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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春暴雪[先婚后爱]——乔迹【完结】

时间:2023-12-30 23:21:57  作者:乔迹【完结】
  服务生将包厢门打开,周围的人纷纷起身。
  孟恪亦起身,刚才两人交握的手早已分开,点到为止。他伸手扶她,李羡犹豫片刻,将手搭上去,“要去哪里?”
  “休息室。”孟恪说。
  中场休息只有十分钟而已,她没想到这样也会有专门的休息室。
  包厢渐渐安静下来,她回头,问:“都要去吗?”
  “可以不去。”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李羡于是将手从他掌心抽出,走到一旁单人沙发前坐下,闭眼休息。
  一个小时而已,她整个人像跑了一场马拉松,蔫兮兮,阖上眼的下一刻就陷入沉睡似的。
  舞台灯光暂时暗下来,观众席显得明亮,灯光昭昭,她单手托着腮,脸颊饱满的嫩肉从掌心溢出。眉毛天生浓密,眉形修得没有峰棱,依旧透着几分英气。
  隔壁的谈话声通过敞开的窗台传过来,吵吵闹闹。
  李羡迷蒙中听见有人有人叩门,说话,笃笃声不断,她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孟恪没走,坐在原来的位置,手里拿了个茶杯。她有点意外。
  有人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保温壶,小心翼翼地走近,“后勤处烧水的机器坏了,孟总。”
  李羡觉得这人声音很耳熟,而且年纪不小了,穿着打扮讲究,不像是这里的服务生。
  他扭过头来,笑容里恭敬带着谄媚,“孟太太。”
  李羡疑惑,微笑颔首,“你好。”
  男人屈膝,蹲在桌边,将桌上壶盖打开,热水倒进去,“刚才我叫人去找水,想着这里可能也缺,就自作主张多要了一壶。”
  孟恪坐在红色沙发上,肩背宽阔,背影兴致缺缺,没有搭话的意思。
  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懊恼,笑了笑继续说:“我那马场,孟总还记得吗?前段时间来了匹鹿皮色阿哈尔捷金马,脾气特别烈......”
  一句话不敢说太长,他观察沙发上的人的脸色。
  顶层建在制高点,距离楼下的吵闹声很远,室内安静,隔壁包厢的谈话声传过来。
  “都是顶层,怎么只有孟家有专属休息室。”
  “谁叫人家姓孟呢。那个许建明是不是去找孟总了?现在献殷勤有什么用。人家说不用他就不用他了。”
  “说起来许太是真大胆,也是真倒霉,叫谁不好,叫曾小姐给她倒水。”
  “谁让她这么嚣张,早该有个人治治她了。”
  李羡忽然明白这男人是谁了。
  那天叫她倒水的许太太的丈夫。
  那天许建明穿着体面西装,跟一众富商名流坐在一起谈笑风声,现在拎着茶壶蹲在桌边,整个人矮下一截,听着隔壁的议论,脸色没有分毫变化。
  “你看曾小姐,哦不,孟太太,虽然说从小流落在外,但是这一回来,才俩月,就嫁进孟家,曾老爷子给她一大笔信托基金作新婚贺礼。”
  “哎,这曾小姐你们见过没?我只在婚礼上远远看过一眼......”
  孟氏衣角拖曳的尾风,足够外人讨论一盏茶。
  许建明看了看包厢里这对夫妇的脸色,一个事不关己隔岸观火,一个靠在沙发扶手上若有所思么,他僵硬的唇角放松片刻,重新扬起谄笑,“那我就先走了,您们好好休息,继续欣赏表演。”
  “孟太太。”他离开时跟李羡告别。
  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侍应生重新打开包厢门。
  李羡站起身,整理裙子,犹豫片刻,还是走回主座沙发旁。
  孟恪没看她,从手边捞了个抱枕垫在她腰后,她坐下,问下半场还有多久。
  “跟上半场差不多。”孟恪将她胸口项链挂坠拨正。
  孟恪骨相成熟,眼窝有些凹陷,近看瞳孔并不全然是黑色,只是常低调隐在暗处,灯光照映时,成了深棕,层叠渐变,深处颜色最浓。
  他眼睛里仿佛有她,又没有她,细看发现只有项链上代表曾现棠的Z字母罢了。
  圆圈镶钻的藤蔓吊坠熠熠折光,隔着衣服,指尖的仿佛温度烫进来。
  孟智元坐下,跟另一侧的老太太聊天,李羡用手背轻推孟恪的指尖 。
  她手背微凉,孟恪收了手,看向舞台。
  整场戏结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因为开场稍晚,剧院为了补偿底下的观众,请大家凭票免费去隔壁五星级酒店餐厅吃午餐。
  孟家人另有自己的团圆饭。
  孟智元是长辈,一起身就有许多人凑上来。李羡等孟恪不紧不慢起身,才跟上。
  路过后台,李羡正低头回手机消息,一抬头发现有人迎上来,“孟总。”
  刚才演胡婆的演员。
  他刚谢幕,脸上画着老旦的浓妆,首饰还没卸,脱掉戏服,里面是白色里衣,厚底朝靴。
  孟恪含笑跟他寒暄。
  “这位是......?”男人注意到孟恪身旁的李羡。
  孟恪说:“我太太,曾现棠。”
  “幸会幸会,曾小姐。我是张俊。”张俊热情地说。
  李羡礼貌回答:“你好。”
  张俊说:“今天嗓子没开好,献丑了。”
  “唱得很好。”她微笑。
  随便聊了几句,张俊说自己还得卸妆,下次空了好好把场子找回来。
  孟恪提步向前走,李羡跟在后面,忍不住回头瞧后台的方向。
  “怎么了?”孟恪问。
  李羡压低声音:“我知道一个演员张俊,声音跟他有点像。”
  孟恪笑了笑,“你怎么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同一......”李羡眼睑收缩,满脸茫然,又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舒展,喃喃自语,“真的是他.....”
  印象里张俊在李羡小时候拍过初代言情天后的古装剧,那部剧国民度很高,家家户户墙上都贴主演们的日历画报。这些年娱乐圈没有他的消息,据说淡圈搞投资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孟恪垂眸瞥过去,李羡已经恢复平时温和木讷模样。
  电梯平稳运转,她心事重重,抬头看他,嘴巴欲张,不知道说点什么,又挪开视线。
  叮。
  到了一楼。
  “二嫂~”刚出电梯,李羡被一阵香风扑倒,精致到头发丝儿的人搂住她。
  孟恪眼风淡淡扫过来,孟子玮稍稍松手,“嗨,二哥,这么巧。”
  李羡微笑,“子玮。”
  孟子玮小脸重新明媚起来,长睫毛卷翘,挽着身边的小姐妹介绍,“这是我朋友,也是这里的演员。”
  “这是我二嫂,曾现棠。”
  李羡笑着跟她的小姐妹打了招呼。
  剧院的停车场在后门,孟恪来了个电话,叫几人先行。
  孟子玮牵着小女友自然地跟在李羡身旁。两人麻雀似的欢快活泼,李羡插不上话,只笑一笑,偶尔看看手机。
  “......对啊,我以前都是不参加考试的,然后上个学期闲着也是闲着,去考一考吧,结果硬挂三科......你猜怎么着,我回家之后发现邮箱里有邮件,Registrar发的,Thanks for your hard work this school year......”
  孟子玮和小女友爆发出高亢的笑声。
  李羡以为自己听错了,将手机放进口袋,她看着身侧骄傲的小女孩,眼底流露些许诧异。
  剧院的停车场在室外,走到门口,几人纷纷停下脚步。
  外面又下雪了。
  “脏死啦。”孟子玮皱眉,“这里没人打扫的吗?”
  “就是啊,这叫人怎么走。”女伴说。
  新雪落地化水,门口没来得及铺地毯,一串杂乱的脏脚印从门口蔓延到一侧玻璃墙。
  几个环卫工人在中央空调底下或蹲或坐,看见几个年轻女孩过来,谈论地上的脏脚印,被莹黄色衣服映得分外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局促窘迫。
  “他们会打扫干净的吧。”李羡说。
  环卫工人中有个大爷很硬气,仰着头瞥三人一眼,语气不屑,“姑娘,我们自己踩的自己打扫。”
  孟子玮跺脚,“保安呢,这些人根本不是来看表演的,怎么可以进来!”
  几名剧场的工作人员过来,见孟子玮的穿衣打扮就知道这人不能怠慢,他们劝几名老人赶紧出去。
  大爷起身,搀起同事:“要不是雪下大了,我们还不进来呢!”
  孟子玮叉腰,“干嘛摆出这幅倒霉的样子。”
  大爷说:“小姑娘,你一出生有钱,你幸福,还不允许我们倒霉啦?”
  孟子玮十分生气,“有钱就幸福啦?!你真无知!”
  老人们年纪大了些,起身比较费劲,独自坐在最远处的老人扶墙起身,膝盖一软,差点摔倒,被人抬手稳稳扶住。
  “谢谢啊。”她感激道。
  孟恪颔首,确认她站稳后朝人群中走去。
  刚才站在玻璃墙后讲电话时就注意到这里的骚动,他沉声问:“谁来解释下怎么回事。”
  动静闹得不小,剧场经理下来,点头哈腰。
  孟恪跟他低语几声。
  经理心领神会,拍了拍手。
  “各位大爷大妈,谢谢你们瞧得起我们剧场。本剧场就是向人民开放的,地面弄脏不要紧,以后我们会在门口多增加一截地毯,再增几个长椅,以后有个刮风下雨下雪,大家都可以过来休息。”
  “今天的事是我们照顾不周,这个点,大家饿了吧,我们请大家吃饭,就当赔不是了。”
  这话十分谦卑,给足了态度。
  大爷硬起腰杆,瞅了眼脸色铁青的孟子玮,又瞧瞧孟恪,“还得是老板格局大。”
  他当然知道,身前刚来的这个气质不菲的男人,是事情急转直下的原因。
  孟子玮从孟恪过来那一刻便噤声,委屈巴巴站在一旁,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此刻还要被奚落。
  孟恪虚应一笑,“她以后也是老板。”
  “不打扰了。”他礼貌颔首,扫了眼孟子玮等人,视线落在李羡脸上,停留片刻,他转身离开。
  大爷挥拖把的手顿住,笑意僵在脸上,眼底复杂地看着他转身后的背影。
  李羡亦出神,直至侍应生提醒,才赶紧提步跟上。
  出了门,早有人准备好雨伞,在他们踏下楼梯前撑至头顶。
  “二哥......”孟子玮噘嘴,皱起鼻子,“你干嘛请他们吃饭啊,明明就是他们先把地板踩脏的啊。”
  孟恪原没搭理她,在她再三纠缠下,稍显不耐烦:“他们进去取暖妨碍你哪了?”
  孟子玮一怔,“没有,但是......”想要反驳什么,终究只是咬唇作罢。
  两辆车在廊下等着,司机下车和站在雪里的泊车员一起,将两侧车门拉开。孟子玮牵女伴上了后面的车。
  司机走近了,接过孟恪身后侍应生手里的伞,“孟先生,老先生说您和太太直接去方园。”
  李羡身旁也有人撑伞,雪花落在伞面上,噗声不断,她抬头,身旁男人神情掩在暗处,“那......”
  “不去了。”孟恪说,“叫老爷子好好吃,过几天年夜饭上去陪他。”
  司机又说了句什么,李羡没听,但松了口气,等孟恪看过来,她说:“我先不回去了。”
  孟恪稍稍偏头,眉头上扬。
  李羡解释:“报社下午还有个选题会。你先回去吧。”
  她绕去后备箱,拿出袋子里准备好的羽绒服外套。
  孟恪淡淡看着她跟侍应生说明自己不需要的打伞,“叫司机送你。”
  “不用,那里就是地铁口。”李羡指了指剧院门口。
  “我先走了。路上慢点开。”
  她抱着外套,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孟恪躬身上车。
  剧场门口是个单行道,司机开车绕一圈。
  “孟先生,陈姐刚才打电话说花店送来的玫瑰出了点错,可能得晚点到。问您需不需要换一家店。”
  他看向内视镜,后排的男人看着窗外。
  窗外大雪纷飞,穿着月白色长款羽绒服的女人心甘情愿汇入茫茫人海。
  “不用。”孟恪说。
  “去雅逸九号院。”
  “好的。”司机应声。
  黑色迈巴赫低调汇入车流。
第11章
  连城的风雪来得急,铺天盖地下了半小时,整个世界俨然被薄雪覆盖。
  咖啡店的玻璃墙起了一层水雾,水珠滑落。
  滴答。
  “这是什么......烤肠?”沈夏拍掉李羡肩头薄雪,对她拎着的塑料袋里的东西大为惊讶。
  “减肥?不爱吃?”李羡推开门进了咖啡店,在地垫上跺脚踏掉短靴鞋底的泥水。
  “当然爱吃。”沈夏不客气地抢走塑料袋,“这么大雪,还有人出摊?你在哪买到的。”
  “报社门口啊。”
  回到温暖的环境,李羡从冰封中活泛回来,坐下来点了杯热可可。
  她脱外套,“衣服不错,没人问你哪来的?”
  “问我要代购来着。”李羡说,“根本没人怀疑是正品。”
  她上午打扮得隆重,找了个洗手间摘掉所有首饰,去到报社,没有一人怀疑她这身小香风套装是高定,只赞她眼光好,要么就是要代购微信。
  “这不是瞧不起人嘛。”沈夏说。
  “不用瞧得起我。”李羡说,“夏夏你帮我看看这个。”
  “这个我看过啊,写的很好。”沈夏看着手机,“怎么了吗。”
  屏幕上是李羡前段时间做的采访,因为这件连环杀人案讨论度很高,她对嫌疑人女儿的采访阅读量很快达到了八万以上。
  服务生将热饮送上来,李羡拿小汤匙搅着自己的热可可,怏怏地看着沈夏。
  沈夏安慰:“没见报是因为跟咱们报纸调性不一样吧,又不是你的问题,这种发杂志或者做栏目肯定合适。”
  现在纸媒下行,各大报社都在探索出路,公众号是目前的网络主战场,李羡这篇采访有可能成为川阳今年阅读量最高的文章,她觉得已经很厉害了。
  李羡摇头,“主编说我三脚猫的功夫。”
  年底经常开会,今天主编给单独将李羡叫了出去,先是夸她有韧劲,嗅觉敏感,顿了顿,又说她路子有问题,做访谈时顾虑太多。
  她不明白什么叫顾虑太多。
  “你的问题都是哪里来的,从哪本书套来的?”主编问她。
  李羡脸颊立时发烫,她滚动鼠标滚轮,一遍一遍翻阅稿子,脑子里回响主编温和严厉的话语。
  主编曾经在港城丹凰传媒就职,业内享誉盛名,年纪大了,回到家乡,除了投资川阳,还在报社内坐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李羡对他很尊重,也对他的批评格外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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