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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说不能帮，女人的表情立刻冷漠下来，语气恶劣地说：“你这种小女孩懂什么？纺织厂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挣得都是血汗钱！要不然怎么会没人去？照你们说的，我儿子反正已经死定了，不如死前帮他妈妈多赚点养老金！”
贝拉活了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逻辑，被气得头晕目眩！
等回过神来，女人已经走了。
贝拉坐在凳子上静静思考：她是想帮那个男孩的，可该怎么帮？
汉森先生说得对，她这种菜鸟根本没能力解决他身上的问题，而且就算这次解决了，只要他还继续被母亲压榨，迟早会面对更可怕的危险。
必须让他脱离母亲的控制。
至于怎么做，她这个脑子实在想不通，还是去问问妈妈吧……
贝拉站起来，准备走出去打电话，然而一掀开帘子，却看到一边脸颊红肿，怀里抱着玩具熊的男孩正站在门口。
“呃……你好？”
男孩歪着头，眼睛直勾勾看着贝拉，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贝拉说不上来，应该是同情吧，但是除了单纯的同情之外，男孩空洞阴郁的眼神似乎也让她感觉熟悉。
得不到答案的男孩自己走了过来，在贝拉没注意的情况下，用手触碰了一下她胳膊上露出的肌肤。
一瞬间，贝拉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但都模糊不清。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男孩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啊，你和我一样，但是你比我幸运，有人提醒了你！”
男孩低下了头，在贝拉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表情先是失落，随后渐渐阴沉，到最后竟然变成了憎恨和怨毒。
他喃喃自语：“凭什么？要不是他，妈妈要不是看了他的节目，也不会想到让我做这种表演……都是他害了我！可他居然还能得到救赎？这不公平！”
“呃……你怎么了？”见男孩久久不抬头，贝拉忍不住问了一句，没想到他却像受惊似的抬起头，一下子把玩具熊塞进了贝拉怀里，“姐姐，我把它送给你了！”
贝拉还摸不着头脑，小男孩已经飞快地跑出去了。
她离开了会场，一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便先播了个越洋电话。
贝拉妈妈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问道：“怎么了，宝贝？”
“妈妈，如果有一个孩子有特殊能力，我是说……特别聪明之类的，然后他妈妈自己不工作，靠压榨孩子赚钱，这个孩子有没有可能脱离母亲？”
贝拉妈妈想了想说：“从法律层面上看，是有可能的，孩子的其他亲属可以上诉，指控孩子母亲虐待未成年人，这种情况下获得抚养权的可能性很大。”
“要是他没有其他亲属，或者他们不愿意管呢？”
“也可以举报到监察机构，只不过这样做就比较麻烦了……”
和律师母亲简单沟通过后，贝拉回到马戏团的帐篷，和卡罗尔一起看表演。
卡罗尔悄悄凑过来问：“怎么样，贝拉，那边的表演好玩吗？”
贝拉叹了口气：“不怎么好玩，看得我有些难受……”
她便讲了自己不久前的见闻，卡罗尔听了也非常生气，愤怒地说：“太过分了！这不是虐待儿童吗？贝拉，你妈妈不是说可以举报吗？到时候叫上我！”
贝拉笑了：“行，我们一起去！”
两人义愤填膺，连节目也看不进去了，脑袋一直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举报信该怎么写。
不知不觉，二十分钟过去了。
马戏团的演出还没结束，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贝拉的第一反应就是男孩那边出问题了，她立刻站起来往外跑，卡罗尔也跟在她身后。
出事的果然是隔壁，一眼看过去就见到那边围满了人，还有面色惊恐的人群在不停地往外跑。
贝拉逆着人流挤进去，看到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台上，女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而男孩站在她旁边，手中握着一把染满鲜血的折叠刀。
“姐姐，你来了？”男孩看到贝拉，开心地说，“谢谢你帮我，但是那个魔鬼告诉我，有个更快的方法，只要杀了她，一切就能变好了……”
他望了望脚下的尸体，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刚抬起头，神情却忽然变得惊恐，手中的折叠刀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
“魔鬼要杀了我！它在骗我，姐姐救救我！”
在贝拉惊恐的目光中，他动作飞快地用折叠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刀子落下，鲜血喷涌了出来，男孩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在了女人的尸体旁边。
贝拉吓得僵在原地动不了，直到身后也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
“啊——！”是卡罗尔，她捂着嘴巴，脸色苍白，看起来吓得快要晕过去了。
贝拉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拉着卡罗尔快步往外走，“别看！也别去想！”
两个女孩站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彼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都哆嗦个不停，她们是第一次目睹这种血腥的场景，都被吓得不轻，直到被警车带走还没缓过神来。
贝拉和卡罗尔都算是凶案的目击者，两人在警局做了笔录，就各自被辅导员领回学校了。
辅导员建议贝拉先就近住在宿舍，但她说什么也要自己开车回家，辅导员没办法，只好在提醒她注意安全后走了。
贝拉回到了郊外小楼。
她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了之前男孩送的玩具熊，心情复杂地看着它。
真没想到，不久前送了她礼物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贝拉这才真的认识到，汉森说的“困难级”委托到底有多危险。
男孩在“魔鬼”的劝诱下杀了母亲，又在她面前被“魔鬼”控制着自杀，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唉！”贝拉叹了口气，抱着玩具熊掏出钥匙，才刚拉开门，身后突然一股大力扯住了她的胳膊。
“丹尼尔？你怎么……”他到底是从哪里过来的？她刚才居然完全没看到！
她话还没说完呢，黑发少年便蛮横地一把夺走了她怀中的玩具熊，大步走进客厅，二话不说便将它扔进了点燃的壁炉里！
火焰熊熊燃烧，玩具熊立刻就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贝拉惊呆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丹尼尔吗？
“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扔了它？”
丹尼尔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质问道：“这个玩偶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
他这几乎是在逼问了，贝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实答道：“一个小男孩，今天才认识的……怎么了吗？”
“真的吗？”丹尼尔走近，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贝拉还来不及惊讶他今天居然没带手套，就听见他愤怒地说，“你在说谎！你和他不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是个普通男孩……你们到底是在哪里认识的？”
“好了，松开……丹尼尔，你抓疼我了！”
丹尼尔犹豫了一下，放开手，“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贝拉揉了揉手腕，抱怨道，“但你别那么激动！你问什么我都会说的，我不会骗你的，你慢慢听我说好不好？”
丹尼尔总算冷静下来，但他还是一定要听到答案，“你说吧！”
贝拉只好讲了自己被汉森找到，然后加入了灵异事务所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她只不过是想迟点再告诉他。
丹尼尔听了，情绪并没有变得缓和，反而更加焦躁不安了，他就像脚下被人放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盆一样，焦灼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你不该这么做的，贝拉，这件事没你想象中那么轻松……就算大部分委托都是鸡毛蒜皮，但只要一出事就会死！过度接触另一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好事，就像那个男孩，他的灵魂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他疲惫至极，竭力劝说贝拉放弃这份危险的兼职。
而贝拉却只注意到了一件事——丹尼尔在说谎，他压根不是什么简单的社恐家里蹲！
她逼近几步，看着他的眼睛质问：“你知道汉森先生的事务所，你也是通灵者对不对？”
丹尼尔不答，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往常当他作出这样的反应，贝拉都会包容他，但这次的举止却令她出离愤怒，她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回答我！”贝拉愤怒地扑过去，一把将他推到了沙发上，挎坐在他身上，不让他起身。
丹尼尔默然地看着她，也没反抗，而是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贝拉，就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不行吗？这样才对你最好。”
他的反应让贝拉更加气愤，觉得自己仿佛被当成小孩子糊弄了。
她盯了他半晌，忽然起身走向门口，在门锁上操作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冷冰冰地说：“我已经把大门设置成内外反锁，只有我的密码才能打开！你要是不说就别想走，我们两个就在这里耗着！”
贝拉说完，冷哼一声，满腔怒火地径自上楼了。
第47章 灵媒8
贝拉怒气冲冲地回到房间。
虽然她知道恋人之间也允许有秘密……但, 他都被她抓到了还不承认！
她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哼，别太傲慢了，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睡前, 贝拉还脸贴着枕头气鼓鼓地嘟囔着。
似乎过了很久, 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总之贝拉一睁开眼，她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妙的空间里。
她好像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布局和家具摆设都没有改动，但四周的色彩却变得无比晦暗, 像尘埃又像雪花的絮状物不断地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
“什么情况？”贝拉好奇地拉开被子，伸手去接那些飘落的絮状物，它们轻柔地飘向了她的掌心, 但还没有接触到皮肤便消失了。
她从床上下来, 走到门边。
看上去很陈旧的门把手只轻轻一拧便开了。
贝拉探头出去，发现外面也依旧是雾蒙蒙一片，下楼的台阶上积累了厚厚一层灰尘。
奇怪，这里还是她住的地方吗？
她好奇又紧张，这时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把才丹尼尔关在了房子里，他此时现在应该还在客厅吧？
“丹尼尔？”
贝拉扶着扶手下楼, 看到沙发上的确坐着一个人, 可当她加快脚步跑下去，却发现那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丹尼尔, 而是今天下午见过的小男孩！
他衣着整齐，身上也没有血迹，乍一看就像个普通孩子, 但贝拉曾清楚地看见过他是如何用一把折叠刀割破了自己的脖子。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指着他说，“你不是, 不是……”
“死了吗？”男孩看到她，咧嘴笑了起来，“是的，但对于我们来说，死亡可不代表着结束！”
贝拉这才意识到自己撞鬼了。
死去的男孩居然来她家里找她，他想干什么？
“咳，你听我说……我们也只是见过两次而已，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但那是在你还活着的情况下。你现在这样，我不觉得我还能为你做什么。”贝拉放缓了语气，尽量温和地说道。
男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为什么？你能帮我的，你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
把一只鬼放在身边？
才不要！
贝拉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男孩本来是笑着的，可听到这句话后，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红润的皮肤迅速发白溃烂，两只眼睛里也投射出怨毒的光芒。
“为什么？你说过要帮我的！你不能反悔！”
他一瞬间就闪现到了贝拉面前，双眸无比怨愤地瞪着她，腐烂的眼眶里流出了两道鲜红的血泪。
贝拉吓得刚要挣扎，就感到一股巨力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肩膀，拖着她往门的方向去。
她的意识像是飘到了空中，视线中男孩的身影越来越小，但他还是一直仰着头，怨愤而不甘地望着她。
贝拉一下子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浑身冷汗涔涔，而丹尼尔坐在床边，正用一条湿毛巾给她擦汗。
对哦，昨晚她把他锁在了房子里，自己又没关门……
他大概是听到了自己做噩梦发出的呓语，才会进门来看一看的吧。
贝拉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丹尼尔看了几秒钟，忽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丹尼尔被吓了一跳，一松手，毛巾掉在了地上，而他也没顾得上被弄脏的毛巾，只犹豫了片刻便把手放在贝拉身后，像哄孩子一般轻柔地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别怕。”他温柔地说，“不要抗拒我，让我帮你。”
贝拉的灵力正在逐渐恢复，她变得越来越强大，即便是他也不能不顾她的意愿直接封闭她的灵觉。
今夜发生的事让她对他产生了怀疑，不自觉地抗拒他的力量，才会使得外来者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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