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用不着别人照顾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你照顾我?笑话,咳咳咳...你不就惦记我存折里的钱?以为看在你辛苦照顾我的份上我就能感激你,给你钱?”
苗银玲冲着钟慧娴的背影,扯着嗓子喊得病房外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
*
白靖远和唐艳秋出岛检查身体去了。
两个人相互挽着手,坐着公交车去了县医院。白靖远陪着唐艳秋,只要医生护士允许,他一步都没离开。
即使不让两个人,也只是在门外站着。
唐艳秋的身体是常年积累的下来的病根,加上年龄大,医生也没有积极的治疗方案。
检查一天,要命的病没有。看完报告,又听医生给分析,两人心安不少。回去的时候,手里那回不少药。
对吃药已经没有什么排斥,检查完,也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清楚的认知。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出去一趟,才发现外面变化这么大。
唐艳秋晚上睡不着,胳膊肘戳了戳白靖远。“这几天我想过了,咱们搬家吧。”
白靖远撇过头看她,眉头皱了皱,“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唐艳秋半起身依着床头,眼角,嘴角都带着笑意,“以前觉得在哪都是活着,现在,我得为我孙女活着。”
“期望我能再多活几年,想多陪陪孩子。要是可以,我想看她长大成人,工作,结婚。说这些有些太早了,我就是可怜孩子从小到大过得日子。她没爸爸妈妈,但是她有爷爷奶奶,我想多疼疼她。给她做好吃的,买好看的衣服。过年的时候,也能一起吃饺子。”唐艳秋说了好一会,见白靖远没动静,扭头看过去。
却发现白靖远微微仰着头,眼里湿润润。
白靖远深呼吸一口气,“光听你说,脑子里就有画面了。你在厨房和面子擀面皮,我和孩子写对联,吃完饭看春节晚会。这把老骨头还行,还能撑几年。你今天不说,我也是要说的,没想到让你抢先了。”
“你那心思我早看出来了,说出来,心里轻松多了。恨不得明天就走,不过,雁鸿要是知道,估计又要懊了。”
唐艳秋至今都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感觉像做梦似的,我一下子就做奶奶了。”
“我也是,总觉得在梦里似的。”白靖远说完,忽的叹了口气,“要是...孩子刚生下来那时候......就好了。”
心里有遗憾,尤其在知道孩子之前过得不好,心里难受的紧。
“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有什么错啊,什么都不知道。啊呼...那个女人心太狠了,太狠了。”白靖远眼圈通红。
他没办法理解孩子那个外婆的做法,
唐艳秋拍拍白靖远,“...我得去见见那个女人。”
*
郑雁鸿这些天很忙,前些天接到岛上老头老太太的电话,说两人去医院检查身体了,算是给她报平安。
检查的结果都挺好,没有什么要命的大病。
唐艳秋电话里说的很细致,医生说的话,给开的药,今后要怎么养生之类的都说了。
郑雁鸿高兴,还叮嘱两人要按时吃药。
哪成想,这通电话过去才几天,老头打电话来了。
声音低沉有力,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老头的情绪蛮高的。
“老头,太阳西边出来了?”郑雁鸿惊讶的不行。
电话里就听到白靖远的轻快的笑声,郑雁鸿恍恍惚惚,多少年了,心头忽的感慨不已。
“别贫,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一声。你要是忙完工作,就别回猫耳岛了。我和你姨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去云海市了。”
郑雁鸿本来歪斜的靠着沙发的,听到后猛地坐直身子,“什么?老头你等会,你等会。你们人现在在哪?”
“在火车站。”唐艳秋凑近话筒,看了眼火车站的四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多的厉害。
“姨,你们要去云海市找周方圆?”郑雁鸿语气又惊讶,又激动。可下一秒又紧张起来。
“姨,要不你们先来我这?我带你们过去,你给小破孩打电话说了你们要过去的事?她要是不在家怎么办?”郑雁鸿有些害怕,就小破孩之前离开猫耳岛,头也没回的那股子劲。她还真有点担心。
万一,小孩不让进怎么办?
郑雁鸿完全坐不住了,在家里走来走去,“老头,没你们这样搞突然袭击的,这样吧,你们先来我这边,我陪你们一起过去。”
白靖远直接拒绝,“我们知道地址,实在找不到找个人问问,也能到地方。”
她是担心找不到地吗?
她是担心小破孩那边方便吗?
“你们准备过去看看?住几天再回来?”
“不回来了,我和姨想好了,跟着孩子一起。”白靖远冷静的说。
郑雁鸿憋了一口气,不得不先泼一盆冷水,“老头,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知道你们现在稀罕孙女,可你们没啥感情基础。冒然生活在一起合适吗?小孩她......愿意认你们,但是住一起,一起生活是两码事。你不能自己高兴,就冲动啊。”她真怕啊,老两口兴冲冲奔着过去,万一,小孩不近人情怎么办?
小孩皱眉冷眼看人的样子,她历历在目。压根不是什么好性子的小孩。
“没事,这些都想过了,到时候那样我们就在附近找个房子住。趁着身体还硬朗几年准备陪着孩子一起。”白靖远看了眼时间,“行了,就给你说一声,忙完别回猫耳岛了,家里都收拾了。快到时间了,我们先过去了。”
“老头,你给小孩打电话了吗?”
最后一句没说完,电话嘟嘟嘟传来占线的声音。
郑雁鸿急的不行,老头他们一看即使在车站前的公共话亭打的,打又打不回去。
摸了电话给周方圆打过去。
一连打了几通,电话才接通。
“喂,那个说了你先别惊讶,刚刚我姨和老头他们打电话给我。人在火车站了。”郑雁鸿扶着额头,怎么还年龄越大越冲动了呢。
周方圆听后,“现在吗?知道几点到站?我去接他们?”
“就现在吧,他们应该进候车厅了。”郑雁鸿没想到周方圆反应会是这样,好似在意料之中,没有丝毫惊讶。
“我知道了,我会算好时间去火车站接人,还有事吗?”周方圆如此坦然的应对处理,似乎让郑雁鸿觉得有些迷糊。
“他们奔你去的,不是住一天两天?”
“我知道。”周方圆这句知道,给郑雁鸿的错觉就是,她好似已经料准会这样。
不过尽管如此,郑雁鸿还是丑话还是要说,“没怎么见过面,也没怎么相处,你如果不方便,也先请你招待他们几天。他们现去了检查了身体,身体没有大毛病才会想着在健康的时候去找你。他们现在愿意做的一切,你不知道,我努力很多年都没用。如今他们这样,我特别高兴。你......就算不乐意,也别表现出来。真的烦给我打电话,我会过去带他们。”郑雁鸿是成年人,想问题必须全面。
她不能让老头他们兴冲冲过去,却发现原来自己不受欢迎,决不能这样。是不是,她都要先把话出来。
周方圆耐心听郑雁鸿把话说完,虽然啰嗦还是废话。
“你想多了,从猫耳岛出来,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们没有什么错,不应该这样避世一样的活着。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你......你猜到了?”郑雁鸿惊讶不已。
周方圆轻轻呼口气,“善良,他们太善良了。”因为善良,所以一切都能沿着善良边缘有迹可循。
电话里郑雁鸿沉默了,直到挂了电话,她似乎还是有些震惊。
回忆猫耳岛,似乎就明白了。
同时却心底却非常震撼,小孩今年十七岁吧,没想到却想的那么远。
所有担心,不放心,一瞬间没了。
不过转念一想,怕是老头他们要失望了。本来想来照顾人家的,八成要被小孩给照顾了。
真的一点都不像十七岁的女孩啊,冷静沉稳,就这心思,这心眼子。白老家祖上数三代都没她一个人多。
*
陆可为在家呢,他今年高二,学习主打一个轻松。基本确定他高中毕业会出国念书,不会参加高考。
段华章对陆可为要求很低,别惹事。
学不学习,成绩什么的,一向没有什么硬性要求。高中,学校开了考几次家长会。
每回班主任对段华章说的话,基本都是一个痛心疾首。陆可为聪明吗?祖上几代人基因,就没有不聪明的。
他脑子转的特别快,可就是太快了,总是和普通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各科老师对他的一致评价,不上心,不用心,对学习不感兴趣。在学校整天懒懒散散的。班上同学都给打鸡血一样,学习,做试卷。恨不得挑灯夜读,三更起床。
就这样的学习氛围,都没带动他。
老师一开始做段华章工作,希望她能做做陆可为的思想工作。
段华章直接拒绝了。
论努力?论学习氛围?她家里就有。比谁都努力,比谁都上进。陆可为算是近距离接触,阿圆那样的学习劲头,丝毫没影响他一星半点。
没用。
最让段华章欣喜的,上了高中,可能也和周围环境有关,周围人都在学习,幼稚的事情少了。
陆可为犯二的几率直线下降。
以前几乎一个星期老师打个电话,两三个星期去学校一趟,现在一个月一次。
陆可为第一个发现阿圆旅游回来有些不对劲的。
他还在观察中。
周方圆却找到家里,让他陪着去火车站接人。
接谁?
换成一般人都好奇不得了。
陆可为不是,反正接人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与其问,或者阿圆自己说,他都无所谓。
火车站出口拥挤的满满都是人,大包小包的,挤不动,好多人把包扛在肩膀上,顶在头顶上。
也有背着的,一手拎着,一手牵着小孩的。
喧哗吵闹中,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开车拉人的,有小孩哭泣的,有训斥的,各种方言普通话交织在一起。
聒噪的耳朵都疼。
陆可为会挑地方,出口不远处有了挡路的石头墩子。主要拦着拉人的三轮车进来挡住路。
那石头墩子不能坐不能靠的,偶尔有个人站上去撑不过三秒,主要是不平稳。
人实在太多了,陆可为低头看向周方圆,“你要接的人,知道你在这吗?”
周方圆目光正在四周打量一圈,周围有不少举着牌子的小饭馆,小旅店的人在招揽生意,还有拿着黄色喇叭一遍遍喊得。
陆可为循着周方圆的目光看过去,都不能出声。他长腿一迈,到人跟前说了会话。
周方圆见他掏钱给人,回来手里拿着白色泡沫板和黄色喇叭。
人家小饭馆还提供了一个黑水笔。
泡沫板的背面是空的,能写字。
陆可为举着喇叭研究怎么用,“这个录什么?”递过去,示意阿圆自己操作。
“白靖远,唐艳秋。”周方圆念了两个名字。
白靖远,唐艳秋?陆可为心里默念了下,是两个陌生的名字。在这之前他从没通过这个名字。
两个名字在脑海里转悠一圈,几秒之内,陆可为拧了拧眉,看向阿圆,“白,唐?”
周方圆冲着陆可为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陆可为是极聪明的那类人。他的那份聪明,是天生自带的,就好比现在,她什么都没说,就两个人名,他就已经猜到了。
白唐钰,是阿圆的亲生父亲。
又是白,又是唐的,很明显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你说去旅游?实际去找他们了?”陆可为猜的。
“嗯,有些事需要从他们那里知道。”
懂了,阿圆旅游回来这几天的异常,怕是也是和这两人有关系。
录制好,陆可为干了件损事,路边的树枝子让他跳起来折断一根,挺粗的,带着树叶,一路拉拽过来。
他身高体长,四肢比例好,带着一顶棒球帽走在人堆里也是极其扎眼的。
看他的,眼神谴责的全都有。
陆可为完全无视,他就把喇叭绑在树枝上,自己扛在肩头。
声音开在最大。
周围二十米内没有压制它的,响亮有清楚,关键还醒目。
周方圆站在陆可为边上,陆可为肩头扛着树枝,鲜嫩的树叶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
主要是太阳大,陆可为站着太晒。
“白靖远,唐艳秋。”
“白靖远,唐艳秋。”
.......
刚从火车站上下来的白靖远,唐艳秋拎着行李,从车站里出来。
车上人多,云海市是大站。满满一火车人,一股脑的全下车,老两口挤不过,就落在最后头。
慢腾腾的走在后面,也不着急。一边走一边看四周,眼里有惊叹,有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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