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到处都是倒塌的柱子和墙壁,阿加塔甚至能够透过只剩半截的墙壁看到在其中游荡的兽境猎犬。那种体型和周身缠绕的黑气,她并不觉得那是她可以处理的东西。除此之外,这间遗迹里似乎还藏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因为那些兽境猎犬只会在一小片区域游荡。
她不清楚这个遗迹究竟有多大,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让她觉得有些不安:“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现在能够做决定的只有国崩,阿加塔抬眼望向执行官,从他燃烧着熊熊战意的眼神就能够猜出他的答案。她沉默了一瞬,随后说:“既然这样,那么正面战场就交给你啦。”
“啊。”国崩松开了阿加塔的手,他揉了揉手腕,头也不回的和她说:“注意看一下我的战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记得说。”
阿加塔轻声应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那边的兽境猎犬从国崩脚上踩的木屐声判断出有敌人入侵,它们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在场唯二的外来者。
“吼――”
明显是兽群中的领头低低的吼了一声,阿加塔能从它的声音中听出警告,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紧接着国崩的动作打断了她的思绪。
雷元素的轰鸣声让在这片空间里震耳欲聋,地上的碎砖块开始四处飞溅,原本还能有点完好的墙壁在国崩暴力的动作下摇摇欲坠。上司都那么有干劲了,阿加塔也不能落后,她叹了口气,已经陪伴了她很久的萤灯出现在她手中,挂在脖子上的雷系邪眼开始发亮。
空气中的雷元素似乎更浓厚了一些。
兽爪和萤灯狠狠的碰撞在一起,阿加塔面对面前有些幼小的兽境猎犬迅速后退,眉头紧皱间一道落雷落下。
“咿!!”
空中的雷萤飞舞的轨迹开始变得混乱无章,在阿加塔的控制下它们的攻击也开始变得凶猛起来。国崩那边的情况似乎要比阿加塔好一些,雷神制造的人偶经过将人视作零件组成的「博士」改造,武力已经不是之前的他可以相比的。
这些兽境猎犬在经过「博士」不断改造下的国崩手下脆的跟纸糊的一样,这让不经意间向他那边看了一眼的阿加塔不禁露出有些复杂的神情。自己现在的实力在士兵中已经能算得上顶尖,但在国崩面前好像就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原来这就是执行官吗?
这才是执行官啊。
阿加塔解决了面前的兽境猎犬后,拍了拍自己身上沾上的灰尘,面对已经坐在一边休息的国崩,她略微有些泄气,说:“原来这就是执行官的实力吗?”
“嗯?你没见过执行官动过手吗?”这让国崩有些好奇,他在执行官中的人缘不怎么样,能说上几句话的只有「博士」。尽管如此,他和「博士」之间也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
阿加塔撩起衣服的下摆,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国崩对面的石堆上。已经认清楚两人之间差距的她反而更加坦率,点点头回答:“对啊,「公鸡」大多数时间更偏向管理人民。”
“而我从他那里出来就基本上在做一些比较危险,但几乎是满大陆跑的任务,按照从属关系来说,但是我依旧算是「公鸡」的部下。然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就来到了深渊,成为你的下属了。”
“行吧。”
国崩按了按斗笠,将自己的表情隐藏在宽大的斗笠之下。他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在刚刚的战斗中有些凌乱的衣服,说:“休息够了吧?走吧,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国崩这么说,但阿加塔还是按着他伸出来的手站起来,身上的肌肉还有些酸痛,不过并不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在刚刚的战斗中他们已经发现了兽境猎犬的怪异之处,它们无论被国崩逼到什么地步,都不会靠近这间大厅靠近右手边的通道,那么那条通道将会是他们接下来的目标。
这条通道就没有之前的那条窄,除了破碎的台阶稍微有些不好走以外,这条通道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到他们上到类似于一个祭坛的地方,阿加塔微微的睁大了眼,即便是国崩也露出了和她相同的表情。
“那是……什么东西?”
一名看不清面容的神像被倒挂在穹顶之上,漆黑的锁链混杂着暗紫色的力量围绕在神像周围。污秽已经重到阿加塔分辨不出这座神像究竟属于那位神明,国崩显然也没见过眼前的景象。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神像,和神明关系匪浅的他明白七天神像对于各个神明的意义,尽管创造出他的那位神明并没有教导他多久,但对于和神明有关的知识,人偶还是十分清楚的。国崩转过头刚想和阿加塔说些什么,看到的是已经跪倒在地,双手捂着心脏痛苦的大口喘气的少女。
原本国崩觉得在深渊中无比闪亮的双眼此时空落落的,没有视线落点,他的身体要比他的意识更快一步,上前扶住了阿加塔摇摇欲坠的身体。
“阿加塔!”
原本阿加塔在靠近倒挂的神像的时候已经觉得很不安,但她将这种不安归结于这种行为,以及其背后含义的不解,并没有想更多。在看到国崩试图上前调查的时候,她还打算在一旁记录调查结果。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超出了她的想象。
第50章
首先感受到的是视线的模糊。
阿加塔经过和国崩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不会再在脸上戴愚人众的制式面具了。毕竟距离上一批愚人众下到深渊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的营地里几乎可以说只剩下她和国崩两个精神正常的人。
虽然她觉得国崩的精神状态也称不上多正常。
当第一时间感受到自己的视野出现一瞬间的模糊的时候,阿加塔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祭坛那个倒悬的七天神像上。
国崩看到七天神像的反应要比她还大,阿加塔收回看到神像后,第一时间就投向人偶的目光。她微微抿紧双唇,虽然不清楚这座被到悬着的神像究竟是哪位神明的,但这种行为无疑是对天空岛的挑衅。
就更不用提神像身上还缠绕着的污秽,是阿加塔看了都感觉到难受的程度。
接下来就是心脏处传来突然下坠的感觉。
当然这并不是指阿加塔的心脏物理性的下坠,而是用来形容她不舒服的词语。但即便是突然下坠带来的心慌,还不足以形容阿加塔现在的感受。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住还在不断前进试图看清神像面容的国崩,但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加塔想让国崩不要在靠近那座神像,转去找离开的方法,但只能做出相对应话语的口型,声音就像是被锁在她的身体里,冲不出这具名为阿加塔的躯壳。
国崩的视线还牢牢地锁神像上,他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靠近那座看起来就充满不祥的神像,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阿加塔脸上逐渐变得痛苦的表情。
心脏传递到阿加塔大脑的已经不是下坠的心慌感,而是从内部逐渐蔓延到外部的绞痛。
少女紧紧攥住左胸口处的衣服,额头因为疼痛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嘴唇因为疼痛已经被咬到发白,胸口的疼痛愈发难捱,直到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被神像吸引去全部注意力的国崩根本没有发现身后阿加塔的异常。
眼前的视野逐渐模糊,阿加塔的大脑里想的却不是有关自己性命的事,而是无缘无故想起了之前她和国崩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的话题。
“阿加塔!”
听着隐隐约约传入耳朵的惊呼声,阿加塔突然觉得幸好自己没有答应之前国崩说的做巫女的事情,还没等她再胡思乱想一些奇怪的东西,意识就已经断了线。
“阿加塔?”
国崩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阿加塔,怀中的少女在他的第一声呼喊后就闭上了她绿色的眼睛。她的眉头紧皱,似乎是昏迷中身体上的疼痛都没有消失。一时之间国崩不知道要拿阿加塔怎么办,甚至他连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都不知道。
他将昏迷的阿加塔打横抱起,最后望了身后倒逆神像一眼,转身往他们过来的通道走去。和遗迹中隐藏的秘密相比,他觉得阿加塔比较重要。
但就当人偶抱着阿加塔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注意身后神像上沾染的污秽浓重了几分。
既然阿加塔是在神像附近出现的问题的,国崩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她带离这片神像存在的空间。空荡荡的祭坛上一时之间只有国崩轻声呼唤阿加塔神智的声音,他观察着怀中少女的脸庞,确定她还有着呼吸才放下心来。
人偶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条通道有那么长,回到他之前和阿加塔一起遇到兽境猎犬的空间的时候,那里已经出现了零星几只新的。现在国崩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测试自己的能力究竟被提升到什么地步,简单把扑上来的兽境猎犬全部杀死之后,就将少女放在一块比较平整的石板上。
阿加塔的脸色在离开那片空间后已经缓和下来,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紫发人偶将头上的斗笠放在一边,让昏迷中的少女将头枕在自己大腿上。素白纤细的手指插进阿加塔略微有些汗湿的头发中,轻轻地将黏在她额头上的发丝拨开。
国崩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他在想自己之前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是不是在和阿加塔确定关系后,就顺着她的心意将她送回地面会好一点?
但很快他就将自己这个想法扔到一边,枕在他腿上的少女重新睁开了她那令人非常心动的眼睛。
“嘶……”
阿加塔撑起身,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酸疼胀痛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更重要的一点,刚刚自己的脑袋下面好像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
“醒了?我看看。”国崩将她像是想伸进太阳穴的手指拿开,换上自己的。微凉柔软的指腹力道让阿加塔十分舒服,确定了她现在已经转好后,人偶才松了一口气。
阿加塔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将问题抛给了在场唯一一个能够回答她的人:“刚刚怎么回事?不是才将兽境猎犬杀完吗?”
那座倒逆的神像似乎在阿加塔的记忆里被抹去了身影,这次国崩将她再次带到了那片空间,很小心的没有让她过于接近那座神像。
明明已经来过一次这里的少女却表现出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的样子,她将疑问的眼神抛向国崩:“这是什么情况?那是七天神像吧?”
确定阿加塔真的失去了刚刚那段记忆后,国崩的心悬了起来。当事人都将这件事情忘记了,想要查清楚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他也无从下手。神像那边暂时没有办法继续调查,将刚刚莫名其妙丧失了一段记忆的阿加塔放在这里他又不放心,只能先在这片空间找点其他线索。
好在这片空间的地形不算复杂,很快国崩就找到了另一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通道。他将阿加塔的手牢牢的抓在手心,生怕再出现刚刚的事情。不太清楚为什么国崩这幅表现的阿加塔试着将自己的手从人偶的桎梏里抽出来,结果却让他将手握得更紧。
阿加塔几乎是踉跄着往前走,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在和兽境猎犬的战斗中受伤到昏迷的,也不清楚为什么国崩的心情会这么糟糕。
她的手骨几乎都要被人偶捏碎了,这种情况下阿加塔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之前被细心包扎好的伤口有被撕裂的感觉。目光落在前面人偶的背上,她醒后国崩自然而然的就将斗笠戴了回去。
现在阿加塔看到的只能是他斗笠后面坠着的紫色轻纱,和轻纱飘动时露出的人偶白皙的后颈。直觉告诉她在昏迷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却一副把她看得很紧,却拒绝交流的模样。
接下来的这段通道并没有多长,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头。通道尽头依旧是一间石室。这间石室可以说空到只剩下四面墙壁,以及墙壁上还残留着的青苔,虽然已经有一点腐烂的味道。
不过这间石室和刚刚祭坛所在的空间相比,阿加塔更能接受这间石室,给她的感觉并没有像祭坛那么压抑。
见多识广的执行官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阿加塔刚刚的昏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并不是多托雷那种能够用肉眼就可以看出对方的身体出现什么状况的人。几乎没怎么了解过人体结构的他,只能凭借自己为数不多的经验去判断刚刚再一次路过祭坛的阿加塔的状况。
人偶在暂时确定完石室的安全后,双手捧起阿加塔的脸,紫水晶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确定面前少女的脸色只是有一些因为刚刚疼痛而引起的苍白,嘴唇的血色已经恢复之后,他就放下手,准备转身回到祭坛所在的那片空间继续调查。
但在此之前,他先要确定一件事情。
微凉的手触碰到额头,学着以前的人交给自己的方式国崩确定着阿加塔额头上的温度,他的目光有些担忧。他刚确定完阿加塔的脸上只剩下一点苍白,但就是他转个身检查石室里的情况的功夫,阿加塔的脸就几乎能够红到能够滴出血来。
对自己的美貌毫无自知之明的国崩还想再凑过来重新给阿加塔量一次温度,比起之前手摸额头的方法,他这次想采用的是额头对额头的方法。
之前因为觉得国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所以没有反抗他捧起自己脸的动作的阿加塔直面人偶的美貌。虽然已经和国崩共处了不少时间,但是阿加塔有时还是会对他的脸发呆,就更不用说人偶还一脸担忧的用手去确定她额头的温度。
这时候毒舌的执行官看上去竟然有些温婉可人的感觉,等到他转身去确定石室内的安全情况的时候,阿加塔用微凉的手背碰了碰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暗暗在心底唾骂自己这种看脸的行为。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因为她后知后觉的害羞,导致暂时确定石室是安全的国崩还想再确定一次她额头的温度,并且这次还想用额头碰额头的方式。
面对不断靠近的人偶,阿加塔连忙摆手,头都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你先去忙你自己的!我过会就好了!”
可惜她的拒绝在刚刚亲眼目睹了她昏迷的国崩那里完全不管用,不停要白做出拒绝动作的双手被按住,国崩凑近了阿加塔。
额头的温度并没有上升多少,至少对国崩来说算是在正常范围之内,他狐疑的盯了一眼目光涣散的阿加塔,聪明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呵呵,等出去了你再慢慢欣赏吧~”
少年说话的尾音微微上扬,他几乎是凑到了阿加塔耳边低声说话。声音低沉缱绻,但话语中的那一抹威胁阿加塔无法忽略。
她愣了一下,目光涣散的眼睛还没有重新聚集焦距,视线只是顺着她抬头的动作移到国崩的脸上。而对面还钳制住她的双手的人偶脸上是她熟悉的表情,通常他露出这种表情之后,自己就会被弄得很惨。
阿加塔闭上眼睛,她定了定心神,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已经恢复成那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雷萤术士了。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们深处的位置暂时称得上安全,正好有机会可以让阿加塔和国崩聊一聊他刚刚情绪有些失控的原因。当然经过他刚刚的一系列表现,她大概能够猜到事情应该是和她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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