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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诡谈——野狼獾【完结】

时间:2023-12-30 23:08:46  作者:野狼獾【完结】
  “若撞见,务必射那帽妖下方涌起烟雾处。”
  “哦?沈兄已有破解?”
  “还不曾,只是细思其构造,或其喷涌白烟处为要害,射中它多半便飞升不得了。”
  沈括也不多加解释,只顾上了马向前去,徐冲后面紧紧跟上。
  两人也不必去军头引见司点卯,各骑着快门前往雍丘县查看日蚀之日崩塌的圆坵。
  沈括有了一匹好马,两人终于可以并辔快行,出了朱雀门一个多时辰便到了雍丘县境。此时又下起大雪来,四周白茫茫一片。
  远远就可以看到三层圆坵还在那里,看来损坏并不严重。老包一直在研究圆坵的土,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至于无形祸斗走过雪地留下的足迹,更是无从探查。
  沈括出发前已然做了功课,他翻越了杨惟德家的资料,知道了国朝社稷祭祀的规制。这个三层的土坛倒也雄伟:一层广九九八十一丈,二层广五十四丈,三层广二十七丈,每层高二十七尺,三层总高八十一尺。燎坛位于内坛八卦丙地,燎坛高一丈二尺。
  这座三层社稷坛早在太宗朝便在此处,因为距离京城不远,车马半日就到了。
  土坛外没有墙,路口有一座不大的祭庙,平时也没人管着,只是二月初二祭祀前一个月,宫里派人来检查一下并拔掉杂草,若有小破损,便就近找些烂泥补上再夯实下也就是了。
  两人到了圆坵下,这里已然没有一个人了。前些日子开封府,雍丘县都派人来查探,自然没查出什么结果,又说幽冥之事查也是多余,也就各自散了。
  两人下了马,随便在斜道前找了一颗野树系了马缰绳。然后徒步走上圆坵。说是崩塌了其实大致还好,只是裂了条缝隙。当然对于皇家祭祀而言,没什么比社稷崩裂更加不吉利的事情了。
  沈括走到徐冲马前,取下他挂在马鞍边的硬弩,也不张弓,只用那望山瞄了瞄圆坵顶。
  徐冲好奇:“沈兄有雅兴想射一箭?”
  沈括:“徐节级莫笑,我开不了这张硬弩,我只好奇这望山和边上矩尺何用?”
  “哦,你说这个。此物甚是有用,可分远近之敌。如有远敌则不可以箭矢瞄准须抬高些,若一百五十步外,则可以留些余地,若二百步,则以望山顶与箭矢再与目标一线,便可抛射中的。”
  “如此?徐节级,你持此弩以箭矢瞄向圆坵定。”
  说着他将弩交给徐冲,徐冲不清楚他的想法只能照做。沈括则取出一枚坠着铜钱的线,绕到徐冲边上测量垂线与望山的角度。测了好一会儿,徐冲有些手酸,这才完成。沈括将测下角度暗记下来,两人一起走上斜道。
  一道裂缝从上面一直延伸到斜道上,大约一尺宽,有的地方窄些。徐冲身形矫健一跃跳过去还想回身搀扶沈括一把。沈括却已经蹲下查看脚下的裂缝。
  “这泥石夯实的土基,如何会裂开?去年可曾水淹?”沈括问道。
  “包大人恰好着小人查过此事,此地地势低,春夏汛时常有河水破堤,每三五年便要淹一回。但去年倒不曾淹水。”
  “当时如何摇晃。”
  “也是奇了怪,当时在圆坵上的大人们,分明感受到无形祸斗每一步踏来时脚步震动,但是圆坵下守备的禁军,却未感受到震动。都说这祸斗是来坏社稷的,故而与社稷无干的人便感觉不到。”
  “此话确实?”
  “我有两位军头司结识的兄弟:颜秀、王胜,当时就在护卫亲军里当值,也守在圆坵下和这斜坡上,我问了他二人都未感受到震动。然而文大人和包大人却感受到了,此事包大人也觉得颇感奇怪。”
  “沈括未做回答,沉思着向上走去。到了顶上回头再看上来斜道,有露狐疑神色。
  “为何这泥夯的土台,这百年来屡屡受水患,却高度不损?”
  “此事问我便知。包大人均旨查阅此台记载,我便细细查问了,以往每三年修缮一次,每次都测得矮了十七八尺,只是八九年前又遭了水,皇城司便找来一个大相国寺挂单的和尚来看了一次,那和尚略加指点,此后再遭水淹,最多损了表面的土,却不再变矮。所以只需每年正月派人来,在圆坵顶补上几筐泥土,夯实些即可。”
  “什么样和尚?”沈括急问。
  “我也问了是何等样和尚,然而知道的都说是十数年前从黄河里捞出铁牛的和尚,然而我是外乡人,十几年前黄河里捞起铁牛一事也是越听越糊涂,既与案件无干,也未追究,故而答不了沈兄啊。”
  “呵呵,你一提黄河里捞起铁牛我便知道了,我猜也必是他。”沈括笑道。
  “你认识那和尚?”反倒是徐冲摸不着头脑了。
  “昨天你若不早走,陪我去大相国寺门口刻戳子,便见到了。”
  “对了,沈公子,你是如何知道圆坵没有变矮的?就是用那弩机望山一测?”
  “此乃算家勾股法也。我先测望山与垂线角度,再测上坡远近,我补测共二百七十尺。依勾股计算而得,所谓弦方减股方则可知股方是也。与杨先生处纪录,高八十一尺,底长二百六十尺相匹而角度也不失,两厢比较确定无损。”
  “公子高人啊。徐某已然听不太懂了。”
  “此法与你在战场上,仰射远敌,有些异曲同工也。徐节级,那无形祸斗遗下的脚印何在?”
  “公子随我来。”
  徐冲领着沈括到了社稷坛边缘,从这里可以望见一望无垠的雪地。可以看到雪地里延伸向远方的两排足印,看上去缺如犬类脚印,只是每一个都有桌面大。
  沈括也是颇吃了一惊。
  他当然不信什么天降祸斗星君毁了社稷坛,自然也先入为主地设想了各种骗术的可能性,但是真临到了现场,又不由得有些质疑自己的判断。按理说,当时社稷坛上官家和百官都在,朝臣们也都是满腹经纶,又颇有些见识的国家柱石,若有破绽怎么会看不出来?
  “走,我们下去看看。”
  沈括风风火火奔下斜道,一跃跳过裂缝,他现在急迫想揭开疑难,身手也矫健起来。
  跑到下面到了巨大的脚印处,不由得有些却步。这个脚印实在太有震慑力了,即使已经是六天前留下的,但是在雪地里仍然有半尺深,大约七八尺宽。
  “徐节级,当时何等场面。”
  徐冲一步步走向那祸斗足印,可以看到祸斗脚印四周雪地里,乱七八糟都是人的脚印,显然是后来调查者踩出来的,但是并没有脚印敢深入到脚印里。
  “包大人着我询问了七十九人,说法大抵和包大人自己所见也一样。眼看着脚印自远方错落过来……每落一步便有沉闷声音,圆坵跟着晃动,却眼睁睁看不到半空中巨犬。”
  “错落过来?”
  “哦,就是左侧俩足印出现,落下后,然后右侧俩足,如同真有一只巨犬走来一般。”
  “一侧两足印落下可有先后?”
  “有,但时差不大。”
  沈括走到巨型脚印边,徐冲见状不妙,来不及喊,沈括已经一跃跳进了足印里。噗的一声踩到了下面的雪里。
  “沈公子,还是快出来,踩不得。”
  “如何踩不得?”
  “祸斗星君乃是不祥灾星,免得沾上晦气。”
  “你也信晦气?不踩进去如何查探这些足印如何来的?”
  “嘿嘿,我们出生行伍人,自然不太信晦气会沾上,但是杀猪巷那屠夫突然中风后……还是有些怕。他干的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营生,本该百无禁忌才对。”
  沈括不理会,自顾自蹲下查看。
  “这几天来,可曾下过雪?”
  “那日雪最大。说来奇怪,这社稷圆坵裂了以后,雪就停了,一直到昨天夜里才下雪,下了约莫三四时辰。”
  沈括用手指探了探,下面一寸便是泥地,可见确实是今天早上的雪盖住了底部。
  “徐节级,我听闻杨大人说,当时脚印还在冒烟?你问到的证词里怎么说?”
  “当时目击的人说,先看到雪地里足印塌陷下去,分明就是巨物踩出来的,然后便有白雾从足印里渗出。”
  “是白烟,不是黑烟?”
  “是白烟,如同烧热的铁放进水里蒸腾起的白烟。那人说,想来那火犬祸斗刚遮蔽了太阳,浑身必然如滚烫烙铁一般,不枉也叫做火犬。”
  “根本没人看到火犬,如何又觉得它就在那里?”
  “虽然说眼见为实,但是这足印分明是眼见到了,再者那谶语不是也说‘隐火犬社稷动摇’,已然说是看不见的火犬了。”
  “这下方可有草木?”沈括边问,边看自己手指,上面有浅浅一层黑色的草木灰。
  “有草。这圆坵四周实属宫中产业,虽然空旷,也兼着侍卫亲军司的马军草场,故而着落附近村民看护,不许牛羊啃食,每年秋天割走草料,都会留下些草茬子。开春后嫩草便会长出来。”
  这徐冲还挺仔细,凡沈括想知道的,他竟然也都问过了。这些调查也让他更加深信不可能是什么人造的阴谋,必然就是隐形火犬来过一遭。
  沈括将灰烬放到鼻子处嗅了嗅。
  “沈公子,这每一脚踩下去,可是雪陷半尺余,这分量在这里,总不会是假的吧?”
  “雪陷半尺余,只是为了让你们看到。为什么雪凹陷下五六寸,下面土里却没有陷下半分?”
  “既然是神物必有神奇,也许只踩到雪?”
  “只踩到雪为何会地面震动?”
  “这……”
  徐冲觉得沈括分明在抬杠,哪儿有深究幽冥之事的?
  “有没有想过,如果雪下面有火,便是否同样效果?”
  “下面有火?这……这怎么可能?”
  沈括跳出这只脚印又跳进前面的脚印,再次找到下面浅浅草木灰。心里拼凑着所有细节,事情似乎正在向某种可能性前进,但是还有很多曲折处无法自洽。
  徐冲也快步跟上来:“沈公子,如果下面有火,如何依次点燃?”
  “问的好。”
  “难道是火药?”徐冲突然自己想到了。
  “若是火药,会有硝石硫磺气味,却没有闻到,何况火药必然有黑烟,燃速也过高,不易形成足印。”
  “是碳?或者猪油?”
  “碳石或猪油太慢,绝难形成足印立陷的效果,而且燃烧难尽,会留下碳迹和浮渍。”
  “那,天下还有什么燃烧不留灰烬和气味的东西?”
  “我前些年曾游历天下,在延安府见当地人从大泽中,寻到一种可燃之水,燃之极快极净,余烬极少,气味轻微且散的很快。”
  “可燃之水?”
  “我当时在笔记里,还起了名儿,叫:石油。寓意:砂石中产可燃之水”他说着掏出随身带的笔记,快速翻到那一页,然后塞给徐冲。
  那笔记封面上写着《梦溪笔谈》,翻开页上写着:“延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石油,生于水际砂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
  “我也曾在延安府经略相公帐下听用过,却不曾听说过此物。”
  “此物稀有,然而古籍中却也有,叫做猛火油,只在大泽深处冒涌而出,似水似油,比水稠比油轻,略有黑色,取之不用很快便消散不见,故而不易储存。我也是有缘才知晓。”
  “如何验证?”
  “须先弄到石油,然后试验一下。次事不宜迟,得赶在今年最后一场大雪前完成。”
  “哪儿又能买到这个……石油?”徐冲皱起眉头。
  “汴京城中可有祆庙?”
  “有啊。我们一同去过的榆林街单雄信墓,再向东出封丘门外便是。”
  “西域祆庙里例行拜祭火神,他们常用石油引火。徐兄若取那里,或许可以买到一些用来验证。”
  “好,我马上去办。”
  徐冲风风火火想要牵马,大概也是不想在这里一边喝风,一边陪沈括看这些脚印了。
  “且慢,我思之又思,若幕后黑手真是用了石油,他们的石油或许也是从祆庙弄来。”
  “那我去包大人那里请调一队人马将那祆庙住番僧持拿来拷问。”
  “不必不必,事情还未查清,再者也不要打草惊蛇。徐节级还是便衣去买,顺便打听打听最近可有人买过。”
  “交给我。”
  徐冲说着转身上马,又转回头:“沈兄可不要忘了关城门的时间。”
  “多谢徐节级提醒。”
第21章 重现当时情景
  二月初五 申时
  沈括则继续留在荒原里研究所谓的火犬足印。试着找寻线索,却只找到雪下草灰。但是雪层与草灰之间确实有空隙。
  他最终走出一里地才到了最后一个足印处,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这才返回坐骑处,他已经累的快上不了马了,这才发现那老驴也不是没有优点,至少比较矮。
  终于上得马去,看向远处苍茫群山,就在那里的某个地方,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他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城内,城里正在进行第二天燃灯的最后彩排,各处的彩楼差不多都搭建完毕了。
  虽然朝廷对灯节的期待,表面上只是为了挽救夜市税收,却并没有给这非年非节的灯会安排一个名目。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任何名目都容易让人联想到庆贺温成皇后丧期结束而新生了一个节日,进而产生某种喜剧效果。
  这确实是皇家无先例可循的事件,因为急着进行一次民间庆贺的真正的原因绝不在于区区的酒税,而是想要借助喧闹场面,驱散人们对夜色的恐惧。
  沈括回到杨府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开始思索对手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在社稷坛上下几百人眼皮底下玩了这么一手?他已然进入亢奋状态,大脑如飞般思忖所有可能性。
  杨惟德今天也有收获,他试着用自己的《景佑六壬神定经》推算每次帽妖出现的方位之间的关系。希望从相生相克以及当时月相的变化,预测帽妖下一次可能出现的位置。但是帽妖至今只在三个地方出现,统计样本仍然嫌不够。他仍然在犹豫是不是要把不太成熟的结果,告诉老包。如果应了,自然打了老包的黑脸,如果没应,反过来也必然受到无情的嘲讽。
  二月初六 辰时
  沈括与杨惟德一同去位于西华门外军头司后门的秘密总部。出门时天色阴沉沉的,沈括与杨惟德都算是观天象的高手,都看出一场大雪正在孕育中。
  沈括骑马在前,杨惟德坐轿在后,两人到军头司时,徐冲已经在了。
  徐冲好像在门口等了很久,见到沈括立即来了精神,赶紧到了跟前。
  “公子,那祆庙果然有这样东西。只是不叫石油,叫做‘醮水’。”
  “可买到?”
  “嗯,出价高昂。我买不起,先到包大人这里支了钱才买来。”
  他说着让手下兵士抬过来三根粗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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