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没想过能得到他的道歉,你压抑着内心的波动、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但胸中的欢喜还是惹得你忍不住蹭蹭散兵的头发。
“虽然你大概已经知道很多,但我想我有必要亲自把那些事告诉你一遍”,散兵纵容着你蹭他的动作,他甚至还回蹭了你几下。
边这样同你亲昵着,他边不急不缓地向你坦白道:“我是由雷神制造的人偶,本是为成为神之心的容器而生,本是应成为当今稻妻明面上的执政者。”
“不过不知为何,那位神明在我刚诞生没多久便将我抛弃,或许是作为初造物的我过于弱小?又或许是我有别的地方不合那位神明的心意?”
“不过,呵,那些神明的想法,谁知道呢。”
轻笑两声后,散兵继续道:“决心抛弃我后,雷神将我安置在地处踏鞴砂的借景之馆中。不知是出于鳄鱼的慈悲、还是出于虚伪的善良,她倒是还留给了我一枚能够代表身份显赫的金羽。”
说到这里散兵忍不住嗤笑一声,“可笑的是,这枚金羽最有用的时候也不过是让某些大人物愿意屈尊降贵地从门里走出来见我一面,至于我对他们的请求,呵呵……”
对此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下一句话便又将话头给转了回去。
“被安置到借景之馆后,我成日望着一成不变的景色,大概是因为未经教导,便也没生出过什么心思情绪来,感知随着时间逐渐丧失、四肢身体也逐渐僵化,只变得越发像个纯粹的人偶。”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类误入馆中,他将我带了出去。”
陈述的声音停下,待一阵令你不由感到悲伤的沉默过后,散兵埋首至你的颈间。他没有落泪,你也从未见过他流泪,但此时此刻你就是仿佛听得见他的哭泣声。
他的唇若有若无地贴着你的皮肤,软软的,从中吐出的气息微凉,搭配着他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你感觉冷得要命。
“刚出来的那段时间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些弱者的可笑挣扎罢了,而再往后的,呵,就像你之前对其他执行官的描述那样,我也是被利益栓进了愚人众。”
“从最底层的存在做起,不断地被利用,也跟着不断地晋升。等到我被人利用得已经产出并且将来还能产出足够多的价值后,受至冬女皇‘恩赐’,我获封成为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之后,便是渐渐到了现在。”
“辛苦你了。”
双手环抱住埋在你颈间的堇色脑袋,以让他能够完全把重量靠放在你身上,接着你轻轻揉动起他后脑勺的几个点,试图缓解他心灵上的疲惫。
“一直以来都很累吧、一直以来都很努力吧。啊,虽然你可能不觉得那是努力,但在我的眼中,那已经完全可以算作是努力了。”
“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没有觉得那是因为你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才能获得同等的成效,只是单纯觉得你有在认真地做事,单纯地觉得你有在负责地做事,单纯地觉得你有在好好地对待自己的生命。”
“虽然方式不那么正确,但你真的有在好好地活着呢,或许你有点讨厌我这么说吧,但在我的眼中确实是这样哦。”
“从没有无理取闹、从没有就此放弃,很强大呢,很强大、很强大。”
“如果是想安慰我的话,不用这么麻烦的”,散兵低笑着出声,从中你却是怎么也没能听出笑意。
“唯,我不需要安慰。”散兵这么说到。
“所以有安慰到你吗?”当做没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你低下头轻吻他的发顶。
“永远喜欢我吧,唯。”
散兵也无视了你的话,他抬起头,从你的眼睛吻到唇角。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很轻,像是在对待下一秒就会破碎的奇迹。
待他吻到你的唇角时,他完完全全地注视着你,似乎眼中只映有你的模样。
动作小心地牵起你的手,他吻上你的手背,紧接着又说了一次:
“永远喜欢我吧,唯。”
其中带有你从未从他口中听到过的祈求意味。
虽然在告白时说的是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喜欢,虽然在购置房产时想的是自己的未来一定会与他交缠在一起,虽然和他在一起以来从未想过自己会主动离开他。
但是,面对这个由散兵主动提出的名为“永远”的请求,你又真的无法做到轻易地答应。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抗未来所有可能的外力、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碰到像上一个世界那样的追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完全践行这个承诺。
你不想让散兵感受到被背叛,不想让他因那可能的背叛未来而感到痛苦。
以上诸多思考只在一瞬间便尽数闪过你的大脑,它们并不是每一句都清楚,但你确实是清楚了自己有在顾虑什么。
本来,如果是之前的你、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你,你该是会对此犹豫的、该是会让散兵等到质疑你的心的。
但这一次,你的回答和行动全都赶在了犹豫之前。
它们直接了当地吞噬掉了你的那份犹豫,无比勇敢地推着你吻上面前人的额头,半点迟疑和伪装也不带地向他承诺道:
“好哦,我会永远喜欢你的。”
甚至你比它们所期望的还要更近一步。
因为你紧接着又对散兵承诺了一句:
“不用担心,我会永远爱你的。”
这一次没有觉得自己恶心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想到散兵这章就会向唯坦白自己的过去的(虽然不全),散兵主动求承诺这个剧情也是没想到会在这章就出现。
哎,我本来真就只是想写个纯情又偏真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结果两人做着做着把两个重要剧情都给做进去了。
1.关于为啥要写亲密接触:
因为这篇文不是柏拉图式爱情,我认为不是这种爱情的爱情,“性”是必然会影响两人的交流深度的(不只是身体也有心灵哈),也就会影响感情进度。
2.以为这章会写到真做的,结果还没有,下章努力,但之后的应该就没有这么细致了。(还是不想再和审he斗智斗勇好几回合了)
3.关于散兵那能自己灭火的体质,当我私设吧大家,或许强者真能做到这种事呢。(毕竟也是第六席)
4.关于这章对散兵的描写,为什么要这么写(写作时的部分内心思考):
①喜欢唯那个样子是因为那样子的唯让散兵感受到:
缺乏的安全感被填满(都负距离接触了,那一瞬间觉得唯不可能逃了)+控制欲和占有欲被满足(因为负距离接触和他能让唯失控)+被认可被信任的愉悦(唯愿意在他面前展现出失控的样子)
②这章有很多坦诚的话:
开头那几个部分主要是因为看见唯GC时他自己也算是心理GC了,很爽,爽了说话就有些直接。(毕竟本来就直接,只是总是不太好听而已)
后面坦诚(心里GC缓过来了有些)是因为散兵更把唯当自己人了,心理上想要讨好她的感觉。(他自己没太意识到)
第56章
你真的本来只是单纯想要涩涩而已,结果没想到,不仅是涩涩被完美满足,你居然还在结束阶段等来了散兵对他那段过去的主动坦白,以及他难得地俯下姿态以向你求得“永远”的示弱模样。
你答应了他的话,并且不只是答应他。
你还向他承诺了一句更深刻、更抽象、更虚无缥缈、也更难以真正完全实现的话――
“……我会永远爱你的。”
借着空间里的水清理好身体,而后你换上一身新的衣服,接着你又造出几只使魔,让它们清理好被弄乱的床铺。
等到床上的一片狼藉被收拾得妥帖后,你背对着散兵侧身躺到床上,装作要开始认真睡觉的样子,实则正处于某种意义上的贤者状态。
你的脑子里干干净净的,只有那句“会永远爱你”立在中央,每个字都很清楚,每个字都有被你理解。
不过,理解和做是不一样的。
永远爱他,那该要你怎么做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变了?还是说只要像以前那样对他就好?
永远、永远、永远,这是散兵主动向你索求的永远,而不是你先前所默认的永远,这让你感受到了压力。
不过,这压力再大再难受,它也始终没能帮助你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怀揣着要不要变化的疑惑,被困意席卷的你逐渐坠入梦乡,那问题却是也跟着你进入了梦境。
你梦见未来的散兵因为厌恶你对他的过度调查和擅自监视而不再亲近你、远离你,他比刚捡到你时还要来得冷漠,其中还有着你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鄙夷。
比那些犯了错的普通士兵还要不入他的眼了。
画面扭曲变换,这次他不是不亲近你、远离你了,而是选择用折磨你的方式来消解他心中的厌恶与愤怒,身体上是利用主仆契约随意使唤,精神上则是抓着你对他的爱和愧疚反复□□。
不碰你变成了他的心情还不错,接吻和拥抱变成了他又对你有哪里不满意了,那些深入的交流更是粗暴得像是在对你施罚。
尽管不认为自己会被pua到那种程度还不反抗,但不随你的这般意志而改变的梦境依旧让你感到了恐惧和恶心。
而后又有几个分支的可能画面插播在你的梦境之中,和前两个一样,它们全都令你不敢说出永远来了。
混沌的中场时刻,你跪坐在一个漆黑潮湿的空间之中,单手拽着胸前的衣服直喘大气。你的胸腔大幅度地上下起伏着,被吸入的空气此刻仿佛都变成了能够割下血肉的碎玻璃渣。
“你,是谁?”熟悉的声音,但一点也不熟悉的语气。
从痛苦的失神中重拾感官,你抬起眼睛,看见的是不知何时又构建而成的稻妻式房间,以及坐在房间内身穿白色狩衣的堇发少年。
散兵?
不对,这么单纯的气息,虽然脸是一样的,但他不可能是散兵。
“你呢”,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你回问那位少年:“你又是谁?”
“我?”对方被你问得歪了歪脑袋。
他指着自己想了想,澄澈透亮的眼眸中半点负面情绪也没有,就这样显得有些呆愣地思考几秒后,他一脸纯净地回答你说: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请问你认识我吗?”他又问你。
“为什么这么说?”你饶有兴致地回问他到,随后你从原地起身,朝那位少年走去。
见你过去,少年从一旁拿起新的坐垫放到他的对面,给你布置好了坐的地方,然后他才回答你说:
“因为你看起来是认识我的样子。”
说完,他指指你的眼睛,看起来很是乖巧,他不带任何杂质地向你解释说:“你的眼睛像是在这么说。”
他这番表现可真是纯洁到家了,简直像是刚诞生的仅凭本能行事的婴孩,而且他还不会哭,可以说是有点天使的样子了。
心中的烦闷和躁郁被他的这份纯真感所化解,它们通通被你短暂地抛之脑后。
你不再掩饰什么,只不由自主地微微笑起,而后向他承认到:“好吧,我确实认识你。”
“但我认识的是你的这张脸和你的这具身体,至于你到底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这我无法确定,因为你们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认识和我长得一样的人?相差太大?”,少年眨眨眼睛,身体微微前倾,他的眼中多了些光亮,“唔,那是怎样的人呢?”
对方好奇的模样莫名让你联想到了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明明他的身体看上去完全不属于那个年纪。
等一下!
他的身体!
不一样、不一样,他的身体是具有明显的关节的,像是精度极高的大型球形关节人偶。
你居然这时候才注意到,真是不对劲。
啊,不对,大概是对劲的,因为这是梦啊。
“他啊,是个很可爱的人哦。”
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你摸着下巴呈思考状,认真回答起少年的话:“也是个很别扭的人,还是个有时有些麻烦的人。”
“但别扭也好、麻烦也好,在我的视角中最终总是会转变为可爱呢,唔,这么想我是不是有点恋爱脑了。”
思及这不过是梦,你便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自言自语。
“恋爱脑?”少年人歪歪头,明显是不理解这三个字。
这个梦的互动性也太强了吧,你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有些糊弄地向他解释说:“就是因为太过喜欢一个人从而影响了你对他的正常判断。”
“可能会把他所做的其他人眼中的错事看做是无伤大雅的小事,甚至是觉得他做的都是对的,错的是别人。”
“好复杂。”他看起来明显还是没有理解,但他并没有就此继续追问你,而是换了话题问你。
发问前,他还斟酌了一下对你的称呼:“这位、小姐,请问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这座馆所内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人,没有出现过任何其他活物,直到刚才你的凭空出现。”
“不过,其实我也不是活物,只是一个人偶。”
独守华馆的人偶,这下他的身份算是呼之欲出了。
“怎么会让我梦见这个?!”这是脑子转过来的你的第一反应。
你的第二反应则是匆忙又小心地握起他的手,仔细查看起上面的人偶关节。
和你之前观察过的散兵的某些部位一样,这位少年的关节也很是完美,完美得已经可以去美术展进行展览,入场券绝对会被迅速一扫而空那种。
“你的关节很漂亮呢”,习惯性地夸赞出口,你朝少年笑笑,“像是艺术品,很美。”
刚被你触碰到手时,少年的身体便瞬间变得僵硬了些许,被你细细看上些时候后,他已经是明显的手足无措。
现在又听见你这么夸他,他直接垂着眼睛不敢看你了,脸颊稍稍泛红,身体也跟着散发出更多的热量。
连你刚刚提到的“梦见”都不加以在意和询问了。
“谢、谢谢。”
听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害羞,但也确实是不镇定了。
突然感觉自己在欺负人的你放下他的手,还坐得往后退了些,这让少年很是不解,他也立马就询问了你:
“你怎么了?是我让你不愉快了吗?”
“没有没有!”你赶紧摇头,接着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刚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才和你认识一会儿我就不经过你同意地碰你,我很抱歉。”
“哎?”
他对此有些惊讶,像是完全没想到有谁会为此而道歉,随后他浅浅笑了笑,语气真诚地对你说:“没有的,不用向我道歉。”
“你愿意夸奖我,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
“救命,你好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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