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菀姝臊到恨不得要缩进云万里怀里,她的双手松开,抓紧了男人的衣襟:“我,我还要。”
云万里:“你——”
男人的神情看上去要把她直接生吞入腹,只是云万里话还没说完,竹林背后,响起了一声刻意的轻咳。
刹那间,二人如触电般分开。
“咳嗯。”
观月站在竹林之后,虽没现身,但声线里浓郁的笑意分外明晰:“老爷、夫人,平康公主来了,说是带来了圣人的赏赐。”
本来观月都担心死了!
昨天夜里,分明是老爷和夫人起了争执,只是询问夫人,夫人也不说。刚刚老爷又一人回来,可把观月担心个够呛。
直至平康公主带着数名宫人,抬着大大小小好几个木箱过来。观月只好出了院子,往竹林里面寻,好在,她确实找到了云万里和杜菀姝。
但观月也没想到,她能撞见老爷把夫人抱在怀里呢。
好吧,甭管之前有没有争执,眼下肯定是没了。
“观月先行回去,请求殿下稍作等候,”观月主动道,“老爷和夫人……你们慢慢走啊!”
杜菀姝听出了观月揶揄的口气,恼羞成怒道:“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观月反而嘻嘻哈哈笑出声,拎着裙摆跑了。
真是羞死人了!
杜菀姝摸了摸脸蛋,甚至都不敢再瞧云万里一眼,只是盯着他的鞋尖:“走,走吧,别让,让殿下久等。”
云万里眼神晦涩不定,他绷紧的面孔动了动,到底是把心里那股冲动忍了下来:“……嗯。”
…………
……
片刻过后。
杜菀姝和云万里匆忙赶回竹楼,只见院子里七七八八站满了人。
打头的平康公主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她拿着自己的鸟笼和蛐蛐笼子玩了许久,瞧见杜菀姝后,才不情不愿吐出几个字:“真慢。”
平康身后的吕仁义不禁挑了挑眉。
他打眼往杜菀姝身上一瞥,见平日里仪态优秀、进退有度的娘子,一张脸红扑扑的,水润的唇瓣更是比涂了口脂还要红。再看高大挺拔的云万里,虽面无表情,但也是一副不姿态的神态,吕仁义顿时明白了大概。
“殿下别急,”吕仁义笑道,“咱也没事先通知就过来了,云将军和云夫人也有自己的事不是?”
杜菀姝赶忙向平康行礼。
平康公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然后又指向身后大大小小数个箱子。
吕仁义替她解释道:“圣人说了,殿下跟刘家娘子和云夫人学骑马,也得送上拜师礼。刚好夫人新婚,亦算作新婚之礼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杜菀姝。
“以及圣人听闻,云将军质朴,只在京中购入了个二进院,说这怎么行,”吕仁义补充,“明日就派人去云家修葺,高地得再添个院子、补个二楼才行。”
之前与吕仁义结缘,他就是这么向杜菀姝许诺的。
如今,也算是他兑现了诺言。
云万里和杜菀姝赶忙谢礼,又与平康说了几句话。少言寡语的公主懒得与人客套,只是兴致勃勃地领走了杜菀姝照看的小鸟和蛐蛐笼,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
待送走贵人,杜菀姝长舒口气,又不免担心起来。
“快,观月,你回京城一趟。”
她赶忙吩咐道:“把西厢房的东西收拾好。”
云万里蹙眉:“怎么?”
杜菀姝:“明日要修葺宅子,别……别让旁人发现,我与夫君未曾同房。”
第31章
两个月后。
天气转凉, 官家宣布田猎结束,从延岁山别苑,又浩浩荡荡回到了京城。
两年未曾田猎过, 首次出猎便收获颇丰、甚至还猎到了马熊, 之后几次出猎也是满载而归。加之今年风调雨顺, 眼瞧着秋收无事发生, 官家很是满意。
而最让他满意的, 莫过于年岁八岁还不会说话的平康公主, 在田猎之间, 终于开口说话了。
杜菀姝和刘朝尔则是大大的功臣。
回京之前, 圣人又找了个由头, 给了二位娘子不少赏赐。
然而再多的赏赐对杜菀姝来说,也不如平康熟练掌握骑术之后, 自行在马场疾驰一圈,勒停马驹亲口一句谢谢来的贵重。
至于回京之后——
走之前云家还是个质朴简单的二进院, 归来时别说是杜菀姝,连云万里都被那焕然一新的宅邸吓了一跳。
原来的木门被拆走, 换了个新的,还涂上红漆。门框上偌大的“云府”写的苍劲有力,一瞧就出自名家之手。
跨过小腿高的门槛,进门之后更是不得了。
主屋搭了个二楼,楼下作会客大堂, 楼上则是书房,后面也是又扩出去一个三进院, 将本搭载门口的伙房与马厩都挪到后院。几位仆从也有了自己的住处, 尤其是观星观月,不用挤在东厢房边狭窄逼仄的子房了, 今后若非值夜,完全可以睡在单独的卧房里。
他们到家时,已是黄昏,可院子里来来往往还有不少宫里来的内侍仆从,在做最后的打点。
二人把崭新的院子转了一圈,又往东西厢房瞧了一眼。
这一瞧,杜菀姝顿觉尴尬。
才动工两个月,时间着实紧张。因而工匠寻思着西厢房没人住,干脆就没有特地打床。
东厢房倒是东西塞的满满当当——一张红木大床锃光瓦亮,头顶落着纱制帷幕,成对的枕头、被褥,摆放的整整齐齐。
尤其是那两床被子,大红被面由丝绸制成,上面还印着一对儿鸳鸯,精细又栩栩如生。
这什么都是双份的……
杜菀姝顿时脸就红了。
“……待人走了,”云万里进门,也是上百个不自在,“我把东西搬去西厢房打地铺就是。”
“都,都在竹楼同住两个月了,”杜菀姝呢喃道,“怎回家就不行了?”
“你愿同我睡在一起?”云万里问。
“愿意。”
“……”
之前几次,每每云万里招架不住杜菀姝,总是会把问题原封不动还给她。刚嫁人的娘子脸皮薄的很,云万里一问就羞涩,屡试屡灵。
可二人吵过一场之后,杜菀姝也是发现了:和云万里交流,就得坚持到底。
她但凡有点退缩之意,夫君比她躲得还快。
躲来躲去,两个人还是闹别扭不是?因而干脆就不躲了,杜菀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
反倒是让云万里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她“嗯”的轻巧,可这两个月,云万里夜夜都睡不好。
杜菀姝躺在身畔,那发油的香味睁眼闭眼都侵扰着云万里的肺腔,偶尔天冷了,她还要往他的方向挤一挤,恨不得要把自己直接塞进他的怀里。
但凡是个男人,都会辗转反侧的。
本以为归家之后就能分房,至少能缓口气,却没想到……
想到那娇小芬芳的躯体在夜里依赖着自己,云万里就觉得腹部发紧。
可“痛苦”之余,听她亲口说愿意,云万里又觉得……心里莫名欢喜。
他一张面皮隐隐发烫,不自觉地挪开目光。
杜菀姝又不是瞎子,云万里微黑的面庞带出不易察觉的红,人高马大的武人一副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的窘迫模样,反倒是一扫她的羞赧。
“秋日冷。”杜菀姝止不住笑意,“打地铺多凉呀,明日夫君还要去探查司报道,着凉就不好了。”
云万里憋了憋,艰难憋出一个字:“……嗯。”
见夫妇二人来东厢房,宫里来的老老宫人连忙跟上。
“见过将军、夫人,”老老宫人尽职尽责汇报道,“圣人还送了二位六床被面、枕套,都放在床下的柜子里,以供换洗。还有一套夫妇之间的用事,搁在了床头。”
“夫妇之间的用事?”杜菀姝很是茫然。
老老宫人闻言忍俊不禁。
“到底是刚成婚不是?”老宫人说,“具体怎么用,不如等到夜里,你们二人自行琢磨钻研。这夫妻之间呀,多弄点新鲜玩意,对感情也好。”
说完,老宫人又关切道:“这都成婚几月了,怎还没动静。夫人的月事可还在来?”
杜菀姝:“……”
先前说什么到夜里,自行钻研琢磨,杜菀姝还没听懂。
一提月事,杜菀姝骤然反应过来。
什么夫妇之间的用事,是用在、在那档子事上的!说的动静,是指杜菀姝该有孕了。
瞬间她的脸颊就红了个底朝天。
老宫人见状,也不继续说了,只当是新妇臊得慌,笑了笑,话题转到了其他方面。
又叮嘱几句后,老宫人才满意点头。
“若无旁的事,我就回宫里给圣人禀报去,”她说,“二位旅途辛苦,早日休息。”
“老宫人也辛苦了。”杜菀姝仓皇低头。
送走宫人,偌大的院子瞬间就剩下了杜菀姝和云万里二人。
过往云家只是个二进院,没多少仆从,就已显得空空荡荡。如今又是加盖、又是拓展出去,日落之后,就更显幽静,乃至有些死气沉沉。
云万里环视院落四周:“回头叫李义种上几棵树,再领只猫狗回来,你还能再养养鸟。”
动植物多了,院子里也热闹些。
杜菀姝低着头:“若是能多个小孩子,就更热闹了。”
云万里:“什么?”
她说的自然是刚才老宫人说的“还没动静”。
但话出口后,杜菀姝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赶忙转移话题。
“还没恭喜夫君升迁呢,”她红着脸小声道,“官复原职,还成了指挥使,在京中也有了底气。”
刚杜菀姝那句“小孩子”,听的云万里心惊胆战。
他都不敢往下细想,赶忙应着职务的话题摇头:“没那么简单。”
杜菀姝:“夫君可是觉得,高丞相会从中作梗?”
云万里思忖片刻,微微颔首。
“官家成立探查司,是想将京中刺探情报、打探线索的职务独立出来,”云万里说,“之前这些事,统统归殿前司管。而高承贵与殿前司指挥使赵正德关系向来不错。”
好巧不巧,在田猎之前,云万里被调去了赵正德手底下。
这想来就是高承贵的手笔,也间接证明赵正德是他的人。杜菀姝听闻了之前田猎的事,若非吕梁突然开了尊口,抬了云万里一手,否则他贸然出头,落下的可不就是升迁而是大麻烦了。
“刺探情报,职务不高,责任、分量却不小,”云万里又道,“落在别人手里,高承贵肯定难受。”
“而现在,还偏生落在了夫君手里。”杜菀姝说。
“他肯定会往探查司塞人。”
想也是了:本来这就归殿前司管,成立新司之后,云万里手中无人,赵正德大可以以此为由,把先前殿前司的人调过来。
到时候殿前司的人多了,架空云万里非常容易。
杜菀姝想了想:“那殿前司能调人,京城府不行么?”
云万里:“……”
见他沉默,杜菀姝颇为忐忑道:“可、可是三娘僭越了?”
没见哪个娘子,与夫君谈论政务的。
“无妨。”
云万里当然不介意,他只是有些吃惊。
要知道,杜菀姝如今也不过刚刚及笄。他十五岁的时候还是个愣头愣脑的新兵蛋子,纵使有宋将军有心提拔,也是在吭哧吭哧识字的阶段。
而她从未涉足过朝堂、更没参与过政事,几个月前还是个一心一意在后宅里等心上人娶过门的小娘子。如今只是他提一嘴,就能想到这一层。
这般见识,该说不愧是杜家的女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云万里认可道,“我本就隶属京城府,找萧渊借点人,也算是名正言顺。”
萧家在京中始终中立,否则何必把萧渊这个长子送去燕州摔打。
何况相处两个月,云万里也摸清了萧渊的脾气:小将军为人爽直开朗,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都乐意结交相处。虽和云万里性格天差地别,但也意外地投缘。
借点人,他不会不同意。
“也好。”杜菀姝这才稍稍放心,“还有,司中主簿、管事之类的文职,父亲也许能帮忙。”
“找杜大人?”云万里蹙眉。
怎么还杜大人呀,那不是你岳丈么。杜菀姝在心中嘀咕。
不过,她也明白,云万里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毋须夫君去问,”杜菀姝说,“父亲肯定会帮忙的。”
杜菀姝就是有这个底气:杜家有两个儿子,可女儿却只有杜菀姝一个。她自幼就是掌上明珠,如今姑爷要用人,当爹的没有不出手的道理。
云万里想了想,这也不是现在能决定的,还是等明日到府衙再说。
话撂下了,室内又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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