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的那场祭祀,她作为第十三位需要去死的女人,陆怡晴也没有死去。
仪式是不完整的,既然是能够创立邪.教的人,必定会很有信念感和仪式感,不完整的祭祀比撕了一半的倒刺更能让他们骨鲠在喉。
陆怡晴说:“我明白了。”
他们两个现在都是猎物。
创立这个论坛的人想必发展了很多教徒,也许还会有后驱者对他们虎视眈眈。
C在这个声音小心翼翼地插话:“那个……我应该不在目标范围之内吧?”
他看上去快哭了,一脸的后悔,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那么八卦,为什么要坐下来旁听他们说话?”
“你接触过他们。”他的舍友说,“所以他们后续可能还会来找你。”
C:“……”
这特么不就是钓鱼执法吗?
问题在于他既不是鱼,也不是钓鱼佬,而是一条串在勾上的甲壳虫。
陆怡晴:“钓鱼不用甲壳虫。”
C悲愤道:“……我就是打个比方!”
“你可以退出。”他的舍友说。
C闻言,沉默了一下。
他的舍友虽然讲话精简,不带表情,待人待物都用那一张冷漠冰山脸,但他毕竟给他作业抄,还借他钱花(虽然他还没还)
“咱就不能报警吗?”
C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上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因为事故原因已经被学校用巨额赔偿款镇压了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会愿意多生事端。
C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同意了。”
“那我们可以切入正题了。”陆怡晴说,“首先,那位死去的同学是谁?”
那个死去的倒霉蛋是和他们同一届的同学,不同专业,但宿舍很巧地就在他们宿舍楼上。
每天晚上回来都能听到他们楼上在大声说话、走动,宿舍隔音很差,他的冰山舍友又不在乎这个,于是每次只有C自己一个人鼓起勇气去敲门让他们小声一点。
“他们宿舍全是一米八的健身壮汉!”C说起这个就愤愤不平,“欺负我孤身一人吗?要知道我的舍友都是坐过牢的,比他们厉害多了!”
陆怡晴:“。”
奇怪的攀比心增加了。
但是房东似乎并不赞同他的说辞,他从抽屉里抽出几份个人档案的复印件,一一摆开。
那是楼上宿舍那几个男孩的个人信息。
陆怡晴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是学生会的。”他简明扼要。
陆怡晴挨个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有用红笔标注出来的信息。
死去的倒霉蛋的一号舍友是个学霸,据说年年都有奖学金,照片里的他戴着眼镜,一脸的人畜无害。
二号舍友是个肌肉男,C倒是没有说错,他还参加过几次铅球比赛,拿过奖。
三号舍友也是个学霸,和一号在竞争奖学金的关系。
至于那个死去的倒霉蛋,他的履历似乎是所有人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成绩中游,没参加过社团,没有什么特长。
但他家里有钱,也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陆怡晴看完他们所有人的信息,抬眼问了那个很关键的问题:“所以,你的那个社团老师的侄子,和谁的关系走得最近?”
因为只有走得近的朋友,才会知道他们两个有矛盾,所以才能利用这一点来进行掩盖式杀人。
“很巧。”房东说,“他们几个关系都不错。”
他们五个都是从同一个高中升上来的,关系自然比平时的大学情谊还要厚一层。
陆怡晴想了想,问:“你今天社团有活动吗?”
她想先见一见那个社团老师的侄子。
房东点头:“除了周三周四,我每天下午三点以后都没课,会去训练。”
“好吧。”陆怡晴说,“那我今天去看你训练。”
C插嘴道:“说起来,姐姐你得有个合适的身份和我们走在一起啊,不然熟人看到了该怎么解释?我有个好主意,你可以当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女……”
“我可以当你们的后妈。”陆怡晴打断了他,“既然你们两个(曾经)很有钱,你们的爸爸也肯定是富翁,那么你们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后妈是很合理的,对吧?”
C一脸呆滞:“……后妈?”
陆怡晴语气柔和:“我在。”
第41章
当然陆怡晴并没有真的捏造这种离谱的身份进学校。
他们大学的管理没有小初高中那么严格, 但是陌生的人进出学校还是要登记的。
陆怡晴说自己是外校的学生,因为想要考本校的研究生,过来借用本校的图书馆。
他们大学的图书馆比较出名, 藏书丰富, 面积也大,算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所以很多外校学生甚至是来借书的人都会拿身份证来办一张临时门禁卡,只要在学校门禁(6:00)之前离开就可以。
陆怡晴本来年纪也不大, 一眼看过去又是个人畜无害的漂亮姑娘。
因此门卫很干脆地就给她办了临时门禁卡。
下午他们两个都有课, 陆怡晴一个人到图书馆办公。
她抽空搜索了一下七年前,发生在M公寓七楼的凶杀案。
作案者似乎对“七”这个数字情有独钟。
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吗?
陆怡晴暂时猜不到,七有太多意义表达了。
北斗七星、七政之数,神话故事里的七个圣人七座圣岛……
太多了。
她想了想, 继续搜索当年凶杀案的报道的详细情况。
被害者是一家三口, 一个成年男性、一个成年女性和一个女孩。
因为场面太过血腥, 新闻没有详细报道。
但那应该就是房东的爸爸妈妈和姐姐。
可能是怕凶手事后报复, 也可能是警方不允许过份暴露者隐私,记者并没有在报道里写明有房东这个幸存者。
陆怡晴想了半天, 当年的警方封锁了现场, 任何人都不得无故进出, 所以她也无法掌握太多的信息。
于是她干脆合上了电脑,转而来到了C告诉过她的、事发当天掉落花盆的那栋教学楼。
那是一栋综合楼, 基本上不是用来上专业课的, 都是一些选修课。
这里的教室基本上都是电脑机房、室内瑜伽、舞蹈室、实验室, 用来上选修课和综合实验活动的。
虽然出过事故, 但学校毕竟不能凭空再造一栋楼出来。
因此他们只是暂封了一个礼拜, 就重新启用了。
陆怡晴顺着楼梯往上走,这栋教学楼有个天台, 天台已经用铁门锁上了,锁是新换的。
隔着铁门的缝隙,陆怡晴可以看到天台上面摆着一圈枯萎掉的黄白颜色的花束。
她点开房东给她的聊天框。
他很贴心地为她准备很多资料。
其中一张照片是出事前的天台。
那上面摆着很多很多的花盆,里面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
是园艺社的女孩子们的杰作,没出事前,她们占用了学校的每一个天台、阳台和走廊,装饰成了各种各样的秘密花园。
没出事前,所有人都在嚷嚷着“学姐啥时候改造一下我的宿舍”,出事之后,学校差点把足球场的草皮都给铲掉。
那些花当然也全都被处理掉了。
怪事。
陆怡晴想,花是学生种的,花盆也是学生放的,如果是因为花盆掉落而造成的意外事故的话,学校大可不必一力承担。
虽然死亡事故会影响招生率,但也不至于让这个园艺社从头到尾都隐身啊?
她正这么想着,房东给她发了消息:“1。”
好吧,开始训练了。
她转身下楼了。
训练的游泳场在体育馆内,一楼是室内篮球场,二楼是室内游泳场。
陆怡晴穿过一整个操场抵达了体育馆,她打开门,里面有一群男孩正在打篮球。
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毕竟有些人的女朋友在没课之后就会过来看他们打篮球。
陆怡晴注意到倒霉蛋的二号舍友肌肉男也在其中。
他穿着红色的球衣,正在球场挥汗淋漓。
似乎是察觉到了陆怡晴的目光,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陆怡晴收回目光,向二楼走去。
她的房东正在和其他几个男孩做热身运动,年轻的少年穿着泳裤,戴着泳帽,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让陆怡晴忍不住猜想他万一要是呛水了会不会还能继续维持这幅表情。
随着他向她走过来,其他几个大男孩都悄悄地看了过来。
似乎都在打量他们之间的关系,具体来说,有点八卦,但又有点不太相信她的房东会陷入八卦的眼神。
陆怡晴注意到,那个社团老师的侄子也在。
他只是简单地看了他们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房东走过来,将她带到空无一人的更衣室,并把钥匙递给她:“你可以随意查看。”
陆怡晴接过钥匙,他已经离开了,因为要训练。
整个更衣室都只有她一个人。
陆怡晴打开了他的衣柜,里面的东西很简单,换下来的衣服、备用的游泳用具、运动水壶。
每个人的更衣柜都挂着一把挂锁。
陆怡晴挨个试了试,发现并不是那种可以被随意一把钥匙就能打开的老锁。
柜板也不是可以活动的那种。
那么,那个往他柜子里放死老鼠的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个时候,有个人进来了。
他穿着日常的衣服,边进来边脱,显然是迟到了在赶时间。
等脱掉套头卫衣之后他才看到陆怡晴,他吓了一跳:“卧槽,我走错房间了?”
“没有。”陆怡晴一脸无辜,她报出了房东的名字,“我是他的朋友,真抱歉。”
说着,她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她看了一眼那个男孩。
他这时候已经在嘀嘀咕咕地开柜子,那个钥匙插进了挂锁,打开柜子后就被扔到一边。
连锁带钥匙的。
陆怡晴想,换衣服的时候人多热闹,如果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把挂锁换掉,换成自己的锁,不就可以打开别人的柜门了吗?
那么房东呢?他的这个挂锁会是那个换锁人的挂锁吗?
陆怡晴不确定,她出去看了一眼房东,他们已经在水里开始了训练。
迟到的大男孩也换好衣服,急急忙忙地打开门,加入了他们。
趁这段时间,陆怡晴去了一趟学校超市。
买了一把新的挂锁,她把旧锁收了起来,换成那把新锁挂在房东的柜门上。
为了标记,她悄悄地在锁底抹了一点透明的指甲油,干得很快。
等到训练结束后,她把钥匙还给了房东。
后者没有任何察觉,似乎都没注意到他的锁又换了一把。
毕竟这种挂锁烂大街了,哪里都有卖。
“你觉得会是他们吗?”他问,“毕竟他的一个舍友就在下面打篮球。”
趁着他们训练上来放死老鼠也不是不可能。
“说实话,我反而觉得他们的嫌疑很小。”
陆怡晴说。
“如果他们真的为了好兄弟而对你痛下杀手的话,那个倒霉蛋也是他们的兄弟吧?为什么要在刚好你和他同时都在楼下的情况下动手?不是很容易误伤吗?”
每栋教学楼都有天台,他总不至于只路过那一栋吧?
总能挑到更好的时机才对。
陆怡晴问:“当初你是收到了什么信息才停下来的?”
房东把手机给她看。
是一位老师给他发的信息,问他有没有空过来帮他批改作业。
除了他之外,倒霉蛋的一号舍友大学霸和三号舍友小学霸也经常会帮老师批改作业。
房东因为社团训练的缘故,所以帮忙的次数会比他们两个少一点。
陆怡晴想了想,道:“所以当时的他们是同时有事,老师才会找你帮忙?”
房东点头。
但他们当时到底有什么事,却不得而知。
房东和他们的关系很淡,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询问隐私的地步。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二号舍友肌肉男上楼来了。
他似乎是中场休息才上来的,脑门还冒着汗。
“嗨,学姐?还是学妹?”他笑眯眯地,“你是哪个专业的啊?有没有加入什么社团?”
陆怡晴眨了一下眼睛:“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篮球队缺个啦啦队队员。”他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刚刚看到学妹路过,我就想,你这么漂亮,要是能加入我们啦啦队岂不是很棒吗?”
陆怡晴想了想,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做不了这个——对了,学长,你们篮球队缺后勤吗?”
“也缺啊。”肌肉男说,“不过学妹,你这么漂亮不当啦啦队当后勤不是太浪费了吗?”
“不是我。”陆怡晴说,“我是学校新闻社的,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做一些问卷调查的话,我就能给你介绍一个后勤队员。”
房东的目光看了过来。
他微微地摇了头,如果陆怡晴是想用新闻社的身份来询问事故的话是行不通的,因为学校早就严令三缄其口了。
“好吧,你想问什么?”
“是一些校园的数据小调查。”陆怡晴说,“学长你有几个舍友呢?”
肌肉男说:“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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