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从视频里这位姓阮的医生的着装开始扒皮,四位数的丝绸衬衫,脖颈间的项链是蒂凡尼的经典款,价值不菲,由此可见这位阮医生收入不错,否则不足以支撑她如此高昂的着装开销。
但是拿着私立医院这么高昂的薪水,在面对患者精神状态崩溃的情况下,居然仅仅只是为了买双鞋,错失了对有自杀患者最后的营救,跟一条鲜活的生命擦肩而过,究竟是不是私立医院的医生真的就不需基本的责任感?
文章措辞犀利,比喻辛辣,最后结尾更是讽刺意味十足:谁都有人生低谷的时候,真有一天走投无路,有抑郁倾向的时候,也许遇见路边一条治愈系的小狗也比遇上博雅的医生要好。
底下有网友留言:博雅医生,狗都不如。
像是滚雪球。
讨论事件的网友越来越多。
渐渐的,阮栖被人肉。
有人扒她的学历,她考研毕业的院校不是重点大学,明显不符合博雅招聘资格,肯定是走后门。
日常代步车居然是宝马某系列,而本人工作仅两年,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哪家富二代或大佬背后的小蜜出来祸害苍生。
真真假假,消息乱飞,全是匿名爆料,大都是说她为人拜金、又时常有豪车接送,医院工作只是混日子,这就能很好解释她能为了一双鞋而弃想要自杀的患者不顾……
一时间,她仿佛成了杀人凶手,罪魁祸首。
好像那个女人自杀,跟她老公的出轨没关系,全是她这个无情冷漠的医生造成。
阮栖起初心态很稳,仿佛并未受到舆论影响。
工作时除了比往日更严肃外,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差别。
但牙科是预约制,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预约阮医生的病人却越来越少。
甚至有几次,患者来做牙齿初检,见到阮栖,礼貌地询问可否换一位医生。
也有患者要求取消她做主治医师的牙科手术。
每每此时,护士简霜跟乾妙妙表情微妙,讷讷不做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阮医生。
电视台节目的后续自然早就取消,换成了牙科部的另一位男同事。
而阮栖的视频只是个引子,原本平息的事件,当时医院为了息事宁人,适当性地给予了自杀患者家属一些赔偿,如今看到热搜视频,重新控告医院监管不力,要求巨额赔偿。
阮栖被请到院长办公室。
方院长平时笑眯眯,气质同姜成很像,斯文温和,这次脸色却奇差无比,斥责她:“你就算随便找个借口,也比想去买鞋好,你让医院现在怎么收场!”
阮栖没办法辩驳,垂下眼帘,显得有些沉默。
方院长揉揉眉心:“你休息一段时间,工作交接一下,这件事总要给公众一个交代。”
阮栖喉头滚动了一下,抬眼望向院长,嗓音有些沙哑:“这算是停职吗?我不认为我在这次事件里需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方院长叹口气,安抚她:“阮栖,我跟你姜叔也算有些交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很难跟你姜叔交代,但是医院目前也很难办,公众的愤怒需要平息,你最近精神状态也不好,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阮栖再多委屈都只能咽下。
但是她到底是不服气,第二天收拾东西走之前闹出动静。
带着方院长和一个技术部同事去妇产科办公室。
周清渝似乎对恢复数据查IP地址什么的一窍不通,也是傻,大大咧咧用医院的电脑在网上匿名留言。
电脑上查出的留言内容不堪入目,所有关于阮栖被富二代包养、为人贪慕虚荣、又擅长钓男人的消息全是出自于她之手。
好歹一个医院的同事,闹到这个地步,场面到底十分修罗。
当着办公室那么多护士医生,周清渝面色惨白。
方院长脸色也很难看,博雅正遭受巨大的信誉危机,正想着积极回应大众,公关处理,没想到给自己人给自己人抹黑。
阮栖刻薄又漠然地说:“周医生,我以为的妇产科,每天迎接新生命,看一张张纯洁无瑕的小脸,最净化心灵,但人心丑恶,看起来也不是小天使可以治愈的。”
周清渝咬着唇,死死盯着她,无力反驳。
因此,跟阮栖一同停职的,还有一个周清渝。
这件事又成了博雅医院食堂谈资。
有人说:“阮医生看起来温柔和气,没想到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也是个狠人了。”
“什么狠不狠的,谁要敢那样造谣我,撕烂她的嘴。”
还有人长吁短叹:“就为了同一个男人,值吗,真是男色害人,啧啧……”
隔壁,简霜跟乾妙妙不停翻白眼:是姓周的不停加戏,自己作死,阮医生才真是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第69章
阮栖意气风发的拖周清渝下水, 傲然地走出医院大门后,当晚在唐骁的酒吧喝醉。
醉到什么地步呢,把一名正在说脱口秀演员的话筒抢了, 摇摇摆摆地站在舞台上,图囵道:“我……嗝……今天想跟大家说的题目是‘论一个私立医院的医生究竟需不需要医德’?”
被惊呆的服务生慌慌张张捞下台。
唐老板那天晚上不在酒吧,跟新女友约会,气氛到位, 眼看着要这样那样的时候, 接到酒吧电话,认命地赶到现场。
最终跟新女友浓情蜜意的浪漫夜晚变成了送醉鬼回家。
阮栖坐在副驾驶, 被唐骁强制系着安全带, 时不时抽风打隔:“医德?”
“医德是什么?”
“嗝……我……我没有医德!”
“我是杀人凶手,哈哈!呕……”
唐骁知道她心里难受, 也知道跟一个醉鬼搭腔没有意义,没有理会她, 等快到公寓, 阮栖大概受足颠簸,眼看着就要吐,下意识去推车门透气。
唐骁手忙脚乱递腾手递给她垃圾袋,方向盘打错,差点儿跟前面汽车追尾,最终不得不靠边停车,解锁。
阮栖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哗啦啦吐在旁边绿化带。
唐骁掩鼻, 露出一丝嫌弃, 先是递给她湿纸巾,而后又强制给她灌漱口水。
阮栖却再次呕吐, 这回直接连累唐老板为了约会新买的高级刺绣羊毛外套,唐骁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顺手用手上的湿纸巾整理,再抬眼,阮栖已经沿着花坛跌跌撞撞走远了。
好在这妮子还记得回家的路,醉醺醺地,哆哆嗦嗦在寒风中搂着细瘦胳膊,方向却是自家公寓的方向。
唐骁哭笑不得,抬步就要追上阮栖。
有人却比他快一步。
隔了两三米距离时,夜里忽然出现一个高挑男人,公寓两旁路灯昏黄,唐骁只看到他颀长背影,连同陷进暗夜里的下颌线分明的侧颜,他皱了皱眉,正要开腔警告,却见对方只是脱下长款羊绒大衣披在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阮栖身上。
下一秒,季时屹连人带大衣将阮栖抱起,回头淡淡睨他一眼。
街灯幽暗,季时屹一张俊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光线将他高挑黑影拉得格外长,他眸色清浅,周身气势却十分惊人。
唐骁差点儿被气笑,瞄了一眼静默停在公寓对面的豪车,也不知道停了多久。吊儿郎当地走近几步,开腔道:“姓季的,我们家西西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有点自知之明啊你。”
说着,伸手就想把阮栖捞过来,谁知道这小妮子大概真是醉得不轻,又大约刚才被夜风冻着了,这会儿找到热源,大胆得往人怀里拱了拱,搂住对方腰肢,舒舒服服得闭上眼,睡得正酣。
唐骁的手顿时尬在半空。
季时屹便看一眼怀里的阮栖,扯一下嘴角,又隐约皱眉,大约也是有点嫌弃醉酒的女人,嘴巴上还是坚定:“我会送她回去。”
唐骁还要说话,兜里手机忽然响,是女友。
他不得不接起来,敷衍了几句,再抬眼,男人已经抱着酣睡的阮栖进公寓大门了。
唐骁想起阮栖公寓里那盏琉璃古灯,嗤笑一声,晾有洁癖的某人也不会对一个酒鬼多做什么,随手将外套搭在肩头,迎着冷风,施施然回自己大奔。
阮栖并不安分,季时屹腾手按电梯时,她滚动了一下,差点儿掉下来,幸好季时屹及时捞住她,饶是如此,她依旧作死地头部撞击到冰冷的电梯,疼得小脸皱眉抽搐,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竟是呜咽了几声,发出细细的,宛如小兽般的抽噎声。
起初哭得很小声,季时屹以为她只是撞疼了,难得拉下身段哄她,嗓音低沉轻柔:“快到了,忍一下好不好?”
大概是越哄越来劲儿,阮栖抓住他胸口薄衫,图囵不清呢喃着什么。
季时屹用她细白的手指解开密码锁,又抱她到客厅沙发上,才终于听清楚,她黏糊的又委屈巴巴地重复着:“我不是杀人凶手!”
“我没那么坏!”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粉颊不知道是因为酒气还是哭得,彤彤红红,又皱皱巴巴,从未有过的难看。
胸口白衬衫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掉两颗,露出诱人风光,可惜季时屹此刻看她,半丝旖旎情绪也无,俊脸只沉默看她片刻,抬手将毛毯往她胸口拉了拉,转身进了盥洗室。
不是没有伺候过酒醉的阮栖。
有一阵子,她像是故意气他,跟着沈希尧在外头疯玩。
也是醉醺醺的回公寓。
季时屹那时态度很冷淡,这方面从不纵容,直接把人丢进浴缸,阮栖在他扭开的冰冷花洒下清醒。
然后,彼此在黑夜里冷冷对视。
少女浑身湿透,跪在浴缸里看他眼神像猫,天真中透着一丝警惕,又仿佛充满厌恶与憎恨,两个人疯狂争吵、甚至撕咬,最后做.爱,沉沦于身体的本能。
季时屹逐渐厌倦这种无休止的争吵与叛逆,提出分手,阮栖总是黏糊糊地求复合,两个人很快又和好,然后重复,继续,没完没了……
直到最后一次,她赌气地说:“分手就分手,这次我再也不会找你复合。”
季时屹当时嗤之以鼻,以为她过两天又会黏上来。
其实他都没想过那会是最后一次分手。
很久以后,季时屹回忆这段恋爱,他从未细究阮栖为什么要喝酒,只以为她作,被他宠坏,他那时太忙,没有时间深究乖巧小姑娘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叛逆,又或者他其实隐约知道一点,但彼时不在乎,也就不去关心。
多年后,季时屹想,这实在时新奇的体验,下飞机听到阮栖的事,他沉吟片刻,到底是忍不住跟她打电话,阮栖这次没有拉黑他,但是不肯接电话。
他深夜从机场过来,拖着满身疲惫,看见踩着高跟鞋在公寓外脚步凌乱的女人,一时茫然,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心疼抱起阮栖。
季时屹拿着湿润的毛巾折返时,阮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
她浑身脏兮兮,小脸哭得褶皱,睡觉时秀气的眉毛也微微蹙起,看起来伤心难过,却竟也不影响她酣睡。
季时屹轻轻帮她擦拭脸颊,大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难免生涩,力道稍微重了些,阮栖就不满,忽然抬手抓住他手指。
季时屹怔了一下。
阮栖已经拉过他手掌,像是随意拿来的抱枕,垫在小脸下舒舒服服睡了,连眉间褶皱都趋于平缓。
季时屹心下蓦得一软,重逢后,阮栖第一次如此乖顺不设防。
他唇角上勾,往她额头啄了一口,清冷眸色间难得温柔满溢。
那个睡着的女人显然神志不清,又开始哭唧唧:“唐……唐老大,我好倒霉啊呜呜呜……”
显然以为他是唐骁。
季时屹俊脸一黑,手掌抽出,把她连毯子一块儿推到沙发内侧,眼不见为净。
温柔不过三秒!
阮栖这一夜折腾得够呛,半夜又闹着找水喝。
季时屹不知道哪儿来的耐心,仔细帮她擦拭一遍身体,又真的给她兑蜂蜜水,喝到一半,虎口轻轻掐着她脸颊,非要她认人:“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阮栖被他掐得图囵喷他一脸水,迷迷糊糊看他一眼,又黏糊着抬手搂住他脖颈,整个人贴向他胸口,又娇又糯:“哥哥。”
季时屹终于满意,把人抱进卧室,几近凌晨,才走。
阮栖这一觉睡到午时。
头晕脑胀的去到盥洗室,发现自己脸部浮肿,印堂发黑,镜子里活脱脱是个衰神附体的惨女人。
失恋又失业,且还挂在热搜上,遭到一大群键盘侠的讨伐,她不衰谁衰?
她自嘲得笑了一下,准备倒水喝,发现桌上还剩了半杯水,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昨晚大约又是被唐骁送回来,索性拿起剩下的半杯水,一边喝一边给唐骁发信息:“昨晚谢了,你还给我冲蜂蜜水,感动。”
唐骁正准备跟新女友吃饭,昨晚上放对方鸽子,今早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女友哄好,这会儿听阮栖提起什么蜂蜜水,隐约猜到她是误会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懒得解释,舔了舔腮帮,回复道:“顺手的事儿。出来一起吃饭,别把自己憋着,散散心,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阮栖躺在沙发上:“不了,你们吃吧,我想静静。”
跟唐骁聊完,阮栖又翻了一遍自己的微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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