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不辩驳,笑着附和:“是啊,是我叫他做的。”
这话一出,小和尚有些傻了,这是个什麽情况,曲牵莹也是惊了一脸,饶是齐琅也愣了下。
他不知道为什麽温乔会突然背这个黑锅,总之他心里隐隐觉得跟她无关。
但这种没有由来的信任,被他暂且忽略了。
他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可这不悦的原因似乎很复杂:“你……”
温乔却没理会他的眼神,只是随意瞟了眼曲牵莹,笑着说:“所以,做个交易怎麽样?”
第24章 变化
她的举动太莫名其妙,齐琅看着她还是沉声问了一遍:“什麽交易?”
温乔笑笑:“既然这是我做的,那麽也只有我知道解法,不过要让我平复叶姑娘的病痛,王爷是不是也要拿出点相应的好处?”
齐琅听她这麽说着,一时倒真信了就是她做的,眼里含着冷光:“温乔,你终於露出本性了。”
站她面前的女子十分坦然:“毕竟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句话,齐琅还没明白什麽意思,但他总觉得有什麽自己遗漏的地方。
但没等他想清楚,女子又开口了:“王爷再拖延下去,美人有个大碍,我也无能为力了。”
齐琅暗袖里的拳头紧了紧,很好,居然威胁他。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将心中的情绪压下去,走进了屋内还带了一句:“进来。”
温乔却不慌不忙地故意从曲牵莹面前绕过去,在齐琅看不到的角度朝她轻轻说了句:“不用谢我。”
那声音里的笑意让曲牵莹全身发凉。
这个女人怎麽回事,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一样。
不可能啊,她做的这麽周密,她不可能知道。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曲牵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张。
温乔随即就跟齐琅进了屋,满屋尽是月季花的味道,就是平常人,都会被这股花粉熏晕,何况是患有心悸的病人。
“把窗户全都打开。”温乔朝着屋内的两个小丫鬟说。
一旁的大夫赶忙阻拦:“诶不可啊,叶姑娘现在虚弱状态不能受凉啊。”
温乔心里吐槽受凉个鬼啊,又不是风寒,这心悸跟你受凉有八辈子关系。
真是庸医。
於是直截了当地赶人:“你可以退下了。”
大夫一脸茫然的看着温乔,又看了眼齐琅。
那两个丫鬟是齐琅的人,专门派来好生照顾叶琴衣的,而他们也知道这叶姑娘是王爷的心上人,可这王妃是王爷名门正娶的妻子,一时拿不准该不该听。
齐琅大概知道了温乔没有恶意,如她所说,要是真的不怀好意就直接任由病情发作下去,无需插手。
於是他也暂时敛了对她的恶意,说了句:“以王妃所言行事。”
老大夫一脸不可置信地望了望齐琅,然後还是拱手退下了。
两个小丫鬟点点头,就去开窗,不过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明白,这王妃是什麽意思啊,居然救自己的情敌,换谁不都是见不得对方好麽。
还有王爷也是心思百变难猜,似乎对王妃的态度有些改变,唉,真是不明白……
温乔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人向来惨白的脸色此时更加苍白,毫无血色,双眸闭着微微颤抖,额头上不时冒出的冷汗看得出她正在受煎熬。
她出声问她:“是时有性的刺痛麽?”
叶琴衣轻微摇头。
她又问:“持续的绞痛?”
床上的人咬咬唇轻点头。
温乔脑内快速搜索了一下关於心绞痛的信息,她之前有学过中医课,凭着记忆写下了药房:麝香、苏合香、牛黄、肉桂、蟾酥、冰片及人参。
她写完就递给齐琅:“依这个药方去抓药。”
齐琅拿过看了眼,却皱眉问她:“蟾酥?”
温乔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王爷是娇贵人,自然觉得这难以入口,但是他的确是一味良药,若王爷想叶姑娘好,就照我说的做。”
她眼里的嫌弃齐琅自然没有遗漏,一时哑言,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他的确只能听温乔的。
屋内的窗子打开过後,很快空气对流,屋内那浓郁过头的闷香渐渐消散了。
床上的人也明显脸色好了很多,呼吸也没有之前那麽乱了。
齐琅没想到温乔的做法是真的有用,他连忙走到床边拉着叶琴衣的手,满脸是不掩饰的关心:“琴衣,你好些了麽?”
叶琴衣暂时还没有力气回答他,只是尽力朝他笑了一下。
温乔事儿办完了,也不想在这里看他们秀恩爱,於是便抬脚轻声出去了。
齐琅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
照顾好了屋内的人,齐琅才走出来,外面的夫人已经各自回房了,想来应是被她遣散的。
倒是会替他拿主意。
那天晚上,齐琅第一次出於自愿去了温乔的房间。
而此时,温乔正带着之若在做晚间瑜伽,两人都只穿了里衣,因为这样比较方便抬腿劈叉。
之若哭着脸:“呜呜……小姐,我可不可以动了。”
身边坐在地上的女人无情打断:“不行,你知道你为什麽身材不好麽,就是没毅力。”
之若委屈巴巴:“小姐,我干嘛要身材好啊……”
相较於之若的僵硬和满脸痛苦,温乔就显得轻易多了,劈个叉跟喝茶一样脸上十分淡定:“你看看你,就是太懒惰了,我要改掉你的坏习惯。”
之若听了心里是千百个抗议,可惜抗议无用,她家小姐她再了解不过了。
於是,齐琅悄无声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个穿着甚少的女子正在做着极其高难度的动作。
齐琅:“……”
之若看到齐琅来赶忙起身拎着桌上的外衣就往身上套,还不忘行个礼:“奴婢不知王爷前来,请王爷恕罪。”
齐琅脸色也有点微妙,他把视线从温乔身上移开:“无事,你下去吧。”
之若完全不敢抬头,一下就溜了。
反观温乔,仍是不受影响,慢悠悠地昨晚最後一个收为动作,这瑜伽啊跟打太极一样,不能急。
真是又不是没穿衣服,那丫头跟像被人看光了一样。
屋内气氛有些怪异,齐琅不知如何开口,他看着女子起身拿着架子上的外袍一个转身便遮住了所有身体部分。
曼妙的身段瞬间消失,齐琅心里一时竟觉得有些可惜。
温乔也不跟他演了,既然白天都摊牌了,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她坐在桌旁为自己添了一杯茶,这才开口:“白日还有一点我忘了说,叶姑娘身上的心悸已是旧疾,我一时也弄不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後来才生出这病。”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往後为了她好,王爷最好别再把她闷在屋子里,叶姑娘这样的病状是不适合一个人处在封闭空间的,在饮食上也别像以往那些庸医说的尽做些鱼肉腻味,这只能加重她的胸闷,最好呢还是多吃些水果,我这里写几味果蔬给你,有延缓她病症的效用。”
齐琅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听着女子的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多耐心。
而温乔之所以这麽认真是因为她觉得,既然和齐琅有了这个交易前提,那麽也就帮他帮到底。
医者仁心吧,虽说她顶多算半个医者,但在这些攸关人命的事上,温乔一向重视。
写完以後递给他,发现齐琅还杵在那儿。
温乔难得打趣他:“怎麽,王爷是打算今日在臣妾这里过夜?”
这幅腔调,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齐琅这时才突然明白,原来此前都是她装的,她只是做出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而像现在这样看似情深意浓的话,实际上不含一丝感情。
他突然有点烦躁,急不可耐的烦躁。
这样莫名的感觉他不明白,暂时转移了话题,对她说:“今日你明知道那事是有人污蔑你,为何还要承认?”
温乔满不在意:“王爷不是答应了我的交易麽,既能捡个好人的名头,又拿到了好处,何乐不为啊?”
她这番话是真的,她还真是感谢曲牵莹帮她演了坏人,而她只用出场来唱个白脸,就一剑双收。
现在,她想她都不用回去向陈大管事确认马受惊的事了,因为已经可以肯定就是曲牵莹捣的鬼。
怎麽说呢,真是小孩子,玩心大。
温乔想着不免笑笑,齐琅却沉默了,这番话明明他该生气的,该一怒之下治她个罪名的,可奇妙的是此刻,他却觉得她十分聪明。
那是一种欣赏型的心态。
温乔见人还不走,余光瞥着门外的小丫头吹着冷风打了个喷嚏,於是就开口:“王爷,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齐琅确实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他只是最後说了一句:“早些歇息。”
温乔完全没心思去分析齐琅的心情变化,只是看着人一走就连忙出去把之若拉进来。
“怎麽不找一处挡风的?”温乔给她倒了杯热茶。
之若吸吸鼻子,吹了风以後鼻子红红的:“没事儿,小姐,我身体比你好着呢。”
温乔笑她:“好就不爱惜了?我看你呀是没发过高烧……”
两人聊着,夜就这样过去了。
金鸣寺的夜,总是格外寒凉,而这一夜,有一些什麽东西开始变了。
第25章 回城
从第二日起,温乔会时不时去看一下叶琴衣,而叶琴衣照着她开的药方喝了几日,的确气色好了很多,并且温乔之後又给她开了几个补气血的。
这身体气虚,也是个易得病的原因。
齐琅也不像之前对她那般态度,似乎还和善了许多,这倒是让温乔挺意外的。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救了他的心上人,自然得好脸色相待。
温乔这日看完了叶琴衣之後,从屋内出来,看见齐琅在外面站着,就对他说:“王爷,叶姑娘恢复得很好,往後照着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太大的发病可能。”
齐琅点头:“你之前说的好处,本王不会忘,往後的月钱你要多少就向陈管事要便是。”
温乔笑笑:“王爷,我何时说过好处是这个?”
齐琅注视她,似乎是像看出她在想什麽,可惜那想法他是如何都无法看出。
身前的女子并不打算现在就说,只是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句:“回到王府後,我自会告知王爷。”
齐琅这个人,可是阴险狡诈得很啊,若是现在跟他讲了,万一他不愿,自己也没办法。
况且这里是金鸣寺,不是扶阳城,着实没保障。
齐琅看着她远去,不知在想什麽,还是屋内的人几声咳嗽才将他思绪拉回。
他收回了视线,转身走进屋内。
因为叶琴衣的病,他们在金鸣寺也待了半月。
而温乔不知道的是,仅仅半月,扶阳城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四福寿的宣传十分到位,噱头很足,生意更是如日中天般的火爆,八仙楼的人气被抢去了七成。
甚至连临城的百姓们都有所耳闻,纷纷传着这近日新开的酒楼,还有不少人为了来看看这四福寿是否如传闻中那麽神奇,都来了扶阳城做旅客。
而这也是温乔计划中的一条线,旅游营销。
不过,四福寿能这麽快火起来是她没有预料到的,自然,她也没有预料到,因为金鸣寺一行,她错过了见孟珩出巡前的最後一面。
所以,等她回到扶阳城的时候,孟珩早已出了扶阳城门,在前往西边临州城的路上。
坐在马车上,之若撩开帘子,温乔都能听见扶阳城街道上满是人们议论着四福寿的声音。
温乔听见了,之若自然也听见了。
她有些惊讶地说:“小姐,咱们这去金鸣寺半月,怎麽扶阳城就新开了一家酒楼啊,还这麽受欢迎,这一路都听到有人在谈论。”
温乔很淡定地坐在马车里,随意说了句:“因为是我开的。”
之若第一反应是头也没回地笑笑:“小姐你又开玩笑。”
但是过了两秒,她就僵硬地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小姐……你真的……”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她家小姐什麽事没做过,开酒楼这种事也许真干得出来。
温乔没说话,不过表情已经是答案了。
之若忙紧张地说:“小姐,你这开酒楼哪儿来的钱啊,不会是偷王爷的吧?还是……偷丞相大人的……”
因为之若再清楚不过,不论是齐琅还是温远,都不会允许温乔做出这样荒唐的行为,一个丞相之女,传闻中的大家闺秀,居然跑去开酒楼,成何体统。
所以,温乔能拿得出这笔钱,之若已经肯定了是不干净的钱。
温乔倒是很佩服她的脑洞,用手轻轻敲敲她的额头:“想什麽呢,我这种光明磊落的人,用得着偷?”
之若不知为什麽,听着温乔用‘光明磊落’这个词就觉得有些怪异,但也说不出来哪里怪异。
又听得她开口:“所有钱都是秦如风出的。”
之若愣了两秒然後目瞪口呆:“秦少?!”
温乔挑挑眉,算是默认。
之若还是惊得一脸:“可是就算秦少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可也不会花这麽大钱去开酒楼啊,而且还是帮小姐你……”
“是啊,的确不会。所以,就要用些办法。”温乔撑着头看着马车外不断推後的扶阳街景。
之若抿抿嘴,她觉得她大概知道了,突然有些同情秦少。
而齐琅这边,明显也察觉到了马车外的吵闹。
叶琴衣有些好奇地问:“今日城中似乎格外热闹?”
齐琅耳力非凡,早将外面的事听了个大概,朝她温柔说着:“我们不在城中这段时日,扶阳城开了一家新酒楼,那些人就在谈论这个。”
叶琴衣弯弯唇角:“新酒楼,听着倒是有意思。”
齐琅笑:“你若感兴趣,改日我带你去看看。”
女子听着娇羞一笑,随意倚在他肩上:“好。”
一行人回到王府後,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温乔却不打算这麽早回去,她拉住准备往里走的之若,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若领会的没有出声,乖乖站在一旁。
等到人都进去差不多了,之若才出声:“小姐,你这是?”
温乔一边带着她忘城中走,一边说:“不想去看看我们一路上听到的那个酒楼?”
之若忙点头:“想啊想啊。”说着就很兴奋地跟上去了。
秦如风果然是秦如风,短短十五日,就将一个破旧老陈的客栈修得如此富丽贵气,不愧是扶阳首富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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