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湘儿是我为你准备的婢女。”
萧璟云指节勾起清黎的下颌。
凌乱的发丝勾者唇角,胸腹不停地喘息似乎还未从那迷乱之间回过神来。眼梢雾红,连晕在出水芙蓉般清丽的肌肤上。
“清黎。”
“我痛恨极乐楼中的庸俗粗人,唯能看清形之美。你明明如此...”
萧璟云的吻轻轻落在清黎的手腕,盛满了温柔的吻意,轻轻柔柔。他神情认真,倚着那个疤痕狠狠吻过去,卑微地像一个供养神像多年的信徒。
虔诚地吻遍所有的残缺。
“很美。”
清黎红着脸。
这么主动的萧璟云,她完全始料未及。
嘴硬着:“那是你瞎了。”
萧璟云坚定:“很美。”
“美地让我起了私念,只想裹藏。”
“萧璟云,你喜欢我?”
他毫不犹疑地轻应:“是。”
“是那种男女之情吗?是此生唯一人的爱吗?”
此时轮到萧璟云羞赧了,可他依旧凝视着清黎,不曾回避半步:“我不知,只知道我心中所有情感为你而生,条条源头皆是你。”
招魂夜已有一次不清不楚的表白,今夜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不过她很开心。
正如他所说,七情皆是因她而生。
清黎示意他微微俯身,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掏出一瓶秘制的洋葱熏香。眉眼含笑,一嘴掀开瓶口的塞条,顿时刺激的气体四处发散,熏得清黎是双眼猩红,生理性的眼泪直接从眼角滑落。
她特意将瓶口接近他的双眼,左右熏了半晌,还未瞧见一滴泪水流出。
清黎悻悻地收好瓶子,有些落寞拉着萧璟云的衣袖,道:“回府吧。”
可那身后之人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她的声音弱弱的:“怎么了?”
萧璟云红了耳根,喉结微不可查地轻轻耸动着:“我想...”
“不行。”
“为什么?”
“回府再说。”
“清黎,我忍了很久,不想再逃避....”
正欲说出口之际,清黎却覆手捂住了他的嘴,呵斥道:“萧璟云,你疯了?这可是在大街上?你还在不在意的太子身份?”
清黎难耐这样炙热的目光,四处探查周围无人,暗巷里也无人走动。她紧张地攥紧身上的衣料,将萧璟云轻轻地摆在暗角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
豁出去了。
反正,也算是补了洞房之夜。
她的指尖颤颤微微地拨开他的衣衫,羞愧至极,也顾不得像扫下萧璟云的神情。
萧璟云错愕出声:“清...”
立马被清黎反扼制住:“不许说话。”
她指尖将他散落在肩前的发丝拨开,将山水墨袍退下去,簌簌然衣料层层叠叠积在萧璟云的臂弯处。清黎捂住胸口,低头不去看已经年轻力壮的上身,指腕勾进他的腰带微微施力往下拉。
萧璟云反钳住清黎双手,慌了分寸:“清黎...这还在外面。”
清黎懵了,停下手上动作。
“你不是要...要...这样吗?”
萧璟云吮着清黎脖颈之间的沁香,不自觉地楼上了她的腰。
夜色沉沉。
他声音清冽:“清黎,我想,我们和好吧。”
“那夜是我的过错,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对你动怒。”
第44章 传召
宋毅今夜原还是十三司处理薛斌留下来的陈年烂摊子, 舍门禁闭的司衙内却被一位最为游手好闲的皇子假借以正事闯入。他端坐于案前,看着那慌乱地失了体统的殿下嗤笑一声。
毫无规矩, 成何体统!
直到萧延年递上了萧璟云贴身的佩刀。
冷风习习。
他策马急赶而来,半途恰好遇上赶来召见林元正和萧璟云的汪公公,只好携着汪公公一同前往。一向处变不惊的他再赶到极乐楼时嘴角也有些抽搐,老鸨和将军府上的少爷都重伤在地,客人也见大批官兵围剿此地也吓得纷纷四处逃窜。
汪怀言压低了音量:“呵,无论是征南将军还是殿下今夜都彼此损了颜面。颜面事小,削爵受罚皆是再所难免的。”
说罢,他臂弯挂着浮尘躬身向宋毅问安:“还要恭喜宋副司..不,面了陛下之后, 估计就是正司了。按咱家说呀, 这十三司正司的位置早该给您了, 薛斌小人不就是依靠着征南将军这颗大树吗?只因那时将军风头太盛,这位子才轮到了薛斌头上。”
宋毅蹙了眉, 眸中略过一丝阴沉:“汪公公, 慎言。”
汪怀言迟疑一瞬,婉言道:“咱家失言了,副司莫怪。”
花市灯如昼,宋毅沿街信走拦人就问那二人的去向。路人说不清官话, 含糊不清地讲了一大堆配上夸张的肢体表达,听得宋毅是头疼不已, 直到最后一指指明二人身影最后拐入了暗巷。
宋毅急不可耐, 飞奔赶去。
“璟,事态紧急, 陛下招你进宫...”
眼前紧密贴合的二人着实让宋毅连忙捂眼,背过身去, 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空在此寻欢?璟速速穿上衣服,随我进宫面见陛下。”
突然有外人闯入,让清黎抬眸的瞬间有些愣住了,意识到衣冠楚楚的萧璟云被自己的误念褪地衣袍散乱,全部层层弯弯滑落于腕处,因羞赧而沁出的薄汗沿着他狭长的眉眼一路下沿至沟壑的腹处。
清黎也随着宋毅背过身,言语尽显羞愤,临走之前还不忘把身上的香囊交到萧璟云手上,羞红了整张脸:“遮你这个醉鬼的满身酒气。”
“我先走了,你快点理正衣冠,在陛下面前千万别失了礼数。”
他长身玉立地倚着墙壁,胸前衣襟大开,束着玉冠的乌发半散半乱地垂至手边。手中紧握着香囊,看着清黎落荒而逃的影子,嘴角淡出如沐春风的笑意。
“咚咚咚”。
是剑鞘敲打的墙壁的闷声。
“璟云,你有些失态了。”宋毅怀中抱着剑,有些慨言:“你从不醉酒,今夜却大醉还伤了将军府的侄子,这些荒唐行径难免会落文官口舌。”
“今夜,你着实让我难办,我该如何跟陛下回禀极乐楼发生何事?”
萧璟云清润的面容里不见半分愁色:“如实回禀。”
“如实回禀?”他蹙着眉,嚷高了音量:“那你让我置你于何地?陛下猜忌你许久,你不知道吗?”
萧璟云半阖着眼眸:“父帝也猜忌林元正,今夜的赢家恐怕是深藏不露的父帝。”
宋毅点头:“你说对了。”
“汪怀言跟随陛下三十载,最了解陛下心思的便是他,刚刚在极乐楼里他也有意无意地透露着陛下也对征南将军不满。我觉得话中之意是想借我之手上言林元正和你的过错,此事再捏在陛下手中便名正言顺合理剥了你和林元正二人权利。”
“正如汪怀言所言,此事若有十三司接手,后果对你和林将军皆不妙。”
萧璟云先行一步纵身上马,单手捏着缰绳。他本身就丰神俊朗,如松柏般□□之姿更显得清濯雅然、超然脱俗,引得宋毅有些暗慕。
他垂眸凝向宋毅:“还记得茶馆时说的话吗?父帝需要一把独属于自己的剑,剑峰不偏不倚,为他所指。剑伤之人,是他所想,唯有这样你才能当上十三司司治一职。不光是为了霍将军,更是为了宋家满门。”
“今夜我和林将军皆是败局,你不能再败。”
~
昭阳殿内立着的宫女和太监都具小心地在侧边一点点掌灯,弓着身子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打量着沉默不语地三人。
窥得汪怀言遣退了左右侍奉的人,拿了一堆碎银和将他们领至了殿外,小声嘱咐今夜之事,绝不能让他人知晓。
宋毅作揖如实呈上,等着庆帝问话。
庆帝手中捧着奏书,边走边停。
萧璟云不动如山立在左侧,林元正小心地相觑着陛下的神情,先行伏跪认错:“陛下,臣知罪。”
陛下挑着眉毛,眼珠撇着低伏的林元正:“爱卿,何出此言。”
林元正磕头在地:“极乐楼是我侄儿所办,臣毫不知情,有失督查之职,还请殿下降罪。”
宋毅走出殿外,拽着老鸨的衣领一下子将窝在身后之人甩在陛下面前。伤痕累累的玉体趴在地上,再无任何还手之力,白皙的美背上多了无数缜密的鞭伤,翻着皮肉,红肿不堪。完全看不出娇容,双眸红肿仿佛将所有的泪都流干了,十指葱指都被毫不留情地插上了铁钉,指甲盖全都被撕裂开来,血痂凝在侧边。
“林将军当真信口就来,老鸨刚刚以血指一笔一划在沙帛上写着认罪书。”他从怀中掏出血书,丢在林元正前面,满纸猩红的血字呈在林元正面前。
他瞳孔颤栗。
宋毅接着追问:“不止于此。创建极乐楼,裹来喀什公主当作娼妓在此夜拍卖,价高竟达六百两黄金。极乐楼创立三年,入账银两难以估额,看来林将军赚的囊私不少啊?”
“林将军为何需这么多钱啊?下官记得得胜归来之时,殿下亲赐了黄金万两啊。”
庆帝的目光陡然凌厉,疾步来到林将军面前,可脸上还挂着温煦。
“林将,作何解释啊?”
在场之人心知肚明,唯有暗中练兵才用的如此之多的银两。
林元正答道:“林家军臣南征北战,恰逢新春将至,臣想为他们谋私,在除夕之夜多给兄弟们发些赏银。一切账面皆有凭证,臣无愧于心。却也用错了方式,违了大晟铁律,臣自愿领罪。”
缀在三人身后的萧璟云淡漠于此事外,他知晓林元正此言是有意提点父帝不要把事情做绝,自己还享有南征北战、平定西南的功劳,十万大军也尽握于他手。庆帝若是今夜罚得重了些,怕落了忘恩负义的妄言。
庆帝骑虎难下,死死凝着林元正。
观了半天局势,萧璟云抢在宋毅前开口:“可否请父帝命十三司重查南陵中书官的粮册?”
庆帝眸睨了良久未开口的萧璟云,他一直淡然地呆在原地差点让自己忽略了还有一位暗藏祸心之人在得着机会伺机而动。
萧璟云一甩衣袍,跪在地上,干脆利落,君子雅风。
他不急不慢地陈述着:“凌涵曾上书每月运送超百石的军需送往镇北将军阵前,可实际军饷每月百不余一。儿臣便觉得有诡,那剩余的军饷藏于何处?如此庞大的数量绝不可能不留痕迹,除非被大军所用。”
林元正有些气急:“殿下,所言皆认定是老臣私吞了?”
庆帝重新坐回龙椅之上,不动声色地凝着台下互相攀扯的两人。
“是。”萧璟云不假思索地答道。
“一查便可知晓,还请父帝下令请十三司彻查此案。”
庆帝微微眯了眼,他倒是真的有些害怕不动声色的萧璟云,在他所不知的地方萧璟云早已布好了一切,够耐心地藏着着锋芒,等着一击毙命。
怕是今夜是林元正,明日就会是用剑直指安坐于龙椅之上的自己。
~
四角悬挂着玉髓的马车稳稳停在东宫门前,两个窈窕的身影缓缓走下来马车。候着的侍卫有条不紊地围了上来,冷刃脱壳而出指向那个蒙着黑纱的女子。
清黎连忙挡在身前,怡笑道:“干什么?怎么能对一位女子刀剑相向啊?这位是我的朋友,来府上暂住几日。”
“太子妃,怎么带不清不楚的人冒然回到东宫?又没殿下默许,小的们可不敢轻易放这位姑娘进门。”
清黎双手叉腰:“我的话不管用吗?你们是只听萧璟云的是吧?若实在不行,风寒露重的,就让我先把这位姑娘领进去,等殿下回来了,我再跟他说一声。”
不管清黎怎么耍赖祈求,那侍卫举手投足之间皆只有深深的条理和规矩所驱动,哪三言两句能轻易劝动的。
最后此事还得由逵叔出来决断,他正看了眼前黑纱裹着只剩眼睛的女子,战战兢兢地混了朝堂半生,被人心险恶和诡计磨得处处生疑,何况是这全身上下都不敢示人的女子。
心中怎会不生疑虑?
清黎连忙搂着逵叔撒娇:“逵叔,真的是我朋友。殿下肯定也会同意的,你就先让她住进来吧。您要是不答应,我只能陪着我这位朋友一起露宿街头了。”
“胡闹。”
此话像极了长辈的口吻在训诫自己的孩子,逵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尊卑,也自知自己绝对拗不过清黎。
习通法制的殿下都劝不住清黎,何况是自己?
他终究是叹了口气,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样吧,这位姑娘可以住进来,就住在太子妃的清云阁中,老夫会派重兵把守,一切等殿下回来再做决断。”
清黎摇头:“重兵把守?岂不也限制我的自由了?”
逵叔不软不硬地堵了清黎的话:“太子妃可以住进殿下的归云殿中,既不会有重兵把守,也能让我们安心。”
“一来,此女子身份还未明,为了太子妃的安危绝不能与此女同住一处。”
“二来,夫妻本该同床而卧。成婚三月,还未行房,是否有些不像话?”
第45章 行房(上)
庆帝侧身斜躺予这人人称羡的九五之尊上, 神思凝重着半阖上双眼,有一簇恐惧、颤栗在台下二人无声的跪请之中滋生。他十指紧握着金龙淩云的俯身, 将雕像徐徐紧握于自己的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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