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又想到那些,心又跟着抽疼起来。
看着船渐渐远了,船上的人伸直胳膊摆动着。
唐艳秋跟着挥手。
白靖远惆怅的叹口气,直到船看不到才转身回去,“回吧。”
*
郑雁鸿一直把周方圆送到云海市,拦了辆出租车把周方圆塞进去,转头把自己钱包塞到周方圆手里,“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是我想给,也不多你收着吧。以前对庄...庄于蓝说的那些话是我错了,等忙完你带我去她墓前,我给她磕头道歉。”说完,啪的一声把车门带上,又走到前面叮嘱司机两句。
能那个时候还给老白家还留了个后,光冲这一点,磕三个,还是一百个她都乐意。
老头和她姨今后的日子总不至于和之前一样,郑雁鸿觉得有希望,就看老头老太太能撑多久了。
周方圆回到家,人站在家门口静静看着屋里摆设,干干净净的,没有落下一丝灰尘。
知道在她走的这段时间,有人过来打扫过。
把书包和袋子放到茶几上,整个人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假寐。
她需要静一静,捋一捋思绪。
*
在家躺着,像似睡了,又像是脑子里上演了一部精彩电影画面。身体和灵魂像是两个单独运转的个体,身体疲倦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精神,灵魂却在身体沉睡那一刻苏醒过来。
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这会全部汇总集中,周方圆从出岛的那一刻,身体里有一股叫嚣力量,不断向外撞击。
和以往不同,以往她是愤怒的,心脏砰砰像燃烧的火球,激烈的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而此刻她确异常的冷静,像一个灵魂出窍怪物一样,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自己内心衍生出来怪兽,看着它愤怒模样,展开利爪在坚固的墙面上划下深抓痕。
幻想着那墙是谁的皮囊,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太血腥,太粗暴,应该文雅点,更文明,更该没人察觉才对。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吵杂的声音,周方圆醒了。
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演绎着各种各样的事。
快五月的天气,云海市没有西南市那么热。一觉醒来,天的西边像燃烧的火焰。
把猫耳岛的特产分成两份,先去了宋明荣家。
老师不在家,刘奶奶在家一个人看电视,见到周方圆过来,高兴的很。电视不看了,拉着问她这些天都去那里玩了?好不好玩之类的。
还说以后她在想出去,两个人能一起做个伴。
刘奶奶岁数不小,但是身体硬朗。是时兴的东西特别感兴趣,也喜欢尝试,人开朗的很。
周方圆说去了西南市玩,那里有许海岛。
见到了各种带壳的贝类,还有各种长相奇怪的鱼......
两人聊了好久,得到了晚饭时间,刘奶奶要留方圆下来吃饭。
不过,最终晚饭还是在段立东家里吃的。
陆可为星期六在家,周方圆当初走的着急,他人还在学校呢,周六日回来才知道阿圆自个一个人出门玩去了。
别说,陆可为羡慕坏了。
他是真羡慕阿圆,说走就走,哪像他,越是上了高中,他.妈看似不管他,可实际问候的越发勤快了。
晓得她和国外那位联系的,也知道自己大学八成得出国。他倒是没多少抵触的,反正能想阿圆这样没多少牵绊的人真不多。
“给。”周方圆递给陆可为一个小盒子。
陆可为依着沙发伸手接过,抬手晃晃听响,“什么啊?礼物?”
周方圆点头,“海边捡的,感觉特别好看。”
说话空档,陆可为手快的从拆了,里面是个白色大贝壳,巴掌大,奶白色的,外面有纹路,贝壳边缘能看出淡淡的彩虹色,还有一层蜜粉色。
关键在大贝壳周身完成一块,壳边缘四周都没有任何破损。
陆可为拿起来放手掌里,表情略略有些嫌弃,看着阿圆道:“就一个普通大贝壳?”
“怎么普通了,多好看啊,这奶白色和你脸一个色。”周方圆拿着贝壳放在陆可为脸旁。
段立东正好听到这话,走出来还笑呢,“他现在可不喜欢别人说他脸白。”
“为什么?”周方圆不解。
“学校背地里有人喊他小白脸,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当面没人喊,背地里都知道这词是来称呼他的,他气都找不到人出。”段立东给周方圆解释。
陆可为上了高中后,身高还在长,现在人比段立东都高出半头来。青春期光长个子,不长肉。
学校门口小报亭,小书摊子都流行言情话本子,都是巴掌大,也被称呼口袋书,书皮封面都是俊男美女。
女的都是水汪汪大眼睛,蒲扇一样挺翘的睫毛,清秀鼻子,樱桃小.嘴。男的刀削一样的脸庞,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白脸皮。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可为的脸十本言情小说,有八个封面和他相似。
封面人物是死的,哪有眼前活人招人。
陆可为高中收敛许多,不怎么挑事。也可能以前小学,初中该干的都干了。高中没什么可干的,人就老实了。
毕竟高中,身边也没那么幼稚的人,大家都在埋头学习,谈恋爱。
陆可为真真是两者都不沾,不爱学习,考试什么的全凭上课睡醒那会听进去的。
恋爱,整所高中的女生都把陆可为当成观赏风景看。毕竟比明星都好看的人学校可不多。
刚开始还有人告白,都被陆可为无情的劝退了。
告白过的人都在说,陆可为有主了,女朋友在另一所高中上学,成绩好的能考省状元那种,非常优秀。
好一段时间,同一所学校的人都在扒拉全市成绩最好的女生。
陆可为从周方圆手里抢过他的贝壳,刚开始觉得普通,这会倒是越看越好看了。
“我的贝壳,你就随便找个软盒子装着?”
“那我应该找个塑料袋给你拎回来?”周方圆见陆可为站起身,进了段立东卧室。
正在沙发那边喝茶的段立东听到他房间传来一阵稀里哗啦声音,急忙站起来,“陆可为,你找什么?”
“我姥之前装那些石头的盒子呢?借我一个用用。”
“别翻了,那些收拾盒子都在你.妈那里。你找她要去,这没有。”
“谁说的,这不就是一个?”
“陆可为,你换个?你装这个,这个绿宝石放哪?”
“扔桌子上呗,也没人带。”
“这个不行。”
“姥爷,你撒手,我姥当初怎么说来这,是不是这些东西都说留给我?我用我自己一个盒子装东西,你还不答应?”
“是你的没错,你可姥原话是等你成年了才是你的。”
“那我提前征用。”
段立东到底没拦住陆可为,等人出来,陆可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四方形盒子。褐色的,上面一层红木雕花镂空,中间凹陷下去印着四个繁体字,什么传承。
陆可为炫耀手里盒子,“好看吗?”
周方圆忍住笑,有些不忍直视,就忽然觉得她那贝壳放盒子里怎么看都不搭。
段立东屋里收拾好,就看到陆可为手里举着最贵的盒子,都是一对一被配套的,价值连城的宝石他随手扔桌上,阿圆海边随手捡的贝壳他倒是稀罕的劲。
不由得想到华章私下里说的,陆可为喜欢阿圆。
看这样子是喜欢的。段立东在一旁观察,两人年龄差不多,奇怪就怪在陆可为性子。
任谁看了都能察觉到他是喜欢的,可细琢磨,又觉得他喜欢的不够多。
就是有,但不多。
有点随性,也不着急。
在喜欢的人跟前什么害羞腼腆?陆可为身上完全没有,人家坦荡有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太有自信,还是怎么的。
现在小年轻谈恋爱,可没他这样的。
周方圆劝他换个盒子,“好像不太搭?”
“我看合适就行。”陆可为自己挺满意的,拿着盒子准备放自己床头桌子上。
“姥爷,别趁我不在家给我换了啊,被我发现你书房里东西我也动。”
陆可为不愧是有八百个心眼子在身上的。
周方圆晚上回家,看了眼时间,给东山市打了一个电话,觉得这个点婷姐应该还没睡。
胡玉婷已经和店里说过了,只做到六月底。老板家表示理解,店里能维持现在这样都是胡玉婷缘故。
周方圆新树作文大赛获得一等奖,胡玉婷还专门到徐镇书摊买《新树》杂志,一买就是三本。
一本放在店里,一本书皮都没拆封就放在家里,一本给徐万里邮寄过去了。
店里生意不忙的时候,她就拿着看,遇到熟悉顾客还会坐一起给人介绍,“看看,这篇是我妹写的,新树作文大赛知道不,她一等奖呢。”
“新树作文大赛你都不知道?回家问问你家孩子知道吗,没问话,没两把刷子你都进不去?全省找不到两个?这届东山市就她一个,看见没,周方圆,都集册出版了。”
胡玉婷骄傲的很,周方圆初赛写的《我的伞》,夜里好多次她都看哭了。
可以说,没人见过幼年时候的周方圆过得有多惨。
只有她。
所以看到这篇文,她特别能感受能感受到阿圆的情绪。
同时,阿圆的文笔也然让她想起和奶奶相依为命日子。
爹早死,娘跑了,跟着奶奶捡垃圾,拾破烂。没钱看病还把自己送进去两年,想想过去那些心酸,胡玉婷好几次哭的枕头都湿了。
如果没有阿圆,她绝不是现在这样。
胡玉婷给阿圆说家里一切都好,她做到六月底。然后她准备开自己店了。
徐万里集训很忙,前段时间抽空打了一通电话回来。
周方圆没和婷姐说她找到爷爷奶奶了,她想着等到有空她要回东山市一趟,在亲自告诉她。
相互叮嘱对方要好好照顾自己,便挂了电话。
周方圆睡不着,她开始看书,学习。
日子,像是恢复了平常那样紧凑忙碌学习中,段华章说她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郑雁鸿也打来电话,有些别扭的问候她最近怎么样。
问她参加完新树作文大赛之后,有写其他文章吗,还说自己能帮她看看。
周方圆说没有,短期她没有想写东西欲.望。
郑雁鸿说,如果写作上有什么障碍,可以给她打电话。
虽然生疏,但是郑雁鸿的电话却是隔三差五的打来。
一直进入五月,周方圆在家里认真的把《一眼天堂》《忍的背后》看了又看。
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梦寐,小区里各种颜色的鲜花开了,周方圆看着看着笑了。
带上一束鲜花,天气晴朗的日子,周方圆去了庄于蓝的墓地。
她还是头一次带着花来,她只觉得春天和鲜花很合适,墓园到处都是常青松柏,庄严肃穆又枯燥乏味。
和每次一样,坐在墓碑一侧,像是两个人并靠,一个负责聆听,一个负责倾诉。
周方圆说了去猫耳岛事,“你没见过他们,都是非常善良的老头老太太。不过我也没见过我亲生父亲,只听他们说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大概是个爱笑的人。
我原先以为他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去了西南市猫耳岛,我觉得不对,他应该在行刑前知道了,虽然是我的推断。
老头老太太怕是到现在也没觉得当初的事有什么猫腻,他们都是有文化且正派的人,表达不满和愤怒的方式,就是与世隔绝和自我放弃。但是在我看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谁都没放下。
我不是那样的,我知道这里面有事情,虽然时间过去那么久,我可能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我了解我自己,也就懂的苗银玲。
我和她真的很像。
像到我似乎能想到她当初做了什么事一样。
我差点被她害死了,十岁前的苦难差不多都是因为她。但是她很爱你,你为了我命没了,我觉得这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所以一直以来我什么都没做,即使我很憎恨她,我也一直忍着。
她活着,和我一样思念你,挂念你。
但是,现在我想法变了,我觉得我做的不对。
有人曾经警告过我,为了身边的人,都不要轻易去触碰。我也一直这样走到了现在。
但是,我今天实际是来给你道歉的,对不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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