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此次出行,可还顺利?”叶琴衣将茶盏放下,温声细语地问。
齐琅一身戾气在她面前全然散去,只留温情,他故作责怪说:“说了多少次了,就我们两人时,不用叫王爷。”
叶琴衣止不住羞地笑了笑,很轻地唤了声:“阿琅。”
齐琅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怀里的女子,他又想起了两年前的那场遇害。
那年他领了圣旨出巡秦州,却在路途中遇到埋伏,那些黑衣人不是单纯地想要钱财,而是想要他的命。
一个个身手矫捷,训练有素,一看就知是上面主人派出来的刺客。
这些刺客出招狠辣诡秘,他的守卫拚尽余力才落得个同归於尽的下场。出巡秦州的全部随从,没一个存活。
对他持有如此杀意的人,第一个就是皇帝,齐琅冷笑,真不愧是亲兄弟,连想法都是一样。
本以为清理干净了的杀手却突然诈屍,朝他砍了一刀,毫无防备的齐琅活活接下这一刀,刀尖入肉,离心脉不远。
他本就受了些轻伤,再加上这一剑瞬时有些吃不消,诈屍的杀手砍完这一下的下一秒就爆屍而亡,齐琅咬着牙寻到一处小木屋,伤口开裂导致出血过多,他终究还是昏迷了过去。
第6章 神厨
齐琅以为自己就此命绝,他只是不甘心自己死得不明白,那些杀手如此狠毒的手法,绝不是皇宫里养的。
江湖上流传一个秘闻,说有一个暗教,叫做长渊门。
这名字起得好听,可这长渊门却是一个雇佣刺客的组织。
长渊门在江湖上的传说数不胜数,可却没有谁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在何处。想要雇杀手就拿出足够诚意的酬劳,再让线人去寻。
而长渊门之所以如此难求,就是因为门徒极少,个个武功高强,且习的皆是失传已久的秘籍,常人根本无法看出些门路,最关键的一点也是长渊门被江湖人畏惧的一点,每个门徒身体都有蛊毒,若是刺杀失败就会诈屍即刻爆体而亡。
这也就是为什麽齐琅会被暗算到的原因,他虽听过长渊门的传闻,却从没与之交过手,更没想到皇帝会找来长渊门的人。
看来还真是想置他於死地。
试图睁开眼的时候被刀砍过的地方还有撕裂的疼痛,他用力地撑着想要坐起来,这时门外走进一女子,见他这般赶忙放下铜盆走过去急声道:“公子切勿用力,你的伤口不浅,之前给你做了消毒包紮,还需静养几日方可下床。”
女子眉目清淡,声音柔和,齐琅第一次离一个女人这麽近,却是在如此情景。
他冷声说:“你是谁?”
女子莞尔一笑:“我叫叶琴衣,这里是我的家,你不必担心好好养伤便是。”
齐琅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从不会放任何一个女人在心上,但是那一日,被叶琴衣救下的那一日,他的心里第一次住进了一个人。
“咳咳……咳……”
眼前女人的咳嗽打断了齐琅的思绪,他关切地问:“怎麽了,最近是受凉了麽?”
叶琴衣摇摇头:“无妨,阿琅不必担心。”
齐琅见她故作无碍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自从他将她从秦州接回扶阳,就很少见她真正开心过。
本想着许她一个名分,可是照目前在朝廷中的局势,要是他娶了她皇帝定会以此为题借势发挥。
想到这儿齐琅又不免想到温乔,温家是他想除去皇帝帮手的第二位,第一位是孟珩,那个男人也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叶琴衣见他脸色渐冷,也猜到他在想什麽,出声道:“阿琅,你不必为我考虑太多,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很满足了。”
齐琅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总有一天他会将她正名。
温乔和之若在扶阳城逛了一天,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了,她还特地去嚐了嚐最着名的酒楼八仙楼,那味道也就现代路边普通小菜馆的水准,真是让她堪忧。
之若倒是吃得一脸幸福,忍不住说:“小姐,这八仙楼的菜果然名不虚传啊,和王府的味道相比都不分上下呢。”
温乔一脸没食欲地夹着一片菜叶嚼,有些嫌弃地看着她:“啧,我说你啊,真是没见过世面。要是王府的膳食是这样的话,难怪那些夫人一天到晚戾气那麽重了,饭没吃好能心情好麽?”
之若大口大口地吃着菜,桌上的满汉全席不一会儿就被她席卷干净,听温乔这麽说,她倒是不明白了:“可是……这八仙楼的确很美味啊。”
“唉……”温乔摇摇头,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往外走。
之若见她起身,也连忙说:“小姐,你去哪啊?”
温乔头也不回地撩开帘子说了一句:“自己去做,等着。”
之若乖乖地坐下了,皱着眉想,她家小姐什麽时候会做饭了,以为在丞相府可从没见小姐进过厨房啊。
温乔寻了个小二帮她叫叫掌柜,不一会儿掌柜就来了,是个六旬老人,头发都已花白,脸上却透着精明,毕竟是做生意的。
他笑道:“姑娘找我何事啊?”
温乔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掌柜的,我听说你这八仙楼是扶阳城第一酒楼,今日一试味道也就一般,实在是有失所望。”
掌柜的脸上神色顿了顿,随即又笑着说:“姑娘这是……”
“放心,我不是来砸场子的,不过倒是想进这膳房亲自做道菜。”温乔缓缓说着,见掌柜面露难色又掏出怀里的玉佩递给他:“若是这菜得不到大厨的认同,此玉佩就当做赔偿如何?”
金色丝线编制的十字结,玉色纯粹的雕饰,这玉佩一落入掌柜手中,他就看出这是上好的白玉,此女绝非常人。
想到这儿,他赶忙改了脸色,一脸谄媚:“姑娘请~”
掌勺的大厨吴仁是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左右,他见掌柜带了个女子进来,脸上很是不悦:“掌柜这是?”
旁边的小厨师也都纷纷停下动作,看着温乔。
“这姑娘相与吴大厨较量一番。”掌柜解释道。
吴仁见这般,心里也猜到约莫又是收了好处,有些不屑:“姑娘还是请回吧,这八仙楼的客人还等着上菜呢。”
温乔将他的不屑尽收眼底,心里倒是对他这样一心为客人做菜的品质挺欣赏的,不过欣赏是一回事儿,菜难吃是一回事儿。
她毫不生气地走到一旁空着的位置,笑着说:“没事,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也不是来与你较量的,只是做道菜自己吃。”
站在她身侧的小厨师不禁打了个颤,这麽说的意思不就是指吴大厨做的菜难以下咽麽,这吴大厨可是出了名的火气大啊,这下可惨了。
果然,吴仁语气淩厉起来:“你什麽意思?”
温乔却没理他,专心做着手上的事。
她看了看现有的食材,想了想脑内的食谱,刚好能做一个鱼香肉丝。
拿起泡发的黑木耳切丝,再将萝卜和玉兰片切丝,她刀工了得,动作优雅而迅速。
将一大坨猪瘦肉切成肉丝後拿盐和淀粉开始腌制,身旁的小厨师总是忍不住转头过来看她在做什麽,本以为这姑娘是弄着好玩,谁料到完全不是这麽一回事儿,那游刃有余的样子,还真是有大厨的风范。
温乔心里算好了时间,等到差不多了,就将食材全部倒入锅中翻炒,火候开到最大,川菜就是讲究入味,小火可做不出来。
渐渐的开始入味了,香味吸引了周围的厨师都聚过来观看。
一顿翻炒过後,温乔将肉丝盛入盘子里,再提起锅将红色的酱汁淋在上面。
瞬时,一种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光是闻着就让人很有食欲,有几个小厨师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温乔盛出一半,很大方地说:“嚐嚐吧。”
那些个小厨师早就跃跃欲试了,听到她这麽说都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了起来,一入口就被这奇妙独特却又无比美味的味道所俘获,这哪是一道菜,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掌柜的嚐了一口也是震惊得不行,他哪里想得到这个看似简简单单的女子能有这样一手好厨艺。
温乔看着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鱼香肉丝的魅力可是无人能挡的。
她端着剩下的一半走到掌柜面前,笑盈盈地说:“掌柜现在可能把玉佩还我了?”
掌柜还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递给她,然後温乔就走出了膳房。
吴仁瞧着他们的模样很是疑惑,虽然他也闻着这味道着实很香,但也不至於这种程度。
温乔回到包房,之若见她回来愁着的脸终於放下了心:“小姐,我还以为你要将若儿一个人扔在这儿呢。”
温乔笑笑习惯性摸了摸她脑袋:“胡说什麽,试试。”
其实之若已经吃的很饱了,但是看着盘子里泛着热气的菜,又闻到那香味还是忍不住夹了一筷子。
温乔盛了一大碗白米饭,她们今天逛了一天的扶阳城可把她累到了,她要好好吃一顿。
之若嘴里吃着肉丝又急着说话,温乔看着她这模样实在好笑,不由说:“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等到之若终於咽下去,才出声:“小姐!你这是什麽?怎麽这麽好吃,奴婢从没吃过这麽好吃的东西!”
温乔一脸得意地表情,并不打算告诉她,两人就一直打趣着吃完了这顿饭。
膳房里的吴仁一直没去嚐温乔留下来的那盘菜,只是听得那些小厨师小声议论。
“诶,刚才那位姑娘厨艺真是绝了啊。”
“是啊,我在八仙楼还从没吃过这麽好吃的菜!”
“何止八仙楼啊,我觉得那位姑娘的手艺四国都难以有胜过她的吧!”
“嘘……小点声,被吴大厨听到了就完了……”
吴仁拿着大勺在做菜,心思却一直在那盘菜上,等到小厨师们都出去了,他还是走到了温乔烧菜的那个位置,盘子里的肉丝被瓜分的很干净,留有几根玉兰丝。
吴仁犹豫了一下,还是用筷子夹了起来放入口中。
菜已凉,味感也减了很多,但仍然震惊了他,他承认的确比他做过的每一道菜都要好上几倍。
他向来自负,这是第一个人,让他自愧不如
第7章 回门
等到回过神来,他暗下决心,找到掌柜:“掌柜的,刚才那位姑娘还在麽?”
掌柜摇摇头:“刚才走了,怎麽吴仁,输给了一个姑娘家不服气?”
吴仁并没有理会掌柜的玩笑话,又钻进了厨房,一个人闷着不说话,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猜想约莫是一向自诩神厨的吴大厨今日却输给了一个小姑娘,说出去着实让八仙楼丢了面子。
但吴仁却不是这麽想,他虽自负,但更重视厨艺,温乔比他厉害这麽多,若有幸能再次见到,一定要向她讨教。
掌柜的经吴仁这麽一问也後悔没能留下温乔的信息,这麽难得的机会还真是可惜了,不过刚才接过她玉佩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那玉佩上印着‘淮’字。
这‘淮’可是三王爷齐琅的封号云淮啊,这姑娘莫不是云淮王府的某位夫人?
这麽想着,掌柜就连忙赶往了八仙楼的顶层上房,轻轻在门外敲了两下,门内就传来一个温朗如玉的声音:“进来。”
老掌柜推开门,轻脚踱步进去又关上房门,这才恭敬说道:“老板。”
被唤作老板的人手上拿着一副兰亭竹叶的扇面,悠然地扇着:“今日有什麽要紧事麽?”
老掌柜想了想说:“今日晚些时候有一位姑娘来了八仙楼,还亲自做了一道菜,手艺实在是……”
男子听他停顿,出声问:“手艺如何?”
老掌柜停顿是因为找不出足以形容的言辞,见老板问,就还是说:“手艺实在是高超,无人能比。”
男子听罢轻笑:“这倒也稀奇。”
“只不过……”老掌柜有些迟疑。
“只不过什麽?”
老掌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那姑娘兴许是云淮王府的人。”
男子手中扇着的动作停下,像是听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他似有深意地说:“齐琅啊,我和他还真是有缘啊。”
今晚扶阳城的月光很美,月色皎白。
温乔和之若回府已是亥时,街市上不少商铺都打烊了,远处还有更夫拎着一个铜锣在是不是敲击着。
王府的两个门卫也有些犯困,见温乔回来顿时清醒了些:“王妃,你可算回来了。”
之若也是心底很慌,她还从没这麽晚还在外面,以前在丞相府的时候丞相大人就立了门禁,过了酉时是不允许出府的。
今日小姐也玩的太闹腾了些,把扶阳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了,还说要去那什麽青楼看看,幸亏她死命拦着,那般烟花之地怎能让小姐踏进呢。
身前的温乔倒是有些扫兴,今日没去成青楼还真是可惜了,还是等哪天有机会了再去吧。
她放低了声音朝门卫说:“小声些,你们也不想被王爷训吧。”
门卫很配合地点点头,给她开了门。
虽说齐琅也没那麽闲会管她,但指不定心情不好看着她这麽晚回来就趁机说她几句,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温乔就领着之若加快速度向疏月院走去,却不料背後倏然就发出一道声音:“王妃这麽晚回来是去哪了?”
温乔自认倒霉。
转过身笑得好看:“王爷这麽晚还不歇息麽?”
齐琅一身月白华裳,神情淡漠地看着她,没理会她的话继续说:“王府的规矩不懂吗?”
温乔笑,这不就是想没事找事麽,明明对她的事一点都无所谓,却非得逮着点什麽就想教训她。
她不是很喜欢别人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要是换做以前,早一拳抡上去了,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动武力不行她还有脑子。
齐琅见女子毫不慌张地开口:“这王府的规矩是王爷定的,王爷的话就是王府的规矩,不是麽?”
她笑起来很好看,齐琅却觉得碍眼,他不懂她要做什麽,只是默不作声地等她继续说。
温乔朝之若伸手,之若从怀中取出玉佩给她。
她拿着玉佩在齐琅面前晃晃,又说:“王爷同意我出府,却没说要我多久回来,这是王爷定的规矩的失误,怎的像在就变成妾身的过错了?”
之若在一旁是揪着心,从小姐嫁进三王府王爷就一直没给过好脸色,如今小姐居然还这般同王爷说话,真是怕王爷一个气急让小姐受罚啊。
齐琅面色很不好,他的确很想让她受罚,可不知为何,他却找不到理由惩罚她。
他觉得她有什麽地方变了,但是又说不出来。
温乔可是清楚得很,这个男人的心思无非就是那样,不过再怎麽想整治她也得有正当理由,不然他可没办法向温远交代。
齐琅冷声说道:“这次是本王的疏忽,不过希望王妃不要再有下次。”
4/45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