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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陆怡晴回过了头。
她的目光看着他：“你还应该叫我陆小姐吗？”
画家的目光仍落在画上, 但他似乎忍俊不禁地弯了一下嘴唇：“抱歉, 因为我太意外了。”
陆怡晴追问道：“意外什么？”
“意外于你居然会答应我。”画家的目光转向她，“我还以为……像陆小姐这样清冷如月的人，是一定不会答应我的。”
陆怡晴唔了一声, 歪了歪头：“你都没试过, 就知道我会拒绝你？”
“感觉罢了。”画家微笑起来，“可能我的感觉不是很准吧。”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缪斯女神。”画家笑了，“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灵感顿涌, 于是这此后每一次的接触, 我都是抱着目的而来。”
“你的目的是什么？”
“是你。”
画家的目光终于转到了她的身上。
“每一次看到你, 我都会觉得心跳有了自己的意识。”
陆怡晴闻言, 摁住了自己的心口。
画家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你在做什么？”
陆怡晴认真地回答：“在感受我的心跳。”
“是吗？那它的感觉怎么样？”
陆怡晴微笑起来：“感觉很好。”
画家含笑着搁下画笔，招手示意她过去：“我这次给这幅画添加了一点细节, 你过来看看。”
于是陆怡晴走过去, 看着这幅画。
画面里的女神果真被他添上了一把弓箭, 她的目光很冷，表情很淡, 像她；但细化过后的五官仍然没有一点像她。
女神身后的巨大天幕是夜空, 黑中透着淡淡的暗红色, 那轮月亮上被画出了环形山的细节, 看起来更像一只眼球。
他问：“你喜欢吗？”
陆怡晴注视着这幅画, 问：“我突然发现你好像很喜欢在你的画作里加入神鬼的元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说起来可能会很奇怪。”画家说, “在过去，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是父权社会，女性地位很低，很少被推崇，但他们在神话故事里加入女性并不是为了他们想要女性的存在，而是他们无法抹杀女性的存在。我想表达这种不屈服的抗争，我想要描绘这种不可扼杀的精神。”
陆怡晴看着他，他这个时候仍然没有看她，只是注视着画里的女神。
目光那么温柔。
然后陆怡晴终于从画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那就是这幅画上的女神像，似乎和她之前在客厅里见过的那些女性画像有几分相似。
她顺势走出画室，看向客厅里挂着的那些画。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们之间的容貌有着大差不差的相似。
和画室里的那幅女神一样。
那些画和失踪女性的样貌都对不上。
那么，又会像谁呢？
“你在看什么呢？”
画家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陆怡晴回过头，发现画家正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看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于是陆怡晴不假思索地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画家有些错愕，但他并没有反抗，只是温柔地顺从了她。
陆怡晴用力地吻住了他，一手拉着他的衣领不放，另一只手迅速地扣上了他的后脑勺，插入他的发间。
半长的马尾很快就因为她激烈的动作而散了下来，皮筋也因此被她拉断了。
半晌，陆怡晴退了开来，她注视着画家，他现在披散着头发，衬得原本俊秀好看的脸貌若好女。
刚好一道闪电劈下来，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于是她看得更清楚了。
——他披散着头发的模样，和那些画里的女人长得很像。
画家摸着自己的嘴唇：“……我还以为陆小姐那么冷淡，会是一个草食系。”
陆怡晴看着他：“那你会后悔吗？”
“不会。”画家笑了，“怎样都不会。”
陆怡晴也跟着笑了：“我也不会。”
第二天，陆怡晴趁着早餐时间光明正大地从别墅的前门敲门回来了。
副管理目瞪口呆：“小陆，你到哪里去了？”
陆怡晴轻描淡写：“我去威尼斯老师家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对哦。”小小姐说，“你好像跟我说过，要给画家老师当模特的。”
她笑眯眯地看向她。
“怎么样？绘画的过程还顺利吗？”
“还好。”陆怡晴想了想，补充，“我和他交往了。”
鉴于她的语气处于“今天天气真好”和“超市里的鹰嘴豆能卖得更便宜一点”之间，所有人都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地看向她。
“什……什么啊！”氛围组美女有些激动，“你不是说过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陆怡晴说：“那很好，我也是一个普通人。”
“……”
氛围组美女看了看她精致的脸蛋，窈窕的身材。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怡情，你很喜欢他吗？”小小姐看着她，“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玩弄女孩子感情的男生是很渣的哦。”
于是陆怡晴将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拎起来给她看：“他送了我一条项链呢。”
蓝色的猫眼欧泊，像是一颗用宝石雕琢而成的眼睛。
刺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拜金女。
不过没人理他。
氛围组美女捧着脸惊呼了一声：“这应该很贵吧？”
她又笑吟吟地冲着陆怡晴眨了眨眼睛。
“我说什么来着，当初得亏我撮合，小陆你该请我吃饭的吧？”
陆怡晴点了点头：“当然。”
“可以叫上画家老师一起。”氛围组美女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他的新身份，小陆的男朋友这样子的！”
陆怡晴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但等她上楼去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小小姐却紧随其后地跟着她进了房间：“怡情，你真的要和那个画家在一起吗？”
陆怡晴轻轻地唔了一声，她装作是在认真挑选衣服的模样，听着小小姐跟她继续说。
“我以前就见过那个画家和其他的一些女孩子有说有笑，不止一个哦。嘛，我之前早就跟你暗示过了，你怎么好像就是听不懂呢？”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都已经是过去式的前任了，我觉得没必要过于追究啦。”
小小姐追问：“哪怕他根本就不爱你？”
陆怡晴弯了一下嘴唇：“你怎么知道他爱不爱我呢？”
“我不是在挑拨离间。”小小姐说，“而且我总觉得小张和他的关系过于亲密了，你有没有发现？”
陆怡晴疑惑地偏了偏头：“譬如？”
“第一次我们跟他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熟稔得连招呼都没打，默契得好像相识了很多年，而且她还一直帮着画家老师刷存在感。”小小姐压低了声音，“说不定小王就是这样才自……”
她顿了顿，到底没有把话全部说出口。
陆怡晴说：“或许他们是好朋友之类的。”
“你真的相信吗？”小小姐跺了跺脚，“我是担心你，我怕你被他玩弄感情，又走上了和她一样的老路！”
陆怡晴说：“那我们刚交往就提分手，不太合适吧？再者说了，我提分手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呀。”
“我有办法呀。”小小姐冲她眨了眨眼睛，“你知不知道，我这栋别墅里有一个密道？”
听到这里，陆怡晴终于饶有兴趣地抬起头，茫然不解地看向了她。
“就在这栋别墅的大厅里，楼梯间那里有一扇暗门。”小小姐说，“大厅里有一幅装饰画，那其实是一幅彩绘玻璃，可以透过那里直接看到大厅里面。”
陆怡晴故作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等下可以把他喊到家里来吃饭呀，你趁这个机会多观察一下他们在你不在的时候有没有猫腻，不就知道了嘛？”
她的话语饱含循循善诱的暗示性。
陆怡晴想了想，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好啊。”
小小姐将她带下了楼，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结束了早餐，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她示意她走到楼梯间那边，果然，那里有一扇暗门，藏在一盆很高大的凤尾竹后面，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这是一个秘密通道。”小小姐摸了摸那扇暗门，“我小时候捉迷藏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密道，所以经常偷偷溜进去玩，把它当做了我的秘密基地，然而也就是在这里，我发现了我人生中最大的秘密。”
她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
“我是被领养的——我一直都以为我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但其实不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以为是我妈妈骗我，跟我开玩笑的，但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我真的是被领养的。”
“你们老是开玩笑说我是大小姐——什么大小姐！”小小姐轻声说，“其实我也就是个养女而已，连公司高层都接触不到的。”
陆怡晴沉默。
“说起来，我的养父母本来没法生育，但他们是家族联姻，所以没法离婚。于是他们就决定去领养一个孩子，后来领养了我之后，他们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过那孩子很早就失踪了，不知道是被拐卖了还是什么。”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喜欢我，总觉得我是个外人，甚至只想培养他们的侄子。”
小小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过我也不是很在乎啦，我有爷爷疼我。他经常把我带在身边的，我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他都会教我。”
陆怡晴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小姐扑哧地笑了出来：“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呢，怪无聊的，好啦，进去吧！”
于是陆怡晴依言钻进了那扇黑漆漆的小门之后，她拉着她的手指不放心地叮嘱：“到时候，你要记得给我开门哦！”
“哎呀，你不是胆子很大的嘛？连发生过凶杀案的公寓都不怕呢。”小小姐冲她眨了眨眼睛，“好啦好啦，我会来给你开门的，放心吧！”
陆怡晴看着那扇暗门在眼前缓缓地关上，小小姐注视着她。
她突然抬起手，抓住了那扇门。
小小姐顿住了：“……怡情？”
“没什么。”陆怡晴说，“拜拜。”
于是小小姐如释重负地笑了：“好哦，拜拜，待会儿见。”
暗门被彻底关上了。
陆怡晴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顺着密道往前走，果然看到里面传来一点光亮。
小小姐没撒谎，那的确是一面彩绘玻璃，可以透过它看到外面。
但她没有说，这条密道里没有信号，声音也完全穿不出去。
陆怡晴看着刚刚被自己扔在地上，发出丁零当啷响动的餐叉，然而玻璃外面的小小姐头也没回。
她或许是听不到，或许是听到了却假装没听到。
这是一面彩色的钢化玻璃。
陆怡晴摸了摸它的表面，又敲了敲，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
她还确定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小小姐不会再把她放出去了。
不过这也还好。
陆怡晴想，她还算有良心，至少留了个伴给她。
这么想着，她看向了密道里的角落里。
被手电筒的光照到的地方，有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小小的尸体，正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里。
第31章
“没想到啊, 没想到，小陆居然和那位画家老师在一起了，年轻人啊就是旺盛！”
副管理啧啧称奇。
他撇了撇嘴：“不就是图人家有钱吗？”
“我说你啊, 怎么回事？”副管理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人小陆也不差呀，工作能力又那么棒！怎么老带着偏见看人呢！？人小姑娘也不容易，听说从小没爹没娘的, 连公寓都只能租最便宜的, 过得挺辛苦的，你还老针对人家。”
刺头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是别的女孩子，我绝对不会这么说她，但如果是陆怡晴, 那就算了吧！”
副管理问：“为什么？”
“难道你就没发现, 陆怡晴真的很奇怪吗？”他像是忍无可忍了似的, “身边那么多人死了之后, 她还跟没事人一样的，有没有同理心啊？再说了, 昨天小王爹妈过来, 原本她陪着张姐去送他们, 我还想着她人挺心善，就想问问为啥不留人父母住一晚再走, 你猜她怎么说？”
副管理追问：“怎么说？”
“她说没那个必要！”
“这不挺正常的？人父母想早点带孩子回家。”副管理说, “再说了, 出了这事, 谁有心思留在这过夜？”
“如果她只是这么说的话, 我绝对不会针对她！”他说，“你知道她还说了什么吗？她说这样挺好的, 那两个老人家其实都不该来这里！”
副管理愣了一下：“哦，这好像确实有点过分，等等，为啥啊？我看她和小王不是处得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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