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然不舍得四时令出什么问题,毕竟如今也算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小忙,他们还是能帮帮的。
而被这么多人高高架起的花大娘顿感不妙。
自己手里东西怎么来的她当然清楚了,可那人不是说不会有问题吗。
“咦,我看她怎么不敢啊,莫不是心虚吧?”
因为花大娘的异样,有人大胆猜测,说话时声音不小,花大娘听得明明白白。
她脸色白了白,吞着口水,声音弱气很多。
“这瓶子上的不就是你们四时令的标记吗,我看你就是不愿意承认?”
花大娘想要咬死这一点,摆明的不配合。
“瓶子是我们的,标记也是我们的,但里面的东西不是。”
江云亭的语速很快。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面的膏体,和我们四时令卖的配方有点不一样吗,这里面少一样东西。”
“你若是不信,尽管可以请汴京城的那些调香师来辨认,钱我出都行。”
江云亭笑着靠近花大娘,她将那瓶子打开,嗅了嗅。
“不得不说,仿制的人做的不错,就连配比都高度相似。”
“可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夫人您说对吗?”
江云亭很少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
那些人针对她,她能理解,有人看不惯她出风头罢了。
可四时令不只是她的心血,今日这事情要是真的被花大娘嫁祸成功了,以后还有谁回来这里买东西。
眼神冰冷的江云亭,看着花大娘那错愕而后悔的模样,声色漠然。
“不如夫人您告诉我,是谁指示您来这里嫁祸的可好?”
她微笑着,嘴角上扬,如玉般的脸上带上如凛冬般的寒气。
被这双眼注视着的花大娘小腿一软,就这么坐在地上。
“我,我……”
尽管验证没个结果,可看这花大娘的样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啧啧,果然啊,假货就是假货。”
“要我说啊,这也是活该,以前被她坑的那些人,不就是因为拿不出证据吗?”
“话说,你们好奇江姑娘说的这润肤膏中没有的东西吗?”
“这肯定是人家东西的秘密啊,哪里能随便说啊。”
嘈杂的动静中,有宏亮的声音出现,身着官服的官差走进四时令中,嗓音粗的很。
“谁报的官啊?”
“是我。”
江云亭道,她在来处理这件事情之前,就让钱叔去报官了。
这件事情是可以私了,可是今日只要她妥协半步,来日就有更多的人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线。
既然如此,不如趁机一了百了。
事情闹大了又如何。
只要公道在她这边,哪怕捅到帝王面前,她同样不慌。
最起码现在的她不是任人欺辱的小姑娘,有些人想对付自己,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不,不是我。”
“我,我就是拿钱办事啊。”
在见到官差的时候,花大娘是真的害怕了。
她爬起来想要往外面走,可这种行为只会增加后续的官老爷对她的量刑惩罚。
其中一个官差上前一步,将人拿下。
威严的面容扫视所有人:“放心,我们一定秉公办事。”
上头可是有话来,这次按照事实来办。
“麻烦几位官爷了。”
江云亭主动跟人走了一趟衙门。
在官家面前,花大娘最开始也试图耍赖大声嚷嚷,不过被以公堂不得喧哗为由杖责几下后,花大娘彻底老实,将什么事情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说是有人找上门,给了五百两银子,让她去做这件事情的。
五百两啊,花大娘以前坑人的时候,也没拿到过这么多钱,被金钱一诱惑,她就心动了。
她也是有小聪明的,对方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来给四时令泼脏水,说明这事情很重要啊。
所以她才敢给江云亭开一千两的口。
若是江云亭松口了,她说不得还会顺杆子往上爬,准备通吃两边。
过于贪心的结果就是,在杖责之下奄奄一息的花大娘被拖进牢房中,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离开县衙时,天色都晚了下来。
一辆马车等候在门口,驾车的是扶桑,江云亭刚靠近,便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出来。
抿着唇藏着笑意的江云亭,任由那只手将自己拉上去。
帘子落下瞬间,江云亭的腰肢就被人扣住,来人霸道的很,将她按在对方怀里不得动弹。
第109章 前朝旧事
沉重的脑袋搁在江云亭的肩膀上,她能感受到对方火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上。
那一方肌肤被火灼烧般,让她很是不适。
“我没事。”
她反手抱住对方轻声说着,然后就对上一双眼。
眼神很温柔,像是漫天寒星散落人间,被点燃了世俗的欲火,带着足以燃烧一切的温度。
滚烫而炙热。
“我知道。”
摸了摸江云亭的脸颊,沈遇靠在车壁上,看着怀中人顺从依偎自己的模样,心中安定。
今日他刚从大理寺离开,就听到有人去四时令闹事,还闹到了衙门那里。
他自是相信江云亭不会轻易被人欺负,可心中的担心总归是无法消散,便干脆来接人了。
人在怀中的这一刻,一切的虚妄都重新平定下来。
这让沈遇很享受这宁静的一刻,两人相拥,哪怕不说话,也足以抚平他所有的冷寂。
江云亭手拍在对方的后背上,仔细打量对方的神色。
沈遇状态不对,且不仅仅是因为自己。
区区一个花大娘,不至于让沈遇如此严阵以待,而江云亭能想到的只有……“可是案子出了什么问题?”
她柔声问着,眼角眉梢都是对沈遇的挂念。
最初这案子牵扯的就是几十年前寒门和世家的恩怨,那些在动荡中被大刀阔斧砍掉的世家子弟,不满于先帝的独裁。
他们暗中蛰伏很久,再度将手伸到汴京,只是这一次再被砍一刀。
莫不是那边又有什么行动了。
“嗯。”
沈遇沉沉应着:“事情很棘手。”
这件案子江云亭掺和进来太深,沈遇也不准备瞒着。
“牵扯进来的,不只是当年那些世家,还有……前朝。”
前朝?
江云亭愣了一下。
燕国立国并不久,实力能如此强悍的原因,除了前后两位圣明的帝王之外,还因为如今的燕国是建立在当初的朗国上的。
朗国末年,帝王昏聩,朝堂中养的都是蛀虫,天灾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江山社稷岌岌可危,不是没有人去试图匡扶这风雨飘摇的朗国,然而所行之事,对于朗国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于是群雄鹿起,多家争霸。
先皇就是其中之一,先皇眼界看的长远,大刀阔斧之下,剔除所有蛀虫,让朗国迫后而立,成就如今的燕国。
当年先皇带人攻进汴京时,战争打到最后,心力交瘁之下,难免有些失误,让一些前朝余孽逃离汴京,自此音讯全无。
先帝在世时,很担心那些余孽,一旦有风声传来,就会让故去的定国公带兵将那些余孽绞杀,势要不留任何后患。
经过这么多年的刀光剑影,按照道理来说那些余孽就算还存在,也不敢冒头了。
谁能想到,这件事情查到最后,竟会将那些余孽牵扯进来。
不过如此一想,也能理解。
那些世家和余孽,某种程度上都是因为如今的燕国才落败,只要杀了燕国帝王,他们就有机会复国,乃至于让世家再度独大。
两个野心勃勃之辈走到一起,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若非江云亭忽然的出现,他们的计划或许早就稳步推进,等他们在发现的时候,怕已晚了。
前朝余孽之事,算是先帝的一块心病。
“我爷爷离世时,也曾说过这些。”
那两位先人,当年亲眼看过朗国时如何满地疮痍,自然不希望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毁掉如今燕国稳固的朝堂。
于公于私,这件事情沈遇都必须全力以赴。
奈何这事情牵扯前朝,避免动摇民心,他们办案不能过于招摇,就连帝王能给的帮助也是有限。
“你们是怀疑,朝堂中还有人牵扯进来?”
江云亭敏锐察觉到沈遇的犹豫。
堂堂燕国帝王,恩威四海,稳坐江山。
如今燕国兵力雄壮,百信安乐,怎会怕什么余孽。
能让帝王有所顾虑,只能说这事情最严重的后果很动摇朝堂根本。
朝堂中有人牵扯进去,前那人身份怕是不一般。
这话江云亭没说,看看到沈遇眼眸中那点点星火时,江云亭就知道自己没猜测。
“你啊……”
无奈的声音格外宠溺。
沈遇眉心舒展开,一个吻轻轻落在江云亭的唇瓣上,阻止这个小女子再猜测下去。
要是让一些人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再这个小女子面前一览无余,岂不是太打脸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顺着‘表面’仅有的线索继续查下去,将事情往世家那边扯。”
暗地里则是不动声色的,将朝堂中可能安插的人手找出来。
对方蛰伏这么久,没有内应,不可能做到这么缜密,不过这也证明对方足够小心,藏得很深,这是一个大工程。
不仅是朝堂,就连后宫中怕是也会迎来再一轮的血洗。
龙椅上的那位,是绝对不允许有人觊觎自己这个位子的。
“急不得。”
江云亭手指按着沈遇的眉心,缓解对方的郁闷。
“是啊,急不得。”
又亲了一口江云亭的脸蛋,看着对方水色潋滟的眸光,沈遇心中一动,声音都低沉起来。
“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急一急。”
“你说我们先定亲怎么样?”
揽着人,沈遇眉眼疏懒清贵,说出的话像是随口一句,可那态度却是格外郑重。
他目光灼灼看着江云亭,不肯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想法。
江云亭想了想,摇头。
“再等等。”
“等我外祖父他们到汴京来。”
她希望这次的婚事,能有自己的亲人在场。
“好,听你的。”语气中尽是遗憾的沈遇,一副难过的模样。
“阿梨你要怎么补偿我?”
嘴上这般说着,眼神却是意有所指。
江云亭面上飞霞,在对方那过于直白的视线下,推了对方一把。
自从上次开了“荤”,这人一见到自己,就想要亲近。
“啊,既然阿梨没拒绝我,那我就自己拿了啊。”
言罢,他按住江云亭的后脑勺,动作小心的将人带过来,再度啃上让他日思夜想的甜美。
“有没有比上次舒服?”
沈世子自信,经过这几日的实践,他的技术一定有所进展。
“滚!”
里面传来女子的呵斥声,带着令人心动的娇媚。
“啊,看样子本世子还得继续努力啊。”
浅尝辄止的吻不受控制的加深,所以等江云亭到达定国公府时,一张唇瓣饱满而水润。
将帽围扣在脑袋上,江云亭狠狠踩了沈遇一脚,气冲冲的进去了。
徒留在原地的沈遇扬起眉梢,笑的肆意张狂。
他的阿梨啊!
真真可爱。
第110章 雨色扰人
江云亭回到院子里,已经平复的心情在听到秋池的回禀后,再起波澜。
“张蕊儿?”
今日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故意安排,所以她在应对那花大娘的时候,顺便让秋池去查查背后的人是谁。
花大娘交代出来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中间人。
沿着线索查下去,最后到了张蕊儿身上。
这位张首付的家的姑娘,江云亭见过几次,不过关系一般般,大多时候,江云亭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那种隐晦的恶意。
“是,出面的是张家一个老嬷嬷,如今虽在张家中养老,确实从小将那位张姑娘带到大的。”
简而言之,情分不一般。
自己不可能得罪那待在张家的老嬷嬷,那么只能说是张蕊儿的意思了。
“还查到,最近陆表姑娘和张姑娘有所接触。”
陆表姑娘?
江云亭愣了一瞬,才想起陆芙的存在。
因为顾挽笙之前做出的那些混账事情,陆芙也被老夫人责罚一番,后面安静很多。
很长一段时间,对方都待在定国公府,做个乖巧的表姑娘。
听说这几日,老夫人送了些东西过去,以表安慰。
老夫人是个和善的性子,在府中只要安稳度日,哪怕是表姑娘,该有的东西从来不缺。
不过如今看来,陆芙这“洗心革面”的表现,终究还是假象。
江云亭自是知晓陆芙和顾挽笙之间的关系,之前的事情说没有陆芙的教唆,她不相信。
不过老夫人冷处理了,她便不会多嘴。
怎的如今对方又动手了。
靠在椅子上,江云亭想了想吩咐道:“这段时间盯紧那边。”
她接下来很忙,大概没多少时间关注后宅的事情。
如果陆芙想要趁虚而入也不是不可能。
“是!”
尽管江云亭心中有所准备,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江云亭知晓,对方似乎并不准备放过自己。
花大娘的这计划失败后,知道江云亭坚硬的的态度,没人再到四时令闹事。
可是和四时令合作的那些作坊,接二连三出事。
要么是材料不齐,要么是无法及时交货,还有一家试图以次充好。
有人再暗中不断打压四时令的存在。
再这样下去,四时令将没有商品可以售卖。
只是不同于花大娘的事情,后面的几次,查来查去,都是一些同行的恶意竞争,和其余人无关。
可当真是……无关吗。
雨打屋檐,江云亭从外面回来时,沾染了满身的水气。
仲夏在一边给她撑着伞,两人走在路上往院子里赶。
为了保证四时令的供货,她这段时间都在亲手制香,再加上杨家人的帮忙,倒也勉勉强强撑住。
雨幕绵长,初夏的雨水带着微凉,江云亭的裙摆已经濡湿,黏糊在腿上,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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