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三老爷也说道:“对啊,珊姐儿毕竟是女娃,就算是扮成男人,但终究也不是男人。这办起事来,总归有许多不便,若是搞砸了李家怪罪,可如何是好?大哥,你得为大局考虑,怎能让珊姐儿如此胡闹!”
齐云飞见他们开口闭口都在指责齐梓珊,气愤不过,开口为齐梓珊辩解了几句,
可没想到他这一辩解,又让人将矛头对准了他。
“飞哥儿也是,就算有问题需要找人商议,府中又不是没有其他哥儿,或者找你二叔三叔都行,又何必非找珊姐儿不可?如今闹出这种事,简直就是给齐家抹黑,日后怎么跟齐家老祖宗交代!”齐二太太这话说得可不轻。
大太太原本不想掺和,可也见不得儿子受委屈,板着脸说道:“二弟妹这话未免也太片面了。珊姐儿既然有经商之才,为何放着不用?再者,老祖宗何时明文规定过家中女子不可参与齐家生意了?”
这话一出,将齐二太太和齐三太太的话一起给反驳了,让两人不知道如何反击。
毕竟她说得没错,老祖宗的确没有明文规定过。
“不管有没有规定过,这女子经商就是不应该!”齐三老爷有几分无赖的味道,
“大哥,就算你是齐家当家,可有些事也应当与我们商议再定,怎可一意孤行呢?”这便是怪起齐正来了。
大太太怎会容忍他人批判完自己的儿子,又来找自己丈夫的茬?于是不客气地说道:“三弟这话未免有些可笑了,齐家的生意一向是由当家的说了算,当家的决定何时需要与人商议才能定了?就算之前商议,也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再者,老爷做出此决定,也是为了齐家好,不公开也是不想让齐家名声有损,三弟怎么反倒怨起我家老爷来?”
齐二太太瞪了齐二老爷一眼,在利益驱使下,齐二老爷也开了口,道:“嫂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既然是一家人,这些事自然是要知晓我们的。大哥这般,日后叫我们还如何信任大哥?这齐家的生意还如何放心让大哥掌舵?”
这话说得,仿佛要换掉当家一般。
大太太气极,不由说道:“好,既如此,那不如分家好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变了脸色。
现在齐老太太还在,齐家还没有分家,大家都是共享齐家生意所带来的一切,不管是吃穿住行的用度还是月银,都是一视同仁,从中馈中出去。
一旦分家,那么就要各房管各房,一切花销都将要自己负责。
然而齐家的六成进项和祖宅祖地都是要归大房所有的,剩下的才是其他三房平均分。这样分下来每房所得虽然可以维持他们富裕的生活,但是跟现在就差得远了。
齐文倒是无所谓,他住在公主府,又有官职在身,根本不愁吃喝,生活得绝不会比在齐府差。
二房三房的人是最不想分家的。
所以大太太这么一说,齐二太太和齐三太太的脸色立即就白了不少。
过了片刻就听到齐二太太愤愤不平地说道:“嫂子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咱们也是关心齐家的生意,怎么连分家这种话都说出口了?咱母亲还在世呢,你这不是让母亲心寒吗!虽然嫂子主持中馈,可分家也不是你说分就分的!”
齐三太太难得聪明了一回,扑到齐老太太面前哭去了。齐三太太平日里热闹嘴甜,在齐老太太面前一向是胆子大的,齐老太太虽然知道她有些小心思,但也不讨厌她。
何况,大太太这话的确也是重了些,于是齐老太太一边拍了拍齐三太太的背以示安慰,一边说道:“好了,不要吵了。这件事就如老大说的,不宜往外宣扬,不说也是我授意的。”
齐老太太本不想插手儿子之间的事,毕竟生意上的事他们比自己更清楚。但见吵得如此厉害,将齐梓珊和齐云飞都夹在了中间,便不得不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
只有这样,齐二老爷和齐三老爷才能消停下来。
果不其然,齐老太太一开口,两位老爷便不吭声了。
齐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又说道:“老大这些年的决定何时错过?你们也不过是眼红珊姐儿能直接跟李家接触罢了。但这次是人家李家自己瞧中了珊姐儿,若不是珊姐儿,这次的合作还不能成呢!都给我将那些小心眼儿收起来,咱们齐家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更长更远地走下去。若不然,就算是大树,也不是没有一夜轰倒的。”
她歇了口气,水杉赶紧给齐老太太斟满茶,让她喝上一口。
“老二老三,还有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你们是长辈,对待小辈要和蔼关怀,刚才那般咄咄逼人是你们该有的样子吗?”齐老太太开始批评人,转过头又看向大太太,“老大媳妇也是,我还在呢,怎能轻易将分家二字说出来?有我在一日,我便不许你有这个念头!”
大太太被齐老太太说得面红耳赤,低下头连连称“是”。
齐梓珊见齐老太太面色略显疲惫,知道她年岁也不小了,还整天操这些心肯定是感到劳累的,何况此事又牵扯到自己……
她站起身,走到中间对着诸位长辈福了福身,说道:“此事因珊儿而起,珊儿现在这儿给祖母、父亲母亲、各位叔叔婶婶赔罪了。珊儿已经答应了父亲,此事一了便不会再出面处理齐家的生意,还请叔叔婶婶们见谅珊儿这一次。”
齐梓珊都这般低了头给了他们台阶,二房三房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要顺着往下走。
于是一个个又装出大度的样子说了几句贴心话,这件事总算是了了。
十日后,齐梓珊从外头回来,意外地接到了一封信。
拆开信封阅读,才知道是李钧尧给她的。
信中说山庄的构造出了些问题,负责建造的管事在最近一次地形地势考察中发现有一个拐角的建造有些麻烦,所以李钧尧需要修改构造图,想要跟齐梓珊商议后再定。
齐梓珊这才知道,山东的事情已经提前解决,李钧尧不日就将返程。
不知道为何,想到将要与李钧尧再次见面,齐梓珊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
“小姐,小姐?”见齐梓珊拿着信发愣,翠竹忍不住唤了两声。
齐梓珊回过神,将信装进信封里,然后扔进烧着炭的炉子里,看着它成为灰烬。
烟云在一旁有些惊讶地睁大了些眼睛,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要将信烧了?”
齐梓珊淡淡地说道:“如今府中盯着我看的人多了,留着难免不会让人抓着说什么,倒不如烧了干净。”
烟云知道今日之事让齐梓珊多了几分谨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小姐,这些日子你在工地忙着,也不带着奴婢一块儿,还真让奴婢担心呢。”
齐梓珊看着她浅笑着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烟云给齐梓珊泡了壶茶,几乎是一倒下热水茶香就肆意地散开来,在齐梓珊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烟云泡茶和倒茶的动作都很好看,齐梓珊喜欢看她泡茶的样子,得空时总是会不自觉地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就这样看着。
倒了杯热茶递到齐梓珊面前,烟云才回答道:“小姐从小便是娇生惯养,甚少出门。这一次却要去工地监工,奴婢担心小姐会不习惯,而且也怕小姐会受伤。”
齐梓珊嘟起嘴轻轻吹着茶的表面,将它吹冷些了才放到嘴里啜了一口,而后才道:“你担心过多了。虽然我在工地监工,但粗活累活一个也不用我干,哪里还会受伤?再说,李当家那边还派了人过来帮我,我只需动动嘴皮子罢了。”
烟云忽然眨巴了眼睛,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然后凑到齐梓珊跟前说道:“小姐,你有没有发现?”
齐梓珊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反问道:“发现什么?”
“发现啊……”烟云忽然笑得眼睛弯弯的,看上去有些平日里没有的可爱,“你提起李当家的时候,有些紧张羞涩呢!”
“胡说什么呢!”齐梓珊被她这么一说,脸顿时火辣辣的跟烧起来了似的,扭过头不看烟云,眼底闪过的慌张反而暴露了她的内心。
烟云笑得越发灿烂起来,调笑着说道:“小姐莫不是又害羞了?小姐,你该不会是对李当家……”
话还没说完,齐梓珊便急急转过身去捂她的嘴,说道:“不许乱说!”
“好好好,奴婢不说了,不说了。”烟云见齐梓珊真有些恼了,便赶紧住了嘴,“小厨房做了些点心,奴婢先去给小姐拿来。”
烟云说完这个,便赶紧退了出去。
等烟云一走,齐梓珊的情绪便恢复过来。想了想烟云的话,齐梓珊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是那般想的。
她之所以会害羞会紧张,不过是因为她从小就很少见外男,还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关系。不论是她,还是其他的闺秀,大约都会是这种反应。
想着要同一个外男单独在一个屋子里相处谈事情,她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翻滚起来。
可要说她对李钧尧有心思?她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经过了上一次失败的恋爱,让她对爱情的态度变得更为谨慎小心,是不可能轻易动情的。
更何况,李钧尧也不过是见过一次面的人,对她来说还很陌生。
只是莫名地,她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不过既然要同他因合作的事见面,她也不会扭扭捏捏放不开。
到了约定的日子,齐梓珊早早就换好了男装。因为自己的事情已经完全在齐府曝光,这下出门也不用再躲躲藏藏,可以大方地走出去。
待来到全福酒楼,李钧尧还没有到。
“不好意思,齐六爷,麻烦你稍等片刻。”钟掌柜赔着笑带着齐梓珊在厢房里坐下,“我家爷马上就到了。”
齐梓珊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没事,是我来早了。”
钟掌柜见她如此给面儿,心里也安心了不少。他可记得李钧尧交代过,要好好安抚。
嘱咐了伺候的人几句,钟掌柜便出了厢房往完全相反的一个方向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间门口,钟掌柜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的人应声后这才推门而入。
进门后,便看到李钧尧慵懒地靠坐在躺椅上,喝了一口热茶。
“爷,六爷已经到了。”钟掌柜上前几步对李钧尧说道。他看着李钧尧,眼中有不理解。明明他早早就到了酒楼,为何要让齐家六爷在那儿等着?
李钧尧轻嗯了一声,抬眼看向钟掌柜,说道:“叫人好生伺候着。”
钟掌柜应下,心中的疑惑也变得更大。
一边不见人家,一边还得让底下人好好伺候,钟掌柜很是不能理解。
可是李钧尧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钟掌柜也不好多问。只好默默退出房间,去盯着齐梓珊的房间。
待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齐梓珊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抬头喊了一旁的侍女,道:“麻烦你帮我去叫一下钟掌柜。”
侍女点点头,便出门去叫了钟掌柜进来。
“齐六爷,你叫我?”钟掌柜明知道齐梓珊想要问什么,却故意充傻装愣。
“你家当家还没来吗?”齐梓珊眼中带上了一丝焦急之色,“不会是半路出了什么事情吧?你要不要派人去打听一下?”
钟掌柜原以为齐梓珊会发脾气或者是说一些不满的话,可没想到齐梓珊不但没有说,反而是关心起李钧尧的安危来。
这倒是难得。
钟掌柜向她拱手说道:“不瞒齐六爷,我家爷临时有一些事,所以会迟来一会儿,还请六爷见谅。”
齐梓珊听后脸色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点头表示理解道:“李家家大业大,自然事情也多。倒也谈不上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能理解的。”
齐梓珊的落落大方和宽广的心胸让钟掌柜对她的印象又好了许多,在心里直感叹齐家又出了一号人物。
能屈能伸,又能说会道,年纪轻轻还能镇得住场子,除了李钧尧童年时,钟掌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孩子,难怪齐家放心让其出来独当一面。
“多谢齐六爷,请齐六爷少安毋躁,用些点心。”钟掌柜说完便出门叫人再送些全福酒楼招牌的点心进来,齐梓珊看着满桌的点心,却不是很有胃口。
虽说她可以理解,但对于约人者迟到这回事,她心中也不是没有不满的。可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而且人家又是有事,总不能不近人情。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李钧尧才姗姗来迟。
见到李钧尧的一刻,齐梓珊的心才算是真的平静下来。
齐梓珊站起身朝李钧尧行了个颔首礼,然后才又坐下。
李钧尧走到齐梓珊对面坐下,开口道:“抱歉,让六爷久等了。”
“不碍事。”齐梓珊笑了笑,“李当家有事,我等这么一会儿子还是等得起的。”
李钧尧扫了眼满桌的点心,这细小的动作反而让齐梓珊有些尴尬起来。其实些点心都几乎都没有动,可是这样摆着,好似她很能吃似的。
“这些……是钟掌柜拿来的,太客气了。”齐梓珊勉强开口试图转移李钧尧的注意力。
李钧尧轻笑了一声,并不在意。他看着齐梓珊说道:“能吃是福。”
这一句调笑的话让齐梓珊的脸顿时就变得红起来,局促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李钧尧没有停留在这个话题上,他叫人进来将桌上的点心撤下,然后又亲自泡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倒了一杯放在齐梓珊的手边。
紧接着,他便拿出带过来的图纸,在齐梓珊面前展开来。
这幅图李钧尧先前画的山庄构造图,但是此刻上面已经做出了大的改动,改动的地方还是蘸着朱砂画的,很是惹眼。
齐梓珊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之处是哪儿,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将脑子里的疑问都提了出来。
见她如此,李钧尧干脆起身坐到了她身边,然后一一解释给她听。
两人第一次离得这般近,只要稍稍一动,手臂上的衣料便会相互摩擦,如果动作稍大一些,便会胳膊相碰。
起先齐梓珊还并没有太注意到,可当她感受到李钧尧呼吸的热气的时候,这才发觉原来他们离得这般近。
顿时齐梓珊便有些别扭起来,怎么坐都觉得不太对。可李钧尧似乎没有感觉到齐梓珊的不便,一只手依旧在图画上指着修改的地方进行讲解,偶尔还会因为图上的地方离得较远,头不自觉地凑过来。
齐梓珊的背挺得直直的,浑身都渐渐僵硬起来,可是脸却是越来越烫,就像被煮熟的虾。
李钧尧瞥眼看到了齐梓珊的不自然,可是他却装作没有看到,只继续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齐梓珊虽然心中不太自在,可是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尽量去忽略两人靠得太近这个事实。
等得李钧尧全部说完,拉开两人距离后,齐梓珊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李钧尧看着齐梓珊,似笑非笑地问道:“齐六爷,你很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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