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胡姬看他震惊的模样,赶紧出声把人的注意力拉回来,“郎君莫要震惊,这世上无奇不有,男子既然能喜欢女子,当然也能喜欢男子。”
傅钧义的表情一片空白,才稍稍回神就听到紫衣胡姬说:“我这里有《断袖密戏十八招》《分桃冬宫三十式》,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对了,男男之间的床笫之乐还与男女之间不同,我这里还有专门的润滑药膏,要不要一起打包呀!”
傅钧义头顶落下一片惊雷,他一脸惊恐地退后几步。
空中突然出现的闪电照出他苍白的脸色,紧接着,空中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越来越密集。
紫衣胡姬等不到他回答,眼看雨势越来越大,不得不先离开。
电闪雷鸣,风雨飘摇,不过几息间,豆大的雨滴已经变成倾盆大雨,无情地降落在地面,浇湿了茫然惶恐又无助的小侯爷。
风雨太大,吹得赛场中悬挂的明灯一盏盏熄灭。
小侯爷傻傻站在磅礴大雨中,任雨水的冰冷一寸寸冷却他的体温,他好像坠入冰窖,又好像坠入深渊,视线所及,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
他仰着头迎接雨水的冲刷,闭上眼睛,在心底不可置信地问自己:
我是个断袖吗?
我看青云兄的眼神真的是看心上人的眼神吗?
不,这一定是假的吧,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子,怎么可以喜欢上青云兄!!!
小侯爷正处于世界观崩塌的边缘,在他不停下坠,不停被冰冷和黑暗包裹时,他的胳膊落下一道滚烫的温度。
有人拉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往温暖的地方拽去。
所有的黑暗和冰冷在这一刻被中止。
傅钧义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撑在头顶的伞面,伞面是一幅桃子压枝图,两颗饱满粉红的桃子紧挨在一起,一颗桃子压着另一颗桃子,他眼前出现幻觉,仿佛看到月考那日在马车上,青云兄压在他身上的样子。
傅钧义的眼睛瞬间瞪大。
“雨下这么大,你怎么还在淋雨,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傅钧义从幻觉中清醒,他看着面前关心自己却一无所知的青云兄。
只是看着他,他的心脏又一次开始失控乱跳。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心跳竟然被眼前人操控了!
小侯爷绝望地想:我肯定不是断袖,我肯定是病了!我不能再这样病下去,我必须尽快好起来!
“我要去找大夫!!!”
傅钧义大喊一声,足尖轻点几个腾跃,转瞬消失在雨幕中。
第35章
改变人生的大困难, 雨后意外
谢青云换完菜单,脚步轻快地往回走,廊外的大雨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甚至觉得檐下雨水拍打砖瓦的声音可以当做就餐的背景音乐。
明明高强度考试了三天, 但是因为小侯爷带她来归雁楼,所有的疲惫好像都消失了。
谢青云的好心情在回到包厢看到小侯爷在淋雨的时候骤然停止。
她赶紧拿了门口的油纸伞, 快速撑开跑到小侯爷身边。
此时的小侯爷紧闭双眼, 脸色和嘴唇都苍白不已, 明明比她高半个头,看起来却莫名可怜弱小又无助, 仿佛遭遇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打击。
谢青云不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到小侯爷这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撑高手中的伞, 大半都遮在小侯爷头顶, 另一只手去拉他的胳膊, “雨下这么大, 你怎么还在淋雨,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她的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和怜惜,她想把淋雨的人拉回温暖的包厢,却看到睁眼的人一脸绝望,吼出一句“我要去找大夫”就跑了。
谢青云愣了愣, 赶紧撑着伞去追他, 只是天太黑,雨太大, 能见度实在是低, 她才追出去几步就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谢青云心中着急,她不知道小侯爷常去找的大夫在哪里, 只好去马厩找护卫们。
护卫们听说小侯爷钻进雨幕不见了,并不像谢青云这么着急,有条不紊地穿上蓑衣笠帽,看到谢青云一脸焦灼,还好心安慰她,“谢公子不用担心,行军途中难免会遇到下雨等恶劣天气,侯爷练兵之时专门训练过此道,他不会有事的。”
谢青云想起小侯爷当时苍白的唇色,根本放不下心,也和他们一起穿上蓑衣笠帽,要一起去寻人。
护卫们都知道小侯爷多么看重谢青云这个好兄弟,谢青云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她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看起来就像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护卫们都怕她寻人途中没找到小侯爷还把自己淋病了。
“谢公子,您就在酒楼等消息好了,我们找到侯爷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谢青云摇头,“我根本做不到只在酒楼里等消息,我必须和你们一起去寻人。”
护卫们还想再劝,谢青云先一步拍板做决定,“不用劝我,我先去回春堂寻人,你们自行安排其他医馆。”
谢青云来到京城不算久,平时给妹妹抓药就在甜水巷附近的一个小药堂,那个药堂服务的顾客都是附近的平头百姓,小侯爷肯定不会去。
其他还知道的医馆就是女主家的四时医馆,还有以男科出名的回春堂。
四时医馆离这里太远了,她想先去回春堂碰碰运气。
虽然小侯爷身体强壮,不像是需要看男科的样子,但是万一呢?
谢青云态度太坚决,护卫们只能顺了她的意,安排一个护卫替她驾马车,其他人按照各自领的寻人区域分散开来。
谢青云跳上马车,并没有入内,而是坐在车架上,推了推头上的笠帽,催促马车护卫快快前行。
此时天色已暗,因为今夜大雨侵袭,街上并没有行人,马车从归雁楼出来一路顺畅,十分快速地来到回春堂所在的街道。
谢青云来这里真的只是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在去回春堂的路上看到了游魂一样一边淋雨一边走的小侯爷。
谢青云看到目标人物,赶紧撑了伞跑过去,这一次,她吸取上次的教训,不给小侯爷说话的时间,大力把人朝马车这里拉,虽然动作快速,但是伸出去的胳膊还是被大雨瞬间打湿了。
护卫看到小侯爷淋成落汤鸡,脸上带了几分担忧。
谢青云把小侯爷塞进马车里,抬头看了看雨幕里隐约亮着灯的地方,吩咐护卫:“你家侯爷淋雨太久了,很容易着凉,你先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卖姜汤或者可以煮姜汤的地方,尽快带回来。”
护卫领命离开,朝亮光处飞去。
谢青云吩咐完护卫,脱下全是水的蓑衣笠帽,进了马车。
宽阔的车厢里放了暖炉,暖意融融,夜明珠亮着温柔的珠光,小侯爷却像条被淋湿的大狗呆呆坐在角落,眼睛没有焦距,嘴唇还泛着白,看起来非常可怜。
谢青云很担心,“钧义兄,你这是受什么打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傅钧义听到他声音,被雨淋得发僵发冷的脑子终于重新运转,他下意识抬头去看谢青云,这一看就看到谢青云被雨打湿的手臂和肩头。
夏日的布料本就轻薄,被雨一浇,紧紧贴附在皮肤上,手臂纤细的形状,肩头圆润的轮廓,清晰又刺眼地映入傅钧义眼中。
他只看了一眼,就像触碰到什么禁忌般慌忙别开眼,可是那一眼却无比深刻地印刻在他脑中,不停晃啊晃。
傅钧义的脸色更白了,不是冷的,而是被自己吓的。
谢青云哪里知道他的心历路程,看他脸上比之前又白了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紧在车厢的储物格子里翻了翻,翻出一块干燥的长帕,旁边的格子里还有一床薄被。
谢青云催促道:“钧义兄,赶紧脱下你的湿衣服,用这块长帕擦擦,擦干后再裹上薄被。”
傅钧义正在和之前的非礼勿视作斗争,哪里听得到谢青云说什么。
谢青云看他呆呆的,担心湿衣服让人生病,顾不得男女之别,直接伸手去扯傅钧义的衣服。
傅钧义的锁骨处擦过一抹暖意,他忍不住浑身一颤,终于六神回归,这一回归,就看到青云兄正在脱他衣服!
傅钧义吓得肝胆俱裂,一把抓住谢青云的手,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胸膛,“你、你干什么!不准引诱我犯错!”
谢青云:……?
什么叫引诱他犯错?这种情景下哪里有错可犯?!
谢青云不懂小侯爷脑回路,见他一幅誓死捍卫贞操的模样,只能好生好气劝道:“湿衣服穿在身上容易着凉,我只是帮你脱衣服而已,你看,我连干燥的帕子和薄被都给你准备好了。”
傅钧义哦了一声,语气听起来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谢青云微微蹙眉。
傅钧义听到谢青云的话,动了动冻僵的手,正要脱下身上的湿衣,发现谢青云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浑身都热起来了,他瞪了谢青云一眼,“你转过去!”
谢青云:“啊?”
傅钧义很急,“我让你转过去!你这么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脱衣服!转过去!”
谢青云:……
她一脸无语地转过身去,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句好了。
谢青云重新转过来,小侯爷已经完全缩在了薄被里,只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垂着眸一脸潮红。
谢青云皱紧眉头,“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傅钧义的额头,被人躲开了。
傅钧义直接一拉被子,把自己的脑袋也埋了进去,薄被下只有一个大鼓包。
谢青云见他这个动作,赶紧去抢他的被子,“你怎么回事?忘记你头发全湿了吗?你真想生病啊!”
谢青云抢过被子,把那个湿漉漉的狗头从里面抱出来,随后用大力摁着对方肩膀,免得人乱动,另一只手重新帮他盖好被子,还非常体贴地掖了掖被角,不让冷风吹进去。
盖好被子,她也没有放人,拿起刚才的帕子,把还干着的一部分盖在小侯爷头顶,有些暴力地帮这家伙擦干头发。
谢青云心无杂念地照顾着自己的好兄弟,被她照顾着的人,却因为刚才一系列的动作成了煮熟的大虾,要不是帕子盖住他的脸,他就要丢大脸了。
傅钧义紧紧闭着眼睛,眼睫却因为紧张、慌乱、激动、羞愧、痛苦、欢乐等等复杂情绪,不停颤动。
傅钧义因为谢青云在马车里,根本做不到心平静气,脱下湿衣服之后草草擦了两下身子就躲在被子里,试图把自己藏严实,被子下的他除了亵裤什么都没穿。
当谢青云用大力摁住他肩膀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挡,谢青云柔软的掌心就这么直接压在他肩头。
傅钧义当时就傻了,他在雨中淋太久,早就冷得不行,青云兄这掌心一贴,简直像烈火一样烧到了他的肌肤。
他试着挣脱,谢青云的掌心却摁得死紧,那烈火直接从他肩头烧到了他全身。
掖被子的时候,青云兄靠近他,呼吸近在咫尺,又给那把烈火浇了油。
傅钧义的手死死抓着身下的薄被,他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折磨了,谁能想到,青云兄往他头上盖了帕子,隔着帕子一下又一下地揉他的头发,抓他的头皮。
傅钧义整个人又酥又麻,又冷又热,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青云兄这么贴心地照顾着他,他却无法控制身上的烈火,让某些冲动起了头……
傅钧义一边享受着青云兄的照料,一边唾弃着自己的卑鄙无耻。
身体上、心灵上,又是快乐,又是折磨。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谢青云帮小侯爷擦头发擦到干得差不多了,这才把长帕拿来。拿走长帕的时候,她看到小侯爷紧闭着眼,又紧张又兴奋的样子,当他睁开眼睛看她的时候,她甚至从当中看到了非常明显的害羞和恼怒。
谢青云:……?
傅钧义很快错开视线,并了并腿,脸上红成一片。
谢青云因为刚才的对视,觉得气氛都暧昧起来,莫名有些不自在。
小侯爷这眼神……怎么好像她刚才在轻薄他?!她只是单纯地擦头发啊!
她只是拿走擦头发的帕子而已,小侯爷的表情为什么搞得那么像她在揭盖头啊啊啊!
谢青云头顶一排问号,她张嘴想问什么,之前安排出去要姜汤的护卫回来了。
“谢公子,您要的姜汤来了?侯爷怎么样?”
谢青云回头看了小侯爷一眼,确定他的被角掖得紧紧的,这才掀开一点车帘,把装着姜汤的食盒提进来,“他已经换下湿衣服了,目前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尽快赶车回安北侯府吧。”
护卫应诺,开始赶车。
大马车又宽又稳,行进途中没有什么颠簸。
谢青云将食盒放好,倒了一碗姜汤出来,吹凉一些递给小侯爷。
小侯爷垂着眸,“你先喝。”
谢青云:“不是吧?你这时候还让我给你试毒?”
小侯爷猛地抬头,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关心你,你也淋了雨、吹了风,胳膊都湿了,你更需要喝姜汤。”
谢青云心情稍微好一点,也不客气自己先饮了一杯,觉得身上暖了点,这才拿了一个新碗,重新给小侯爷倒了一碗。
谢青云盯着小侯爷喝了姜汤,见他脸上没那么苍白了,心中微松。
这一松,之前忘却的疲惫一拥而上,她今天才完成连续三天的高强度考试,晚上又遇上这么一遭寻人事故,实在是疲倦。
谢青云揉了揉太阳穴,“话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淋雨,想看病可以撑把伞或者坐马车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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