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过他杀人时眼睛都不眨的凶狠样子,如今再看他仍是纯粹懵懂的少年,脸蛋红红的,眼底澄澈明亮,柳云溪很是欢心。
她可以接受他为了自保,有那样残忍的一面,但她不想要他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望进他的眼底,瞥见某一瞬的情//动,汹涌的热意,仿佛疯狂蔓延的红山茶朝她奔袭而来,如红色的海浪般将她吞没。
柳云溪斜了下眼睛,忽然就有些无措,低声问:“你很想//要吗?”
发现少女躲闪的视线,沈玉衡心底涌上一丝窃喜。
用了一天力气,精气被调动起来,这会儿泡在水里也没觉得身上凉快多少,反而因为眼前的少女欲语还休的情态,胸膛里更烧起一团火来。
他凝视着心上人泛着薄粉的脸,涌上热气的喉咙声音低哑。
“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办?”
少女有一瞬的错愕。
没想到他会反客为主。
明明自己也不懂多少,还敢拿这个来逗弄他,真羞死人了。
“随便说说而已。”柳云溪轻笑一声,只想赶紧把这一页揭过,“拉我起来吧,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朝他伸出手,手掌自然的被少年接在手里,却没有拉她起来,而是十指交扣了反往她身后按去。
“……?”
柳云溪没能反应过来,上半身就给他按在了水草茂密的岸边。
转过脸来看他,就被少年俯下来的身子结实压住。
喘息间交错的呼吸灼热而急促,柳云溪被迫仰着脖子同他接吻,潭水不停的拍打在身上,荡起一层层涟漪。
她一个重伤初愈的伤患,哪里有他那么旺盛的精力,只吻了一会儿便腰软腿软,整个人都要沉到水底去了。
近乎力竭的时刻,少年的手心及时按在她后腰上,贴心地帮她直起上半身,往自己身前搂去。
彼此交换着呼吸,林间的暖风吹过来,濡//湿的身体泛起些许凉意,逼迫着心意相通的少年少女彼此抱得更紧,相拥的暖意在身上蔓延,仿佛融为一体,缠了一株燃烧的灯芯。
“湿成这样,怎么回去啊?”
柳云溪低声嗔怪,五指没进他后背,泄愤似的狠抓一把。
未曾想过只过了几个月的时间,那只瘦弱的只能躺在她怀里的小猫崽,转眼间就成了一只推都推不开的大狼狗。
虽然身体很暖、很结实,可是力气越来越大,倔强劲儿也没见他改,越发会磨人了。
被她用指甲抓了一把,也不觉得疼,反而更加兴//奋,扣着她的腰,不许她逃。
“那就晚些再回去。”
少年痴迷的吻在她发间,指尖描摹着未婚妻纤细的腰肢,爱不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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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斩不断的情债◎
晚风从山坡上倾流而下, 在夕阳照来的金色光辉中,吹落枯黄的树叶, 洋洋洒洒,如飘花落雪,带着秋日的些许暖意,吹来少女发间。
脖颈间被风撩起几缕微湿的长发,柳云溪半眯着眼睛,手臂无力地搭在少年肩上。
他总是很黏人,私下里是这样,起了念头就更是如此,唇瓣只要碰到一处, 他就沉迷着听不进话去了。
有那么舒//服吗?
她闭起眼睛来细细感受,身上酥酥软软的, 即便半泡在露天的小水潭里, 胸膛里也有一团热气不散, 好似冬日围在暖炉边, 彼此闲聊说话,只一个眼神的交流便拥到一处去。
心情很是欢喜,像喝了一碗甜甜的蜜水,彼此唇舌搅在一起, 舌根都有些发酸了,却依旧不知疲倦。
偷偷睁开一条眼缝, 去瞧少年绝美容貌染了满面红//潮,神情迷离。
仿佛自己是拥了一朵浸满蜂蜜的花儿在怀, 湿漉漉, 黏腻腻, 还带着些醉人的香气。
夕阳落山, 最后一缕光消失在茂密的林间,夜风温柔,天色黑的也快。
耳边时不时响起几声归巢的鸟鸣,伴随着几片树叶落下来,更衬得四周寂静,只听得见水潭中荡起的涟漪,一声接着一声,一直荡到边缘的水草上,激起一片水滴拍在岸上的声音。
拥着心爱的人在怀,沈玉衡久久未能平静下来,一定要紧紧的贴着她的胸膛,感受到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才有了切实的安心。
天黑过后,一轮弯月挂上天空。
清凉的月光照在林间,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追逐着少年沉稳的步伐。
两人身上湿的厉害,柳云溪闷头趴在少年背上,身后披着少年半干的外衣,懒懒的不想说话。
沈玉衡踩着脚下的月光,背着她走了大半的路程,仍旧没从方才的欢愉中回过神来,时不时被甜腻的余韵撞在心上,嘴角腼腆一笑。
走到院门外,院门未关。
推门进到院子里,迎面就看见刚从西院走出来的老吴。
看着两人一身潮湿的狼狈模样,老吴一脸惊讶,紧跟着就后怕起来,看了一眼两人身后未关的院门。
莫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危险?不会把歹人引到这边来吧?
心中虽有别想,但还是先关心着问二人,“哎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湿成这样了?”
被人问起,柳云溪是没脸答话。
趴在少年肩上的小脸往旁边一扭,又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沈玉衡随口答:“不熟悉山上的路,跌进水里了。”
老吴了然地点点头,“这山上是有不少水潭,你们可也得当心着点,好在今天不算冷。我先去烧点热水给你们擦擦身子,别再冻着了。”
见老吴没有怀疑少年的说辞,柳云溪才放下心来,答谢一句:“麻烦您了。”
老吴摆摆手,“哪里的话,你们快回屋吧,别在外头吹风了。”
两人进了屋,柳云溪从沈玉衡身上下来,随手取了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上脸上未干的水迹。
一边擦着身子,还要被一同投来的视线给盯着,她扭过脸去对上少年的眼睛。
少年先是一惊,随后心虚地移开视线。
终究是年纪小些,沉不住气。
柳云溪轻叹一口气,回过脸来说:“你今晚,睡地上吧。”
闻言,少年更沉不住气了,走来她身边委屈地问:“为什么?”
见他朝自己走过来,柳云溪随手就把脱下来的湿透了的外衣丢在他怀里,有理有据道:“谁要你为着一时爽快,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我知道错了,下回一定改。”少年一边说着,走去把湿衣裳放进了外间的木盆里。
“你还想有下回。”柳云溪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大概是她性子太好,才纵得沈玉衡没了章法,想来是方才占得了上风,尝了甜头,这会儿认错都没几分诚意。
若给他轻轻揭过,日后成家立业,怎能立得住规矩呢?
她态度坚决,看都不看他一眼,要叫他知道自己对待此事格外认真。
“瞧你身体那么好,在地上睡一晚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见她没有松口的意思,沈玉衡头脑中欢//愉的后劲儿下去,这会儿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确实做的不妥。
她身上还有伤,又是在外头吹着夜风,万一受凉了可怎么好。
怪他怪他。
从前向来不屑面对这些欲//求,如今遇上了真心喜欢的人,更想好好护她爱她,可欲//望冲上心头,自己就像失了智的野兽一般,顾不得其他了。
沈玉衡深刻反省,偷偷抬眼看隔了半扇内门的里间,瞄见心上人偶然间垂落的纤纤玉手,换衣时扬起的脖颈,仍是止不住的心动。
日日相伴,却鲜少有肌肤之亲。
至于周公之礼,更是羞于提及。
距离婚期至多不过三月,每日都是度日如年。少年内心挣扎,直道没有比这更甜蜜的折磨了。
此夜各自安睡,泾渭分明。
沈玉衡起的比平时更早了,柳云溪醒来时只见到外间早已准备好的早饭和汤药,出去问了老吴,才知少年天不亮就去山上了。
正值晌午,院墙里摆满了一整墙的木柴。
李鹤计量后,点头道:“三百斤,不多不少,正正好。”
看着修剪整齐的柴,隐隐发觉沈玉衡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浮躁,只要能定得住心性,也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
回身看他,“既然收了你的拜师礼,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
“见过先生。”沈玉衡跪地行礼。
李鹤带他走进西院,边走边说,“做了我的学生,首要就是向内修心,平心静气,向外修德,忠君爱国,你可明白?”
“明白。”
同样的道理他在别处也听到过,只是那时年纪尚小,又不觉得自己能逃脱了沈晏的手掌,便从未将这些话往心里去。
如今快要有了自己的家,又与云溪约定了彼此往后的前程,自然要尽心去做。
难得见少年如此专心,倒真有一副为人学生的样子。
李鹤并且搁置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先关切问:“你家娘子的伤可好些了?我听老吴说她昨日去山上寻你,不小心跌到水潭里去了,没着凉吧?”
从前看着再不顺眼的人,如今关心起他在意的人来,也多了几分体贴的良善。
沈玉衡对他的关心很受用,拱手回礼,语气更多了几分敬重。
“多谢先生挂念,她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昨日天气暖,虽然碰了水,也没有着凉。”
“那就好,女儿家身子娇弱,你这个为人夫君的该好好关心人家。”
李鹤说着,随手捞起了趴在台阶上晒太阳的狸花猫,叹息道:“没名没分的跟了你,没图到你的名利,估计也就是图你体贴会照顾人了。”
本该是如此的,可他昨日也没能体贴云溪,还叫她受累了。
沈玉衡想来很是羞愧,低头答:“先生说的是,我会护好她的。”
李鹤转脸瞥了他一眼,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看着这沈玉衡倒是正常了些,大抵是离了京城那个权力斗争的中心,人也变得有个人样了。
许是有着类似的经历,李鹤感慨道:“你也别怪我多嘴,我与亡妻相伴四十载,她在时,我们同在京城经营家业,从不觉得日子乏闷,直到她去了,我才明白什么名利争斗、儿女前程,都不是我毕生的追求。”
情到深处,渐渐湿了眼眶。
如今子女或在京城继续为官,或嫁了人家经营自己的小家,自己功成名就,回乡归隐,所有的荣耀与光芒褪去,就只剩一个看淡世事的老人。
经历的多了,总想给后来者一些建议。
几十年的酸甜苦辣,汇集到当下,就只剩一句,“身边有个爱着你的人,彼此能说说知心话,比什么都好。”
“是。”沈玉衡应声。
活过一世,他也算是过来人,怎能不懂先生话中之意。
感慨过后,李鹤调整了下呼吸,很快说:“既然柳姑娘身体没什么大碍,那咱们就早点出发,别耽搁时间了。”
“先生要去哪儿?”
“回濮水的宅子一趟,我既收了你做学生,该教的东西自然是要教给你的,首要就是念书。”
看他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沈玉衡担心先生以为自己是不学无术的蠢材,忙解释说:“我离京之前还一直在读书,史记、政论、战国策,还有不少名家经典。”
“读过,可通了?”李鹤不抬头,只问他。
沈玉衡梗了一下,没能答话,
李鹤摆摆手,“我瞧你这脑子就是有点执拗,什么时候把脑筋转过来,能像你家娘子那样待人和气,清明豁达,也就成了大半了。”
已经定了行程,当即就收拾了行李,锁上院门,四人一起下山。
只在山路上走出不远,对面就驶来两辆马车迎接,是沈玉衡提早联系了箬竹和墨影,叫他们买了马车,前来路上迎接,一同前往濮水。
濮水只是个小县城,地界不大,路也好找。
马车停在李家祖宅前,未到门前,就看到宅子门外有三三两两的人等在那里,或是忧心忡忡,或是精神疲倦,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看到有马车过来,等候的人争相凑近过来。
不知是谁先瞥见李鹤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激动的喊出声。
“李先生,我家儿子天资愚钝,只有您这样有学问的先生,才能教的会他呀。”
“李先生,我家孩子明年要考乡试,求您帮忙给指点一下,深谢先生大恩。”
“都让开,我是来给先生送补品的,李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聊聊?”
一个个喊的声音越来越大,只吵得李鹤耳根子生疼。
沈玉衡护了李鹤与柳云溪先后进门,剩下老吴堵在门前吼了一嗓子,才镇住叽叽喳喳的众人。
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老吴精神头好,嗓门也不是一般的大,对众人喊。
“诸位,我家先生已经收了学生,要搬到别处去了,就请各位不要再空等浪费时间了。”
声音落罢,有人悻悻而归。
也有人仍不死心,叫嚣着:“我们愿意等,必得让先生看到我们的诚意才行。”
“就是,先生要搬到哪里去,我等就跟到哪里,在哪儿读书不是读啊。”
看到几人的态度,赶车的箬竹和墨影默契的从车上下来,也用不着沈玉衡格外叮嘱,握着剑鞘,三两下边便将堵在门外的人清了个干净。
宅子里,李鹤带着二人进到自己的书房中。
面对着满满一屋子的书,他细细挑拣了十几本出来,抱给沈玉衡。
“这些书你拿回去细读,半个月后再来见我,我会细考你。”
“是。”沈玉衡接过书。
柳云溪看着李鹤,小心开口:“先生……”
李鹤擦了擦桌上的浮尘,听到少女的声音后,转过脸来亲切道:“柳姑娘有话直说就是。”
柳云溪才说:“濮水和扬州城之间有两三日的路程,彼此要频繁地来往相见也不方便。”
李鹤似有所思。
她又继续说:“先生既然想躲清闲,何必拘泥于一地。我在扬州城郊有一处宅子,周边也没什么人,不知先生肯不肯赏脸去住上一阵子。”
闻言,李鹤哈哈一笑,“你都安排的这么妥帖了,我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片苦心。”
“多谢先生成全。”柳云溪微笑。
既然决定搬到别处去住,李鹤干脆把书房里的书挑挑拣拣,封了三五大箱,一起带去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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