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今日这般说我,改日等你嫁出去,未必没有今日的光景。”傅兰韵压下火气,脸上浮上一丝笑意,“再如何我也是傅家的嫡长女,便是为了家里的颜面也不会让我丢脸,但是阿妹你就不一样了,你说是不是?”
一个庶女,还不值得傅家为你付出太大的代价。
傅兰芷若是以前必然会气的跳脚,但是现在不一样,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傅兰韵,“阿姐这话放在以前是有道理的,只是如今还要多谢阿姐你为表姐的婚事铺路,若是表姐真的进了宫,我这个表妹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家里人肯定会更看重我,毕竟我还未出嫁呢。”
傅兰韵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但是想起回娘家的目的硬生生的咽下去,看着傅兰芷,“你说的倒是轻松,怎么你表姐的诗社没邀请你呢?”
傅兰芷嘴角笑容一僵。
傅兰韵扳回一局,昂起头转身走了。
傅兰芷气的将手里的帕子都要扯烂了,黑着脸去找她姨娘。
裴蕴秀正在头疼侄女的事情,看着女儿神色不善的进来,忙让她坐下,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傅兰芷看着姨娘问道:“为什么表姐的诗社不让我去?”
裴蕴秀以为是什么事儿,笑着说道:“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个诗社不适合你去,这是你表姐特意用来做事情用的。”
“表姐做的事不就是为了对付顾清仪吗?可是顾清仪回来这么久,表姐却什么都没做,您真的确定那诗社能有用?”傅兰芷还不太明白这里头的门道,忍不住开口质问。
裴蕴秀一向疼爱女儿,此时看着女儿委屈又倔强的样子,不免想起自己年轻时,便放缓声音跟她细细解释,“顾清仪与陛下的婚事板上钉钉,若是新乐王在的时候还有解除的可能,但是现在除非是陛下愿意与顾清仪解除婚约,不然这婚事不会有变化的。”
傅兰芷就不明白了,“那表姐还要做什么,这不是无用功吗?”
“怎么会是无用功,陛下娶妻难道就不选妃了?你表姐这是结好惠康其他的贵女,就是为了选妃做准备。”
傅兰芷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裴蕴秀轻叹一声,拍拍女儿的手说道:“朝廷要开选秀也不是说开就开的,但是若是世家门集体上书,陛下也要掂量一二,懂了吗?”
傅兰芷懂了,“表姐能做成?”
“这也没什么难得,你表姐背后站着的可是河东裴家,能与裴家交好也是不少人士族乐观其成。”裴蕴秀对女儿说道,女儿毕竟不是在裴家长大的,还不知道裴家祖上的威名。
看着女儿似懂非懂的样子,裴蕴秀也有些后悔把女儿养的娇了些,不过女儿素来聪慧,她现在教她这些事情也不晚。
“那表姐若是进宫,岂不是在顾清仪之下?”傅兰芷说道,很难去想心高气傲的表姐愿意屈居人下。
“不过是暂时的,以你表姐本事,早晚能得了陛下的恩宠,届时便是顾清仪是皇后又如何。先帝时,席太后倒是中宫皇后还不是一直坐冷板凳,便是后宫的大权都没在手上。”
傅兰芷有些懂了,“那表姐能成功吗?”
若是表姐真的进宫得宠,对她也是好事。
“自然能。”裴蕴秀十分得意的说道,她们裴家的女儿就没服输过,想要什么自然有什么。
“那就好。”傅兰芷也高兴,“不说这个,那傅兰韵什么时候回定北王府,整天在家见到我就没好脸色,真是让人不舒服。”
提起这个,裴蕴秀的脸色有些怪怪的,看着女儿说道:“可能还要住一阵子。”
傅兰芷的脸色就难看起来,“我不想见她,不如我去表姐那里小住些日子,正好也陪陪表姐。”
裴蕴秀迟疑一下,傅兰韵的那点心思她不是猜不到,只是她不想插手,而且傅兰韵母女的算计未必就能成,那贺家可不是那些真的要脸面的士族,若是知道傅兰韵想要和离,还不得扒她一层皮,这事儿能成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也不好说,万一要是傅家支持傅兰韵,也许就能成了。
想到这里,裴蕴秀看着女儿轻声说道:“你不要去你表姐那里了,没事多去你阿父那边尽孝,把你阿父哄高兴了再说。你若不想傅兰韵得意,就得让你阿父站在你这边更看重你。”
傅兰芷微微点头,“那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看看。”
“今日你阿父在前边宴客你不要去打扰,让人以你的名义送些小食过去就好。”裴蕴秀拦住女儿说道。
“行,那我吩咐下去。”傅兰芷高高兴兴的走了,能给傅兰韵添堵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看着女儿走后,裴蕴秀换了身衣裳,坐上车出了门直接去了侄女那里。
裴韵菘正在抚琴,听到姑姑来了,这才停下手起身迎上去。
“姑姑怎么忽然来了,也没让人提前知会一声。”裴韵菘笑着说道。
“你的诗社办得怎么样,我心里一直挂念着就想来看看你。”裴蕴秀说道。
“前来入社的贵女不少,粗略算下,也有惠康一半了。”裴韵菘还是很满意的。
裴蕴秀轻轻的点点头,“你初来惠康能有这样的规模就不错了,万事不能着急。我今日来还有件事情要问你,关于傅兰韵的事情你知道吗?”
裴韵菘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傅兰韵与我早已反目,她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
“话不能这样说,凡事总要知己知彼。”裴蕴秀曾经也目下无尘,可跌了跟头就知道疼了。
“姑姑,傅兰韵如今也翻不起大风浪,定北王已经完了,他追随新乐王曾想将陛下拖死在幽州,也就是现在没有抓住真凭实据,不然定北王府只怕也没了。以后定北王府只能苟延残喘,傅兰韵再厉害还能让陛下改变心意重新重用定北王?”裴韵菘毫不客气的说道。
说起这件事情裴韵菘就十分生气,皇叔是她喜欢的人,自然不愿意他被人害了性命。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傅兰韵可能要与定北王和离。”
裴韵菘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姑姑,“和离?”
裴蕴秀点点头,“这有什么奇怪的,当初傅兰韵为了对付顾清仪,四处散播顾清仪的谣言,还让人送进定北王的耳中信以为真,不然定北王怎么会退了与顾家的亲事?如今贺润笙再无利用价值,傅兰韵与他又没有孩子抽身而退是最好的选择。”
裴韵菘闻言若有所思,“如果傅兰韵与贺润笙和离,只怕对表妹不太好吧?”
“自然。”裴蕴秀皱起眉头,“兰芷还未定亲,傅兰韵若是和离回家,人人都知道傅家女郎嫌贫爱富,你表妹的婚事自然会受影响。”
“姑姑是想阻止这件事情?”裴韵菘听明白了。
“是,就算是和离,那也得等兰芷嫁人后再说。”裴蕴秀咬着牙说道,“总之这件事情你得帮你表妹一把。”
“姑姑想要让我做什么?”裴韵菘问道。
“我这里有一封早年傅兰韵写给梁香凝的信,信中就是她杜撰顾清仪谣言的事情,你找个机会把这封信传播出去,这不为难吧?”
“当然不为难。”裴韵菘满口答应下来,她办了诗社,开社时安排个小婢女假装别人投的诗稿送上来就成。
所以办诗社才是最便捷的途径,利用诗社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第222章 把领头的打服了就成
傅家内讧的事情顾清仪并不知道,但是从阿母与嫂嫂的消息中也能推测出几分,不过把消息递给贺夫人之后,顾清仪就没别的事情了,依旧专心自己的基建事业。
这位贺夫人并不是贺润笙的母亲,而是贺氏族长夫人,贺润笙生母去的早,生父前几年因病去世,不过因为贺润笙自己争气,所以在族中很有地位,又与族长一家往来亲密,贺夫人在定北王府是很说得上话的人,算是正经的长辈。
当初顾清仪与贺润笙定亲之后,逢年过节也会依礼给贺夫人备一份节礼,因为对贺夫人倒是了解几分。
因为贺润笙不是亲生的,贺家又靠着贺润笙在朝中的地位上升,因此贺家对贺润笙不只是看重,其实隐隐的是要掌控他,不让定北王府与贺家离心离德。
当年,顾清仪没见过早逝的贺母,但是跟贺夫人有过几面之缘,从言行举止中就知道这一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所以这次才选择给贺夫人送信,有贺夫人出面,相比傅兰韵要和离可不容易。
这日,顾清仪换了身男装,清早就骑马出城去了庄子上,就是怕被很多人看到,所以才城门一开就出去了。
她前脚刚到了庄子上,没想到后脚元朔就追来了。
顾清仪惊愕不已的看着元朔,“你这么快从鹘州回来了?”
年前元朔跟郑桓都回惠康过年,但是翻过年俩人就赶回去,正好跟来惠康的顾清仪错开。
顾清仪抵达惠康后就写信回去并州,给顾父与阿兄交代一声,然后希望郑桓与元朔带上席长年能够来惠康。
顾清仪也不知道三人愿不愿意,不过郑桓与元朔的家人都在惠康向来是愿意的,席长年就不知道了。
还没收到顾父的回信,哪想到元朔就出现在眼前,真是又惊又喜。
元朔一言难尽的看着顾清仪,“陛下宣召,我岂敢不回?”
嗯?
顾清仪觉得皇帝要搞事情,看着元朔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接到信来的?”
“你的信?什么信?”元朔也是一头雾水。
顾清仪请元朔进了庄子坐下,把事情跟他一说。
元朔:……
“我没收到你的信就先收到了圣旨,陛下让我回来做太常丞。”
顾清仪就想起跟宋封禹商议过得推广庠序的事情,但是算一算元朔接到旨意的日子,分明就是在她与他商议之前,陛下就已经做好打算要推广庠序。
不然怎么会把元朔宣召回来,还让他做太常丞。
太常丞是太常卿的副手,太常卿是九卿之首,管理的东西又多又杂,权柄很大。
祭祀、朝会、丧葬啊,太常卿都要管一管,还监管文化教育事业,为国家伦才,早先大晋太学中授学的太学博士就是太常卿负责挑选的。
太常丞这个职位虽然是个七品官儿,但是确实太常卿的副手,等于是直属秘书权限还是很大的。
宋封禹这是挖她的墙角,难怪之前见面他一个字没说!
这人太狗了!
元朔瞧着顾清仪脸色不好看,他也跟着叹口气,“我原本是不想应下这个官职,但是家里人不同意。”
对上元朔颇有些幽怨的神色,顾清仪直觉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
“家里人说当今陛下与先帝,与新乐王的秉性截然不同,若是他没有正当理由辞官,只怕脑袋落地不说,还要牵连家里人获罪。”
陛下这么凶,就问你怕不怕,要不就别嫁了!
顾清仪:……
“我觉得你家里吓唬你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陛下登基后还没要过人脑袋砍过头呢。”
“那是因为该砍的登基前就砍了。”
元朔想起年前皇叔派人包围捉拿惠康城那几家跟小皇帝走的亲近,总是行奸佞之事的人家,手起刀落砍的那叫一个痛快。
不然小皇帝后来怎么那么痛快把皇位让了,那是吓得。
顾清仪沉默,她能说什么?
元朔看着顾清仪这别院,叹口气说道:“以后怕是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了。”
顾清仪立刻说道:“怎么不能,你可以兼职,朝中官员还能身兼数职,你也行,我相信你能做到。”
顾清仪极力劝说,笑话,元朔可是掌握很多技术的高级人才,就这么放走他的良心会痛的。
就算是可怜元朔的遭遇,该薅的羊毛还是要薅。
元朔觉得自己简直是衰神附体,看着顾清仪诉苦,“你以为我不想做,但是我怕是没时间。陛下要将太学重新整治一番再重开,我有些心里没底,来找你讨教一二。”
顾清仪一脸麻木的看着元朔,说什么讨教,不就是来跟他打听宋封禹打算怎么收拾太学,这个重开怎么开的章程。
顾清仪立刻就说道:“我一个内宅女子,哪里知道这些国家大事。”
元朔早就知道顾清仪是个脸皮厚的,好在他在鹘州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脸皮厚倒是学了几分,立刻又说道:“我是想着朝中官员尸位素餐,身居其位不谋其政,我这不是新官上任心里没底,但是又想为百姓做点实事,心里深以为并州的庠序值得赞赏,值得学习,可借鉴一二经验。”
顾清仪看着元朔,哎,人心不古,学坏太容易了,在鹘州呆久了,连元朔这样的名门小郎君都学会虚与委蛇,口是心非。
但是,她喜欢!
推广庠序也是顾清仪想要做的事情,主要是当前社会形态太烦人了,技术学术人才要么掌握在士族手中,要么掌握在各地封王手中,朝廷当然也有,但是想要为自己所用太难了。
正因为最顶尖的资源都被瓜分,顾清仪无法从虎口夺肉,只能另辟蹊径自己培养人才了。
不只是她面临这样的困境,宋封禹更窘迫,整个大晋到处都是窟窿,士族联起手来是能跟朝廷掰手腕子的。
所以他也急着培养人才,培养属于自己的实力,俩人一拍即合。
但是没想到宋封禹居然想着把元朔给挖了来,但是细细一想这一招棋走的不错。
元朔是惠康四公子之首,元家在惠康的地位也不逞多让。
若是元朔做了这个官,少不得推行新政的时候,元家得捏着鼻子帮着儿子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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