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唯一的女儿,更加肆无忌惮了,我听说李程第一次见到他对象的时候,她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顶着寒风在院子里用冻瘪的手洗她弟弟的衣服。也就是后面他们结婚以后,他对象的日子才好点。”
“再后来啊,那老两口没活多大寿数,便死了。临死前,把家产都给了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李程的小舅子。而李程他们家,就留了一副镀金的镯子。”
“李程脾气好,并不在意这些,也就没说什么。”
林桉屿脱口而出:“如果他真的不在意,你不会知道这些。”
那名保安愣了一秒:“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一个人对一件事真的不在意的时候,他们本能的行为就是遗忘。不会记了九年,并告诉你们。”顾北知耐心解释。
“这不可能啊。那名保安刚想解释。
看出保安的顾虑,江霭琛安慰:“别担心,我们是警察,按证据说话。”
那名保安点头:“哦。”
江霭琛:“走吧。”
林桉屿:“好。”
待到走远,江霭琛问:“顾队,你有什么想法?”
顾北知如实说:“听起来,李程是一个老实、本分、故做大度,却又极善于隐藏内心的人。”
江霭琛:“你觉得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是多少?”
“不大,”顾北知继续说,“你说他犯其他罪,我可以理解,但是杀人,我觉得他不会。”
江霭琛:“好。”
-
他们刚步入菜市场,一对对话便传了过来。
“李老板,这么长时间没来,忙啥呢。”
“前几天闪到腰了,在家休息了几天。”
“年纪大了腰不好可不行,改天我从我丈母娘那里帮你拿几贴膏药,保准药到病除。”
“行,谢谢谢谢,到时候我从家里拿钱给你。”
“你现在还把工资交给老婆啊,你这可不行啊,丢了我们男人的骨气。”
“家里安稳,万事顺心;家里安稳,万事顺心。”
李程念叨了几遍,刚一转头,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林桉屿他们。
几人,对视几秒。
李程率先问:“你们找谁啊。”
“找你。”
顾北知刚说完,李程呆滞了几秒。
后将手里的篮子冲着他们的方向一扔,随后向后跑了去。
林桉屿和江霭琛本能地拔腿追过去。
江霭琛底子好,没几下就将李程抓住了。他捏着李程的肩膀,试图让他停下。
可是谁知常年搬运蔬菜的李程底子也不错,在一番你一拳我一掌地相互殴打后,李程竟然顺利地推开没下狠手的江霭琛,再次跑远。
他一边跑,江霭琛一边追,待到快追上的时候,预判了他前进方向的林桉屿正巧在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前面是软软糯糯的女刑警,后面是一个一米八八大高个男刑警。
任谁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李程也不例外。
他冲着林桉屿跑过去。
林桉屿没料到他会这么猛,她有些不知所措,直至李程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后,她才任命般闭上眼睛。
不管了,打了再说。
结果身体一扭挥动拳头,结果好巧不巧,打在了李程的手心里。
李程瞬间握拳,用手稳稳地裹住了她的拳头。
感受到手心传来束缚力的林桉屿缓缓睁开眼:?
好歹她也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
这么废的吗?
卸人胳膊的技能呢,她两次差点进派出所,不都是因为卸人家胳膊吗?
怎么现在不管用了?
就在林桉屿焦急的时刻,一心只想逃跑的李程并不想和她过多纠缠,他将林桉屿的手甩开,试图将她甩到地上。
林桉屿认命到再次闭上眼睛。
被嫌疑犯打得无力抵抗可真丢脸。
正想着,突然,闭着眼睛的林桉屿不受控制地将左脚向左迈了一下,然后反手拽住李程的手腕,向后用力一掰。
胳膊脱臼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穿透整个菜市场。
世界在那一刻仿佛安静了,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李程拖着受伤的胳膊转过身,打算用另一只完好的胳膊反击,可以谁知,闭着眼睛的林桉屿像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在几次躲避后,她双手捏住李程的胳膊。
随后奋力向上扬起,稳稳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嘭——”
重物落地,扬起一地尘土。
所有人目瞪口呆。
就算李程再瘦弱也只是个男人,力气和骨架摆在那里的。
而这个一身简单休闲装的小姑娘,再怎么胖壮,也是个女孩子,力量与体重总归会有些差距。
尤其,这个小姑娘的体型……看起来也挺瘦小的啊。
她哪来这么大力气,能把一个成年男人腾空摔过去?
从后面慢悠悠赶来的顾北知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切,淡淡一笑:“呵……”
解决的这么快。
林桉屿明显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就像是身体的本能在保护她。
那感觉还挺玄妙的,就像是自己刚才把一头重物,摔了个稀泥。
林桉屿缓缓睁开眼,看到本来将她治得死死的李程一脸痛苦地躺在地上。
她立刻松开他的胳膊,试图与自己撇清关系。
江霭琛走到躺在地上的李程面前,检查了一番后,说:“脱臼了。”
吓得慌张无措的林桉屿松了一口气。
“我来吧。”
顾北知说着,缓缓走上前,在李程的胳膊上摸索了几下,然后对着正确的位置扭了一下。
肩膀瞬间复位。
江霭琛把李程拉起来,他冷着声音,说:“胳膊怎么样,还疼吗?”
自知再无机会逃脱,李程耷拉着脑袋:“不疼了。”
这才,江霭琛走着流程:“我们是北海刑警队的,我们怀疑你和苏澄的碎尸案有关,麻烦去一趟警局配合我们调查。”
“嗯。”李程闷闷地应声回了句。
待到江霭琛带着李程走远,顾北知才走到林桉屿旁边,说:“擒拿学得不错啊。”
“谁教的?”
林桉屿:“学校教的啊。”
顾北知微笑着:“你不是失忆了吗?擒拿记得听熟的啊。”
林桉屿无语:“这是肌肉记忆的自我保护。”
顾北知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哦。”
-
回到警局,江霭琛和顾北知去了审讯室,跟着一道儿回来的林桉屿则去了检索室。
一见是林桉屿,正在吃晚饭的唐砚快速收起泡面桶:“女神,你来了。”
跟着江霭琛和顾北知查了一天线索的林桉屿累到不行了,她一进检索室,闷脸倒在桌子上。
林桉屿:“嗯。”
“你今天跟着江队和顾队去查苏澄她姑姑家了?”
“是啊,”林桉屿闷着声音说,“可累死我了。”
半响,林桉屿才偏头,从胳膊和脑袋的交叠处露出半张脸,满是疲累地问了句:“对了,姜南给你的医院录像查的怎么样了?”
唐砚略有些为难:“女神,不是我不尽力,是你给的监控录像里看不清全脸啊,我们扫描仪又不是ai可以自动识别人脸并补全的。”
林桉屿:“也就说,你需要的是一张正面的照片。”
唐砚:“对。”
林桉屿烦得要命:“我去哪儿给你找正面照啊。”
唐砚:“你以前不是会画像吗?”
“你这也说了,是以前,”林桉屿毫无生气地说,“现在的我,现在什么也不会。”
唐砚:“你以前认识的人多,肯定有会画像的,你可以摇人啊。”
林桉屿:“我现在一个人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能记得谁会画像啊。”
林桉屿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几个刑警的讨论声。
听声音,像是有男有女。
“那位艺术家画你的时候肯定给你加美颜了,你哪有这么好看?”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脸上那么个一个痦子,那位艺术家都给你省去了。还说我加美颜了,你的美颜也加的不少吧。”
“你懂啥人家是艺术家,肯定是看到了我最美的一面儿。”
“那那位艺术家给我画的时候,就不是看到我最美的一面儿了?瞎扯什么啊,真的是。”
听到几人谈话,林桉屿快速起身,拉开检索室的门,看着齐排并进的三个人:“曹姐,你们说的那个艺术家是谁啊。”
名叫曹姐的那名警察回过神,转身看了一眼声源。
见到是林桉屿后,她道:“原来是桉屿啊。”
“嗯,”林桉屿点头,继续将自己的问题问了一遍,“你们的画像是在哪里找人画的啊。”
曹姐快速的回答:“就门口开花店的那个帅小伙儿,他画画可快了,五分钟画完,而且画的又快又好看。”
门口开花店的那个?
林桉屿有印象,好像之前裴景戟也说过他们认识。
思量着,林桉屿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一下裴景戟,或许他可以帮自己。
林桉屿快速赶到档案室,裴景戟坐在光影处,正在看着一本特别厚的外国临床著作。
从封面就可以看出,里面估计全是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英文。
“裴景戟。”林桉屿推门而进,喊了声。
裴景戟抬头,看了眼,确定是林桉屿后,他问:“怎么了?”
林桉屿:“你认识外面开花店的那个吗?”
“嗯,认识啊。”裴景戟说。
“我之前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林桉屿快速纠正,“呸,不是我,是宋掠。”
裴景戟:“然后呢。”
“宋掠昨天和姜南出去,发现了死者死之前和一个女人同时出现在了医院,护士说那位是死者的婆婆,可是我们去户籍科的时候,发现死者未婚。”
“所以我觉得她可能和凶手有种密切的联系。”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你是需要门口那个纨绔子弟帮你画像?”裴景戟完美的戳中了她的想法。
“嗯。”林桉屿重重地点头。
“那可难办了,”裴景戟挠了挠后脑勺,像是有些为难,“那个富家公子,可是出了名了脱缰的野马。之前在国外的时候,除了宋掠,谁也别想命令他做任何事。”
“你的意思是如果想要他帮我画像,我必须变成宋掠?”林桉屿说。
裴景戟:“你可以吗?”
林桉屿:“我不可以!”
她又不是奥特曼,说变就变。
而且,用不着宋掠的时候,她想尽办法不和她扯上关系。
用着宋掠的时候,想法设法变成她。
即使她们是同一个人,也不能无休止的把对方当成工具人吧。
太不厚道了。
她做不出来。
“那我没办法了。”裴景戟说。
林桉屿犹豫了犹豫:“我假装是宋掠可以吗?”
裴景戟:“什么意思。”
林桉屿试探性地问:“就是骗人。”
裴景戟:“那你这穿衣打扮和气质也不像啊。”
“除非你能调节出昨天那套气质。”
林桉屿:“……”
气质还能随便调?还真是第一听说。
林桉屿:“那是真宋掠,谢谢。”
裴景戟没说话,在自己身后的衣橱里找了件黑色冲锋衣拎出来,他递给林桉屿:“穿上这件衣服试试看。”
林桉屿展开,看了眼衣服:“有些大吧。”
“这是我的,当然大了。”裴景戟催促道,“赶紧的穿上试试看。”
林桉屿一边穿着,一遍说:“以前,我就喜欢穿这种冲锋衣吗?”
“嗯,”裴景戟说,“以前老叶喜欢,你也跟着喜欢。”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林桉屿:“老叶是谁?”
裴景戟顿了一秒:“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林桉屿:“哦。”
裴景戟的冲锋衣对林桉屿来说,还是有点大了,她拎着胸前的衣襟,一拽老长。
“太大了。”
裴景戟:“没事儿,你以前就喜欢穿着这种宽松般的。”
“哦。”林桉屿也不反驳她顺着衣服将自己的头发从衣服后面拎出来,散在外面。
她的秀发乌黑且细长,轻轻一撒手便能在身后散开。
她头顶的秀发被细绳扎起了一半,耳朵后面的头发自由散落,整个造型看起来既温婉又贤良。
从裴景戟的视线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林桉屿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以及略略扬起的嘴角。
裴景戟有些恍然,一时间他竟然分辨不出林桉屿到底是不是在笑着。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休息的间空儿,宋掠就喜欢扬起一个嘲弄的微笑,仿佛看不惯这世上的一切。
她就像俯瞰众生的上帝,总是从一种高高在上的视角,平等的蔑视着世间每一个人。
以前的时候,有几个外国刑警被她看蠢材一样的目光惹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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