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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抱着玩具，在对着玩具自言自语：“贝蒂，为什么妈妈要说是我看错了？那些东西明明就存在，只是他们看不到！”
贝拉噗嗤一声笑了：“你也是个通灵者吗？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小男孩似乎听不见贝拉的声音，没有回复也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安静地摆弄着玩具。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女人的呼喊：“丹尼尔！你的姨妈和表妹来了，快下来！”
原来这个小男孩就是丹尼尔吗？长得真可爱！
贝拉又惊又喜，好奇地看着男孩放下玩具站起身，噔噔噔地往楼下跑，她也赶紧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屋外下着大雪，女人脱掉厚重的斗篷，一边抱怨一边往里走，“这雪也太大了了！我们走了好几个小时才到！”
她转头看见了站在楼梯口，正在定定望着她的小男孩，笑眯眯地说：“这就是丹尼尔吧？第一次见面，你应该不认识我，我是你的姨妈康娜，这是你表妹安妮。”
小女孩怯生生地从女人身后钻出来，看了男孩一眼，脸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你好，我叫安妮。”
“那她呢？她叫什么？”小男孩好奇地问。
“谁？”康娜愣了一下。
丹尼尔指着站在安妮身旁，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这个也应该是他的表妹吧？
“她穿得这么少，脸又这么白——她是不是很冷？”他担忧地说。
其他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怪异，而康娜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
“你、你们……把那件事告诉他了？”
丹尼尔的母亲一惊，连忙上前将她拉开，同时解释道：“他不知道！真的！我从来没和他提过凯蒂的事……康娜，他只是随口胡说的！”
她走之前还很不高兴地瞪了丹尼尔一眼。
小男孩立刻惶恐地低下头。
母亲警告过他，不要在别人面前“乱说话”，但他也分不清那些“看不见的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贝拉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
她看到幼年的丹尼尔委屈的神情，明知道他看不见也听不见，还是忍不住怜惜地说：“别难过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可惜她的安慰传达不到小男孩的耳朵里，他还是很伤心懊悔，在卫生间偷偷抹了会儿眼泪，下定决心自己以后无论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都再也不说了。
午餐的时候，康娜姨妈总算调整好了情绪，勉强露出笑容和丹尼尔一家一块吃饭。
她的丈夫之前去取东西，现在也来了，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男人慈爱地一直给安妮夹菜吃。
丹尼尔时不时地偷瞟着安妮的身后，那里站着一个衣着单薄，面色青白的小女孩，双手指着坐在旁边的男人，通红的眼睛直直望着丹尼尔，一直在流泪。
……好可怜。
他心中难过，但还是低下了头，装作看不见女孩的眼泪。
对不起，但他答应过妈妈，再也不乱说话了。
这一天宾主尽欢，康娜姨妈一家拎着礼物回去时大家都很高兴。
又过了一个月，姨妈家传来了噩耗，安妮表妹死了。
听说她在河边玩耍时失足落水，救上来时已经没了呼吸。
丹尼尔和父母一起参加了葬礼。
葬礼上，康娜姨妈哭得快要晕厥过去，她身后站着两个小女孩，一个面色青白嘴唇发紫，一个身体肿胀得像一只腐烂的发面馒头，让人一看就觉得可怖。
她们两个都在哭，四条手臂直直指向旁边一脸哀容的男人。
身边的宾客都在同情地议论：“真可怜啊！年纪轻轻的，两个女儿就都死了！凯蒂冻死才多久啊，怎么连安妮也……”
于是丹尼尔明白了，凯蒂是康娜姨妈的另一个女儿，不久前意外走失，在野外冻死了。
大家叹息着，一个个到棺材前献花。
丹尼尔穿了一身黑色小西装，轮到他时，他低头看了一眼棺木中被鲜花包裹，只露出头颅的尸首。
安妮表妹的遗体被修复过了，看起来没有她死时那么可怖，安安静静的仿佛只是在沉睡。
她的父母站在一旁，她狰狞可怖的灵魂漂浮在棺材上方，手臂指着父亲，双目哀求地看着丹尼尔。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活着根本不碍谁的事，为什么非要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静谧的空气被打破了，所有人瞠目结舌，诧异地望着突然开口的小男孩。
丹尼尔的父亲伸出手就要捂他的嘴，但男孩在这之前快速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是他的情人要求的！她一定要他的孩子和妻子都死了才肯嫁给他！他开车把凯蒂表妹丢在荒野，眼睁睁看着安妮表妹在水里挣扎……都是他做的！”
啪！
一巴掌狠狠甩了过来！
丹尼尔的父亲脸色铁青，大声斥责道：“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周围的人也用责怪的目光看着他，他们窃窃私语着，说这个孩子实在太不懂礼貌，居然在这种场合乱说话。
男孩没有辩解，低着头独自离开了，直到找到一个无人的房间，才捂着脸颊默默流泪。
贝拉也跟了进来，男孩那压抑的抽泣声简直听得她心都碎了！
“别哭了！都是他们的错，他们不理解你，你揭发了坏人，你做得没错呀！”
她蹲在黑暗中，安慰着哭泣的男孩，她多希望他能听见她的声音，知道有一个人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
男孩在房间里哭了多久，贝拉就在黑暗中陪了多久，期间也有人来找丹尼尔，但他都没有出去，直到他听到康娜姨妈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丹尼尔！你在哪里？不要躲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
康娜姨妈相信他了？
男孩又惊又喜，一下子推开了房门，期待地望着走来的女人。
女人在门前停下了，她面容憔悴，眼睛红肿，脸上都是干涸的泪痕。
丹尼尔以为她会感激他，但她望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痛苦和怨愤不平！
男孩愣住了。
“是的，我相信你了！是他干的，是那个畜生杀了我的女儿……但是，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非要等安妮也死了你才说！”
“丹尼尔，我对你不好吗？就算我们没见过面，我也逢年过节给你送礼物，姐姐说你是个怪物，我还劝她不要这么想，要理解你，要包容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康娜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怨，她恨！她恨老天为什么让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丹尼尔怔怔地望着哀怨痛诉着的女人，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似乎就连流泪都是不合适的。
就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
无论说真话还是假话，他总是在“乱说话”，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他总是被人憎恶的。
母亲说他是个不该生下的怪物。
他现在想：或许，真的是吧。
“不是！不是的！”贝拉这次真的哭了，男孩没有流出的眼泪，似乎都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如果没有你，凯蒂和安妮也会死，康娜姨妈至今都还不知道真相，也会被那个男人算计！你保住了她的命，是你帮了她啊！”
她为他不平，为他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可这些都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孩清澈的眼眸渐渐黯淡下来。
贝拉看着他身边人害怕他，疏远他，而他不去解释，放任自己沉沦在孤独之中。
等他稍微长大一些，一名很有野心的节目制作人发现了他的潜能，专门为他制作了一款“通灵秀”，他因此一炮而红，成了当时炙手可热的明星。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对丹尼尔来说只是灾难。
好逸恶劳的父母把他当作摇钱树，压榨他的精力和健康换取金钱，他在此过程中见过了许许多多的黑暗，精神压抑到极点，身体也越来越差。
他变得心灰意冷，似乎对整个人生都失去了希望。
在不需要演出的时候，他会看着窗外的落叶发呆，一看就能看一整天。
才十几岁的年纪，他就像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一般，没有一点生气。
贝拉的“梦”就在这样毫无生机的场景中结束了。
看了这么多，她自然猜到这是丹尼尔的过去，她哭得喘不过气来，对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丹尼尔已经醒了，正在担忧地看着她。
贝拉嗷呜一声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呜呜呜要是我能再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她压根忘了自己那时候也只是屁大点的小孩，只想着要是她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受那么多委屈！
丹尼尔闻言，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微笑。
“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第49章 灵媒10
贝拉晕倒没多久, 丹尼尔就醒来了。
其实他并非像贝拉想的那样，因为灵力损耗过度才身体不适，真正的原因是邪咒反噬。
贝拉的灵力无法弥补他受到的伤害, 只是缓解了他的痛苦, 但这也足够让他醒来, 在她面前装作已经恢复的样子了。
“没关系，现在也不晚。”他安慰着在自己怀里哭泣的贝拉，面上微笑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
果然, 她也看到了。
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她脱掉他的手套转移灵力给他，两人因此产生了短暂的记忆交换。
丹尼尔不知道贝拉看到了什么, 但他了解自己的过去——无论被她看到了哪段记忆, 似乎都很糟糕。
而他这边，他看到了贝拉在图书馆查找的一部分资料，那些都是近期有关通灵者的信息，她似乎在有意识地寻找着什么。
是对他的身份起疑了吗？
这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丹尼尔的过去。
他绝不愿让贝拉知道自己的过去！
在得知他是个会窥探他人隐私的怪物之后，她一定会恐惧，会厌恶！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秘密被毫无防备地扒开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中, 也没有人会愿意和他这样的怪物待在一起！
就算只有短短一年的相处, 他也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是美好的，是会让她偶尔产生怀念的……
想到这里, 丹尼尔不禁犹豫了。
他很想知道她究竟了解了多少，而他有这个能力，只要一次轻轻的触碰, 甚至都不会被她发现，他就能挖掘出她的秘密……
不行！
丹尼尔闭上眼睛, 强行忍住了窥探贝拉秘密的诱惑，他不想因一时冲动就破坏两人如今的关系。
他放弃了，可贝拉的举动却是出人意料，她在止住泪水之后，泪眼朦胧地望着丹尼尔，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吻了过来！
她实在忍不住了！
在了解到丹尼尔的过去之后，她对他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心中的爱慕之情更加浓郁了，在抒发完难过之后，她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欲望，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的欲望！
贝拉爱他，渴望接近他，她想把他占为己有，用绳子捆住困在自己的卧室里，每时每刻都只能看见她一个人，只能和她一个人交流。
可这样浓烈的爱火却被冰封，他甚至不允许她触碰他。
在这样的压抑之中，贝拉终于还是失控了，她的吻就像她的人，莽撞而不顾及后果，在如此凶狠的攻势下，她一不小心就咬破了丹尼尔的舌头。
血液在口腔中交换，两人的心神同时一震，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在心头翻涌。
丹尼尔感受到如火焰一般炽热、汹涌、占有欲强烈的情绪，被深深迷恋着的对方就如同一只强大却受了伤，令人不由得心生怜爱的雀鸟，他渴望着，想要引诱着它主动钻进自己准备的华丽鸟笼之中。
而贝拉的反应就像吸入了大剂量的罂粟香气，头晕目眩，她明知道这玩意儿是有害的，闻了还会上瘾，却还是为之流连忘返，迟迟不愿离去。
在享受着无尽快乐的同时，强烈的愧疚自责和患得患失也时刻折磨着她的心，让她迟疑又惶恐，时不时还会涌出悲伤自厌的情绪。
这个吻结束后，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他们都在思考着——刚才那是什么？
贝拉是不相信自己会“自厌”的，用杰克的话来说，她简直是自信得过了头！只要给她一根杠杆，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有本事撬起地球！
而对丹尼尔来说，不思考后路的冲动也从来都不属于他。
两人都在心中默默困惑了半晌，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贝拉，她秉持着“想不通就懒得想了”的原则，率先放弃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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