开门,里面的人齐刷刷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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