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有什么想吃的,随时吩咐护工买,警队出钱。”
林桉屿打量着几个人,发现她对他们一脸陌生,压根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领导会对自己这么好。
她只能尴尬着一一应下。
待到他们逐渐冷静下来,给她问问题的空儿的时候,林桉屿睁着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们:“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警察?”
这个问题可着实有点把这几个领导问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了几分钟,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领导说:“你以前很厉害,是我们警局的王牌,破获了很多案子。”
“我为什么会受伤失忆?”林桉屿继续问。
“因为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火灾,然后被人救了出来。”
和她记忆一样!
林桉屿着急地坐直了身子:“那我抓的那个人呢。”
“你抓的哪个人?”陈韶问,“桉屿,你是不是记得什么?”
林桉屿的目光在屋内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不知道她失忆前经历了什么,但是这个几个人的面孔,着实有点太过陌生。
她并不想相信。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
一日,在她在病床上久躺无聊,就自己坐着轮椅走出医院病房晒太阳。
意外地,在一个角落里听到了几个经常来看她的领导和她的干妈的谈话。
一个警局领导说:“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一颗警队苗子,你让她去经商?”
“我可以把我的公司给她。”陈韶说。
“我们警队商量好了,她出事前还在编制内,所以打算给她安排一个帝都警局文职,”那个警局领导说,“身份嘛,就用林桉屿的身份。因为她失忆以前,家里情况特殊,在她回国的时候,我们警队就想给她安排一个新身份的,可是她死活不要。这次失忆正好可以给她安排上。”
那个领导继续说:“林桉屿这个身份也好,家里都是务农的,清清白白出身。尤其,她还是为了救他们的女儿失忆的,林桉屿的父母也愿意配合。”
帝都?
文职?
林桉屿推着轮椅从一旁走出来:“我想待在一线。”
一见到是她过来,几个正在商讨她前程的人,纷纷停下讨论看着她。
陈韶愣了一秒:“宋……桉屿,你怎么下来了?”
“下来透透风,”林桉屿继续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我想去北海当一线。”
陈韶:“桉屿,一线太危险了,尤其你还失忆了,听话,我们去警队当文职。”
“我拒绝。”林桉屿坚决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陈韶说,“一线加班时间长,还没有休息日,工资比文职高不了多少,你留在一线了为什么?”
林桉屿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她说:“因为我觉得我生来就是为了一线而存在的。”
陈韶盯着她倔强的脸,一阵沉默。
那是第一次,林桉屿在她干妈的脸上看到了不舍和迟疑。
“还有,我希望,我在北海当刑警期间,可以从底层做起,你们不要透露我在泽城工作的任何事迹。”林桉屿说。
听到这句话,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给她编的身份,她最终还是相信了。
她相信她就是泽城的刑警——林桉屿了。
其中一个领导说:“行,我们帮你保密。”
林桉屿还没来得及开心,那名领导又说:“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桉屿问:“什么事儿?”
那名领导说:“在出任何任务的时候,以自身的安全为重,不能强出头,要是再遇到这种把自己搞进医院的情况,立刻调离一线。”
林桉屿犹豫片刻,她点了下头:“嗯。”
林桉屿无暇顾及他们提的奇奇怪怪的要求,因为自她清醒以后,她的脑子里一直存这一段记忆,一段模糊又清晰的记忆。
在她的记忆中,有一个人,好像杀了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所以她必须找到他,将他抓起来!
那一段时间,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北海把一个叫卫殊的凶手捉拿归案。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直觉,她总是觉得她要抓的卫殊一定就在北海。
后来,她如愿转来了北海刑警队。
起初,这里的同事,对她都很热情。
刚开始他们会疑惑,怎么警队内突然转来了一个失忆且没有任何刑侦技巧的同事。
他们猜想着可能是个从学校实习来的学生,可是后来才发现不是。
因为警局学生来警局实习,怎么会所有档案都查不到呢?
而且警圈就这么大,很多消息都是互通的,怎么可能一个实习生来了他们警队,却悄无声息的好像无人知道?
后来,在看到林桉屿手忙脚乱地调查暗中案件之后,他们就怀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警,可能不是警局学生,而是一个家里人立了大功,从而被送进警局当小助手的合同工。
这样的话,也难怪警圈其他人没人认识她了。
然后他们对她的态度,又稍微改观了改观。
她想留下来,拼命给他们跑腿打杂,他们也就心安理得的稍稍接受了她的帮忙。
再后来,可能是看她太勤奋了,警局内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她可能是泽城的王牌刑警,就是那个传说中一年时间侦破多起大案的泽城刑警队警花。
她在一个出任务的过程中失忆了,才被调来的北海分局。
传言传到现在,北海分局内已经没人敢让这个警内“大神”端茶跑腿了,可是挨不住林桉屿就乐意给他们跑腿处理各种杂事啊。
原本警局内的几个人还会别扭一番,客套客套。后来,林桉屿做的太勤了,他们倒也有些依赖她的帮忙了。
再然后,江霭琛从总局调了过来,她的噩梦便开始了……
收回心思的林桉屿淡淡地笑了下。
她让其他人帮自己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她并非不知道她是泽城王牌这件事儿,是他们警局领导看到她在警局内跑腿后,故意放出来,让他们收敛的。
可是,警局领导不知道的是,她还挺喜欢闲下来的时候,帮警局其他人处理点小事情的。
林桉屿伸手将手里的资料一一放在柜子里面,刚要关上衣柜的柜门,突然从里面飘出来一张裁剪的半截报纸。
林桉屿弯腰拾起来,刚要重新放回去,突然注意到报纸背面印着一张人像。
照片被裁剪了一大半,显然不是为了保存这张人像,而从整张报纸上裁下来的。
照片上男声一头卷毛,带着墨镜,阳光下,笑容明媚得扎眼,让人但看第一眼,便觉得阴郁和沉闷之类的词与他永远挂不上钩。
林桉屿看了眼左下角的备注——缉毒警叶浦岚于20xx年因公殉职。
第44章
缉毒警死亡后照片被公开, 意味着他三代以内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
看来他也是了。
林桉屿默默收起照片,她将照片小心地放回衣橱里。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林桉屿在闭上橱门前, 多看了好几眼。
最终, 这一举动似乎刺激了他的记忆,先前偶尔闪过的记忆碎片与裴景戟他们不经意的说过的话,在她脑中重叠——
“我叶浦岚做事, 都是按照证据来的,与你们只会瞎猜的犯罪心理不同。”
“我不是华生, 但是你当我亲手培养的福尔摩斯好像也不错。”
“多难抓的毒枭啊, 还用你去抓?我帮你, 你按时成长, 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以前老叶喜欢穿冲锋衣,后来你也跟着喜欢了。”
“老叶啊,他是我们以前的总队长, 就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 整天絮絮叨叨的, 他以前天天在你耳边说要把你培养成福尔摩斯, 你可烦他了。你要是失忆了,可别想起他来。”
“你回国的前一年, 他就跟一个外国白人结婚了, 现在孩子估计都有四岁多了。”
很多人的声音在林桉屿耳边回想, 在橱门关上的那一刻, 林桉屿身体像是瞬间没了支撑,她任由身体顺着橱门瘫软地坐在地上。
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下来。
他哪里是和白人结婚了, 明明是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哪里有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明明有转世投胎的话, 他才是那个真正四岁多的孩子。
林桉屿觉得心疼的要命,半响才喃喃了句:“叶浦岚,原来……你长这样,我竟然……”
竟然……忘记你了。
-
整整一个月,整个北海,没有发生任何案件。
林桉屿又恢复了之前平静的生活。
照常上班,照常吃饭,照常下班时间跟着几个同事去警队外面的花店领免费的花。
像是气林桉屿故意装宋掠吓他,每次只要她来,沈殊萩总是故意让她带着各种午饭和奶茶。
其美名曰是道歉。
林桉屿自是理亏,她照常每日给他带着。
整整坚持了一个月。
这一日中午,林桉屿照例从食堂里带着午饭来到花店。
她推开门的时候,沈殊萩正在前台画画。
伴着一声“欢迎光临”的提示音,沈殊萩抬眸看了林桉屿一眼,随口说:“放桌子上吧。”
像是好奇,他在做什么,林桉屿拎着午饭走到前台。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和沈殊萩像是混熟了,也知道这个大少爷平时脾气虽然臭了一个,但是不记仇。
她问:“你在干什么?”
“照着监控,做画人像练习,”沈殊萩像是有些担心林桉屿看不懂自己,他说,“算了,和你说了也白说,反正你也不懂这技巧有多厉害。”
“我知道。”林桉屿急忙替自己辩解。
“这你都知道,牛逼。”沈殊萩敷衍地夸赞了句。
林桉屿瞬间尬住了一瞬。
她将打包的午饭放在桌子上,问:“你不是在开花店嘛,练习画人像干嘛?”
沈殊萩画画的手,瞬间僵住:“爱好不行啊。”
林桉屿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她大着胆子做着猜想:“你不会还想在警局当画像师吧。”
沈殊萩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要你管。”
“以你的能力,让顾北知给你申请个外聘,应该不成问题吧。”林桉屿说。
“外聘?”沈殊萩抬头,“你觉得以我的专业能力,考不上个编制?”
林桉屿不确定问了句:“你可以吗?”
“废话。”
“那你为什么不考?”林桉屿问。
“不想考。”沈殊萩说。
林桉屿继续问:“你是还想继续找你的老大吗?”
提起宋掠,沈殊萩眸子明显黯淡了几分:“虽然没有消息,但是我知道,我的老大无所不能,她一定在世界上某个地方好好活着,我总有一天能找到她的。”
沈殊萩看着林桉屿:“就和你一样。”
沈殊萩平时性格大咧,嚣张中又带了一种十分不受训得桀骜,像古代被养过了的纨绔子弟。
可是偏偏一提到宋掠,他就变得很不一样。
林桉屿有些于心不忍,她含蓄了含蓄,说:“你可以把我当成宋掠。”
沈殊萩难过的情绪近持续了一秒,转瞬立刻恢复了正常:“滚,你这跟路边随便捡一个小孩儿,跟他说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妈,有什么区别?”
林桉屿:……
还真是没什么区别。
沈殊萩不服气:“占谁便宜呢。”
占你便宜。
这句话,林桉屿自然知道不能说,尤其不能在沈殊萩面前说。
林桉屿岔开话题,问:“当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就,当初你参加了个什么采访,说什么不是自杀是他杀,凑巧我看新闻看得多,就知道了。”
突然,沈殊萩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打量了林桉屿好几眼:“你别说,你和我老大还真的挺像的。”
呵呵。
因为本来就是一个人啊。
被沈殊萩毫不遮掩的目光打量得局促,林桉屿只能别开他的目光,尽量保持笑着的姿势。
过了几分钟,林桉屿像是感觉有点尴尬,她问:“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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