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这个木偶怎么没有眼睛鼻子嘴巴,怪吓人的。”一些弟子满脸嫌弃。
“是啊,稍微画好看一点也不至于这么难看。”
“这是灵偃哪位长老做的呀?审美还真是不拘一格。”
兰筝掩唇笑了笑,不好当着小辈们的面伤了灵偃无上者楚风的面子,便没有解释,只说:“时间不早了,快些抓紧时间出海,祝诸位各有所获。”
学院准备的船只充足,没什么好挑的,岁雪三人选了离自己最近的那艘,登上了船。
李灵笛上了船,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弯腰:“楚风尊者和我娘下棋,赢了,要讨酒喝,我就在那酒里加了点可以让人上瘾几日的东西,结果他真的每天都要来讨酒,脸醉得和锅里熟了的龙虾一样,估计就因为这个耽误了工期,没时间给替死木偶画眼睛鼻子了。”
殷珞听得瞪大了眼睛,不由得佩服李灵笛的胆量。她十分好奇,问:“你娘是?”
“束烟。”李灵笛钻进驾驶舱坐下,熟练地启动了机关,船只疾速划开水面,驶向玉烟。
殷珞低头看着手里没有五官的木偶,担心道:“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李灵笛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信誓旦旦道,“那东西就是我做出来玩的,我保证它对人一点害处都没有,而且过个三五天作用就消失了。真会挨打的事情我才不做呢。”
“噢噢。”殷珞放下心来,在李灵笛身边坐下,好奇又专注地看她如何操纵船只。
岁雪站在船舱外的甲板上,倚着船舷,手里的寸心简响个不停。
她点开快速看了一遍,一些是万化弟子群里热闹讨论海上风景和互相猜测哪些地方火力最猛的传文,此另一些是万聿礼发过来的十几条传文,告诉她珠泪哪些地方有传送点,哪些资源对她现阶段有用,哪些地方可能有机关图之类的危险等等。
岁雪没看完,扫了一眼就退出了传文界面。
她要直接去的地方是玉烟。
残冰秘卷最有可能出现在玉烟,她势在必行。殷珞在与修行相关的事情上可不胆小,也想拿到尽可能好的资源,剑宗的弟子最不怕的就是打架。李灵笛现在是入劫初期,不信自己会在玉烟吃亏,也会无条件帮助岁雪去夺想要的东西。
三人一拍即合。
海面上近百船只速度不一,分开水流,在雪白浪花的簇拥下,往各自的目的地前行。
岁雪趴在船舷往外看了一会,想起了在神兵考验中乘船的时候。
那时她要使用灵力需得努力积攒许久,否则即便是威力强大的水牢,最多也只能被她用成困住日光的玩具。
但今时不同往日。
岁雪也没有想到离开神兵考验之后,时初修的道生术法她却依旧还用得出。
道生弟子修行的术法课之一就是控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金之天惩,木之啸风,水之水牢,火之神怒,土之景迁,是其中特别厉害的五行术,使用出来造成的伤害如何,由各人境界、熟练程度等因素而定。
因为一场神兵考验,岁雪相当于已经学过了前三种。
剩下的景迁她还从没见到谁用过,而神怒,如果猜的没错,就是梦境预言中焚烧自己的天火。
岁雪想起围困自己的层层人群,修行者们不分境界高低,都是前来围杀她的,其中有几张面孔她已经见过,正是云城的无上者与不朽境长老。
他们的容貌在滚烫的气浪中变得扭曲狰狞,像是从滚滚浓烟里爬出来的恶鬼。
岁雪的双手已经不自觉抓紧了船舷,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才让胸口的窒闷感慢慢散开。
她垂眸点亮寸心简,慢悠悠给万聿礼回了一条传文:“谢谢,我保证都记住啦。”
第33章
云城弟子们上岸的地点没有特殊规定, 大多都会自觉避开人多的地方,毕竟没有人能确保一群互看不顺眼的人涌上岸时,会不会有人突然就打了起来, 无端波及到自己。
在规则约束之外的地方,有太多人会任由自己对他人表露出最直白的嫉妒、憎恶、厌弃和仇视。
面对竞争对手时尤甚。
沈纾星几人刚上岸, 还没走几步, 就见对面有人过来了。
正和晏青说说笑笑的温绪云一见对面的人,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哼什么哼, 你属猪吗?”聂飞皱着眉瞪着温绪云,一脸莫挨老子的嫌弃模样。
温绪云气不打一处来, 指间已有灵力闪烁,隐约凝出了一道符:“你再说一遍。”
万聿礼和沈纾星对视一眼, 目光挪开,伸手挡住温绪云,平静道:“谁都不希望自己队伍里有谁刚上岸就被打出去吧?”
在万聿礼看来,他与沈纾星之间, 除了商留施加在东毓的灭国之仇以外,倒也没有什么严重到你死我活的私仇。
弱小者被强盛者侵吞, 再正常不过了。
不去怪自己没有本事保护所有之物,反而咒骂对手的强大,实在可怜。
更何况, 沈纾星也不可能知道镇国将军府的覆灭与他父亲的关系。
上次湛玉草一事,本就是公平竞争, 后来又在城外痛痛快快打了一架,输了就输了, 万聿礼不觉得丢人或者要嫉恨谁。
至于被人偷袭下毒一事,万聿礼最先是怀疑过沈纾星, 但他沈家人都自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有一种令人觉得做作且心烦的清高,让万聿礼又觉得沈纾星干不出这事。
更何况,对面四个人,比他们还多一个,其中除了秦君昭和沈纾星,另外两个都是打架下死手的主,这时起争执没有必要。
沈纾星没有说什么,只是率先迈步从他们身边经过,意思是我这边也不想打。
两队人在谁也看不惯谁的诡异气氛中擦肩而过,秦君昭忽一停步,伸手掸落沈纾星衣袖上的粉末,回头看着万聿礼几个人,微笑道:“在我面前用我卖出去的追踪粉,不合适吧。”
万聿礼皱眉看了眼晏青,晏青面露惊讶,一丁点被人逮了现行的惊慌都没有:“这是你做的药粉?那你有空得改良改良这个瓶子,也太容易洒了。”
“有病。”祝霜忍不了了,浮霞出鞘,剑指晏青,直接劈了过去。
晏青向后翻了个跟头躲开这一剑,单膝跪地,仰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祝霜,身上金光一闪,竟分离出三道幻象。
那是三具还燃着烈火的白骨,十指长出细长锋利的骨刺,要将对手剔骨剖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它们挥掌朝祝霜扑去,身上燃烧的火星随着动作簌簌飞落,在草地上溅开。地上的落叶草堆并未被点燃,而是直接变成了被灼烧之后的焦黑一片。
晏青双手亦长出灵力具象化的骨刺,屈指成爪,戏弄一般抓向祝霜的脸。
“丑东西,滚!”祝霜嫌恶怒骂,手上力道加重,一剑震断死死抓住浮霞的一只骨爪,剑势横扫迸发,重如千钧,压向朝她伸来的手臂。
眼见这一架肯定要打起来,温绪云二话不说就把手中的灵符甩向秦君昭,谁叫他是凝虚后期,是对面最弱的人。
秦君昭不慌不忙燃起灵力防护,瞬形躲向沈纾星背后。
灵符追着秦君昭,方触到沈纾星扬过侧脸的发丝就瞬间爆炸。
沈纾星抓着秦君昭后撤,单手结印朝前虚点,防护阵法如一面垂直的水墙将爆炸的伤害全部挡下,空气剧烈的震荡却未能迅速消减,让他胸口一闷。
沈纾星回头,无声盯着秦君昭:“?”你平时不都躲祝霜背后吗?
“我怕霜霜应付不过来,会受伤。”秦君昭叹气,手肘撞了撞他,“唉,万聿礼也拔剑了。”
鸣渊剑瞬间来到沈纾星的面前,淡青色的长剑出鞘时,隐约有百兽嘶吼声似从深不见底的地下沟壑中传来,将战场卷入压抑的气氛之中。
沈纾星后仰躲开擦着他的咽喉一路向上挑刺而来的剑尖,扬起手中的戡灵,朝着紧追不放执剑而来的手一剑斩去。
温绪云专门压着秦君昭打,次次都以束缚咒将他困住,在他破开咒术和下一个束缚咒落下的间隙,摸出身上作用千奇百怪的纸符大把大把地往他身上洒。
道生的符分为灵符和纸符两种,纸符是道生弟子入门课上就要求学会画的东西,伤害远不如灵符,但如果陷入困战,灵力总有不够用的时候,所以即便是境界高的道生弟子也会在身上备一些纸符。
温绪云这次在珍灵盒里塞了上百张。
此刻他毫不吝惜,不要钱一般往秦君昭身上砸。
秦君昭毫不示弱地洒出一把毒粉回敬过去。
原本帮着祝霜揍晏青的聂飞看不下去了,心印白狼转头就向温绪云冲了过去。
万聿礼想到自己的任务,心中烦得很,再纠缠下去有害无利,冷喝了一声:“走。”
沈纾星手上的动作忽然在刺破鸣渊剑影时僵硬了一瞬,仿佛时间停滞。他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没选择破解,放弃在第一时间朝瞬形撤走的三个背影补上一道剑气。
聂飞的心印白狼飞扑过去,离地的前爪好像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三息之后再能动弹时,要追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祝霜眼见着晏青从浮霞的剑尖溜走,唇角牵出一抹挑衅的笑意,气得想上去踹他一脚。
“定隙?”秦君昭若有所思,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细节,十分肯定,“方才是崇天术-定隙。”
先是寓形,再有定隙,两大崇天术同时为一人所有,真是阔绰。
对于万聿礼还有定隙一事,秦君昭几人都是现在才知道,惊讶之余,在心中感慨了一下刚才的凶险。
高手过招,容不得迟钝与失误,瞬息之间定生死。
“他刚才居然没趁机出招,而是撤了?”聂飞想不明白,换作是他,肯定要在定隙暂停时间之后立刻接上一招一击必杀之术,即便对手侥幸不死,也得重伤,“这么着急忙慌的,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怕被抢了?”
祝霜拉住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望去的聂飞,打断了他想去搞事情抢东西的念头,说:“别管他们,走,咱们还是赶紧去落月湖,我倒是好奇里面有什么。”
第34章
因为可以占宝物大致位置与凶吉气运的缘故, 道生弟子在任何秘境中都是最受欢迎的队友。
在船上时,沈纾星已经按照惯例占了两卦,一卦是占无尽海中有无天命棋, 若有,大致在何处, 一卦是占这一趟先去哪里收获最大。
可惜有些东西是占不出下落的, 譬如溯年镜。
只能一个秘境一个禁地挨着找遍。
沈纾星不厌其烦地做着这件事情,充满耐心与期待。
他和他的父亲一样,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母亲究竟在什么地方,是生是死, 为什么当年不留一句话就去了云城,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聂飞还在想着万聿礼有两个崇天术的事情, 怀疑道:“这世上到底还有几个崇天术是无主的?都说无尽海里有无主的崇天术,但它也开启过几次了,从没听说过有谁从里面带出来了啊。”
祝霜觉得聂飞有时候真的傻得可爱:“除了不朽境以上,哪个大傻子拥有了崇天术之后会大肆宣扬?不会是你吧?”
秦君昭却有一丝憧憬:“我只好奇预知在什么地方, 若是已经被人拥有,那人是谁。”
能不能替我看一看我的结局。
五明重瞳只能看到人的气运, 以此来推断这个人一生要经历些怎样的坎坷苦痛或欢喜美满。预知却能清楚地看到一个人的结局。
秦君昭知道自己活不长,死亡或许会降临在三十岁,四十岁, 幸运一些他希望是在六十岁之后,最好别是在某些让他和身边至亲至爱觉得最幸福圆满的时候。
他想看看自己死去时是什么模样, 如果很惨很痛苦,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 那就得提前一天把祝霜支开。
该说不说,还真是羡慕东毓那个小郡主, 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死期。
秦君昭思绪百转千回间,聂飞已经兴冲冲地接过了话:“要是知道谁身上有预知,我得去请他替我看看,我这辈子到头是什么境界,到底能不能破无上境。”
“小飞,你想成为无上者?”秦君昭拍了拍聂飞的肩膀,倒是没看出来他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聂飞奇了怪了,并不知道他们这一堆人里,只有他自己修行的目的单一且纯粹:“谁修行不是为了成为无上者?”
秦君昭心说还真不是,比起成为无上者,他更想知道能治好自己一身病痛的办法,今后无病无灾,像正常人一样,和祝霜一起长命百岁。
祝霜就是来云城为他找这个办法的,同时还要变强,能保护祝家,守好苍烈。
至于沈纾星,秦君昭抬眸看着步履沉稳走在最前的那个人,轻轻摇头。
他想要的太多太杂太难。
老天通常不会眷顾一个贪心的人。
剑宗弟子的警觉性恐怖得令人发指。
沈纾星突然停步,转身撞见秦君昭眼里的几分欲言又止,奇怪地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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