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平默默喝麦乳精,他不动声色看着林卫宗把苏糖当成小孩子,擦嘴的动作和说话的声音别提有多温柔了。
他在旁边坐着浑身不舒服,实在受不了他们两人的黏糊:“我去厨房一趟。”
他们两人说话的内容正常,动作正常,可他就是觉得他不该待在那里。
饭做好了,黄莉和江国平把饭菜端到桌上,苏糖跟林卫宗进去帮忙端,主要是林卫宗在端,苏糖跟在他屁股后面偷懒。
黄莉说道:“卫宗,吃大闸蟹。饭做的寒酸,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可别嫌弃。”
林卫宗:“哪有寒酸,明明做的这么丰盛。”他夹了一口菜吃到嘴里,竖起大拇指夸道,“妈,你做饭的手艺是这个。怪不得你能将糖糖养的这么好,我要多向你看齐。”
听他喊妈听多了,黄莉已经习惯他叫她妈了。
“我做的哪有那么好吃,糖糖还说你做饭好吃,常在我和国平的面前夸你呢。”黄莉自然地说,“以前是我养糖糖,以后我就把糖糖交给你了。糖糖要是瘦了,我是不依的。”
她和苏糖不愧是母女,默契的打算把做饭的活推给林卫宗干。
林卫宗保证道:“我不会让糖糖变瘦,妈,你只管放心。糖糖喜欢吃我做的饭,为此我特意找外公和大伯精进过厨艺。”
黄莉:“好好好,是个有志气的。”
江国平:“......”还好黄莉没有让他做饭。
林卫宗把袖子卷起来,拿起工具慢条斯理地剥大闸蟹,剥出来的蟹肉他也不吃,而是放在苏糖的碗里。一会儿的功夫,蟹肉摞起一堆。
黄莉看了看江国平,江国平坐直身体,说道:“我也给你剥?”
黄莉:“我又不是不会剥。”
江国平从善如流说道:“那我不剥了。”
黄莉:“......”微笑抬脚假装无意踩了他一脚,她说不剥他就不剥了?简直是缺根筋,没有林卫宗的悟性。
江国平问道:“卫宗,你什么时候带糖糖去见你爸妈?”
林卫宗剥蟹的动作不停,抬头看着江国平回道:“今天。”
“这么急,怎么放在同一天?”江国平惊讶,“是不是太着急了?”一般来说,不是应该见完一家父母,隔几天再去见另一家的父母吗。
“今天的日子好,宜嫁娶,只是我和糖糖下个月才会结婚,所以今天这个好日子用来和你们见面。如今虽说是破四旧,天天都是好日子,可我还是想图个吉利。我们两家都住在城里,一天能够见完两家人,时间充裕。”林卫宗说道。
江国平点点头。
吃过饭,林卫宗跟着黄莉去洗碗,说了些苏糖和他在一起发生的趣事,把黄莉抖的直笑。苏糖在外面打喷嚏,江国平把他们准备的礼打包好,一箩筐土鸡蛋、一只老母鸡和几盒点心。
林卫宗擦干手出来,蹲下来跟江国平说这只老母鸡长的硬实,用来炖汤喝最好,给江国平说了几个炖鸡汤的法子。
黄莉理了理苏糖的衣服,摸了摸她的脸,眼一红,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说:“糖糖,咱们的礼虽说比起林家给我们的礼要薄,可你去了卫宗家,见到他爸妈,你也不要怕。咱们家里的情况是不如他们好,可我闺女不差,有工作有能干,走到哪里都有底气。”
“这鸡和鸡蛋,是我跟你爸坐车去下面村子里挑的,养这鸡的人是个过了百岁的老太太,我们买她养的鸡,只为图个吉祥喜气。”
黄莉对苏糖的期盼是希望她以后能够健健康康、无忧无虑活到百岁。
苏糖双手紧紧回抱她,忍住泪意故作轻松说道:“妈,你是不是要哭了?我今天只是上门去见卫宗的爸妈,你就哭了,那到了我结婚那天,你岂不是要哭死过去。”
听了苏糖这番插科打诨的话,黄莉不经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调皮鬼,都要嫁人还这么调皮。”
第23章
送他们离开时, 黄莉拉着苏糖的手走在后面,侧头跟苏糖说去林家上门要怎么表现,说的时候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不让林卫宗听到。
“糖糖, 见到卫宗的爸妈后,你要勤快些。”她又说, “但也不要太勤快了。”她自己都舍不得让苏糖干活,哪能让她到别人家里当牛做马。
黄莉教苏糖如何打着干活的旗号偷懒:“做做样子,不用真的干, 拿着扫把抹布这边走走, 那边晃晃, 做做表面功夫, 能看出来你在忙就够了。”
苏糖赶紧把黄莉发的阳奉阴违秘诀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她打趣道:“妈, 你当初嫁给爸该不会就是这么做的吧。”
黄莉一愣, 片刻后恢复正常, 不答反问:“陈年往事没有什么好打听的,都过去了。”
黄莉嫁给苏糖亲爸的时候,年纪不大, 嫁过去家里太穷, 她吃了不少苦。苏糖生下来她的奶水少,饿的直哭,男人打听到有探测队要招人,选中后跟着探测队到深山老林里砍树造路去了,后来死在一次山体崩塌中。黄莉要是想嫁人是能嫁出去的,可是她怕嫁人了,苏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欺负, 她便放弃嫁人,独自一人艰难把苏糖养大。
等到苏糖长大懂事, 有明辨能力,却又过不了几年就该嫁人,黄莉拿不出多少嫁妆,她就盯上了有房有工资的江国平。嫁给江国平,黄莉是二婚,他们没有大办,简单到江国平的家里吃了一顿饭便过了明路。
在江家,黄莉虽然没有挨白眼,但江家人也没有怎么理她,黄莉没说什么,只是之后江家人来找江国平,想借钱或者是想住进来,全被黄莉赶走了。
黄莉想将江国平的房子和工资留给苏糖是真的,她和江国平好好的过日子也是真的,两者并不冲突。
苏糖空着手出门,林卫宗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东西,离开的时候他手上还是提着东西。
站在窗边,黄莉看着苏糖和林卫宗骑车离开,江国平站在她旁边。
黄莉:“怎么样,亲眼见到了卫宗,你还担心糖糖吗?”
多年的夫妻,江国平嘴上不说,黄莉却知道他心里担忧过苏糖和家世好的林卫宗处对象会受委屈,受了委屈不反抗,而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江国平:“咳咳,卫宗这孩子不错,他对糖糖的心眼实在。”就今天他所看到的林卫宗对苏糖言听计从的那副模样,他都要没眼看了。
江国平无法想象林卫宗会给苏糖委屈受。他们两人要是真的有一个人会受委屈,林卫宗的可能性更高。
“我的眼光什么错过。”黄莉跟他算后账,“卫宗没上门前,糖糖和他处对象,我不插手他们的事,你不光明里暗里说我心大,还说什么卫宗和糖糖处对象处不长久。我看啊,你不像是在担心糖糖吃亏,你是觉得卫宗家世太好,糖糖配不上他。”
江国平叫屈:“胡说,我什么说过糖糖配不上他,是他勉强配得上糖糖才对。”他说出心里话,“卫宗的爸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大领导,跟他们比,我心里虚的慌。要是他们身份跟赵军的爸妈差不多,你看我虚不虚。”
黄莉:“你管他们是不是大领导,跟糖糖处对象的是卫宗,又不是他爸妈。今天你也看到了,卫宗对糖糖的那股在乎劲,他爱屋及乌对我们比亲儿子还要孝顺尊重,要不是我确定我只生了糖糖一个女儿,我都会怀疑我们是不是生了一个儿子被别人抱去,养大了又给我们送回来。”
江国平点点头,他也有把林卫宗当成自家儿子的错觉。江国平眼神飘忽,女婿把他当成亲爸妈孝顺,江国平只有高兴的份,但要是他的儿子去别人家里当儿子,他只想把儿子塞回娘胎。
另一边,苏糖怀里小心地抱着装着鸡蛋的篮子,怕在路上磕碎了。
林卫宗骑着车说道:“糖糖,你待会见到我爸妈,打算怎么叫他们?”不等苏糖回答,他自顾自给出他的答案,“你会跟着我一块叫爸妈的,是不是?”
“你的爸妈,我都这么叫了。”他跳过叫江国平和黄莉叔叔阿姨的过程,直接跑到最后一步开口叫爸妈。
苏糖:“不叫,我们结婚了我再改口。”她的脸皮没有他的脸皮厚。
“糖糖,叫叔叔阿姨多生疏,你还是喊他们爸妈吧,显的亲近。”林卫宗不想放弃,“我了解他们,他们要是听到你叫他们爸妈,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苏糖十分无语,不想理他。
林卫宗热情说:“你喊他们爸妈意味着你是真心想跟我结婚。”
“怎么,我叫他们叔叔阿姨,我就不是真心跟你结婚的?”苏糖质问他,要是不给她一个满意回答,信不信这婚她不结了。
“没有没有,你是真心的,比我还要真。”林卫宗额头冒出冷汗,弥补道,“糖糖,你别生气,我错了。”
苏糖:“错哪儿了?”
林卫宗结巴了:“呃......”他错哪儿了?谁来告诉他哪里错了?
苏糖:“好哇,你认错一点也不真诚,你是不是在嘴上敷衍我?”她想起在商城工作的时候,从顾客嘴里听到的一些话,现学现用,嘤嘤假哭,“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我的命可真是苦,怎么跟了你这个臭男人。”
林卫宗知道苏糖是在假哭,可她嘤嘤嘤的泣音还是让他破防心疼了,哄半天没哄好,急的额头冒出汗水,完全没有想到苏檀是在假哭,不会累人。
林卫宗骑车经过一个胡同,停下来,说道:“糖糖,你等我一会儿。”说完,他下车进到胡同里。
他人不在,苏糖假哭不下去,站在车子旁边等他,目光打量胡同口,心里暗忖:“他进去干什么?胡同里面有他认识的人?”
林卫宗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纸包着的东西。他把东西递给她,说:“糖糖,你打开看看。”
苏糖摸了摸,是硬的:“不是吃的。”她慢慢把纸揭开,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她眼睛一亮,惊呼叫道,“照相机?!”
林卫宗见到她高兴了,狠狠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是想在娶他的那天把相机送给她,可今天他惹到她了。再加上她说他错了,他又不知道他错了什么,只好提前把相机拿出来哄她。
“我找运输队的朋友从南边带回来的,有了相机,我们以后出去玩,糖糖你就能用它把我们照下来。等我们老了,可以把照片拿出来看,一边看一边回忆过往。”
苏糖娇俏地挺了挺鼻子,唇边带笑:“放过你了。”话说的好听,表现又好,她就不胡搅蛮缠的闹他了。
苏糖专心致志地捧着相机把玩,遇到操作不来的地方,她开口询问林卫宗。林卫宗懂一点但懂的不多,大部分时候是他们两人凑在一块琢磨。琢磨透了,两人找了个好看的地方互相给对方拍了一张照。
林卫宗遗憾说道:“可惜我们只有两个人,要是再多一个人,我们就可以拍双人照了。”
苏糖打了个呵欠,林卫宗问道:“累了?”
苏糖声音泛着迷糊:“有点。”赶场见两家父母,累人。她忍不住说,“要不我明天去你家?”
林卫宗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快到家了。我骑的很快,马上就到了。”就算是用拖,他今天也要把苏糖拖到他家见爸妈。
早点让她上门见了长辈,他才能安心,不然总怕她会跑。
苏糖嘟囔:“你一点也不体谅我,我都累了,你不说送我回家休息,还想让我继续累下去。”
林卫宗委屈回头看她,语气幽怨:“糖糖,我们到底是谁不体谅谁,是你答应我今天要去见我爸妈,你不能总欺负我。”
“你要是真的很累,等我们到家了,我带你到我的房间休息,我的房间你没有见过,带你进去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房间,林卫宗突然想起他还没有去过她住的房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要是能躺在她睡过的床上......想到此,他耳根微红,嘴角可疑地笑了起来。
苏糖是不会承认她欺负林卫宗的事实的,她胡诌道:“打是亲骂是爱,这样的待遇我只给了你一个人,别人想要都没有呢,你就在心里好好乐吧。”
看到林卫宗脸上奇奇怪怪的笑容,苏糖扁扁嘴:“我不去你房间,我现在不困了。”他嘴上说不好意思,话里的那股期盼、兴奋的情绪怎么藏都藏不住,太明显了。
苏糖又问:“对了,相机怎么办?”他们要拿着它去一趟林家,然后又把它从林家带出来吗?
林卫宗说:“我拿着。”
苏糖看了看他身上,他拿了没有地方放,故意问道:“好,给你拿,可你拿了要把它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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