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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是有了，可是高杉杉看着哥嫂两人话不多，好像有点别扭了。她后悔了，守灵那天她原本没打算拆穿嫂子的，但是高杨说了他们想办法骗老父亲得癌症的事，她一时被悲痛冲昏了头，怨刘青青也在这件事中起了作用，于是冲动揭发了她。
现在想来，她把高杨也叫上，其实就是给两口子制造裂痕ᴊsɢ呢，应该私下里找嫂子问的。高杉杉想拉嫂子出去道歉，但电视里传来一阵掌声，黄宏拿着一台大哥大上场了
此处描述的是1998年春晚小品《回家》，黄宏、宋丹丹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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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宏，宋丹丹，哎呀这小品绝对好看。”刘青青往电视机跟前挪了点，乐呵呵地看起了小品。
高杉杉就佩服嫂子这一点，她和高杨闹了别扭，捡的钱又被发现了，这么大的两件事在眼前，她居然还能悠哉悠哉地看小品，这个心理素质太让人佩服了。
“你说，买这个大哥大，得多少钱呐？”刘青青看着小品问，高杉杉也不知道她在问谁。
“我在农科大见人拿过大哥大，据说上万块呢，还不好买，得托关系。”高杉杉努力去接话。
高杨看着刘青青一眼，说：“上万块？你要出门的话，买个BP机带上。”
听这个意思，嫂子要出门？去哪呢？高杉杉打算等明天问问刘青青。
就着大哥大的话题，哥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没之前那么别扭了。
今年过年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多了台彩电，一家人不用再去别人家屋里蹭电视看了，他们坐在自家电视前看了整场春晚，就连不满五岁的若楠都坚持到了零点。关电视后，除了还不会说话的燕子，每个人嘴里都唱着王菲和那英唱过的歌：
来吧 来吧 相约九八
来吧 来吧 相约九八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摘自歌曲《相约一九九八》
一九九八，崭新的一年又到了，新年永远带着新希望，高杉杉把放在床头的飞机细细端详了好久，满心欢喜地睡了。
关中人民过年及其讲究，哪一天干什么事都是有规程的。大年初一，是家庭内部拜年的日子，不走亲戚，高杉杉每逢初一就蒙头大睡。
可这个大年初一，一大早的，老妈就端着臊子面叫醒了高杉杉。办丧事那几天老妈病倒了，看了村医说是感冒，但她整个人精神都垮了，丢了魂似的，让她很是担心。但这几天，老妈的精神头竟然比死男人之前还好了，高杉杉不禁在想，人不挨骂了果然就精神了。
“杉杉，咱一家上一回灵山去。你爸虽然说是救人没的，但不管咋说，都不是老死的，咱去请个神回来，化灾。”
老妈说的灵山就在三四十里外，虽然此灵山并不是唐僧西天取经的彼灵山，但是人都说那山上的庙也很灵的。高杉杉答应了，她不信神佛，但是大年初一嘛，闲着也是闲着。
一家人风风火火上了灵山，求神拜佛的事自然是老妈一马当先。但让高杉杉感到意外的是，高杨破天荒地积极了起来。高杉杉咋舌，一场丧事把他哥催老了。
她和刘青青负责带娃溜山，大年初一的灵山很热闹，有许多小摊小贩趁机做生意，高杉杉给若楠买了个糖葫芦，抱着燕子坐在大树下放风。
刘青青坐到她跟前，说：“杉杉，嫂子求你办个事。”
“嫂子你客气啥。”高杉杉想到哥嫂这几天的别扭，忙说：“嫂子，是我办事欠考虑了。我哥心里担不住事，我不该告诉他钱的事。”
“不要紧，这事早晚都得告诉他。再说了，结婚快六年了，这点事要是过不去，趁早别过了。”
她这样说，高杉杉更愧疚了，她忙问：“嫂子，你说让我办啥事？”
“你帮我传个谣，就说我给你哥戴了绿帽子。”
啊？这是什么话？高杉杉急了，“嫂子，我知道我哥最近脑筋没转过来，跟你别扭。你气他，你就打他呀，你舍不得打我帮你打，干嘛要传这个话？你俩结婚这些年，我看在眼里，别的男人你都没正眼看过。”
刘青青叹气，说：“杉杉，你一定要帮嫂子。我让你传这个话，不是为了气高杨，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
刘青青细细解释起了原委，高杉杉渐渐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捡了那么多钱，人家失主肯定要找的，难免有一天就要找到家里，所以为免人家报复到孩子头上，刘青青要塑造出一个她卷款和野男人跑了的假象。
“嫂子，你保护孩子的心我能理解，但是非要这么干吗？”
“缓兵之计吧。这笔钱我花了点，我得把花掉的挣回来，然后找到失主还给人家，把这个仇给解了。”
高杉杉点头，眼下好像也只能这么干了。
从灵山烧香拜佛回来，很快就到大年初二了。按老规矩，初二是外甥给舅舅拜年的日子，高杉杉有六个舅舅，她和高杨走亲戚走到天黑才回了家。
大年初三，是女儿们回娘家的日子。高杉杉原想找刘青青再问问传谣言的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嫂子忙前忙后准备着回家，她始终都没有机会。哥嫂两个带着孩子出门后，高杉杉想清楚了，今晚就把嫂子的请托告诉哥哥，让他劝嫂子改个主意。
可这天下午，高杉杉左等右等，直等到半夜才等到了高杨。他一进门就撂下了一个惊雷，刘青青不见了。
高杉杉很想说出刘青青的计划，可她想起嫂子说过，高杨没心机知道了怕是要暴露，强忍住了没说。她想好了，嫂子既然已经走了，那她就得打好配合，把绿帽子的谣言散播出去。
第20章 20 .传闻中的刘青青
自大年初三，刘青青托词说出门找个老同学，高杨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只在元宵节时通过高杉杉报过平安。
其实高杨心里清楚，她是早就计划好要走的。埋葬了老父亲那一天的晚上，刘青青曾和他推心置腹地谈过，可高杨那时被丧父之痛蒙蔽了，埋怨了给他出主意的刘青青。两人说了半夜的话，最后刘青青不再追问了，她只是叹息着说：“高杨，你记住，我对你的心是没有变的。你爸刚走，你心里难受我理解你。但是人活一世，不是只有情情爱爱，我还有很多事要干，我不能站原地等你。”
她是那时候就下定决心的，既然下定了决心，以她的聪明，只要她不想就不会被他找到。高杨收起焦灼不安的心，安心抚育起两个孩子和两座果园来。
然而，过完年后，一则流言却让传进了高杨耳朵里。
二月二龙抬头，正是好春光。高杨在园子里干活，突然听到拴在果园门口的小黄狗奶声奶气吠叫，一定是有人要进园子。
他走过去，见一个穿着绿色大衣涂了大红口红的女人斜倚在树上，拿斜眼瞟他。
“哦，是宏义嫂子啊。”这女人是高杨一个远房堂哥高宏义的遗孀。
“我比你好小几个月呢，叫什么嫂子，叫我芳芳妹子。”那女人莞尔一笑，伸腿轻轻踹了一下小黄狗，凑到跟前来，说：“高杨啊，你就不应该娶刘青青，名字里就带绿色的能是什么好女人。这不，绿帽子都给你戴好了。“
高杨大怒，虽然他自己也因为老父亲和捡钱的事情生过刘青青的气，但他心里清楚，青青绝对不会给自己戴绿帽子。其实这个流言他早就听过了，但他以为是几个长舌鬼闲扯淡，因此也就没有在意。但这个寡妇，竟然把这脏话说到他面前来了，高杨怎么能不气呢。
“宏义嫂子，我宏义哥不在了，大家顾及你年轻守寡，都没少帮你，青青还帮你申请过五保户补助，她什么人品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寡妇凑到高杨耳朵跟前吹气，“你个冷怂，人家要是没给你戴绿帽子，怎么就跑得寻不见人呢。你能干，模样又好，趁早醒悟，不愁没有第二春。”
这女的守寡久了，竟然这样耐不住，青天白日的挑拨夫妻关系勾引人。高杨不想跟她多说话，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抱着小黄狗进园子干活去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不管流言传成什么样，只要他们夫妻两个互相信任，管外人说什么呢。高杨平息掉被寡妇打乱的心绪，定下心来又当爹又当妈。他想着，六月份就是小女儿燕子的周岁生日，到时候刘青青肯定会回来的。
可是到了六月，高杨盼了又盼，直到燕子的生日都过了，还是没等到刘青青。
高杨给高杉杉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消息。自三月起，刘青青有了个习惯，每逢月底她都会寄一张明信片回家。明信片上除了地址，只写“平安”二字，高杨恼她狠心不肯回家，但也自愧之前对她态度不好。事到如今，悔恨和恼怒都淡了，只求她平安就好。
高杉杉接了电话，说：“嫂子已经寄过明信片了，还寄了礼物，看样子她在外面混得不错。礼物我找人捎回去了，估计今晚上就能拿回家。”
“这回的东西是从哪寄回来的呢？”
“我看是四川的邮戳，嫂子还真是厉害，好ᴊsɢ女走四方啊。”
四川，也不算远，高杨起了出去找她的念头，可无奈两个女儿没有妈妈在身边，缠爸爸缠得紧，高杨看着她们两个玉雪可爱的小脸，走不开了。
六月里正是苹果的生长期，高杨不敢懈怠，天天都在果园里忙到天黑才回家。
这一天，日头太毒，高杨被晒得头晕口渴、四肢无力，他扶着树干歇了好一会儿还没缓过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中暑了！
高杨强撑着往小屋走去，那里是他在收获季节看果园时住的简易屋子。他摸进屋时，眼睛都有些花了，加上外面阳光太刺眼，在阴暗的屋子里高杨看不清东西，他摸索着摸到水壶喝了几口水，就朝炕上歪过去了。
倒在炕上，高杨的手触到了温热的皮肤，还有个人躺在炕上呢。
是刘青青回来了吗？高杨欣喜万分，可是转念一想，这不太像她的性格。高杨强撑着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就被一把推到在了炕上。
高杨的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他定神一看，一个女人跨坐在他身上，却不是刘青青，也不是宏义嫂子，而是高中同学赵小敏。
“赵小敏你清醒点，我不是你男人啊。”
“以前不是，今天就是了嘛。”
高杨中了暑四肢无力，但他神志还很清醒，要是真被这女的得逞，那刘青青就算回来也一定不要他了。他鼓起劲推开赵小敏，踉跄着跑到了小屋外面，靠着树坐下来。
“小敏，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吗？”
赵小敏高中时就猛烈地倒追过高杨，甚至还在他们的婚礼上闹过自杀。她人不坏，又一心一意喜欢高杨，若不是高杨早就暗暗喜欢上了刘青青，恐怕还真会娶了她呢。
“高杨，你老说我傻，你自己就不傻吗？绿帽子都戴上了，你还为她死守着。”
“你别听人乱说，我和青青是有点矛盾，但是我相信她，她绝对没有跟别人好上。”
赵小敏淌眼抹泪，“高杨，你俩结婚那天我没死成，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你离婚我第一个找你，你俩好我一辈子都不见你。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只听了流言，我是有真凭实据的。我二舅在外面做生意，我听他说，刘青青……”
真凭实据？高杨可不想听什么真凭实据，他打断赵小敏，说：“我中暑了，你是想让大太阳晒死我给你报仇吗？”
“啊呀，我以为你只是干活累着了。”
赵小敏过来，把高杨扶进去，给他灌水喝。
过了好一会儿，高杨缓过来了，他想打发赵小敏走，她却死赖着不肯走。
“我知道，这话从我嘴里说，你只会更讨厌我，但是我偏要说。我二舅说，他在四川见着刘青青了，说她和一个姓刘的老板在一块。那个刘老板很有钱，刘青青肯定是攀上高枝不要你了。”
“四川？你二舅什么时候碰见的她？”
“就前几天，这回你也信了吧。高杨，你不要傻等着了，跟我一起过吧。那个荡妇勾搭上了大老板，肯定会找你离婚的。等你们离了婚，咱俩马上就去领证。你看我穿这个白裙子，像不像婚纱？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结婚吧。”
高杨脑袋胀胀的，他知道赵小敏为了他不惜单身到三十岁，可是她除了这件糊涂事，其实人品不差，不是胡编乱造的人，而且她确实有个二舅常年走南闯北做生意。更何况，刘青青前几天确实在四川，可高杨还是不信刘青青会背叛他。
可能是高杨的反应给了赵小敏错误的暗示，她又扑过来，摁着高杨就要往炕上倒。
“小敏，你自重。你人好，也漂亮，没必要为了我断送一辈子的幸福，你还是找个好人结婚过正经日子吧。”
“高杨，你不知道吗？我害了大病，不能结婚的病！”
“什么病？”
赵小敏冲过来抱他，“爱你的病啊。”
高杨推开她，急忙跑出果园，站到了路中间。赵小敏再疯迷，也不至于在大马路上扑他。
“高杨，你是不是男人！你老婆跑了，跑半年了，你怎么忍得住不跟我睡！”
“小敏，你……”一个未婚姑娘说这么直白，高杨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高杨啊，你可怜可怜我，我都三十了，我也想通了，就是你一时不和她离婚，我们偷偷摸摸过日子，我也愿意的呀。”
“不是这回事。小敏，你对我的感情，和我对青青的感情，是一样的啊。我不管她去哪，不管她到底有没有跟别的男人跑，我都等她。就算是离婚，我也要等她回来，等她自己跟我说。”
“一样的，哈哈哈，一样的。”赵小敏大笑几声，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高杨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小屋，枯坐着痴痴想了很久，直到夜深了才起身回家。他想好了，去四川，找刘青青。
到了家，高杨一进门就喊：“妈！我准备出趟门。”
老妈掀帘子出来，说：“哎呀杨杨，你可算回来了。燕子病了，中午烧的都抽抽了，刚打了针回来。”
孩子病成这样，哪里还走得掉。燕子年纪小体质弱，她这一病，直到八月初才大好，才能坐起来和姐姐一起看起电视了。
高杨走过去，见电视上播着洪水的新闻，问若楠：“爸爸给你换个台好不好？”
若楠摇头，说：“可是姑姑说，妈妈在一个要发洪水的地方。爸爸，洪水会淹着妈妈吗？”
高杨心中一道惊雷，高杉杉昨天回来过，还带着最新一张明信片。
“若楠，妈妈寄回来的东西，你知道你姑姑放哪了吗？”
若楠给他指了指，高杨翻出明信片，清清楚楚地看到邮戳上的字是“湖北武汉”。
电视中传来播音员的声音：
自六月中旬以来，长江流域连续遭遇特大暴雨。鄱阳湖水系、洞庭湖水系相继发生洪涝灾害。七月下旬以来，湖北省武汉市遭遇特大暴雨，汉阳最高降雨量大于500毫米，长江大堤岌岌可危，沿岸各省市，特别是武汉三镇，危在旦夕！面对这场巨大洪灾，党和国家领导人奔赴抗洪前线，我们的人民子弟兵也已经站在了人民前面。这是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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