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很大。
一层是大厅、偏厅和储藏室;
二层是待客室、茶室以及暂时用作婚礼场地,目前正在被封锁。
三层是卧室、书房、游戏室、健身房和其他一些房间。
四层是长子长女的休息和办公的场所,这层被他们两个全包了,偶尔堂姐会上去和他们一起讨论工作。
至于五层是闲置的,所有房间都是空的,因为此前老会长在顶层接受疗养,所以特意空出了一层,确保绝对的安静。
警察局长立刻让所有警员都去搜寻五层的空房间,一边问他:“老会长的医疗设备是你授意新郎弄坏的吗?”
长子没有说话,满脸冷汗:“……”
警察局长继续追问:“你还知道子弹是从哪里射过来的吗?”
长子疼得满脸是汗,根本没有功夫给出回答:“救……救我……”
他看上去快要晕过去了。
法医小姐蹲在长子的身边检查了一下伤口:“似乎是枪伤。”
警察局长于是深深地皱起了眉,适度地表示了自己的怀疑:“这里怎么会有枪呢?”
话虽如此,但他抬起头,和法医小姐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陆怡晴没有错过这个小细节。
她挑了挑眉。
似乎他们本就知道这场婚礼上会出现枪这种东西。
罗姆克医生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不好意思,请让一让,我们要对他进行急救了。”
他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凶残地趁着长子还有意识地时候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排查询问。
惨无人道。
警察局长只好让开了一条路,等医护人员把长子带上顶层后,他和法医小姐也随后跟了上去。
“我看了一圈,目前周边没发现弹壳。鹅裙以污二二期无耳把以整理不过等会做完手术取出子弹就好了。有子弹的话,就可以分析出那个开枪的人是用的什么枪……”法医小姐压低了声音,“这样我们也可以更好地了解……陆小姐!你怎么在那里!”
警察局长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发现陆怡晴不知何时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有一棵高大的凤尾竹挡住了她的身影。
陆怡晴摸了摸那棵凤尾竹,不错,长得很讨喜,绿油油的。
她回去之后也可以养一棵。
就养在她的发财树旁边。
听到法医小姐在喊她,于是陆怡晴就慢慢地走出来了。
“我没想躲着偷听你们讲话。”陆怡晴说,“我就想看看这棵盆栽。”
警察局长:“……”
你以为我们人民警察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但陆怡晴的表情淡然,完全没有偷听被抓包的窘迫和尴尬感。
她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没吃完的那颗苹果,切掉了泛黄的部位,喂给那棵凤尾竹,然后重新咬了一口。
警察局长:“………………”
真的假的,在接触完尸体后吃这玩意儿?
陆怡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沉思了一会儿后,切了一块递给他,又切了一块递给法医小姐。
后两位明显沉默了一下,都没敢接。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小姐是一个善良的人。”警察局长试图扯开话题,拒绝接过那块苹果。
虽然她很奇怪,很诡异,很古怪,很突兀,很奇葩——此处省略一千个“很”——但他就是有这样一种隐隐的直觉。
陆怡晴疑惑了一下:“……我是吗?”
她从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陆小姐是。”他笑了笑,注视着她,“这很好,谢谢你。”
至少能够做很多警察不能做的事。
陆怡晴问:“譬如呢?”
警察局长想了想,道:“譬如我们需要遵守规章制度,流程手续,服从安排。陆小姐,你就不用。”
法医小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警察局长也不说话了。
陆怡晴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似乎话里有话。
但她目前听不太出来。
苹果啃完了,她把核也给了那棵凤尾竹。
过了一会儿,警员跑过来报告:“我们发现四楼的房间门和窗都是上锁的,听这里的佣人说,他们为了让老会长能够得到绝对安静的环境,把整个五楼都空出来了。”
另一个警员道:“我们也拿钥匙进去看过了,房间里基本上都是空空如也的,除了佣人每周进去打扫一次外,没有人进去过。”
至于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四楼聚集着,因为那是长女出事的楼层(小袁老师在三楼,因为吓坏了所以院长女儿在陪她)
顶层的医护人员也不可能在场,因为他们当时都聚在一起
警察局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所以,又是一桩密室?那么现场有哪里留下过痕迹吗?弹壳呢?”
警员摇了摇头:“目前没有找到。”
更诡异了。
无人目击,没有人去的五楼,找不到是从哪里射出来的子弹。
枪是有后坐力的,而且没有练过的普通人很难瞄准。
更何况警察局长很确信,当时的长子待在走廊的尽头。
两侧的房门上锁,走廊尽头的窗户虽然没有上锁,但也关得好好的。
总不能是有人在外面开了窗户,开枪,然后再关上窗户吧?
谁家凶手这么有礼貌啊?
于是警察局长决定了:“等林先生醒了我们再问问他。”
然后他看向了陆怡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谈话内容被她听到。
只是言简意赅道:“陆小姐,你需要回去休息了吗?”
这就是在要求她离开了。
陆怡晴点点头:“晚安。”
房东拎着那只工具箱在等她,之前用过的那支飞镖已经被他擦干净了之后收起来了。
看到陆怡晴,他将那只工具箱递给她。
陆怡晴接过来,向他道谢。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会突然想起来救我?”陆怡晴有些好奇。
房东说:“因为你那个时候没带工具。”
有工具的陆怡晴和没工具的陆怡晴在他看来似乎是不一样的。
陆怡晴笑了笑:“好吧。”
“你知道今天是谁袭击了长子吗?”她更好奇这个,“除此之外,还有想要杀他?”
房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
“现在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他希望如此。
“那个要杀你的人,和要杀我的人——”陆怡晴说,“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呢。”
房东沉默了一下:“她已经坠楼了,而他现在身受枪伤,我觉得除了他们,不会再有人想要杀我了,我暂时是安全的。至于你——”
他顿了一下。
“我觉得应该也是他们捣的鬼,或者,是老会长一开始就从学校的监控里发现了你在多管闲事,所以才想要杀你。”
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
陆怡晴弯了弯眼睛:“也许吧。”
她在三楼停下了,然后向他道晚安。
“明天见。”
房东点了点头,他没问陆怡晴要去哪里。
“晚安。”
陆怡晴重新回到了一楼。
她想了想,开始给警官先生打电话。
“这么晚还没睡吗,陆小姐?”警官先生似乎有些惊讶她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于是陆怡晴扯了一下嘴角:“你不是也没有睡吗?”
“……我只是礼貌性地问一问。”警官先生心想,就算陆怡晴三天三夜不睡觉,或者睡了三天三夜他都不会奇怪的。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嘛。
“我去了陆小姐你的公寓,然后可能是有点砸坏了你的墙。”警官先生非常老实地道歉,“我会全额赔偿你的。”
陆怡晴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如你所猜想的那样。”警官先生说,“你的空间比别人家的小是因为你的墙比较厚,有人在外面包了一层建筑材料让那堵墙看起来厚了一点,实际上,里面是空的。”
他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找到了在这之前的公寓负责人,向他查了一下在你之前有谁租过那里。”
陆怡晴问:“是谁?”
“……是我父母。”警官先生的语气有些晦暗不明,“他们那个时候还特意问了公寓负责人可不可以装修,负责人说,我父母都是非常挑剔的人,前前后后装修过好几次。”
也就是说,陆怡晴家里的那堵半空的墙是他们弄的。
但警官先生很清楚。
他爸妈明明是非常随和的人,就连晚上吃什么饭都不会去特别纠结。
陆怡晴摩挲了一下听筒:“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造一堵空墙吗?”
“为了藏东西。”警官先生以前见过类似的案子,“赃款,赃物,违禁品之类的。”
然后,他转移了话题。
“你还记得那个姓张的女人吗,陆小姐?”
氛围组美女。
陆怡晴记得,一个疯狂的邪.教徒,在试图攻击她的时候被警官先生击毙。
“因为她死的时候是被我击毙的,所以不需要进行尸检。”警官先生说,“她的尸体一直被放在这里,等待家属的领回。”
只是她的家属一直都没来领回她的尸体,她的手机通讯录列表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那个上吊自杀的男人。
他没能把玫瑰花送出手,也没能把“我爱你”说出口。
他没能用死亡挽回疯狂的爱人。
“不过我们这边的理化检验科来了一个新同事,她了解这起案件后,通过提出了一些质疑来检验了她的头发,然后我们就通过她的头发,发现了她有吸.毒史。”
然后他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那么疯。
她不仅仅是被邪.教洗脑了,还被毒.品控制了,才会那么疯。
连心爱的人自杀都不在乎。
至于那些女孩子,说不定也是表面打着邪.教的幌子,实际上用毒.品控制她们。
毕竟就算被发现了的话,前者量刑也比后者更轻。
更别提有的国家奉行宗.教自由,到时候移民就可以了。
吸.毒。
陆怡晴顿住了原本在敲打桌子的手指。
氛围组美女是画家的伥鬼,而画家是傲慢,是原罪之一。
暴食也是因为LSD死亡的,那同样是一种毒.品。
陆怡晴突然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了,她突然想到了长女说过的话。
警官先生的父母都是米蓝集团公司的高管,收入不菲,为什么要屈尊来M公寓住呢?
警官先生的声音在听筒那头有些模糊了起来。
“我的父母……他们也许曾经在你的公寓里藏了毒.品。”
第67章
他用的是“也许”这个字眼。
这是一个侥幸心理。
当人抱有侥幸的时候, 就会用也许、可能、大概这样的字眼。
然后警官先生很快就意识到这样没法说服自己。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藏的不是毒.品,赃款、赃物、账本这些东西也同样违法。
他没法解释为什么父母在租下七楼后又要租六楼, 明明不住人却要反复装修, 且包在承重墙外的那层假墙空壳里的空间那么大——他们选择在承重墙外贴上那层假墙壳,用意也很明显,没有人会动承重墙。
如果不是为了藏东西, 为什么要刻意地缩小房内空间?
为了故意挑起邻里间的矛盾么?
……他没法解释这些疑点。
他只知道自己的父母在米蓝集团上班, 有一份体面工作,提升得很快,他不了解他们具体的工作内容。
准确地来说,他也不愿意了解。
他三年高中都待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里, 青春的叛逆期和父母没有多少话可说, 除了比他大六岁的姐姐偶尔会和他说几句话之外, 基本上是个狗不理。
……姐姐会知道这件事吗?
他在那一刻产生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为什么没有人来杀他?
是因为他不知情吗?
然后警官先生又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件凶杀案会变成悬案了。
他们的人际关系很好, 周围的人没有作案动机作案时间。
看起来就像是激情作案。
但也许——
只是买卖方请来的杀手秘密地封了他们的口而已。
说不定还是花了重金请来的清白之人。
所以基因库里永远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陆怡晴问:“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柔,但也打断了他越陷越深的思维, 和越来越颤抖的手。
警官先生平复了一下呼吸:“还有就是你让我查的那个罗姆克, 他很早之前就来我们国家了, 一开始是留学签,后来变成了工作签, 成了老会长身边的随行医护人员。不过, 他似乎在上学期间就已经进出米蓝集团了——我能查到的就这么多。”
毕竟是外国人, 能查到的信息有限, 再多就要申请调查令, 但他们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可以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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