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晾着吧,不、不用吹……”
他却抓着她的手臂不放:“别动,一会儿就好。”
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制住她不许她乱动,随即斜过身子,低头靠近她的耳下,轻轻地在她的脖子上吹气……
气息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耳朵,那是褚瑶最敏感地地方。
“好了,可以了……”她颤着身子往后躲,严重怀疑这位殿下借着上药的由头占她便宜。
衣领被挣得敞开,小巧的锁骨下面,内里藕色的抱腹露出了一角,他目光蓦的幽深,不由往那处瞧去,雪色峰峦若隐若现……
一只柔馨香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硬生生抬了起来。
“殿下,”她气鼓鼓地瞪他,“你往哪儿看呢?”
从前都是他去捏她的下巴,有时是生气的捏,有时是挑逗的捏,有时只是随性而至,想捏便捏了。
第一次被她捏着下巴,竟也是不错的感觉。
他乖乖给她捏着,用长出青硬胡茬的下巴蹭着她的手心:“好,孤不看了。”
脸皮忒厚,竟直接承认了?
褚瑶抽回手来,没想到他竟顺势躺在她的腿上,堂而皇之地得寸进尺,占便宜没够儿。
“殿下你……”
“孤今日查到一些新的线索,关于你哥哥的……”
褚瑶本欲推他的手,倏忽顿住,转而捧起他的脸,惊喜道:“殿下说真的?”
“嗯,上次孤遭遇刺杀,陆少淮因孤而死,当时留下了两个活口,追查得知他们都属于一个杀手组织。你的两个哥哥,一个名叫褚彦,一个名叫褚辰,孤问他们是否听过这两个名字,他们说,组织里是有一个叫褚彦的,只是不清楚他究竟是姓你这个‘褚’还是双木‘楚’?那个褚彦没有习武的底子,但一双眼睛生的好,能看得很远,所以练的是远程射杀……”
褚瑶激动得声音都颤动起来:“是的,我的大哥褚彦……自小耳聪目明,他小时候喜欢玩弹弓,能把树上很高地方的鸟窝打下来。我二哥褚辰,因为读书的缘故经常熬夜,所以眼睛不如大哥好……”
裴湛覆上她的手,犹豫几番,还是同她继续说道:“这次他们的刺杀任务,褚彦也参与其中,他在高处射箭,那箭又准又狠……”
当时便是他的箭逼得车厢内的陆少淮不得不出来,驭车离开。
只是这件事,他暂且不能告诉她。
她本就因为陆少淮的死愧疚不已,若是叫她知道她的大哥险些射杀了陆少淮,怕是她下半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了。
“殿下……”褚瑶万没想到他们竟会在那种情况下相见,“对不起,倘若射箭的真的是我的大哥,我替他和你道歉,我大哥从前是个善良正义的人,他定然也不想这样的……”
“孤知道,进了那种地方,自然身不由己,孤不会怪他……”他侧过身去,依旧枕着她的腿,揽住了她愈发纤细的腰身。
都怀孕快两个月了,腰上不仅没胖,反而瘦了几分,看来这孕吐果真折磨人。
“莫要太担心,这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已经知晓了你大哥的去处……”
“殿下,谢谢你还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她感激道,“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你不会再帮我找哥哥了。”
“孤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他婆娑着她的腰窝,对着她的小腹轻声道,“希望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能找到他的两个舅舅……”
裴湛知道她一直不想要腹中的这个孩子,希望他今日带来的这个好消息能打消她不要孩子的念头,日后安安心心养胎,再给他添一个孩子。
*
翌日休沐,不必早起去上朝,裴湛却习惯性地醒得早。
这些日子他一直与褚瑶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对面而卧,中间夹着一个睡得四脚朝天的鸣哥儿……
其实这样睡得并不舒服,鸣哥儿是个闹腾的,就算睡着了也不老实,时而横着睡,时而滚到枕头上睡,又或者爬到他的身上睡,他一夜要被闹醒好几回,且这小崽子不喜欢盖被子,上一刻才给他盖好,下一刻两条小腿立即乱蹬,直到把被子压在小腿下面才算老实……
晚上睡不好,白日里便总是犯困,须得喝浓茶提神。
饶是这样,他也不想把鸣哥儿交给奶娘带,否则他便没有理由和褚瑶睡在一起。
虽是辛苦了些,可这样的日子却让他觉得温馨。想来普通人家的夫妻都是这样的,晚上搂着孩子一起睡,虽然孩子闹挺,睡不安稳,但是夫妻哪有不在一张床上睡的呢。
眼下鸣哥儿又爬到了被子上,枕着他的肚子睡,他将小崽子扒拉下来,塞到被窝里,搂着他去看褚瑶。
昨晚她得知大哥的事情后,兴奋得一直睡不着觉,与他聊了半宿小时候的事情。
后来他听着听着便睡着了,也不知她是何时入睡的,眼下却是睡得正香。
她侧躺着与他面对面睡着,呼吸绵长,睡颜恬静安逸。
裴湛忽然觉得怀里的儿子不香了。
他抱着儿子翻了个身,将儿子安置在自己这张被子里,自己则掀开褚瑶的被子,手臂自她枕下穿过,握着她的肩头,将她拢入自己怀中。
这番动作惊醒了褚瑶,但是她实在太困了,迷蒙地睁开眼睛瞧了一眼,见是他,也只是咕哝了一句:“殿下怎的睡过来了?”
“嗯,”他趁机调整了一下两人的姿势,叫她枕着自己的肩膀,两人愈发贴合了些,“天还未亮,你再睡会儿……”
“鸣哥儿呢?”她闭着眼睛问。
“他睡得很好,不用管他……”
褚瑶实在太困,很快便沉沉睡去。
他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而后将人抱了个满怀,才满意地睡起了回笼觉。
第61章 喜欢
“爹爹, 爹爹……”
裴湛听到鸣哥儿醒了,还趴在他的身上,涎着口水喊他。
他搂着褚瑶睡得正香, 实在不想理会那个小崽子。
小人儿见他不醒, 便爬到他的身上,挤到他和褚瑶的中间, 用肉肉的小软手抠他眼珠子。
逆子!
他不悦地睁开眼睛,小人儿见他终于醒了, 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子。
褚瑶自然也被闹醒了, 小崽儿亲他爹爹的时候, 小屁股都撅到她的脸上了。
她坐起身来, 将鸣哥儿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指着自己的脸道:“娘亲也要亲亲……”
小人儿便攀到她身上,在她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褚瑶心都被他亲化了, 揉着他的小脸:“我们鸣哥儿怎么这么可爱呢……”
正稀罕着儿子, 蓦地下巴被一只大手捏住,将她的脸扭过去,裴湛那张俊颜即可便压了过来, 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褚瑶嗔了他一眼:“流氓!”
裴湛不服气道:“怎的他亲你, 你夸他可爱?孤亲你就是流氓了?”
“殿下怎么能跟小孩子比?”说着又捧着鸣哥儿的小脸, 蹭着他的小鼻子逗他。
裴湛含笑看着母子二人逗趣:“先前不是一直不肯与儿子亲近?怎的这会儿又稀罕起来了?”
“我心里高兴,”她搂着鸣哥儿, 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激动, “昨晚殿下同我说哥哥的事情, 我实在太开心了,我许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裴湛知道因为陆少淮的事情, 她一直郁郁寡欢,如今终于有了由衷开心的事情,以后心情也会慢慢好转起来。
“你开心就好,”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困不困?孤把鸣哥儿抱走,你再睡一会儿?”
到底还怀着身孕,睡不足可不行。
褚瑶摇摇头:“不睡了……”
“那就先去洗漱,待会儿用完早膳,孤带你出去一趟……”
“去哪里?”
“孙夫子还在卧床养伤,你来京半个多月了,合该去看看他老人家……”
褚瑶愣了一下,有些胆怯道:“我怕夫子他不想见我,毕竟是因为我,他老人家才……”
“不是因为你,”裴湛拦住她的话,“孙夫子他都明白的,不会怪你。”
早膳时,褚瑶只喝了半碗白米粥,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吃,吃了一刻钟才堪堪见底。
裴湛看的直低眉:“怎的不多吃些?”
这些日子他早上都是天不亮就走了,从未与她一起用过早膳,虽然知道她害口吃得少,却也没想到竟吃的这般少,难怪不胖反瘦了那么多。
“胃里不舒服,实在吃不下……”
“柳华给你开的药,你吃了可有用?”
“先前吃了两次,很快又吐出来了,后来便没再吃过了……”
裴湛见她这般辛苦,竟有些恼那腹中的孩儿:“这孩子,惹得你这般难受,等他出生后,孤说什么也得教训他一顿……”
这话说着幼稚,褚瑶忍俊不禁道:“鸣哥儿说,我腹中这孩子是个妹妹……”
“是女儿吗?”裴湛转瞬就变了脸色,分明方才还一脸嫌弃,这会儿却云销雨霁,一片怡悦,“若是女儿的话,孤怕是舍不得打她给你出气了……”
“殿下喜欢女儿?”
“嗯,”裴湛看着她的小腹,眼底一片柔色,“女儿不嫌多,儿子一个就够了。”
褚瑶想到他虽贵为太子,可兄弟间却并不和睦,甚至二、三皇子多次暗害他,这也就难怪他不想要那么多儿子了。
她抚了抚小腹:希望确如他所盼,这次怀的是个女儿吧。
早膳后,褚瑶给鸣哥儿换了身厚些的衣裳,裴湛命人将先前备好的礼物装进马车,这便出发了。
当初为了方便孙夫子进宫授课,裴湛特意在靠近皇城的地方给老人家置办了一处宅院。离山庄大抵一个时辰的路程,鸣哥儿被马车颠得睡了一觉,才终于抵达了孙府。
孙府门口并排停着三辆马车,看来今日孙府已经有客来了。
问了门房,才知是以前孙夫子的几位学生,听说夫子卧床养伤,特意约到一起前来探望。
明年春天科考在即,想必这些学生赶在年前进京,也是为了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明年的科考,此番结伴而来,许也是为了请教孙夫子如何备考。
虽然今日来得不凑巧,可也不好改日,毕竟下次旬休在七日之后。若那时再来探望,委实晚了些。
裴湛抱着鸣哥儿下了马车,转身腾出一直手来扶着褚瑶下车,洪杉等人抱着礼物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府中。
门房得知太子的身份,忙不迭先跑去通传了。
等褚瑶和裴湛到了前厅时,孙夫子也已经在学生的搀扶中,拄着一根拐杖地走了过来。
他虽走得慢,但精神矍铄,面色看起来也不错,被学生们拥护着,一改往日的严厉,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驾临寒舍,老夫脚程慢,迎驾来迟,还望太子恕罪。”他带头作揖,身后的学生们在惊愕之后,也齐刷刷的抬手行礼。
“夫子客气了,”裴湛上前扶住孙夫子的手,“阿瑶一直惦念着夫子的身体,终于等到孤旬休,这不便立刻过来看望您了……”
孙夫子看向褚瑶,沧桑而睿智的眸子里,满是善意与宽容:“好孩子,回来就好。”
褚瑶眼含热泪,愧疚道:“孙夫子,是学生不好,学生理应早些来看您的……”
“没事,我身子硬朗着呢……”这里人多,关于先前那件事也不好多说,各自心领神会。
褚瑶扶着孙夫子坐下,学生们被裴湛免了礼,十分识趣地立在一旁,不打搅他们说话。
孙夫子问褚瑶:“听殿下说,你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如今回来了,可还想要继续读书?”
褚瑶惭愧道:“先前学生半途而废,委实对不住夫子您的良苦用心,如今无颜再听您授课,只希望夫子您身子康健,万事无虞……”
上次一事实在叫她怕了,她不敢再听孙夫子授课,万一再连累了他老人家,岂非叫她后悔终生了?
孙夫子却摆摆手:“半途而废……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自责……”
他指了指立在厅堂里的学生们,说道,“他们都是为着明年开春的科考而来,方才他们想请我为他们授三个月的课,我年纪大了,本不想如此劳累,可他们求学心切,我若拒绝也实在于心不忍,左右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我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就答应了他们。你若想来听一听,也只是多一张书案的事儿……”
“夫子……”他不仅不怪她,甚至还愿意收她做学生,知道她怕连累他,所以故意说是为了教导其他学生,顺带着让她旁听,褚瑶红着眼眶,感激道,“学生自是十分愿意听您讲课。”
裴湛知道褚瑶好学上进,孙夫子既然还愿意收她做学生,裴湛自是没什么好阻拦的。
只是这次授课和先前在宫里授课不同,先前在文思阁,只有惠仁与陆明芙以及四皇子与她一起上课,如今却是满堂的青年才俊,只褚瑶一个女子,自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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