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呢,就是上回把你喝晕乎的那种?”赫连煜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回味着,“确实是好酒。”
秦乐窈不留神腰上一紧就被他捞进了怀里,他箍着她的腰身,用力往颈间深嗅了两下,这位置离耳垂近,唇瓣几乎能贴上去摩梭着向她要求道:“窈窈,你还没叫过我相公呢。”
“你叫一次。”
秦乐窈扬着眉不吭声,赫连煜又把她翻了过来,二人面对面跨坐着,这姿势太像那没羞没臊的一整日,记忆浮想联翩,她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耳框。
那是她最耐受不住的一次,因为赫连煜当时不止凶猛,还掰了她的腿破坏平衡,那种剧烈的刺激下,秦乐窈自己都认不出那竟然是她能发出的声音。
男人轻声笑着,又将她搂紧了些,“快点,叫一声相公,我想听。”
秦乐窈有些许的走神,那天到后来,她在被冲刺的时候实在受不住,一个劲的求饶,赫连煜就全然装作听不见。
再后来,果然就是她受不住了。
再也绷不住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虚脱无力的那一瞬间,脑子里什么也装不住,彻彻底底飞了神,只知道自己在轻微颤抖着,持续了一阵不短的时间。
“窈窈,你在想什么。”眼前的赫连煜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量着她的神色,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慢慢微妙眯起了眼。
那日到后来,赫连煜也是这样捏着她的下巴,秦乐窈疲累的被他抬起来,眼神迷离,听见他的声音伴着笑意:“看,不能听你的,该深就是得深。”
眼前的赫连煜忽然用腿将她屁股颠了两下,秦乐窈一个激灵回神,她睁大眼,用力往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你故意的是吧。”
男人得逞笑着,往她唇瓣上亲了一下,“别回味了,回去来真的,就用你最喜欢的这样。”
“不要。”秦乐窈却是忽然兴趣缺缺推了他一把。
“为什么?”赫连煜有些诧异。
“今天清明。”
“……那明天。”赫连煜发现跑题了,又绕回了刚才的话题上,“你先叫我一声相公。”
“干什么这么执着,听着了又怎么样。”秦乐窈不以为意地瞧了他一眼。
“听了我高兴。”赫连煜不给她躲避的机会,就这么一直怼脸将人圈着,“快点。”
秦乐窈大概估摸了一把进程的路线,要到无乩馆少说还得个一刻钟的时辰,不给他个痛快他能跟她拧巴一晚上。
“相公。”
赫连煜一瞬间喜笑颜开,心里有什么最柔软的东西化开了,他咧着一口大白牙冲她温柔笑着,“诶,在呢。”
然后秦乐窈朝旁边的坐榻示意一眼,“相公,我想下去。”
赫连煜:“……”
“相公,你发什么呆,你手勒着我头发了。”
“打住打住,”赫连煜受不了这两个字泡在怪里怪气没有感情的调调里,认输地举起两只手,“行行,你爱叫什么都行,相公都能给你叫出大人的感觉来。”
秦乐窈歪嘴笑得有些痞,往他胸膛推了一把径自起了身。
五月初五这一日,楼兰使团如期而至。
大梁百姓对那场侵略之战记忆犹新,这一日,整个上京城的街头巷尾,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漠脸,别说是相迎,连路过的小混混流浪汉,都是拢着袖子不拿正眼去瞧,时不时还要偷偷呸上一口。
楼兰使团的车队,便是在如此压抑敌视的氛围之中,缓缓进入上京城。
大梁派出的迎宾使是袁绍曦,戾气深重的女将军一脸轻慢,歪着脖子扛着长刀站在路当中,身后跟着的全是戎装铠甲的士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拦路干架来了。
街口不乏一些看热闹的百姓,秦乐窈从铺子里出来,也站在高出,远远眺望了一眼。
楼兰使团那边先出来的是一个独眼的虬髯大汉,女将军似乎是在故意为难人,两伙人并没有顺利的接洽行进,而是堵在了城口,言语交锋了许久。
过了一会,使团的马车帘子掀开,秦乐窈神情陡然怔住,她瞳孔颤动着,看见里面出来的男人,赫然便是那在大火中不知去向的h公子。
他着一身武将的软甲,姿态挺拔,意气风发,脖颈间缠着两指宽的黑绷带,藏住了他被秦乐窈扎出来的那个丑陋狰狞的疤。
又过了一会,袁绍曦下马威放的差不多了,才总算是冷哼着放了行,那拥堵的城门,也得以重新流动起来。
秦乐窈站在铺子门口,面无表情地听着那车队经过主街的声音,手中的拳头紧攥着,然后又再松开,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屋。
正式的宫宴设在了当天晚上的酉时,赫连煜一直在宫里忙着脱不开身,又担心秦乐窈磨蹭,早早地便将季风派回府中去接人。
天色慢慢昏暗,晚霞卷着云层,蜕变成了青蓝的夜空,官眷们的马车也都缓缓驶入了宫门。
秦乐窈今日不仅没有磨蹭,而且还是认真地梳洗打扮了一番,着一身降紫华服,十六支斜飞银钗入髻,眉眼妆容清冷之余,甚至还颇显几分凌厉。
她身量挺拔高挑,在人群中本就打眼,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频频惹人回头注目。
世人皆知骁骑大将军的这位夫人原是草根出身,不少达官显贵也只是在那日庆功宴册封县主时候草草见过一眼,并不多有了解。
只是今日再一见,她就已经脱胎换骨了那日的谨小慎微,那副罕见的容颜固然给她添色不少,但这番从容的气势,比一些将门出身的贵女,也是不遑多让的。
将军夫人这四个字,她倒是真给担住了。
赫连煜挪不开眼睛,秦乐窈甚少这样打扮自己,但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她的这身装扮与气质,都是恰如其分。
赫连煜亲自下了铜雀台去接她,“夫人。”
秦乐窈难得的回应了这句话,将手递给了他。
今日到场的所有官眷,都是一些朝之重臣的内眷,不论文臣或是武将,对那关外楼兰都是深恶痛绝,个个脸上庄严肃穆不苟言笑,高坐台上,显得盛气凌人。
秦乐窈与赫连煜坐在同一席位中,他附耳提醒她道:“此番楼兰来使中,有上次那个叛国贼。”
她面无表情沉静道:“我知道,进城时候在街上看见了。”
原本这些朝事秦乐窈知道自己不该过问,但还是忍不住想探听了解一二,试探问道:“楼兰人来大梁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不明白有什么可谈的,值得千里迢迢走这一遭。能说吗?不方便告诉我的话就当我没问。”
“能说。递帖子的时候说的神叨叨,有要事要与梁共议。”赫连煜嗤声说着,“但是白日里在太和殿,说的净是些狗屁不通绕弯子的话,如果有什么幺蛾子,就是在今晚夜宴了。”
秦乐窈蹙着眉张口欲言又止,她想说明知有诈为何还要设宴款待,不赶紧把人送走。但转念一想,自古以来大梁便是礼仪之邦,即便是先帝山河动荡黎民食不果腹的那段时间,说书人嘴里念叨的也都是些仁义礼孝。
或许梁帝和这些朝臣也是想看看,楼兰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些什么药吧。
不多时,铜雀台中低声议论的交谈声静止下来,是那群外邦楼兰人来了。
秦乐窈冷着一张脸,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那个衣冠禽兽,位置相当靠前,跟在首领的身侧,看起来便是地位不低的样子。
高台上的明淳王妃忽地打翻了面前的酒盏。
赫连岐握着她的指尖避免被碎瓷碰伤,身后的侍应宫女立即上来清理。
原本赫连岐只当她是无心失手,却不料见身旁妻子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他轻声问道:“怎么了淳儿,这副表情。”
“那个人……”明淳王妃咽了咽喉间,话到一半却是又谨慎止住了,“没事,就是看见楼兰人里面,竟然有个汉人面孔,有些吃惊。”
“卖国贼。”赫连岐不屑嗤声,“他会不得好死的。”
梁帝与皇后高坐首席之上,这一番夜宴,气氛压抑而微妙,酒过三巡之后,楼兰使团的首领忽然站了起来,举着一杯酒,说了一串听不明白的楼兰话。
h公子便在此时跟着一道站了起来,用汉话高声翻译道:“大梁不愧为百年礼仪之邦,天子以仁义礼孝治国,我等这一路进京,也是感受到了泱泱大国的气度。”
秦乐窈的视线和在场众人一起瞧过去,与那h公子的目光交汇了片刻。
她平静无波不闪不避,对方显然是意外会在这里看见她,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只是眼神在她这多停留了片刻,意味深长,而后便继续开口道:“只是大梁如此礼仪之邦,该也是极其重视礼教血统才是。”
此言一出,场中不少人隐约猜到了楼兰狗贼的意图,神色都变了变。
“我们楼兰可汗听闻当今大梁陛下是先帝的庶弟时候,很是吃惊,他问,先帝膝下育有三子,怎的最后却是让一个不算亲近的弟弟做了皇帝。”
“我给可汗解释说,这就有所不知了吧,当年雪夜宫变,三位皇子自相残杀争夺帝位,谁想最后竟是一纸遗诏,另立新皇。谁都没讨到便宜,哈哈。”
全场气氛诡异下来,所有人都沉默着。
当今天子登基之后一直励精图治,收拾前朝遗留的所有烂摊子,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与喜怒无常的先帝相比起来,属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君。
当年登位时候的那场大混战,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路,尽管手里有着先皇遗诏,他的身份也免不了要受人指摘,反对与议论的声音不在少数,最后都是被新帝雷霆手段镇压下去。
好在后来十余年来,大梁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文武百官也是看在眼中。
有了百姓的爱戴,当年那场血腥的宫变,便逐年被压进了尘封的历史中,即便是当初反对声音最响的三朝元老,元英首辅墨仲恩大人,后来也甚少再有提及此事。
它就像是一个世人都心照不宣,却又视而不见的丑陋疤痕。
当年的旧事再被如此轻描淡写地重新翻起,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
但皇帝尚未开口,况且对方身份特殊,谁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先出言训斥。
高台之上,君王的神情淡漠晦涩,叫人瞧不清喜怒,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楼兰与大梁,比邻百年之久,有过相处和平的年代,也有过激斗战乱。”
“且不说雁门关众将士尸骨未寒,即便是纵观历史百年,此番使团入梁,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梁帝嗓音微沉,不疾不缓地说着,“我大梁本着来者是客,设宴款待,也希望楼兰使者,能珍惜这次仅有的机会。”
一场夜宴,夹枪带棒,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的事情,没过多久便草草散了场。
楼兰使团被安置在了离宫暂住,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宫宴上提到的那件旧事,梁帝的情绪不佳,在场的王公大臣们也大多沉默着闭口不去谈及。
马车里,秦乐窈视线远远注视着离宫的方向,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将车帘放了下来,重新端正坐好。
赫连煜将她的状态看在眼中,已然猜到了些什么,低声询问道:“窈窈,那个男人,就是他,对吗。”
赫连煜依然记得夜斩楼兰的那场大火中,秦乐窈满脸血迹,攥着染血的长簪,那一副狠厉的神情映着火光的样子。
能让秦乐窈升腾起这般大的杀意,他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隔了好一会,她才闷声应道:“嗯。”
她低着头,手指慢慢抠着自己裙摆上的银线,“如果我想杀他,会影响到大局之类的吗。”
声音很轻,好像是无意识说出口的一句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第86章 惊天
“楼兰狗贼和我大梁之间, 从来就没有大局可言。”赫连煜将她的手背覆盖住,五指顺着指缝嵌入握住,“等他们过两日离京了, 我带你去取他狗命。”
秦乐窈偏头看了他一眼。
“……”
“好。”
当天深夜,威北王府中,明淳王妃被梦魇惊醒。
她惊悸地躺在床上,苏醒的这一瞬间被激出了满身的汗, 不住地喘息着。
“怎么了淳儿。”赫连岐将她揽进怀中,拿寝衣袖子擦了她额前的汗,“怎么吓成这样,做噩梦了?”
“我梦到父皇了……”明淳王妃鼻梁都是酸的, 还未能从梦魇中彻底回神。
赫连岐一听她这语调便明白了什么,宽厚的大掌拍着她的肩背安抚,“没事了淳儿,先帝已故去多年, 只是做梦。”
明淳王妃缩在他怀里, 有些话, 夫妻俩之间不用说的再明白。
当年先帝当政时期,重用奸佞宦臣,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却又敢怒不敢言, 百姓苛捐杂税,亦是民不聊生。
也是到后来,文景帝驾崩, 武惠帝登基,于多年如履薄冰的明淳公主而言是终得拨云见日, 于天下百姓,又何尝不是一次新生的救赎。
明淳的手心还在颤抖着, 她在黑暗中踌躇着,仰望着丈夫近在咫尺的温和面颊,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大哥哥,那个跟楼兰使团在一起的中原人……”
赫连岐:“嗯?”
“其实……”明淳王妃不再犹豫,将真相告知了丈夫,“他是我同父同母的胞弟,按年纪排行来算,该是称作四皇子。”
赫连岐有些惊讶:“就是那个名唤‘梧h’的皇子?”
先帝其实共有四子。
但出现在人前的自始至终也就只有三位皇子罢了,那位华妃幼子,出生之后便因先天不足,送去了得道高人的山中休养,几乎无人见过其真容。
“对,就是他。他十六七岁的时候,我见过他第一次,样貌生得出挑,虽然这些年长成熟了,但轮廓模样还是没有变的。”明淳心里十分挣扎,她知道先帝血脉对于现在的陛下来说是怎样威胁的存在,或许她不该将这唯一的胞弟真实身份说出来,或许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但那人不止是跟在楼兰人身边叛国通敌,今日更是故意说了那样一番话,重提当年旧事。
很显然,这是想帮着楼兰人,动摇他大梁国本。
“我不知道他今日那番话说出来,是不是想做些什么……”
这消息不是一件小事,赫连岐坐起身子来,握着妻子的一双手,温声追问道:“没事,不怕淳儿,告诉我,还有没有哪些人是能认得出这位四皇子的?”
明淳回忆良久,摇头道:“父皇母妃过世之后,除了当时一同前去进香的墨阁老,应该没几个了吧,不知道舅舅是否有曾见过他,连我也是很后来才知晓,原来那个男孩是我弟弟……”
一听墨阁老三个字,赫连岐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旁人倒也就罢了,这位墨阁老,三朝元老,两朝帝师,任尚林苑大学士数十余载,桃李满堂,朝中不少重臣都是师承其门下,德高望重,影响力相当之大。
但却偏偏又是个刚直不阿,极其重视血统尊卑的顽固性子,当初武惠帝登基所受到的阻碍之中,便以墨阁老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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