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听她这样说,以为安宁是真明白了,便让她回去歇着。
安宁行礼辞别皇后娘娘,转身就去找皇上了。
宝珠不知道安宁自己找皇帝去了,还和茯苓感叹呢,“安宁这孩子真是不错。”茯苓道:“也是娘娘仁慈,没想到废太子竟有这样一个好闺女。”
安宁离开九州清宴来到皇帝的勤政殿,正要请门口的太监向里禀告一声。眼见着苏培盛出来了,安宁忙上笑道:“苏公公,我想见皇上,正好公公来了,劳烦通报一声。”
苏培盛见是安宁格格,也觉稀奇,“格格您这是有事儿?”
安宁点点头。苏培盛一想,这安宁格格可是从没找过皇上,看来是真有事,忙进去禀告了。
不一会苏培盛出来了,“格格请随奴才来。”苏培盛把安宁引了进去。
进得殿来,安宁有些莫名的紧张,皇上可不像皇后娘娘那样和蔼可亲,光那个冷脸看着就让人发怵。
“安宁见过皇上。”安宁上前很行礼,声音都带着隐隐的怯意。
皇帝正坐在案前看折子,见安宁来了,脸上微带笑意,“安宁今儿怎么来了?”
“回皇上,臣女听说蒙古那边想要联姻,不知您有合适的人选没有?若是还没有,您看安宁如何?”安宁抿抿嘴直接说道。
什么?安宁想去蒙古联姻?皇帝却是一愣。
说实在的,皇帝也在想去蒙古的人选这事呢。自己的俩宝贝闺女肯定是不舍得叫去那里的,别的还要仔细看看宗室里有没有合适的人。
听安宁这样一说,皇帝一想,对,安宁倒是不错的人选!
但想着宝珠对安宁的那样好,怕是不行。皇帝便问道:“安宁,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安宁身为皇室一员,愿出一份力!”安宁大声说道。
“好!安宁是个好的。”皇帝赞道,转又想起宝珠,又问:“皇后那儿可知道你的意思。”
安宁明白,若是皇上知道娘娘的意思,一准听娘娘的不同意,便只道:“安宁已经和娘娘说了。”
“那便好!”皇帝答应得爽快。
皇帝这是同意了。安宁不由一喜,没想到这么顺利,忙道:“谢皇上。”
皇帝又问她:“可有何要求?”安宁反倒是一愣,自己的想法就这么明显?
皇帝看她惊异的样子,不由呵呵一笑,什么能逃过朕的法眼!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听皇帝这样一说,安宁眼睛一亮,不愧是皇帝,怎么看得那么透呢,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安宁只恳请皇帝对我额娘她们看顾几分就够了。”顿一下又道:“还有我阿玛……”
果真是宝珠看重的孩子,倒是有情有义。皇帝点点头,“准了。”
安宁立马跪下叩头谢恩,“安宁谢过皇上。”这声谢是说得真心实意。
皇帝朝她摆摆手,“起来吧。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苏培成盛说。要不和皇后说也行。”皇帝又解决了一件事,心情难得愉悦,又叫苏培盛把安宁送出去。
苏培盛很是佩服这位安宁格格,笑着送安宁出去。谁说歹竹出不了好笋,要让咱家看,这废太子可就出了个好格格,这是拿命替阿玛搏皇帝眷顾呀。
皇帝命人拟旨,封安宁为和硕格格,下嫁蒙古王公土默特达尔汉贝勒阿喇布坦。
宝珠知道后,是又气又急,也不叫人找安宁来了,直接去了安宁的耕织轩。
安宁正和身边的宫女看皇帝的赏赐呢,听外面太监大声报:“皇后驾到。”安宁忙带着宫人出门接驾。
宝珠见安宁说一句,“叫本宫说你什么才好。”安宁朝皇后娘娘笑一笑,请娘娘进屋。
进得屋来,屏退众人,宝珠一把拉过安宁,“你好盘算,竟然直接去找皇上。”
安宁忙笑着向宝珠解释:“娘娘,安宁一时心急,娘娘别怪安宁。”
唉,宝珠叹口气,“安宁,你这会反悔还可以的,本宫定帮你把事平了。”
这个时候了,娘娘还是这样替我着想。安宁心里是片感激。
“娘娘,安宁知道您疼我。”安宁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从小到大只有额娘和您这样疼我……这是安宁的命……”
宝珠叫她说得一阵心酸,多好的孩子呀,却跟着大人们受了罪。宝珠拍拍她的手,安抚她。
“娘娘,这是我选的路,不会后悔。”安宁拭一下眼泪,又努力朝宝珠笑,“就是辜负了您的好意。”
宝珠叹一句,“好孩子!”
安宁起身,整理下衣裳,跪下向宝珠行大礼,“娘娘,安宁记得您的好。我额娘那边……”安宁伏在地上,长跪不已。
宝珠过去把她扶起来,“好孩子,我知道。”
宝珠知道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什么。皇帝的旨意都下了,就怕安宁不日就要离开去蒙古了。宝珠吩咐青黛留下,帮格格打理打理,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这才带了茯苓离开了耕织轩。
天气正好,宝珠索性弃了步辇漫步而行。出了耕织轩,再远处就是杏花村,宝珠不由放慢了脚步。茯苓在一旁看着,知道娘娘这是看到大阿哥的住处,又想起他来了。茯苓便提议道:“娘娘,不如去杏花村看看。”
宝珠点点头,一行人便去了杏花村。
又是暮春时,花落风飘零。再看满园的杏树,正是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宝珠不由一阵感伤在怀。
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譬如弘晖,譬如安宁。不知他们前路如何,更不知自己将来又怎样,宝珠心中只觉无尽的感慨。
思及过往,感念未来,宝珠一时有些呆住了。茯苓看娘娘神色,怕她想起大阿哥来伤怀,忙劝道:“娘娘,这里看过了,不如去别处看看。”
宝珠知茯苓担心,朝她一笑,“也好。”
越过碧澜桥,只见前面一架紫藤花正开得灿烂。
茯苓欣喜道:“娘娘,前面有紫藤花儿。”宝珠点头微笑,当真是一架好美的紫藤花儿。哪知茯苓下一句却是,“不如奴婢们摘些来,做花饼。”
你这吃货。宝珠忍不住啐她一口笑道:“那就摘些吧。”茯苓应一声,便招呼宫人们摘了起来。又有小太监机灵地飞奔去找篮子,不一会儿竟摘了满满一篮子的紫藤花儿。
宝珠一时也起了兴致,便和茯苓她们盘算着等会儿做些什么样的花饼来。
茯苓见真引得娘娘换了注意,不再想大阿哥了,心中不由念叨,这些花也算是做了功德一件,少不得要好好吃了它们。
到了用膳的时候,皇帝的膳桌上便多了一道紫藤花饼。
闻着香气,胤禛便知这是宝珠的手艺,一顿饭下来,竟多吃了好几个。
用罢膳,宝珠便笑胤禛,“你今儿竟贪吃起来,这可不是平日里的万岁爷。”
胤禛不由干笑两声,“你的手艺总叫人欲罢不能。”
嘴馋可别找理由,宝珠故意道:“那下回不做了。”
胤禛认真点下头,“是不要做了,没得累着。少吃两口美味也是没什么的。”
宝珠不由笑出声来,胤禛现在说起好话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正说笑着,却听太监报,四阿哥来了。
没见到人,就听到声儿:“额娘,额娘,看我折了花来。”
进了屋,见阿玛和额娘都坐在那里,弘历忙上前行礼。
宝珠笑问:“弘历折了什么花来,额娘看看。”弘历献宝似的捧上了一束花,各色各样,端得是一个五色斑斓、富丽堂皇!
宝珠不由失笑,“这是把园子里的花都折来了?”
弘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儿子看哪朵都好看,就成这样了……”
宝珠笑着摇摇头,就是这样的审美,天性难改呀。
胤禛一旁问弘历:“怎么想起送花过来?”
“儿子今儿吃了额娘做的花饼,送花来感谢额娘辛苦。”弘历小嘴巴巴地就是会说。
宝珠笑他,“怕是想叫额娘再拿这些花做饼吧!”
“那倒没有。”弘历忙摇摇头,“不过您要是想做倒也是不错。”
“弘历!”宝珠还没说什么呢,胤禛叫一声弘历,把个弘历叫得一哆嗦。弘历嘿嘿一笑,“儿子说着玩的。”
“那等明儿大哥回来了,额娘再做好不好。”弘历朝额娘谄笑着说道,“大哥他这会儿是没口福了。”
咳,这四阿哥!茯苓在一旁一阵着急,好不容易叫娘娘不再想这个了,四阿哥偏又说起来。
宝珠倒是一笑,“行,等他回来咱就做。”
人家倒是想回来呀,这会儿怕是正在乐呵着呢。算了,不去想那些了。宝珠摇一下头,摇去那些心思。
胤禛觉察出了宝珠心思,知道她是想大儿子了,便与弘历闲聊几句,赶他走了。
“听说你上书房的功课最近不太好?”
一听皇阿玛提功课,弘历立马就蔫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大哥不在,那些大臣们嘴就都长在我身上了。慌忙敷衍几句,告退了。
宝珠看得直觉好笑,这孩子。
胤禛又和宝珠说起了安宁来,“没想到安宁倒有这气魄。”
“是个好孩子。今儿我去了她那里,看你赏了她许多东西。”宝珠道,“皇上有心了。”
胤禛点下头,“也就是多给些东西傍傍身吧。那孩子也不易。”
宝珠也道:“我答应了她照应她额娘,倒是难为了她。”
夫妻两人感慨半天。
过了些天,蒙古部派来求娶的使臣便要启程回去,这意味着安宁也要离开京城前往蒙古了。
皇帝派廉亲王做送亲大使,以和硕格格仪仗送安宁前往。
这天正是启程的日子,安宁先去家中告别父母,又到宫里拜别皇帝与皇后。
宝珠亲自送安宁上的马车。临行前,安宁又下了马车给皇后娘娘拜了一拜,这才又上了马车。倒教宝珠湿了眼眶。孩子呀,祝你一切顺利。
前路渺渺,却要一直走下去。纵使依依不舍,还是要离开。
一队人马就这样离了京城,绝尘而去。
第96章 尘埃落定
西征大军近来捷报频传。
先是四川永宁协副将岳钟琪率兵向理塘、巴塘进发, 一路宣扬朝廷驱准安藏旨意,溃叛军并对各部进行招抚,很快收服了理塘全境。紧接着抚远大将军允禵又派平逆将军延信由青海、定西将军葛尔弼由川滇进军西藏, 各路挺进,进程顺利。
抚远大将军允禵也充分展示了他的才能, 一路上, 大将军严明军务军纪,身先士卒, 指挥得当,在军中赢得了不小的声望。
消息传来, 朝中大臣无不称赞皇帝用人眼光独到,没想到抚远大军还有如此才能。
太上皇知道了也很是心怀大慰, 老十四不错,皇帝更是厉害,朕的眼光更是独到,哈哈!
太后见太上皇高兴, 也打趣他:“万岁爷,皇帝的眼光倒是随了你, 用人那叫一个准!”太上皇笑,“朕选的人,哪能差了。”
“只可惜, 有人不高兴呢。”太后慢悠悠道。
太上皇知道太后说的是德太妃,“不用理她。”
早在皇帝封老十四做抚远大将军的时候, 德太妃就来找过太上皇了。她也知道小儿子想立功扬名有所建树,可那是去打仗, 不是别的,没得去吃那样的苦。
德太妃找太上皇絮叨半天, 意思就是不想让允禵上战场。倒把太上皇惹怒了,当年朕亲征噶尔丹,何等的气势!老四老八他们几人哪个没上过战场。
“你看看朕哪个儿子没行过军,打过仗,怎么到了十四这儿就不行了?朕看你是越发糊涂了!”太上皇训斥德太妃几句,不理她了。
德太妃这个气呀,可是又没什么法子,总不能去找皇帝吧,皇帝可不待见她,见不见得着还两说呢。德太妃一股子怒气憋在心里,只可怜了身边伺候的人。
就连十四福晋也未能幸免,见天的召到身边伺候不说,还要听唠叨。
这天德太妃又召十四福晋来,在那里说了起来,“好歹也是和皇帝是亲兄弟,只封了个什么抚远大将军,老八他们,就连那老九可都是亲王了。如今听说还打了胜仗,也不见皇帝有什么表示。还不是你,什么都不会,你看人老八家的,和皇后可热乎着呢……”
十四福晋不紧不慢地说道:“额娘说的对,您还是皇帝的生母呢,要是封了太后什么的,十四爷他也不至于此呀。”
杀人诛心!十四福晋的一句封太后直接把德太妃镇住了,德太妃被噎得半天没顺过气来。
人说兔子急了还蹬鹰呢,这是把十四福晋说急了。
见德太妃这样,十四福晋忙笑着道歉:“哎吆,额娘,您别怪我。我这什么都不会的,连个话也说不好。您可千万别生气呀。”又上前又是要递茶又是要拿帕子地伺候。
德太妃话都说不出来了,指指十四福晋,只说了个“滚!”
十四福晋见德太妃气得厉害,到底有些后怕,忙去找皇后娘娘。
如今十四封了将军,又带了大军出征,十四福晋也一改以前的态度,对皇后多有示好亲近之意。
宝珠见她如此,倒也不计前嫌,与十四福晋处得也算可以。
听十四福晋前来,宝珠自然会给她面子,便叫茯苓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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