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银玲眼中迷茫,她压根记不得于蓝书中那几页写了什么。
周方圆微笑靠近,“她都知道哦,只是什么都没说。她早就看透你了,一直看着你,善意的什么都没说破。”
“你虚假的嘴脸,伟大母亲的背后的另一个面孔?她写进自己书里了?她知道你不爱她的,你让她很痛苦。”
苗银玲开始抱头,眼神凌乱,嘴唇哆嗦着,“我爱于蓝,你假的,你想骗我,你就是想要骗我。我爱于蓝,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周方圆一手拽住苗银玲胳膊,让她躲无可躲,眼神冰冷又幽深,直直盯着她,“不,你不爱她,你自己知道的,你不爱她。承认吧,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她爱的是我。记得那个雨天吗?她看过你一眼吗?想想她脸上神情?她愤怒吗?憎恨吗?因为是你啊,那个嘴里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让她过得如此痛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死死攥住,指甲狠的掐进胳膊肉里,继续说着,“是这样的,你拼死否认的东西一直都是。你爱庄于蓝吗?你爱的是庄于蓝附加价值。你就像小徐村里生出缺陷孩子的父母,为了自己安逸,把孩子裹着,趁天黑送到土山。拒绝自己生育了一个有缺陷的孩子.....你也容不下那样名誉受损的庄于蓝,什么爱护,保护啊,都是假的。你不能允许那样人是你的女儿。”
“你的爱很狭窄,说那是爱都是假的,是你的控制欲,掌控欲。”
周方圆声音忽的拔高,眼神凌厉,“你掌控不了她的生死?她死了,脱离你的控制。你怒了吧,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愤怒来源不是她的死,而是你辛苦筹划的所有,一夕之间全都没了?你是该狂怒啊,因为什么都没了。”
苗银玲浑身发颤,哆嗦,像是冷的,也像是吓得,她嘴唇抖着,粗喘着气,眼中慌乱又迷茫。
周方圆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我懂你哦,我养父周金山死的时候,我伤心也难过,也恨他的无能和窝囊。怎么能软弱成那样呢?甚至他想死,还要带上我?我给他说过无数遍,我将来会养他,我会挣好多钱,我会让他过上日子的,可他还是死了?你懂吧,我快气死了。那种你为了明天拼命干活,为了他不惜和人拼命,他自己上吊了?哈哈哈哈。”
周方圆的笑容在苗银玲耳边放大,先是索命的铃声,她本能恐惧的向后退。
手臂被抓着,死死晃动挣扎,
“我身上应该有你的血,所以我们有点像吧?庄于蓝死了,你把愤怒转移到我头上?然后你没发现你光有愤怒?没有爱吗?你的凄凄惨惨有几分真啊?她坟墓每次过去都是一层厚厚灰?我都要擦很久。逼我写作?为了不让让人遗忘她?你恨我,又要利用我的理由?我不知道?”
周方圆站起身,走到旁边靠墙的椅子上,掏出一本崭新的《一眼天堂》“老实在医院呆着吧,别给医护人员添麻烦。”
把书放在床上,“记得哪几页吗?多看看,你就像个小丑似的在她跟前滑稽表演你的母亲,她都知道哦。”
苗银玲盯着从床上那本书,熟悉的封面,眼神闪过未知的恐惧。
*
家里,唐艳秋在厨房忙活,她今天一早去市场买了韭菜,鲜嫩鲜嫩的韭菜,配上鸡蛋粉条,包个韭菜饺子给圆圆吃。
住了一段时间,唐艳秋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孩子什么都吃,不挑嘴。就是饭量不怎么大。
饭桌上看着孩子吃得香,唐艳秋越发有干劲,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一天三顿饭,她想着法子变着法子给孩子做吃的。
只是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圆圆今天背着包出去,没说去哪,可接电话的时候老头接的,医院那边打来的。
唐艳秋这个心里翻来覆去的,刚切了韭菜,干不下去了。摘了围裙到书房看看某个心大的人。
白靖远在周方圆书房里看书呢,今天外面太阳实在太大了,在小公园呆了一会就回来了。
唐艳秋推门进来就看到白靖远坐在书桌前看书呢。
“圆圆去医院了,你当时就该跟着一起过去,一想到去见那个女人,我心里慌的很。”
白靖远抬起头,“孩子都没跟你说去哪?怎么跟着过去?你也别瞎想,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那上次手怎么伤的?”
白靖远沉默,这事还真不好说。
“总之,你相信你大孙女的本事吧,她腿不好,但是脑子一点问题没有。聪明得很,你看看她这书架上的书,五花八门的什么书都有。十七八岁的孩子,看枯燥的宪法刑法,律法上的书也就算了,你看看这本,精神心理学的书。深奥的我看了老半天还似懂非懂的,讲的都是什么,人心控制?大脑刺激,语言暗示,行为暗示,精神暗示......能影响人的思维和行为。”白靖远把书皮亮给唐艳秋看。
“我这几天就看孩子研究这本书看,以为有什么新奇好看的,一掀开,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看的眼晕,哪有数字简洁。”白靖远把书合上放上书架,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字。
唐艳秋心里挂着去医院的周方圆,皱着眉,“她不是为了写作吗?雁鸿那会不也是,什么书都能抱着看,不吃不喝的,怎么说的,储配知识,写作的时候可能会用上。而且她老师不是说她会写犯罪文学吗?那不得了解一下?干哪一行容易啊。”
白靖远睁开眼,“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算了,你说她去医院,我也想跟着过去,可孩子没提我也不能硬跟着吧。孩子有自己想法和主意。”
唐艳秋皱眉。
“我寻思着,看孩子这个年纪本该上高中考大学。原先因为雁鸿的缘故想拿常青文学奖,这个奖项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孩子天天在书房里,活动范围就周围这么大.......”白靖远抬头看向唐艳秋,他的想法,虽然在岛上这么多年,也知道现在社会看学历,重视学历。
唐艳秋看过去,“你想...劝孩子上学?念高中?”
白靖远点点头,“我私下和段立东聊过,孩子学籍还在东山市,在哪上学都行。如果医院那边在联系,就让我过去,别让孩子去了,看不见眼净心净。我的想法是最好别让孩子总和那女人见面,对孩子不好。
都是过去无法挽回的事,装在心里也好,假装忘记也好。”
唐艳秋叹息一声,“可你也说孩子有主见,不见得会听咱们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逼迫孩子,做什么她都支持。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和你想法一样。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也算经历过。孩子愿不愿意咱听她的。她要做什么,咱就跟着。不说上学的事,我只给她提一提,不愿意,以后咱就不提了。总归孩子聪明,将来肯定也差不了。”
白靖远现在就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
周方圆回来的时候,家里正忙活着。
原本该在厨房忙活的,这会全搬到客厅里,无疑,家里多了一个人。陆可为挽着袖子跟着唐艳秋包饺子呢。
白靖远负责擀饺皮,唐艳秋一边包,一边还得负责教陆可为。
事情起因是,陆可为打电话过来,唐艳秋接的。
阿圆出去了,陆可为听说家里中午吃水饺,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关键谁都没邀请他,自个就过来了。
一点不认生,好似阿圆的爷爷奶奶也是他自个的一样。
白靖远就和唐艳秋嘀咕,这孩子有点自来熟。
不久之后白靖远和段立东见面,还说这事呢。都把段立东说愣住了。
说陆可为性子还挺热乎的。
段立东摇头,这说的一准不是他外孙。
但是,陆可为也算是无利不起早的,能让他这样的,也就是阿圆了。
所以段立东当时就笑笑啥都没说。
周方圆放下书包,走过去看了一眼,都包了一盖帘了。
“包了这么多?我洗洗手也帮忙。”
唐艳秋在家里恨不得周方圆什么都不算,吃饭她都想亲自喂嘴里。一听她说要帮忙,赶紧摆手,又看到她额头一脑门的汗,可惜双手都是面粉,没办法给她擦。
正要撵她去洗洗澡去去汗气,陆可为站起来了,沾了面粉的手,从短袖下面撩起来,对着阿圆热的红扑扑的脸,左一下右一下。
擦完,脸更红了。
陆可为笑,“给你擦擦汗。”
白靖远手里活都停下,眼睛瞪着。嘴巴微张的看着陆可为。这孩子一点不避讳。
唐艳秋瞥了一眼白靖远,嘴角抽抽。
“圆圆,你去洗洗澡,这边就一点了。”
周方圆后背有些汗湿,确实不太舒服,临走瞥了一眼盖帘上一行歪歪扭扭的饺子,指着,“陆可为,你聪明劲哪去了,真丑。”
周方圆笑他。
“你说它丑,我看它是个性,艺术。”陆可为自恋的很,他的手,亲自包出来怎么能丑呢,那完全不可能的,就是艺术。
确实个性,饺子皮上每一个折都不带重样的。
周方圆洗澡去。
白靖远和唐艳秋忍不住盯着陆可为看。光看外表,这孩子生的是真不错,接触了,孩子性子也大气,大气的有时候有点缺心眼。
两人目光实在扎眼,陆可为抬头冲着两人咧嘴笑笑。
白靖远咳嗽两声,缓解气氛,“小陆,今年高二?”
“嗯,”陆可为低头认真打磨手里一只饺子,争取做得好看些。
“哦哦,放假学校没作业?将来想考了什么大学啊?”白靖远就随口问问,他觉得问成绩有点不礼貌,段立东貌似说了他外孙聪明,但是好像无心学习来着。
作业?
“我做完了。”有作业吗?
“喜欢什么专业啊?”
白靖远好奇。
陆可为抬起头,拧眉,然后摇了摇头,“没想过。”
“拿可得想想,大学选专业可是很重要的,不要到时候算想。老话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选专业一定要好好想清楚。”白靖远作为过来人慎重提醒。
“白爷爷,考大学是为了学习知识拿学历,然后呢,学完找工作,工作目的挣钱是吧?”
白靖远:“也算是吧,不过也有一部分人把工作当成生命里很重要的事情,比如我国的研究工作者,他们是有理想,有崇高精神的,没了他们努力,就没有我们现在安逸生活。可不能说工作全是为了挣钱。”
“是是,是有那样一部分人,但是社会上一大部分人是不是就养家糊口?工作挣钱养家?”
“也是。”
看到白靖远点头,陆可为笑了,“是吧,我比别人幸运,我爸我妈有能力有不少钱。”
白靖远愣了,看了眼唐艳秋,这孩子想法不太上进啊。
“我是想说,我挺有钱的,今后不工作都不愁吃喝。”
这下两人更愣住了,唐艳秋饺子都不包了。
“真的,我也不考大学,我大概会出国。我爸那边有钱,算下来我应该是富三代?”
问题还不小,白靖远笑笑,没说话。
唐艳秋缓和一下,“小陆,不是钱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
陆可为冲着两人笑的灿烂。
笑容有多灿烂,白靖远和唐艳秋两人脸上就有多尴尬。
毁了,聪明更干的孙女,怎么被这样的人盯上了。
白靖远佯装咳嗽两声。
“现在这个社会有钱,有学历,起码得有一样,有钱好啊,不愁吃喝。”白靖远低头擀饺皮,似是无心的说了一句,“将来也希望我们阿圆长大,到了嫁人的年龄能找个有钱,有学历的,安安稳稳的。”
陆可为抬头。
白靖远还低头看着手底下的饺子皮,继续说着,“老师啊,医生啊,不过还是国家公务员最好,我就盼着将来我孙女婿能是个公务员就挺不错,实在不行,老师,医生也不错,律师社会地位也高啊,是不是啊?”
唐艳秋哪会不晓得老头子算盘,跟着应和两声,“是啊,我们也不图什么,对阿圆好,家世稳当,有份不错工作。”
陆可为歪头,直接毛遂自荐了,“那就是我啊。”
周方圆洗完澡,擦干头发出来,就发现客厅里几个人气氛不太对。
要说具体不太对劲的,好像只有她的爷爷奶奶,陆可为还是那模样。
想笑,嘴角压住,不用猜都知道,陆可为一准干了什么。
他做完,说了什么话,浑然不管不顾,和没发生似的,别人都被他言语,行动炸死了快,他还没事人。
“圆圆洗好了,我去下饺子,很快就好。”
唐艳秋进书房下饺子。
白靖远跟着起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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