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柏缓慢开口道:“祝眠,你有没有听见矿洞里面传来了什么声音?”
闻言,祝眠仔细竖起耳朵聆听:“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可是我听见了,”叶清柏的视线直直地穿过矿洞,好似在和矿洞中的某种东西对视,“那个东西让我快点进去。”
可在祝眠的世界中,她什么都没听到。
祝眠的目光也放到了矿洞中,这矿洞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里面非常安静,仿佛没有任何活物一般,叫人的后脊背发凉。
可就是这么一个安静到诡异的地方,叶清柏竟然说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引诱着他进去。
如果是别人当着祝眠的面这么说,她肯定觉得对方脑子有病,满脑子跑火车。
可这个人是叶清柏,祝眠对他的话很相信,会认真去思考叶清柏提出来的问题。
叶清柏不会撒谎的,既然他说地下矿洞内有东西,那肯定有东西。
当即,祝眠直接拉住了叶清柏的手腕,带着他大步流星地朝地下矿洞外走去。
“别听,别看。”
情况严重。
祝眠虽然知道这个地下矿洞很危险,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危险。
危险到连叶清柏都察觉到不对劲了,那下地薅羊毛这件事情,肯定要从长计划一下。
祝眠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什么事情都要做好准备,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不至于浑身乏力,毫无抵抗的余地。
“我本来想着下矿洞,找点玄铁给cos的身体填补一下,可现在计划改变,要先从地上找到足够多的玄铁,将cos的身体组装好,这才能下矿洞。”
叶清柏乖乖地放任祝眠拉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可是耳边还回响着从矿洞内传来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说:
“欢迎……回家……”
回家?
叶清柏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什么叫欢迎回家?
说得好像荒洲这个地方,是他叶清柏的家一样。
叶清柏跟随着祝眠的脚步,将矿洞内的声音抛在脑后,他从出生的职责就是做保护天下苍生的那把最锋利的剑。
荒洲这种小地方,可装不下叶清柏。
在出矿洞之前,柳喜乐忽然开口道:“你们等我一下。”
她蹲下身子,动作熟练地从地上扣出一点淤泥,朝自己的脸上抹去。
祝眠瞬间明白了柳喜乐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在上洲,长的美可以成为一张有用的底牌,但是在荒洲,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长的美成为了一种罪孽。
为什么日月楼能够成为日月城内最火的地方?
就是因为在荒洲这种地方,人们看不到希望,只能日复一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把希望寄托在酒肉林池中。
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心安,是一种麻痹自我的手段。
柳喜乐把自己打扮得脏兮兮,用过长的头发将面容遮挡住,这都是她保护自己的手段。
也正是因为这种手段,让她成功活了下去,虽然到处吃苦,也好比被人当成抹布。
三个人出了矿洞,外面传来了游街宴的热闹声音,日月楼内的人依旧很少。
柳喜乐看到这一幕,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不被那群人发现,迟早有一天……
她藏在脏兮兮头发后面的眼睛闪了闪,里面藏着浓浓的血海深仇。
祝眠不知道柳喜乐的心中所想,只是低头对她说:“那个丹药你记得吃,按时服用的话,你身体内的暗伤一周之内就能转好。”
她的声音,将柳喜乐从回忆中抽出神来。
柳喜乐下意识地抬起手,触碰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放着丹药。
口中还残留着上等丹药的清香味,柳喜乐很不自然地将放在胸口上的手给收了回来,但这次,她小声地对祝眠说了一句:
“谢谢你。”
“没关系,举手之劳。”
“对你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柳喜乐抬头看向祝眠,“可是对我来说,这很重要,你帮了我,以后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只要是我能够帮到你的,我肯定帮。”
她抛下这么一句话,就赶紧溜走了。
祝眠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抬头和叶清柏吐槽了一句:“这孩子的性格可真别扭。”
可能就是因为柳喜乐在荒洲吃了太多的苦,见识过太多人性的冷漠和自私。
所以当祝眠出现,给了她那么一丁点好处和温暖,都能让她不知所措,用别别扭扭的态度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叶清柏,我们也快点上去吧,楼内虽然已经没有人了,但保不准等会出了什么意外。”
“嗯。”
他们两个人快速地回了房间,祝眠走到窗户边儿,打开了一条儿小缝隙,朝外面看去。
游街宴还在进行当中,众人跟随着花魁的花车一路朝日月城中心走去。
从祝眠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很轻易地看到日月城的大部分景象。
“很难想象荒洲这种地方,竟然会有这么热闹的场景。”
“叶清柏,”祝眠把他拉了过来,“你也过来看看。”
叶清柏没有拒绝祝眠的提议,站在祝眠身后,微微撩起眼皮子,朝窗户外面看去。
在祝眠的视角中,外面的风景好比百鬼夜行,热闹得很。
但是在叶清柏的视角中,这更像是一场借热闹之由展开的一场献祭。
看似美艳无比的花魁,其实满身缠绕着浓郁的黑雾,每经过一个人,都会吞噬掉对方身上的黑气。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他们把花魁供奉成了神明?
第24章 你们终于来了
一群带着灾鸟面具的人人围在花魁身边,开始跳舞。
这种舞蹈看起来非常奇怪,他们好像在叙述着什么事情,把花魁围在中间,一点一点慢慢地逼近,脸上的灾鸟面具在篝火的衬托下,看起来很阴森恐怖。
祝眠盯着那群人的舞蹈,越看越觉得这舞蹈看起来非常眼熟。
这让她联想到了在地下矿洞的壁画上,好像也有一群人围在王座男人的四周跳舞,但壁画上他们带着的不是灾鸟面具,而是凤凰面具。
壁画上面的舞蹈也和现在花魁的舞蹈完全不一样。
带着凤凰面具的人跳的舞,看起来很充满神性。
但是这些带着灾鸟面具的人,却充满了说不上来的邪性。
“叶清柏,你觉不觉得他们很怪啊?”
“嗯。”
叶清柏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他走到祝眠身后,跟在地下矿洞时做的事情一样,用手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叶清柏轻声念了一句,“别看。”
虽然和在地下矿洞的时候,说的是同样的话,但是带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为什么不能看?”
叶清柏:“这个舞蹈带着邪性,你越是看下去,你的思维越是容易被拉入其中。”
祝眠也觉得这个舞蹈非常的邪乎,光是盯着时间看得久了,就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我不看了。”
祝眠在这方面还是非常听话的,既然叶清柏说了不让看,那她就不看。
“不对啊,叶清柏,你为什么对这个舞蹈这么清楚?”
祝眠的话,让叶清柏愣了一下,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对荒洲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诚实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叶清柏,那在你的世界中,花魁是什么模样?”
“浑身散发着黑气,还能把别人的黑气给吸走。”
“黑气?”
祝眠还挺好奇叶清柏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他之前说过,在自己的世界中,祝眠是第三种颜色。
“嗯,从头到脚都蔓延着黑气。”
闻言,祝眠又转头看向花魁的方向,她看起来依旧很美,一颦一笑之间都充满了风情万种。
祝眠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给收了回来,在这种事情上,她很听叶清柏的话。
既然叶清柏说这个花魁奇怪,那她身上肯定有诡异的地方。
“我看不见花魁身上的黑气,可他们收集黑气,将这些黑气都聚集在花魁身上,有什么用呢?”
看这次游街宴的规模,应该已经在日月城中举办过很多次了,花魁肯定吸收了不少黑气。
叶清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对方的舞蹈很熟悉,好像曾经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很多次一样。
不管了,只要继续在日月城中待下去,一步一步往里面深挖,肯定可以发现日月城中真正隐藏着的秘密。
游街宴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半个时辰,慢慢地平息,步入尾声。
日月楼内重新热闹了起来,花魁已经在众人的拥簇中回到日月楼。
老鸨亲自给花魁开路,各种点头哈腰,就差把“舔”这个字给写到脸上,但花魁的态度始终冷冷淡淡。
她好似一个提线木偶般,脸上的表情很少。
花魁上了四楼,热闹声也跟着来到四楼,花魁经过他们门前的时候,在叶清柏的视角中,花魁身上的黑气已经浓郁到一种可怕的程度。
这次花魁没有停下来,而是目不斜视,直接从他们门前走了过去。
祝眠把耳朵紧贴在门上,听着门外传来的窃窃私语:
“这一任的日月楼花魁,长得实在是太美了,也不知道谁能买下她的初夜。”
“那还用说?肯定是映月大人。”
映月大人?
这个人好像在日月城的地位很高,祝眠也从容嬷嬷的口中听到过这个人。
门外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关于映月大人的事情,祝眠吃瓜吃得很爽。
总结下来,映月大人是个妖族,在日月城的地位很高,实力非常强大,身边常年跟着一只性情残暴嗜血的六尾狐,他非常痴迷于各种美人,只要有美人的地方就有他。
“叶清柏,这个映月大人我们迟早有一天也要碰见,只要还在这个日月城中,就一定能够见到他。”
花魁是他们必须要去见的人,她的第一个客人很有可能就是映月。
叶清柏低头,安静地看着祝眠,“不怕。”
在荒洲中,只要他还在祝眠身边,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伤害到祝眠。
“我没有怕。”
祝眠不是那种遇事会退缩的性格,她想了想,伸长胳膊抓住了叶清柏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也笑着说:
“你也不要怕。”
叶清柏没想到祝眠会这么做,他被祝眠捏在掌心中的手紧了紧,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眼帘。
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让叶清柏的心跳加快,他很想把手抽出来,可又有点舍不得。
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为什么舍不得,只能放任祝眠捏着他的手揉搓。
祝眠现在正想着事情,每当她想事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去揉自己身旁的东西,以前是揉cos的狗脑袋,现在变成了叶清柏的手。
蹲在祝眠脚边的cos一脸哀怨地看着叶清柏,两颗犬齿蠢蠢欲动,大有在叶清柏小腿上咬一口的冲动。
明明祝眠以前最爱它了,自从叶清柏来到这个家里后,cos的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办法啊,和叶清柏的手指比起来,cos的脑袋虽然圆润,却很硬,手感没有叶清柏的手指好。
祝眠在大脑里面计划什么时候下矿洞,等她终于松开叶清柏的手后,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被揉搓红了,看起来禁欲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
cos的眼睛也因为嫉妒,变成了红色。
明明是它先来的,现在最受关爱的人,竟然变成了叶清柏!
祝眠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戳中了cos脆弱的心灵,她听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听位置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有人来了。”
他们迅速往后撤,坐回位置上。
不出五分钟,门就被打开了,体型臃肿肥胖的老鸨从门外走了进来,面对祝眠和叶清柏的时候,她脸上明显换了一副表情,看起来非常高高在上。
“我这几天忙着游街宴,容嬷嬷给你们教导得怎么样了?”
她的目光先放到祝眠的身上,用一种非常高的姿态对祝眠说:
“你先开始。”
祝眠问:“我开始什么?”
老鸨不爽皱起眉头,语气很凶:“当然是开始展示你学到的东西,比如怎么服侍客人,满足客人的需求,难道容嬷嬷没有教你么?”
“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叫容嬷嬷拿新的衣服给你们穿,为什么不穿?”
“哦,”祝眠应了一声,“所以呢?你觉得那是人能穿的东西么?”
就那两块儿小布料,走起路下面就开始漏风,谁穿谁傻子。
御兽宗虽说不是什么大宗,也很贫穷,但宗门内不管是大师兄、二师姐还是三师兄,甚至是不经常回来的林羽,都非常疼爱祝眠,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宠爱。
御兽宗内最好的东西,全部都先送给祝眠用,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把祝眠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来疼爱。
如果让季星潭看到老鸨竟然用这种态度跟祝眠说话,甚至还让她穿这种不入流的衣服,肯定会再多看一秒就要爆炸!
“你是人么?”老鸨瞪着死鱼眼,冷笑了一声儿,“一旦进了这个日月楼,你就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件赤裸裸的商品,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必须干什么。”
她盯着祝眠继续说:“都已经从上洲掉到荒洲了,还幻想着自己能够过之前的大小姐生活?笑死,在这个日月楼中,我才是老大,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话!”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祝眠看着老鸨用花花绿绿胭脂水粉涂抹的脸,开口道:“丑人多作怪。”
“你!”
在这个日月楼内,老鸨的身份是最高的,谁看见她都要客客气气的,可现在显然是被祝眠的话给气到了,她的胸口上下起伏,哼哧哼哧地喘着气,骂道:
“好你个小兔崽子,原本念着你长得好看,留你在四楼享清福呢,是你自己作!非要这样逼我,好啊好啊,我等会就派人给你抓下去!”
“不用你派人抓我,我自己现在就能下去。”
祝眠从木板凳上站了起来,叶清柏也跟着她站了起来,老鸨迅速转头看向叶清柏:
“你又是什么意思?你也要跟着她一起反抗?”
闻言,叶清柏看都没看老鸨一眼,目光静静地注视着祝眠。
这两个人,一个态度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另外一个目中无人、态度傲慢,这下子可好,把老鸨给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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