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日,一收到温乔的信,他们就赶来的,他们可不想变成秦如风那样。
齐瀛看着她那纸上写着的条条款款,无一不是什麽与朝廷合作,北国唯一指定酒楼等等,他笑:“还真的是夸得下这海口,朕答应你也无妨,不过你就不怕到时做不成那样遭人笑话?”
温乔脸上没有丝毫犹疑,十分自信:“皇上不必担心,丞女做的事,从来没有成为笑话过,皇上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齐瀛也当她是在闹着玩,却也任由她答应了这要求。
温乔的话虽然让他动心了,但是他却没把她的话太过当真。
拿到了齐瀛的允诺,温乔很是满意地回了王府,她还向齐瀛要了一块亲笔题名的牌匾,准备挂在四福寿上,这样一来,就更有排面了。
回府的路上,趁着时间还早,她也去逛了逛城街。
看着闹市中一群人在围着,不知是在看什麽。出於好奇,温乔也走了过去。
墙上挂着红榜,最上面写着三个字:名人榜。
名人榜,这听着有点耳熟。
温乔往下看,就在第七排看到了‘温如玉’这个名字,瞬间想起来是之前和孟珩外出同游鹿雁湖的时候,参加了诗酒大会夺了魁首。
那时那考官问及自己名姓地址时,心中一时兴起就留了个假名‘温如玉’,还把地址留的是将军府。
不过这事儿一过就忘了,她也没想起来,直到刚才看到这名字才想起。
身旁几个人都指着红榜交谈:
“这一次的名人榜第七位是个生名字啊,以前可从没见过。”
“温如玉?这名字一听难不成是个富家小少爷?”
一位男子听此出声:“诶,不是不是,我给你们说啊,这温如玉听说可是位美人呢。”
另一位也说:“对,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在鹿雁湖的诗酒大会上,写出了绝人诗句的那位美人儿,就是这温姑娘吧。”
“那可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子了。”
“可不是嘛,我听当时在场的人说,她仅用一柱香的时间就写出来三幅诗,还听说啊,这姑娘居然还是将军府的人……”
“诶,莫不是孟将军的什麽人?”
“哈哈哈哈这可就不知道了……”
温乔瞧了眼红榜也就走了,留下身後的人还在原地谈笑着。
孟珩,自上次一别,还真是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不过,她可不打算乖乖在扶阳等他回来,既然人走了,她就去找他。
被动可不是温乔的性格,主动发起进攻才是符合她的方式。
回到王府,疏月院里依旧是聚众玩乐的夫人们,温乔走过去,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今天我们不玩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说。”
金灵韵很听话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她:“温姐姐你有什麽事情要说?”
其他夫人也都安静下来,转头看向温乔。
“之前和众夫人商讨的事情,不知道众夫人意下如何?”温乔早就把想将她们带出府的想法告诉她们了,只不过毕竟古代女性的思维是很固化的,所以一时对温乔提出的话不能接受。
可温乔这麽久以来的教化也不是白费的,夫人们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但也在犹豫。
她们的确不是花瓶,也并不想从此荒废一生在这个王府里。
女人一向是敏感的,她能清楚明白一个男人究竟是爱她还是不爱她,所以她们都知道齐琅是不会对她们上心的。
但是嫁了人再离无疑就是被休,这样的女子一生都会被唾弃,是无德不良。
李夫人第一个开了口:“王妃说的有在理的地方,可是北国从没有哪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离了夫君不被视为弃妇的,更没有能让女子能在酒楼这样的地方当老板的先例……”
一旁的陆夫人也思考了会儿说:“没错,王妃是在替我们着想,可是有太多的阻拦在眼前。”
温乔预料到她们会这样说,也不着急,会有顾虑就说明已经被说服成功了,之後只要打消掉她们的顾虑就好了。
她笑着说:“谁说没有先例就不行,古往今来,只有先驱才能成为先例,那麽你们为什麽不能成为先例。再说了,陆夫人说的阻拦,我想应该还没有什麽阻拦能胜过‘皇上’这两个字吧?”
她说着就将齐瀛写的‘合同’拿出来,以示真实。
听到‘皇上’二字的时候,夫人们脸上无遗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陆夫人接过那张纸,上面的章她识得,那是曾经在她爹的公文上看到的,皇上印下的章印。
如今却出现在这纸上,她轻念出声:“四福寿乃北国唯一指定酒楼,圣上亲允其拥有御定之名,赐其金扁一副……这……”
她实在不敢相信,为何王妃能够让皇上做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其他夫人们也都走上来看这纸约,仿佛都不肯相信。
温乔继续说:“所以,这偌大北国有谁比皇上还大,又有谁敢对皇上的东西能有闲言碎语?”
这就是为什麽温乔要待在这王府的原因,也是为什麽要进宫讨好齐瀛的原因。
没有什麽是比身後有一座稳固的靠山更重要的了。
之若也发出了疑问:“小姐,你……你是怎麽让皇上帮你的?”
温乔丝毫不羞地说:“这可不是帮,是合作,到时候说不定还是我帮了皇上呢。”
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其他夫人都听惯了也都笑笑,但之若还是说:“小姐,这话在外头了说不得。”
温乔摸摸她头:“知道了,我又不傻。”然後转头看向其他人:“至於夫人们忧心的另一个问题,我想也已经解决了。”
这个解决之法,就是此刻,温乔带着众位夫人在大厅里候着,而当齐琅来时,便看到温乔笑盈盈地坐在一旁望着他。
他对她相较於从前,态度已放软了很多:“王妃叫我来,是有何事?”
温乔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看了看那桌上的笔墨,又看了看他:“在金鸣寺还没有向王爷要报酬呢,王爷不会忘了吧。”
虽然齐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还是说:“你说,本王不会言而无信。”
温乔唇角上扬,向他露出明媚一笑:“那就请王爷写下和离书吧。”
齐琅眉头皱起,声音终於不再冷淡平静:“什麽?”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方桌,笔墨都准备好了,她是认真的。
可是,齐琅不能相信,这难道是她故意的?
他只能这麽认为,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温乔是一直喜欢他的,她该是喜欢他的。
“王妃在说笑?”他出声问她。
然而温乔却只是看着他,语气轻巧:“王爷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麽?”
齐琅看了她几眼,她的眼睛里不带一丝对她的爱慕,相反,太过平静,就像是,他对她来讲只是毫不相干的人而已。
这样的结果,让他心里生出了刺,紮得隐隐作痛。
但这样的痛处齐琅现在还没想明白,所以他强制将它放在一旁。
拿起纸张,他又看向她:“温乔,你想做什麽?”
被她俯视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说:“王爷写了这和离书就行,其余的与王爷无关。”
换做从前,温乔要是用这种语气对齐琅说话,早会惹他生怒,可此刻齐琅却出奇地平静:“温乔,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第28章 自由
齐琅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是温乔没有想到的。
像齐琅这种人,说他会对叶琴衣以外的女人心软,温乔是万万不相信的,可看他这幅样子,温乔却类似调侃地语气说:“王爷,你不会是爱上妾身了吧。”
齐琅手上的纸张被捏得有些微皱,他难得这麽将表情浮於面上。
“你当真要本王写和离书?”他沉默许久终於还是问出声。
温乔还是耐心地点点头,又加了一句:“对了,王爷,和离书的内容是所有的夫人。”
齐琅刚要下笔的手顿了顿,随即往身後看了看,又看向温乔,那眼里是不解和质疑。
後者继续说:“我想王爷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用叶姑娘的命换一张和离书,王爷难道不该感激我为王爷让出了这正妃之位麽?这後院的夫人们对王爷来讲也无足轻重,那麽我将她们一同带走应该对王爷也是无碍的。”
齐琅看着她,她说得很自然,一点不像假话,仿佛是真的在替他考虑。
“从此,王爷和叶姑娘就可以安心在一起了,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是麽?”
是的。
这就是他想要的。
齐琅拿着笔,一笔一划地写下和离书,她说的没错。
可是为什麽,心里却觉得莫名的不舒服。是因为她走了就不能再利用温家了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最後一字落笔後,他将和离书递给她,声音依旧冷淡:“从此,我们两清。”
温乔笑着说:“如君所愿。”
然後就领着众夫人们出了王府,走得真是果断。
直到出了王府大门,身後跟着的夫人才敢说话。
“真没想到,王爷竟然真的写了和离书……”
“王妃真是有办法。”
温乔带着她们坐着马车到了四福寿,当然这些马车都是叫秦如风备的,当时秦如风从莺儿那里听到了温乔的口信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之前种种让他做的,他以为已经够离谱了,哪知道现在还居然要把齐琅的女人们全带来四福寿当老板,真是服了。
不过震惊归震惊,他还是照着温乔说的做了。
於是那一日,四福寿所有客人都知道从今日起四福寿便多了十七位女老板,各个貌美如花,德才兼备。
这事情一下就传开了,没过几日扶阳城四处都在议论。
茶楼里。
“诶,你听说了没,四福寿的那十七位老板竟然是当今三王爷的妻妾。”
“这……这事也太荒谬了……”
“我还听说啊,当日是淮王妃让三王爷写下的和离书,当众带着夫人们到了四福寿。”
“这麽说来,这些夫人都是被休掉的……还怎麽敢在四福寿抛头露面啊……”
这时,茶楼里另一位刚好路过的男子听到这话,笑笑说:“这你就说错了,你可知那一日除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外,还有什麽事发生?”
见他们一脸探究,男子继续说:“不知为何,皇上那日突然下了令,赐四福寿金匾一副,还冠其北国盛世酒楼之名,你说这样一处地方,那些夫人进去是被唾弃还是被追捧?”
“皇上怎麽会突然……”
“谁知道呢,我也是听别人说,总之真的是一件奇闻了。”
於是,自那日起,扶阳百姓的某种观念都发生了变化,本应受到世人鄙夷的妇人们因为齐瀛这一举动,全被来客称道,说四福寿是北国难得的好去处,其十七位女老板更是难得的才女子。
会论事饮酒,擅舞弹琴,几乎是各有各的长处。
温乔并不知道,她这一次的举动,会改变这麽多,以至於许多年後,那归鹤楼里不知换了几次的说书先生再讲书时,这十七位夫人都成了其中的奇人。
世人们称当年的她们为:扶阳十七妤。
现如今的温乔正躺在丞相府里晒太阳,离了齐琅,恢复了自由倒是舒服多了。
这几日,她也没少听到城里百姓们的传闻,都在猜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不过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这只是一个女子在背後主使的一切,从开酒楼到与齐瀛的合作,居然会是一个柔弱女子做的事。
之若这时刚回来,温乔看她说:“今日怎麽样,夫人们可还适应?”
之若点点头:“小姐,夫人们那里有莺儿姐姐在呢,况且夫人们也是深藏不露,奴婢从前还从不知道,原来金夫人居然那麽擅长经商,管理起酒楼来竟比那之前招的老管家还要仔细。”
温乔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她们本来就不是无能的女子,也该让世人明白。”
之若心里真的是不能再崇拜温乔了,也许在她家小姐心里这事情并不算什麽,可是在她的心目中,真的就是做了一件看起来世人根本不会认可的事情。
可是,却真的如她所说,这样不可能的事变成了理所应当。
温乔吃完手上的苹果,站起身来外外走:“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皇宫。
齐瀛这时才收到下人来报的消息。
“陛下,温小姐前些日让三王爷写下了和离书,还带着王府的夫人们离了府,去四福寿当起了老板,最近的城里四处都在讨论这件事。”
齐瀛抬头:“什麽?”
下人又说:“可是意外的是,因为陛下封赏四福寿的事,百姓们对此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齐瀛将奏折放下,难怪那丫头要事先说要什麽允诺,难怪要等到那一天才来,原来都是为了做准备。
还真是把她想简单了,这样一个精明到从一开始就布局的女子,齐瀛突然笑得畅快出声,看来他担心她还真是多余了。
扶阳城街。
之若跟在温乔後面:“小姐,如今离了三王爷,你又是未嫁之身,之若担心……”
她还没说完,温乔就打断她:“谁说我是未嫁之身。”
“啊?”小丫头张着嘴,一脸不明所以。
温乔回头丝毫不知廉耻地说:“孟将军不是还缺一个夫人麽。”
……
之若沉默,心里想她家小姐也太不矜持了,从来就没见着过那个有教养的闺秀是主动往男人身上扑的,就算主动,也会故作姿态一下。
可她的小姐,连姿态都不故作了,直接就是扑上去。
也不知孟将军这样清淡的人,是如何受得了她家小姐的。
不过这些,之若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毕竟说出来肯定会被打的。
温乔今日出来也不是漫无目的的,她没忘记在金鸣寺遇到的那一群黑衣人,那样难寻踪影的杀手,估计也是江湖上的什麽教派。
归鹤楼是北国最大的听书楼,她打算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小二已认得温乔,有钱人家他都会记得,更别说像温乔这种穿着一看就是哪个官人的女儿,自然被记为贵宾来招待。
他走上前笑道:“温小姐楼上请,今日的龙井是才到的,已经为您备好啦。”
温乔跟着上去,坐下後就说:“虽说归鹤楼一向热闹,可像今日这般连二楼都有如此多客人的情形,还真是少见。”
小二一边擦桌一边说:“可不是只今日这般,不知温小姐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长渊门?”
温乔看向他:“长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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