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巨鸟后脑勺长眼睛了?
蓝青色缩在圈牢里,干巴巴地扯出个笑来,“那什么……追求小郎君啊?不是这么追的啊!”
鸿原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朱棣回到东凤宫时,正见到苏欢从他爹的屋子走出来,他一眼看去就知道小苏太傅没得手,但恐怕占了大便宜,此时眼含秋水瞥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然后飞快朝外走去。
朱棣不由感慨,这才是女人啊,哪怕高高大大,仍旧是美得动人心弦。
然后推开房门,看到他爹跌坐在床上,衣裳拉到肩头,甚至看起来有几分纯稚无辜。他立刻转身关门,想要假装自己没来过,但人还没跑出几步远,就听见门里老爷子暴怒喝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老子怕让你知道吗?”
朱棣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打开一条缝,见朱元璋还是那副衣裳拉到肩头的鬼样子,咽了咽口水。
朱元璋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形象,拍了拍身上的衣裳,看上去有些冷静下来了,看向朱棣,片刻犹豫后问道:“老四、你想不想……”
“可以可以,爹你只要愿意什么都可以。”朱棣抢答,“这么多年你老人家一个人过也挺不容易的,我觉得苏姨人挺好的,娶、嫁给她绝对是个好选择。”
朱元璋矜持地道:“我这个年纪也不讲究什么情情爱爱的了,就是觉得这个人挺合适,而且现在年纪也上来了,老这么独身过着也不是个事,该成个家了。”
朱棣起初是小心,但谈这个话题也很难一直提心吊胆的,他很快笑开了花,羡慕道:“也只有苏姨那样的神仙绝色才配得上我爹再动一回凡心啊,唉我要是……”
他想象了一下,给鸿原脖子上按个绝世美人的脑袋,那场景……有些吓人啊。算了吧,她就那样挺好的。
朱棣无意识说的是“再动一回凡心”,朱元璋微微叹了一口气,拉上滑落肩头的衣裳。
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
第64章
说是这么说, 眼下还很多事,所以婚期是定在今年秋日的,有了这么一个准信,姬时瞧着苏欢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了, 本就是耀目的美人, 这下更是走到哪儿招摇到哪儿。
苏欢在西凤有正职, 不像鸿原当初被调去秋战,刑部很艰难地又找了人顶了她的位置, 后来她没回去了, 临时工也就上了位。现在要回去也尴尬,毕竟她都没位置了,而且在东凤这里,她其实是升职了的。
西凤还是和往年一样,仲春放一整个月的假,而东凤……上上下下各部门跟陀螺似的转着, 哪有那个放假的余裕, 最多下班早些。
而没加入任何部门的姬时,在把刘彻也弄进了东凤朝政机构里后,她就彻底闲下来了。
她现在就一件事,每天跟着野鸟出去混,按照姬时自己的说法,她要深入了解到野鸟的处境,才能更好地去帮助她们。
不过刘彻觉得她就是想去玩而已。
他在后宫待久了也闷,看别人每天都有事情做,甚至忙得跳脚, 心里是有些不快的,再加上姬时递台阶递得很舒适, 最终还是矜持地点点头,可没想到的是除了第一天姬时送他去上了班,接下来他差不多就只能在晚饭的时候看见她了。
野鸟不是乞丐,但凡能飞的鸟都成不了乞丐,那些街头巷尾坐着要饭的可怜人,基本上都是有些残缺的,健全人也成不了乞丐。姬时弄了很多个收容所把这些人收容进去,当然条件不是特别好,她怕有人自残也要混进去,这就不符合收容乞丐的初衷了。
姬时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跟着出去打猎,有时候上船出海打渔,姬时更喜欢打渔,因为她挺喜欢在海上迎接风浪的感觉。站在甲板上,看着海天同一色,听着野鸟们哼哧哼哧地拉网,拉网喊号子,有时候还会唱渔歌,声音在海上传荡开,让人心境都跟着开阔起来,这种感觉美妙得不可思议。
带着姬时打渔的正是秋战时的一位野鸟盟主项开,据说她当年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要跳海,有人在身后叫了她的名字,然后她就想开了。
想开后手刃仇人后做了野鸟,还把野鸟事业做大做强,如今在海上有十七八条船,上千的姐妹随同……嗯,没做海贼王,主要以捕鱼为业,吃鱼吃腻了就让没案底的姐妹去港口换点稻米吃。
这就已经是野鸟里日子过得比较好的了,无数野鸟想加入进来混鱼吃,但近些年项开已经不外招人,去年秋战她带了大半人手出去,无一折损还带回了大量粮食,野鸟们都挺高兴的,在船上吃饱喝足猫了一冬。
这会儿仲春时节,野鸟们也都蠢蠢欲动,像她们这样有今日没明日的海上捕手,最向往的就是港口的男人们,或是送点鱼去找相好的春风一度,或是花点钱感受一下人间温暖,反正每年野鸟花在这上头的钱要占每年支出的大头。
谁想到今年船上多了个煞神,项姐千叮咛万嘱咐,找相好可以,花钱这种事不要干了,让姬时知道没好果汁吃。
在姬时看来很有生活气息的拉网喊号,其实大家都饱含着怨气,看起来也就“生机勃勃”。
姬时也不是完全没事干,她会帮着拉网,不要小看了这份工作,拉网是非常辛苦非常累的活,有的老手宁愿扎猛子下水摸海货,尽管冻得够呛,也不愿意去拉网。有时候几网子拉下来,新手第二天都起不来床。
对姬时来说,拉网的难点在于控制力气,她要是一口气一个人拉网,能把网给拉断了,只能顺着别人的力道,跟着号子一点点拉,这是很费力的。
项开上了年纪,早就不参与拉网这样的活计了,她在一旁喊号指挥着,有了姬时的加入,拉网就轻松得多,伴着号子一下一下往甲板上拉,今天出货不错,拉出一整网的黄嘴带鱼,项开脸上都笑开了花。
海底下鱼群扎堆,往往一网下去要么网不上,要么是成群的单一鱼种,偶尔混着几条杂鱼。
带鱼这玩意上岸就死,姬时没见过新鲜的,有些好奇,没像别的拉网手一样坐着歇气,而是捏起一条带鱼仔细察看。
项开在一旁笑道:“让老赵捡些去做了,煎的烤的炸的炖汤喝,给来一顿带鱼宴,殿下,这上哪个馆子,你都吃不着咱们海上现做的海货!”
姬时听着也有些期待起来,过了不多久,有中年男子搬着一筐鲜活带鱼去后厨了。
姬时眼巴巴地看了会儿,忽然问项开道:“项姐,我看男子的力气也不小,怎么只待在后厨,不过来一起帮忙?”
项开吃惊地啊了一声,迟疑地看着姬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那抱着一筐带鱼都摇摇欲坠的力气,难道还跟着过来拉网吗?男人的力气跟女人能比?
姬时却是若有所思,照她看来,一般的非猛禽男子力气和前世的普通人差别不大,其实普通人之间男女的力气差异也不是大到离谱,这个世界因为有原型的区别,猛禽男子的力气在末世都可以算得上大力士。普通男人力气同样不小,虽然女人的力气已经可以算玄幻了,但就她看来,男人的劳作实在也不能算进“没有意义”的范围。
哪怕做不到同工同酬,但出多少力气得多少报酬,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算得上相对公平了。
但很快姬时脑子里就不想这些了,煎烤的带鱼最先被端上桌,甲板上风大,大家在背风的船舱木壁边上弄了几张小桌子,还有人在倒酒,大家都挤在一起坐,姬时和项开两个人坐一桌。
姬时不喜欢喝酒,但海上人大多爱酒,靠酒气来暖身子,项开知道她不喝酒,也不多问。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姬时则是夹起一条带鱼,咬了一口中间肥厚部位,和松散带鱼罐头滋味完全不同,口感是很紧实的,新鲜的鱼肉带着些脂肪香气一同入口,能把人香迷糊了。
带鱼还不像其他鱼,鱼刺是一整根的连着的,吃起来没有卡在肉里的细小鱼刺,姬时一连吃了七八条,又有香酥的炒带鱼段,熬得奶白的带鱼汤锅一起端了上来。
早春的海上,吃了一肚子热乎的鱼肉,姬时还喝了一大碗汤,感觉手脚都发暖,然后和野鸟们一起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消食,朴实得像个积年的老渔民。
打渔是很美好的,但姬时没准备在项开这伙“上流野鸟”这儿多待,能吃饱肚子的野鸟暂时也不在她救助范围内,她来也就是先打个基础,提高野鸟的认知。
没过几日,姬时背着大包小包的鱼干挥别了项开一伙,她也不是白拿这些鱼干的,这几天她卖了很多力气,帮着干了很多活计,这要是换成普通劳工,得结更多工钱。毕竟对打渔的野鸟来说,鱼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姬时走后,还有不少拉网的很是遗憾,力气是明摆在那里的,加进一个姬时,她们拉网感到了轻松了多少,这还转不过弯来吗?真希望殿下永远留在……算了吧,她在这儿就没有夜生活了。
有几个人眉来眼去,从冬季到现在,大家都攒了点钱,就等着仲春月出去耍耍了,对她们来说,姬时离开也是件好事。
从项开那儿出来不久,姬时就回到了东凤宫,她把鱼干散到了几个哥哥那里,其他人都没说什么,都是跟着尝尝鲜。只有刘彻有些嫌弃地撇嘴,山珍海味的重点在于难得,这用麻袋装回来的小鱼干、好吧,味道不错。
刘彻冷眼瞧着,姬时分给别人的小鱼干没有分到他手里的多,心里有一点点满意。
第二日姬时就又出门了,这次她是拎着几个麻袋出去的,麻袋这东西对野鸟来说也很珍贵,有的用坏了还得补起来再用。姬时背小鱼干她们不心疼,但拿走了好几条麻袋,这是很心疼的。
姬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没有麻袋她也没法把东西拿回来,所以当时没吭声,回去后就把鱼干另外装好,麻袋洗干净准备再送回去。
她特意没赶着中午船上忙碌的时候,而是在快傍晚的时候飞落到港口,她是准备吃顿晚饭再去海上还麻袋的,这会儿在港口转悠了一圈,本意是找馆子,结果在人群中看到好几个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
还有两个昨天跟她一起拉网的,几人脸上带着梦幻的笑,看起来有些猥琐,而姬时脸上的笑逐渐收敛。
入夜不久,东凤最大港口的地下销金窟惨遭毒手,十几个打手先行上了黄泉路。姬时黑着脸,身上还系着几条麻袋,拎着几只蔫头耷脑的野鸟在港口到处转,经指认,一夜连破二十几家地下赌场、暗楼和窑子。
仲春之月都没放假,忙得像个陀螺,本就在怨气冲天的东凤各部门:“???”
行吧,感谢野鸟的馈赠。
第65章
几条麻袋引发的血案之后, 姬时受到了启发,暂时搁置下了其他事情,专注从野鸟这里打听情报,在东凤各地端掉了不少窝点。
她做事也是越来越熟练的, 从起初的一把火大杀四方, 到后来的驾轻就熟, 她想尽量让所有犯人都去朱棣那儿走一遭,以免在她的手下死得太快, 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的滋味。
由于死刑犯数量充足, 朱棣那里也训练出了一批扒皮手,挑的是最没有同理心的罪犯预备役,还有一些基础打得不错的屠户。这些人待遇比普通刽子手优厚许多,终于也免去了他亲手动刑的麻烦。现在他可以一边喝着茶,一边懒洋洋观刑了。
姬时送犯人的次数多了,总会看到几次惨烈的用刑场面, 但她每次都是熟视无睹, 她的记性真的不错,而且辨认人的方式也多,除非真变成了一滩烂肉,不然她总是能从一片血淋淋里认出这些犯人。
常年给花街柳巷供货的人贩,控制着一大群残疾孩童的丐头,在一地鱼肉乡里的恶霸……一般的犯人她还真不会特意往皇都送,这些手里沾满血腥的人,在自己身上见一见血腥,那又算得上什么残忍的事呢?
有时候朱棣是真搞不懂她, 说慈悲吧,她还真是慈悲得像菩萨一样, 即便是最脏臭的小乞儿拉住她的衣裳,她都不会置之不理。
当然那天她也没给钱,而是直接把人抱去收容所了,后来把那些乞儿背后窝点端了,抓了好些个丐头。至今还有个惯常把卖不出的被拐孩童打残,让他们出去乞讨的丐头,他的鞣制过的皮还挂在刑部死囚牢的一面墙上做装饰,惊吓关进来的每一个死刑犯。
话扯远了,朱棣是真觉得这世上假如有圣人存在,那一定是姬时无疑了,可她慈悲的同时又酷烈至极,不介意对任何凶人采取任何手段,有时候让他都幻视成他家老爷子。
不……也许这才是圣人,只有慈悲的寂静相而没有忿怒相,那是发面馒头。只有忿怒相而无慈悲,那是他家老爷子。
姬时这一忙就从仲春忙到了夏末,事情不是越忙越少的,而是越忙越多的,但总算赶在入秋之前,东凤各地都老实了很多。
不老实也没办法,大家从在院子里吃着火锅唱着歌,到在屋里逍遥快活,再到躲进地下密室偷偷摸摸,空间被一步步压缩,不是实在做了太多亏心事的人都会选择老实起来。毕竟人是活在阳光下的,不可能一直当阴沟里的老鼠。
姬时也算懂得了什么叫欲壑难填,她对鸿原的视力觊觎万分,甚至还想觉醒个什么超级听力,面对层出不穷的犯罪分子,她自己的五感是真的不够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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