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之前殿下几次吐血昏迷,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尤其是陈文业,更是紧张地盯着晏长裕,小心翼翼地说:“殿下,不如先让属下为您把脉吧?先养好身体,才能处理其他事情。”
晏长裕淡淡看了他一眼,须臾,点了头。
见此,陈文业心中长舒一口气,大喜,忙上前为晏长裕搭脉。只是手指刚搭上去,便听晏长裕忽然说:“叫了水,不代表便是发生了那些事。继续盯着,往后,孤不想再听到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凡事都要讲证据。”
陈文业诊脉的手指都颤了一下。
更别说被晏长裕冷冷看着的顾决,心头更是蒙上了浓浓的阴云。不错,凡事都要讲证据,但这种房中事,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
他们又不可能真的守在屋顶围观。
只是看着男人那毫无血色的面庞,顾决心中一叹,到底还是躬身应了一句:“属下遵命。”
想来殿下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罢了。
身为属下,只能按照命令行事。
既然殿下要证据,那他们,便必须拿出证据。
只不过,事实便是事实,再逃避也没有用。当前的形势,也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逃避。
*
“王爷,按照您的吩咐,消息传过去了。”瑞王府,书房,刘长辛一一汇报,“我们没有打草惊蛇,东宫的人应暂时没有发现我们察觉到了他们的行迹。”
瑞王府与其他宗亲王府不同。
整座瑞王府就像是军营,不仅守卫森严,还极其谨慎小心。这些年来,有不少势力派了探子来,但这一切,都没有瞒过虞晋。
此次,东宫的人自然也没有。
闻言,虞晋脸上并无什么喜色,甚至还微微凝眉,摇头说:“不一定。晏长裕不同常人。”
所以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
“先按兵不动,看看东宫到底是什么意思。”虞晋沉思片刻说,“还有,多派些人跟着王妃。护国寺之事,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他指的是上一次元朝在村庄遭遇的刺杀。
因着不想让他担心,而且元朝认为之所以会有人刺杀,还是因为晏长裕。只要她远离晏长裕,与他彻底撇清关系,自然不会再遭遇这些事,所以元朝便没有把此事告诉虞晋。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措施都没有做,此后,她特意又加强了身边的防卫。如今,她的身周不说犹如铁桶般坚固,至少再遇到刺杀这种事,他们不会那般被动。
但她不说,不代表虞晋不会知道这些事。
“说起来,东宫也安排了暗卫在王妃身边。”提起此事,刘长辛面色有些不好,“太子这是何意?郡主都已经嫁进了王府,与太子早已解除了婚约,太子这番举动,实在是欺人太甚!”
最重要的是,东宫根本毫无掩饰。他们派去王妃身边的暗卫皆是精英中的精英,若非故意泄露踪迹,又岂会轻易被察觉?
闻言,虞晋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同为男人,他当然清楚晏长裕的意思。
若知知没有嫁给他,他或许还能忍受,然如今,虞晋却是再也忍不下去。想来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被人这般光明正大的觊觎。
这是对他的羞辱,亦是挑衅。
……况且,知知曾经那般喜欢太子。
即便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虞晋心中的不安依然没有完全散去。他眸光微沉,沉默半晌,沉声道:“那便把那些人赶走。本王的妻子,不需要其他男人去护。”
听到这话,刘长辛终于露出了笑,大声应了一声是,笑着说:“王爷早该如此了。您才是郡主的丈夫,是郡主心仪之人,但凭太子地位尊贵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强抢不成!”
闻言,虞晋眸色暗了暗,声音微冷:“这些事都不要让王妃知道。”
“属下明白,请王爷放心,属下定不会给东宫的人任何机会!”刘长辛抱拳,面色肃然。
不过,刘长辛倒是并未把此事看得太严重。以他对太子的了解,他并不觉得太子会为了女人放弃权位。
王妃不仅是瑞王府的女主人,还是卫家女,除非太子不想要皇位了,否则,是绝不可能真的强抢臣妻。
他之所以特意提出此事,主要是因为东宫此番行为实在是踩在了瑞王府的脸面上。若此次他们退了,那么在外人眼中,必会落下一个瑞王妃软弱可欺的形象。
若是如此,那对王爷的前程太不利了。
何况,不久后,王爷便要掌军出兵,所以便更不能退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叩门声。
“王爷,天晚了,王妃请您回去用晚膳了。”外间,飞云的声音响起。
虞晋与刘长辛这才停了下来。
“好,本王即刻就来。”虞晋回了一声,又嘱咐了刘长辛几句,没有停留,便出了书房,向主院而去。
到时,晚膳已经端上来了。
看到他来了,元朝立刻向笑着招手:“师兄,快来,我都饿了!”
对上她灿烂的笑容,虞晋也下意识勾起了唇角,步伐本能加快,几步便到了元朝身边。不等他开口,元朝已经拉着他在身边坐下了。
这其实不合规矩,不过在场无人指出这个问题。
虞晋反握住了掌心里的那只小手。
“你好不容易回来,我特意让厨房做了很多你喜欢的菜,来,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元朝指着一桌的菜,仰着头看他,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我对你好吧?”
虞晋根本没心思看桌上有什么菜,他所有的心神都被面前的姑娘吸走了,只凭借本能地点头:“很好。我很喜欢。”
说话间,他越发握紧了那只手。
明明该用膳了,但他舍不得放开。倘若可以,他多想这般握一辈子。
“知知,你喜欢我吗?”虞晋忽然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即便元朝曾给过他答案,但是他心中还是不安。
反而因为得到了,越发不敢放松,所以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的保证。
晏长裕的行为,到底还是让他无法放心。
元朝感觉到了那股力道,不知为甚,脸庞莫名红了红。明明做了更亲密的事,然此刻,只牵着手,却让她心跳如鼓。
尤其是男人的目光,更像是一簇火,烫得厉害。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元朝被虞晋看得心尖颤了颤,只觉脸上越来越热,“我说过了,我……当然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得到想要的回答,虞晋不由笑了起来。
他本就生得好,这般发自内心的笑,便越发好看,直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看我作甚,快看菜!”元朝轻咳一声,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连忙拿起筷子,不敢再看那张俊颜,只把目光落在桌子上,“快吃,一会儿都冷了。”
“……嗯。”
虞晋掌心一空,心头有些失落。沉默片刻,他才应了一声,也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不知何时,周围伺候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厅中只有他们夫妻两人。两人沉默地用了一会儿餐。
明明只他们两人,但似乎又很热,热到让人脸红心跳。
元朝吸了口气,私以为自己这番表现太不争气了。他们都成婚了,而且还圆了房,还害羞作甚?
太没出息了!
思及此,她吃了几口饭,决定重新振作起来。正好元朝想起了一件事,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问:“师兄,你身上怎么有药味?”
那股子药味不是很浓,但元朝对味道比较敏感,昨夜便察觉了。
而且这股药味还隐隐有些熟悉,倘若她没有记错,曾经似乎在晏长裕的身上也闻到过。
所以这让元朝有些在意。
只是昨夜光顾着其他事,而且也没在虞晋身上发现伤口,所以倒是忘了问这事。
闻言,虞晋执着筷子的手却是微微一顿,刚夹起了菜落了下去。
*
是夜。
东宫,书房。
“殿下,这是瑞王府派人去采购的药。”顾决躬身道,“这是属下查到的药方。”
说着,他已经把药方呈了上去。
因着刚得到方子就被唤了来,所以顾决还未来得及查清这些药的用途。
晏长裕接过那张药方,扫了一眼。他虽然懂一些医理,但并不算精通,认出了一部分药材,却认不得全部。
“传陈文业。”
须臾,他淡声道。
常文应了一声是,立刻退了下去通传。
很快,陈文业便来了。
晏长裕直接把药方给了他,问:“这些药作用是何?”
到底是专业的大夫,陈文业只扫了一眼,便认了出来,有些迟疑地说:“回殿下,若属下没有看错,这是一张避子药方。”
瑞王府为何要用到避子药?
那一刻,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轰然倒塌。与之而来的除了崩塌,还有滔天的愤怒。
虞晋怎敢?
怎敢给她用避子药!
闻言,晏长裕倏然抬眸,目光冷然到了极点。那一瞬,他甚至顾不上伤心或者其他什么,只愤怒于虞晋竟敢这般做。
……倘若她知道了,又该有多难过?
“避子药方?”顾决也愣了愣,脱口而出,“瑞王不是喜欢郡主么?用这种药,难道不想郡主怀孕?”
况且,但凡是避子药,便没有完全无害,再如何都会对身体有所损伤。
正是如此,顾决才这般惊讶。
难道瑞王对郡主的重视和在意都是装出来的?否则,怎会给郡主用避子药?!
陈文业却摇了头说:“非也,这药是用在男子身上的。”
晏长裕骤然站起身。
第54章 前世
“避子药?”
瑞王府里, 从虞晋嘴里得到答案的元朝怔住了,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师兄, 你说你用的是避子药?”
“对, 是避子药。”虞晋眸中有愧色, 见元朝脸色有些难看, 他心中一急, 慌忙拉住她的手说,“抱歉知知,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他没想过这事要一直瞒着元朝,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却不想元朝竟这般敏锐。
元朝没有说话,只是之前挂在脸上的笑容完全散去了。
方才温馨和谐的气氛也没了,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
“你年纪还小,我问过大夫, 若这般年纪有了身子,对你对孩子都不好。”见元朝一直沉默,虞晋压下心里的不安,极力镇定下来, 温声解释,“况且……”
“况且你即将出征, 此去生死难料, 所以你不想拖累我是么?”不等虞晋说完,元朝抢在前面说了出来。
她面上没了笑, 就这般直直地看着虞晋, “师兄,你是这般想的对吗?”
虞晋张了张嘴, 对上元朝清澈的眼睛,终是点了头,哑声说:“……你还这般年轻,未来还很长。”
倘若他真的死在了战场,没有孩子牵绊,他的知知自然还能有更好的未来。
她是卫家女,是圣上亲封的元朝郡主,尊贵不凡,本就该拥有光明美好的前程和未来。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朝抽出了自己的手,再次开口:“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你为何不与我商量?若我没有闻到你身上的药味,若我今日没有主动问你,你又要瞒我多久?”
她扯了扯唇角,想要笑一笑,此刻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虞晋沉默了。
半晌,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他确实没有想过要与元朝商量,而是自行就下了决定。
“师兄,我不喜欢这样。”元朝看着他的脸色,立时明了,她垂着头,有些失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们如今是夫妻,你想我好,我也想你好啊。”
她其实是个很阳光开朗的性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模样,少有这般伤心失落的时候。
虞晋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
“知知,对不起……”
“师兄,你不用向我道歉。”元朝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她抬头,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自然看到了他的愧疚和自责,心头越发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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