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发生的事,阿真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都当小侯爷只是派人教训了杨氏。其实,在对待顾宜容的问题上,小侯爷早已超脱了做人的底线。
“舅舅放心,只要我定了亲,小侯爷看在我识趣的份上,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阿真笑了笑,安慰道。
“虽然这样,但还是要小心,最近你先别出门,等风头过去再说。”
阿真点头应下,想到顾宜容的性子,便道:“如果有人上门来找我,就推说我在养病,一律不见。”
在获得好姐妹的谅解这一点上,顾宜容有些过份执着了。在原剧情中,原主软弱无主见,又心软,其实早就开口原谅了她,但顾宜容之后还是数次上门来哭,仿佛少哭一次就显得她心不诚似的。
阿真很烦这种人,更没兴趣参与进顾宜容跟小侯爷之间的感情拉扯里,避开才是最好的。
“这样也好。”唐宏方点点头,“你安心住着,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缺了什么就跟管家说。”
唐宏方的妻子早些年就病逝了,他一直没有续娶,唐家后宅的事情早就交给儿媳妇打理。这次来京,儿子儿媳都没跟来,他身边只带了一个伺候他多年的小妾,随行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他没有叫小妾出来,阿真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反正有事找管家就够了。
唐宏方安排了很多下人照顾阿真,几十名护卫日夜巡逻不断,安全性可比杨家强多了。
豆豆很喜欢这里,因为地方大,光是花园子里就有很多新鲜玩意儿,豆豆能在那里玩一整天也不腻。
阿真过了两天清静又舒坦的日子,这天,唐宏方突然说想喝鸡汤,于是等厨房熬好后,阿真便叫金珠提着食盒,一路往唐宏方的书房而去。
在书房里,阿真见到了柳运,模样和上一世有八|九分相像,一眼就能认出来。
阿真朝他笑了笑,然后跟舅舅打招呼,闲聊了两句,放下鸡汤就走了。
等她走后,唐宏方笑着对柳运说道:“这是我的侄女,人品模样都顶顶好,只可惜命太苦……”接着,把阿真早年丧母,最近又无故被退亲的事说了一遍。
他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浓,柳运又不傻,自然能听出来。
在见到阿真之前,柳运从未想过娶妻的事。见到阿真之后,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应该娶她。
柳运很懂得抓住机会,顺势提出想娶阿真。唐宏方高兴得开怀大笑,连声道:“你果然是个好的,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唐宏方想早些把事情定下来,柳运比他更急切,只一天的功夫,两人就交换了庚帖,还互换了定亲信物,婚期就选在半年之后。
这几天,杨伟熊不遗余力地在外宣称阿真已经被她舅舅接走教养,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个女儿往后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唐宏方自然也听说了,冷哼一声,当即去到杨家,把阿真已经定亲的事说了一遍。
杨伟熊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谢了他一通:“幸亏有大舅兄替她操持。把阿真交给你,我是很放心的。我知道大舅兄生意忙,在京城也呆不长久,至于阿真的亲事,一切都由大舅兄说了算。”
唐宏方斜眼看着他:“那阿真就在我家出嫁了?”
杨伟熊连连点头,重申道:“一切都由大舅兄说了算。”
“好,这可是你说的。”唐宏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打算以后都不上杨家的门了。
顾宜容还不知道小侯爷派人教训杨家的事,这几天她都在为失去一个好姐妹而伤心,愁得茶饭不思。
她是那么难过,但小侯爷比她更加难过。为了逗心上人开心,小侯爷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还学会了小狗的汪汪叫。
顾宜容一边陷入对阿真的自责与愧疚,一边又感动于小侯爷的花式讨好。她不断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感动,因为小侯爷是她姐妹情破裂的罪魁祸首。
可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在这种极限的拉扯下,小侯爷穆景康险些被她弄疯。
阿真并不关心这两人如何拉扯,只希望他们能离自己越远越好,偏偏天不遂人愿,顾宜容很快就打听到了唐宏方的住处,三天两头就上门,要找阿真好好谈一谈,试图获得阿真的原谅,重续姐妹情。
阿真烦得直皱眉,金珠也抱怨道:“顾姑娘脸皮真厚,她怎么好意思找上门?”
阿真叹气道:“我都推病不见了,她还每天都来,这是当成点卯了吗?”
唐宏方也听管家禀报了这事,过来找阿真商量。他道:“顾宜容毕竟是小侯爷的未婚妻,你次次都把她拒之门外,恐怕小侯爷会多想。”
阿真也知道舅舅的为难之处,便道:“穆景康不是个好性的,我不给顾宜容脸面,就是不给他脸面。要不,舅舅,我搬离京城吧,先躲一阵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唐宏方点点头,“如今有两个去处,要么回你外祖家,千里之外,就是远了些。要么就去长阳城,距京四百多里,虽然只是个县城,但也算繁华,县令清正爱民,治下风气极好。”
阿真还在思考,唐宏方又乐呵呵道:“去长阳城还是柳运提议的呢。”
阿真微微挑眉,虽然不知道柳运为什么要提议去这里,但她立刻就点了头:“那就去长阳城。”
第107章
阿真走了, 走得干脆利落。
等顾宜容再次去唐家打卡点卯时,才知道阿真昨晚连夜就走了,估计这会儿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顾宜容简直不敢相信, 在唐家门口怔怔地站了许久, 然后才转身回了家。
她失落极了,总觉得她与阿真之间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穆景康进来时,就见她正坐在窗前哀声叹气。
“乖乖,别难过,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顾宜容闻言转过头,只见穆景康正背着手, 仿佛是从大门那边过来的。是了, 自从定亲以后, 穆景康虽然还是每天都来,但每隔几日就能光明正大走一回大门。
顾宜容微微皱眉:“你来时走的大门?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爬墙累,你也不心疼心疼我。”穆景康嗔怪道, 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我亲手挑的最大最好的一串,快尝尝看甜不甜。”
他伸手举着糖葫芦,期盼顾宜容会来接。若是把握得好,没准两人还能指尖触碰一下。
然而顾宜容并没有伸手, 而是给一旁的丫头递了个眼色。
还没成亲,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是顾宜容坚持的底线, 既感动了她自己,又感动了穆景康。
穆景康心下叹息, 只好把糖葫芦递给丫头,再由丫头转交给顾宜容。
顾宜容拿在手里, 看了两眼。忽然觉得,失去好姐妹实在太痛苦了,正该吃点甜的安慰一下自己。
她浅浅地咬了一小口,果然非常甜。
穆景康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唇角,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笑道:“下次我还给你买。你别太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宴。幸亏她走得快,算她识趣,没有留下来挡在我们中间。等以后你嫁给我,让我娘多带你出去交际几次,自然就能认识更多的好姐妹。”
顾宜容听他这么说阿真,下意识就想皱眉反驳,两道秀气的眉毛还没聚拢,立刻又松开了。
算了,算了,阿真人都走了,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反倒弄得小侯爷心里不痛快呢?
穆景康一直仔细观察着她,自然也能看出她态度的软化,顿时心里大喜,甚至还有些后悔,他应该早些把阿真赶出京的。
*
长阳城距离京城有四百多里,阿真一行人坐着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三天才到。
唐宏方在长阳城也有铺子和宅子,管家赶在主子到达之前先抵达,让下人们把宅子好好打扫收拾了一番。
这处宅子比京城的更大,阿真仍旧分到了一座单独的小院,环境清幽。
离开京城,唐宏方就像去掉了某种束缚似的,十分支持柳运和阿真多接触。他性子豪爽大方,不拘小节,笑着对阿真说道:“趁着成亲前多接触接触,万一觉得不合适,处不来,我们还能换,哈哈哈!”
阿真哭笑不得。
有了唐宏方的支持,柳运便时常进内院找阿真。这日午后,阿真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看着豆豆在一边的花草丛里玩耍,柳运突然过来了。
阿真笑眯眯道:“忙完了?快坐。”
自从跟阿真定亲后,唐宏方越发看重柳运,这次更是把长阳城的几间铺子全部交给他打理,因此柳运这些天有点忙。
“忙完了。”柳运在阿真身旁坐下来。
金珠正要给准姑爷倒茶,柳运阻止了她,亲手拿起茶壶,先给阿真换了一杯热的,接着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阿真看出他好像有话要讲,于是便冲金珠摆摆手,金珠带着其他几个丫头退得远远的守着。
柳运先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然后缓缓道:“自从我第一次见你,心里就特别喜欢。如果我这辈子还能成亲,那个人选只能是你,否则我宁愿这辈子都不娶妻了。”
阿真脸皮厚,对这样的表白接受良好,甚至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小世界相处下来,她怎么会怀疑他的心意呢?
阿真笑吟吟地催促道:“你接着往下说。”
她神情自若,没有一丝姑娘家该有的羞涩,柳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耳朵都红了。
他赶忙喝了两口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已经定亲,有些事情我也不该再瞒着你。”
阿真瞬间严肃起来。她先看了金珠一眼,示意她们再退远些,直到下人们都退出花园子了,她这才把视线重新落回到柳运身上。
柳运容貌俊美,若仔细比较五官,他比小侯爷还要更加出色。但小侯爷的张扬肆意、意气风发,是他所没有的。他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平时总爱低着头,而且还给阿真一种他总是在极力收敛自己的感觉,试图降低存在感。
“难道……”阿真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你是逃犯?犯官之后?”
不等柳运回答,阿真又道:“不要紧,天大地大,我不信这世上还没有我俩的容身之处了。”
阿真是绝对不会抛弃他的。按照她对他的了解,柳运也不是那种做女干犯科的人。
柳运心里动容,却又哭笑不得,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三年前,柳妃被皇帝厌弃,贬入冷宫,她的母家柳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隔天,柳妃……我娘她也死在冷宫的一场走火里。”
柳妃,柳运,阿真大概明白了。
原主生活的圈子很小,小到只有顾宜容一个好姐妹。她从不关心外界的事,因为压根没人讲给她听。她就像一只蜗牛,头顶的天就是那一层小小的壳。
阿真深吸一口气:“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想柳妃一定是被人陷害,才会被皇帝厌弃。他们既然已经动手了,自然不会放过你。”
尽管是三年前的事了,如今再次提起,柳运心里仍然不好受。他的声音有些微哑:“不知是谁在我娘的寝宫里放了一只巫蛊娃娃,皇上大怒,不听我娘的任何辩解。我知道,我娘从不信那些,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阿真点头,表示赞同:“皇帝老了,脑子不如年轻时灵活,闭目塞听、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是常有的事。”
柳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以一种平静的语气继续诉说道:“当时我正奉旨在外巡视水利,回京的路上遭到暗杀,持卫们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我一个,被逼无奈只能跳河。然后,然后我就遇上了你的舅舅。”
阿真不由地握住他的手,庆幸道:“还好你没事。你放心,皇帝他死定了。对了,追杀你的人是谁?”
柳运舍不得把手抽|出来,便假装没有这回事。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杀手有好几批。如今皇帝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至于我,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柳运行六,人称六皇子,因为年纪最小,所以更得皇帝宠爱,这才成了别人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阿真回忆了一下,在原剧情里,武安侯府很早就投靠了三皇子,穆景康娶了顾宜容之后,夫妻琴瑟和鸣,非常恩爱。自从儿子陆续出生,他就有了强烈的责任感,想给妻儿挣出一份荣光来。
他凭借着强大的信念,在军中表现得越来越勇猛,最终成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等三皇子斗垮了二皇子,成功登上皇位,侯府也跟着再上一层楼。
“原来你是皇子,虽然暂时落难了,那也是皇子。”阿真右手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
老皇帝和两位皇子都跟柳运有仇,冷宫的失火绝对不是偶然,必定是人为的。暗杀柳运,二皇子和三皇子应当都有份。再者,阿真跟武安侯府有仇,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攀上三皇子,然后飞黄腾达?
阿真定定地看着柳运:“你应当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柳运沉默几息,缓缓道:“实力不足,拿什么去争?”
阿真瞬间明白过来。因为柳妃的巫蛊事件,皇帝恨屋及乌,早就厌了他。又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在一旁虎视耽耽,所以柳运目前只能蛰伏。
但阿真不相信他私底下没有任何准备,于是直接开门见山:“目前你手底下总共有多少人?”
“我手底下本来只有几百护卫,加上外祖家这些年一直替我搜罗的,目前共有1963人,全都安置在长阳城外的大山中。”柳运说完,深深地看了阿真一眼,“京城附近的兵力约摸有三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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