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呢?”齐涟漪也发现齐茉莉不在,正左右张望着。
齐梓珊不想将此事闹大,连忙走到她跟前,道:“估摸着在人群里没过来,一会儿人群过了,就能见着了。”
齐涟漪是个没主心骨的,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
幸而齐翩然是个冷淡性子,万事不管,就连站着也是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
齐梓珊站回原地,再次向齐茉莉的方向看过去时,差点惊得她心肝儿都跳出来。
只见齐茉莉原本好好地站着,可不知怎么往前行了一步,整个人就往温铭怀里倒去!
温铭也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准备扶住她。
这时,一只手从齐茉莉身后伸出,一把抓住了齐茉莉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站稳。
齐梓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又落了回去。
心里头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庆幸自己让烟云挑了个有力的婆子过去。
“好险,幸亏苏妈妈手快。”翠竹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落到温铭怀中,这可就糟糕了。不但赔了齐家姑娘的名声,以齐老太太的脾气,齐茉莉这种不要脸的做法很有可能嫁过去也只能做个妾。
齐梓珊拍了拍胸口,小声赞了烟云一句:“你选的人都是好的。”
看来以后若再有需要相看的活,可以放手让烟云去挑了。
烟云也是跟着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看着苏妈妈领着齐茉莉往回走,这才放下心来。
可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三小姐也真是太不懂事了,还让小姐你这般操心着。”
“好了,过来了,少说两句吧。”齐梓珊低声说道。
因着大批的人流量已经涌到了另一头,所以齐茉莉回来的还是顺利。
只是眼中似有不满,还恨恨地瞪了齐梓珊一眼。
齐梓珊心中了然,面上平静得很。目的达到,她不急在这一时跟齐茉莉计较。
“三姐姐,你刚才去哪儿了?”齐涟漪多嘴问了句,齐梓珊心中一紧,立即紧盯着齐茉莉,生怕她会说错话。
好在齐茉莉也不是个蠢蛋,只爱理不理道:“没去哪儿。”
然后就径直往前走,朝放花灯的浅湖岸边走去。
这么小小的一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齐梓珊的心情。她跟着姐妹们开开心心的许下愿望,放了花灯。后来又猜了会儿灯谜,眼见着时间不早了,才在婆子们的催促下,回了府中。
到了齐府,因住着不同的院子,姐妹四人只同了一小段路就分开来,倒是齐梓珊和齐茉莉还得多同一段路。
“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还望三姐姐以后自重。”齐梓珊见人走后,出声警告齐茉莉。
不料,齐茉莉反倒先炸了毛:“谁让你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齐梓珊横眼瞪过去,眼中满是指责和嘲讽,“若不是我多管闲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站在这儿?我不管你怎么想,但请你以后做事之前,先想想齐府姑娘们的名声!你要糟践自己我管不着,可别糟践了别人!”
齐梓珊难得说这么重的话,显然是被气着了。
烟云只恨不能开口帮着齐梓珊一起谴责齐茉莉,在一旁心里干着急。翠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了看齐茉莉又看了看齐梓珊,最后将头深深埋下。
“齐梓珊你在说什么?什么糟践!”若不是极力克制,记着秦姨娘说的话,齐茉莉恐怕又会忍不住上前动手。
齐梓珊冷笑一声:“不是么?三姐姐,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往温公子怀里一倒,就能顺利嫁他为妻吧?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处心积虑不惜坏了齐家名声的做法,落到祖母眼中会是怎样的?到时候你就算嫁过去,也只不过是个妾。”
听着齐梓珊的话,再想一想齐老太太的脾气,齐茉莉的一张小脸白了不少。
齐梓珊继续不客气地说道:“三姐姐若真是这么想做妾,还不如大大方方去求了祖母,让她给你一个恩典。”
说完这句,齐梓珊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带着烟云和翠竹转身离去。
齐茉莉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冷不说,身子还发起抖来。
齐梓珊的话历历在耳,齐茉莉只差没叫喊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桃花上前扶住齐茉莉。
“我没事。”齐茉莉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将情绪稳住,“走,扶我回去。”
齐家的姑娘们回来的时辰不算太晚,齐梓珊原本打算再看会儿书再睡——最近她从齐云飞那儿拿了些书回来,都是与做生意有关的。
不料,齐老太太身边的水杉却前来,说齐老太太要见她。
齐梓珊愣了一下,道:“祖母要见我?你可知道是什么事么?”
水杉有些犹豫,似乎不太好说的样子:“六小姐,是……三小姐的事,你过去就知道了。”
齐梓珊隐隐觉得跟今晚的事有关,便不敢耽误时间,连忙起身跟水杉一道去了齐老太太的院子。
进了齐老太太屋子,齐梓珊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齐露。
大冷的天,齐露依旧穿着圆领的绒边长袄,外面套着一件薄棉的比甲,将她白皙修长的脖子露在了空气中。
齐露瞥了眼齐梓珊,眼中似有幸灾乐祸,又似有鄙夷。
齐梓珊脑子转的飞快,凭着直觉,她觉得今晚她会来到这儿,而且还要说关于齐茉莉的事,一定与齐露撇不开关系。
“祖母。”齐梓珊规矩的同齐老太太行了个礼,“这个时辰叫珊儿过来,可有什么事?”
“今儿个你们出去,可有发生什么事是你没有告诉祖母的?”齐老太太看上去很是淡定,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齐梓珊心里一紧,但还是只笑着说道:“不知祖母指的是什么事?若是想知道外头的盛况,珊儿可要说上一夜也说不完呢!”
齐老太太也轻笑了几声,道:“瞧你这小嘴。可是祖母怎么听说,莉姐儿差点出了大岔子,丢了咱们齐府的脸?”
果然是这件事!
齐梓珊瞥了眼齐露,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道:“不知祖母这话从何听来?想来一定是以讹传讹,谣言罢了。三姐姐一整晚都与我们待在一块,出了岔子我怎么不知道呢?”
“可露姐儿说,莉姐儿单独撇开了你们,往温公子怀里扑。”齐老太太这话说得缓慢又清晰。
这件事竟然被齐露给看到了。
可刚回来,她就巴巴地跑来告诉齐老太太,还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只是想一想齐露与齐茉莉素来的恩怨,齐梓珊倒也不惊讶。
“想来一定是露堂姐看错了。”齐梓珊朝齐露笑了一下,“当时人多,三姐姐只是被人群冲开了,会去到温公子身边也着实是个意外。当时还有许多婆子丫鬟跟着,又怎能往温公子怀里扑?事关齐府上下姑娘家的名声,露堂姐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齐梓珊今晚上战斗力爆表,在这种事关重大的问题上,齐梓珊也绝不会只做个装傻充愣的人。
这就叫该出手时就出手。
“珊堂妹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齐露为人一向高傲,是绝不容许他人这样说自己的,“败坏齐家名声这种大事,珊堂妹也不对祖母说实话,若莉堂姐以后再做出出格的事,可怎么办?”
听了这话,齐梓珊直接横眼瞪了过去,道:“我敬露堂姐是姐姐,可露堂姐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般污蔑我们大房姑娘家的名声,对你有何好处?露堂姐若执意如此,不如干脆将人都聚齐了,对峙为好!”
齐露脸色微变,她只是想让齐茉莉吃个苦头,所以才来告状。可这件事她没凭没据的,闹大了只会对自己不利。
“将此事闹大了,亏的可就是咱们大家的名声。”齐露也不是个蠢笨的,“既然珊堂妹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全凭祖母决定吧。”
齐梓珊便立即朝着齐老太太福了福身,嘴上说道:“空口无凭的事怎能拿来说?祖母,姑娘家的名声可是顶顶重要的。”
“祖母自然知道。”齐老太太沉吟道,“罢了,此事便不要再提。时辰也不早了,露姐儿回去吧。”
齐露正好想走了,听得齐老太太的话,连忙起身告辞。离去前,经过齐梓珊身边,小声说了句:
“你如此帮她,人家也不会领你的情,真不知道你帮个白眼狼作甚!”
齐梓珊抿着嘴,没有吭声。
待齐露一走,齐老太太脸色便变得严肃起来,看着齐梓珊低声呵斥:“还不跟我说实话?”
齐梓珊想也没想立即跪了下来,说道:
“请祖母原谅。”
“刚才为何不肯说实话?”齐老太太敛眉看着她。
“并不是珊儿不想说实话,而是此事事关齐府上下姑娘家,尤其是大房姑娘家的名声,若不是露堂姐捅出来,珊儿绝对是谁也不会说的。”齐梓珊态度坚决。
“难道你连祖母也信不过?”
齐梓珊摇了摇头,道:“并非是珊儿信不过祖母,珊儿知道,事关齐府姑娘们的名声,祖母定不会让此事传扬出去。只是……此事是露堂姐向祖母告状,祖母是齐府所有兄弟姐妹的祖母,不仅仅只是珊儿的祖母。如果珊儿刚才承认,祖母若不罚三姐姐就是祖母偏心,露堂姐心中必定不悦。若罚了三姐姐,那此事就等于是无形中传了出去,还不知下人们会怎么胡乱猜想,没得惹来事端。”
“难为你有这样玲珑的心思。”齐老太太赞赏地看了齐梓珊一眼,“不枉费我费心想要抬举你。”
齐老太太的话让齐梓珊有些疑惑,她一双大眼迷茫地看着齐老太太,惹得齐老太太忍不住笑了笑,最后只道:
“日后你就知道了,先回去歇息吧。”
齐梓珊回到院子里,便只将烟云留在身边伺候。
“明儿个出了正月十五,也是时候该将翠竹的事理一理了。”
烟云面上一愣,随即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次日,齐梓珊从齐老太太那儿请安回来后,便将屋子里的人清理干净,只留下烟云和翠竹两人。
齐梓珊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然后看着翠竹道:“有些话我本很早前就想问你,只是一直不得空,今儿个我就一并问了。”
这话一出,翠竹便心虚得脸色变了不少。
烟云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失望。
齐梓珊拎着金丝刻喜鹊的小帽儿杯盖轻轻拨了拨茶叶,杯盖与杯身触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问你,那日祖母寿辰,秦姨娘早早得知我做的是福寿结,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齐梓珊语气不重,可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翠竹几乎是一瞬间就跪了下来。或许是心中有愧,她这一跪跪得极重,地板都发出了“咚”的一声。
翠竹抖着身子,哽咽着说道:“奴婢该死,是奴婢对不起小姐,请小姐责罚!”
“我责罚你有什么用?”齐梓珊眼中流露出哀伤,“你一直跟着我,伺候我,我一向拿你和烟云当自己姐妹,自问从未苛待过你。你为何要背叛我?”
可翠竹只知道哭和告罪,让齐梓珊罚她,却不肯说出原因,更不肯说出幕后是谁指使。
齐梓珊眼中不免也露出失望之色。
看着在地上给自己磕头的翠竹,齐梓珊硬着心肠说道:
“你若肯说实话,我便将此事揭过,以后只要你不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便还一如往昔的待你。若你不肯说实话……那我这院子,也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这话说得重,翠竹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
她知道自己小姐是个心软又温婉良善的人,一向是不会对自己人说重话的。今儿个,自己确实是把小姐给气极了。
“奴婢,奴婢……”翠竹只要一想起家人,就什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齐梓珊越来越失望的表情,烟云实在忍不住,连忙说道:
“你还在犹豫什么?小姐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要的不过是你亲口说出来而已!”
烟云的话让翠竹震惊了老半天,等彻底消化过来,连话都有些说不完整:
“小姐……都……全都知道了?”
烟云气得一跺脚,道:“是啊!你以为你隐藏得多好吗!”
翠竹脸色又白了一些。
“快说呀!”烟云比翠竹还要着急。
翠竹呆愣了几秒钟,最后磕了一个响头,终于哭着将事情说了出来。
“秦姨娘也不知从何得知我哥哥的事,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她的,她就要去报官,找人将我哥哥抓进去!就算是钱掌柜不计较了也不行!后来……又给了我银子,让我交给家人,这才摆平了钱掌柜那边。秦姨娘还说了,如果我敢将她供出来,她日子不好过,就要让我们一家都不好过!”
竟是这样。
齐梓珊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就了然于心。以秦姨娘的性子,这种威胁人捏住把柄的事不是干不出来。
难怪翠竹怎么也不肯说,原来是牵涉到家人。
说完这些,翠竹一直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齐梓珊道:“你也是为了家人。罢了,所幸你最后还是肯与我说句实话。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便不会再让你受制于人。你先起来吧。”
翠竹犹豫了一下,在烟云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局促地看着齐梓珊。
齐梓珊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柜子旁,打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些银子装起来。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我记得你祖籍是柳县。让你父母带着你哥哥,回老家,拿这钱做点小生意。那地方离京都远,秦姨娘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儿去。”
“小姐,这……”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翠竹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接。
“我也不是没有私心。”齐梓珊见她这样,又说道,“你是打小服侍我的人,我习惯了你跟烟云服侍,而且我也只信得过你们。家人是你的软肋,只有他们走了,并且有能力过好,你才能安心服侍我,忠心于我。所以这银子,就当是我自己买个安心。”
说完便硬将银子塞到了翠竹手中。
翠竹流着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那秦姨娘那边,我该怎么办?”
“什么也不用说。”齐梓珊冷笑一声,“她不是想在我身边埋下一颗棋子么?那我就顺了她的意,让她以为这颗棋子一直都在。”
第19章 尚公主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二月中旬,也是齐文参加春闱的日子。
齐府上下的气氛忽然间也变得紧张起来,就连齐老太太也整日里开始吃斋礼佛为齐文祈福。
整个府中也只有齐梓珊最为淡定祥和,只因她知道齐文是一定会中的。
等到了四月,齐老太太还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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