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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安抚道：“生女儿比生小子好多了，你看仁哥儿这样子，将来估计也是个被岳家拿捏的死死的。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孟文辰也看出了李氏的眼色，尴尬的不行，忙说道：“姑姑且等等，文辰与您同去。”他入宫伴读之前可是邢府的常客，说完话就撒丫子跑了，也没人在意礼数的问题。
樊氏看着孟氏和李氏有来有往的亲如一家姐妹，略略有些失落，不过作为明阳郡主还是担得起这些的，便也没说什么。
邢雨菀本就不想再吃，而且早上白芷那件事，隐隐让她觉得孟氏有些不妥，干脆也说道：“祖母，父亲母亲，莞儿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歇一歇。”
“是哪里不舒服？”樊氏担忧的问。
本来就是想要离席的一个托词，邢雨菀信口说道：“就是觉得有点发冷汗。”
邢雨仁跟着自家父亲开药铺，也略懂一些医药常识，闻言便说道：“许是昨晚着了风寒，莞儿回去多喝些喝水，捂一捂发出汗来就好了。”
“是。那莞儿先下去了。”
临走的时候瞥了一眼太子，却不期然跟太子的眼睛对上了，早上在花园见面的时候高度差的太大她又故意埋着脸，现在她站着太子坐着，长相完全落入对方眼中，她几乎能看到萧景誉的眼中荜拨闪了一丛惊艳的火花，忙急急退去。
出了门邢雨菀还暗暗后悔，没事去看太子跟邢雨薇干什么，让他们俩互生爱慕，最后不管是春风一度也好，还是珠胎暗结也好，她都可以摆脱前世的宿命了。也不知道太子心里头怎么想的，可千万要对邢雨薇一心一意才好。
正院到二房不远，只需经过园子即可。邢雨菀低着头走路，无意中却听到假山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文辰......啊......文辰......嗯啊......”
“我的好姑姑，媚儿，可还舒爽？”
“啊......文辰，轻一点，我受不住了......”
“忍了好久才终于逮到机会能跟你好好消受一番，我可轻不了......”
第009章 景谦君子
邢雨菀听得一愣，这是大伯母孟氏的声音！她口中叫的竟然是孟文辰的名字！这姑侄俩......
她忽然想到，孟氏的闺名正是媚儿，而孟文辰，只比大哥邢雨仁大四岁。
假山里面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传进耳里，其实平心而论这两人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是邢雨菀走了靠近假山的小道，这才听到。
只是这一发现，实在让人太过震惊了。
邢雨菀想立刻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离开，却没想到假山上消融的雪突然间滑落，不偏不倚正好掉在她后颈的衣领里，冰的她惊呼了一声：“嘶......”
假山里传来一个男生：“谁！？”
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是在穿衣服。邢雨菀拔腿就跑，往二房跑可不行，里面的人分分钟出来一看雪地里的脚印的方向就知道了，大房里都是孟氏的熟人，想要冒充不可能，三房离得太远，而且一路都没有障碍，被看到背影可就麻烦了。
邢雨菀灵机一动，往正院的方向跑去。
刚进正院跨门，就撞上了一堵白墙。邢雨菀人小个子低，直接被撞得腾腾腾倒退了好几步，头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急事找太傅？”
是燕王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也退了席，出来的时候正好被她撞了个满怀。看她刚离去不久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邢雨菀已经听到园子的方向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大概是追着脚印一路过来的。燕王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下也反应过来：“去角落里躲着。”
正院的后墙跟院墙有一条细细的缝儿，容不下成年人，可是一个十二岁的纤瘦女孩子刚刚好可以卡进去。邢雨菀拨开墙缝前面的翠竹钻了进去，又把翠竹拨了拨挡好，就听见孟文辰的脚步已经进了正院。
透过竹叶的缝隙，可以看到孟文辰身上的衣物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匆忙之下穿好的。他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对萧景谦说道：“景谦，这个扇坠是你的吧？”
扇坠？！萧景谦晌午送给她的那个翠玉锦鲤吊坠？邢雨菀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果然不见了。
萧景谦倒是坦诚：“恩，是我的。”
孟文辰看着他一派轻松的样子，反而有点拿不准了，试探性的问道：“刚刚你去园子了么？”
萧景谦顿了一顿，“恩，去了，邢宅的园子着实不错。”
“那你......”孟文辰吞吞吐吐的：“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了没有？”
萧景谦“哗”的一声把扇子打开，接过他手里的扇坠给自己的扇子系好：“我应该看到听到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景谦你寄情山水京里谁不知道啊，连朝廷大事都不关心，更何况这后宅琐事。没有便好......”孟文辰急匆匆的走了，过了许久，燕王殿下才淡淡的说：“猫儿跑了，这鱼儿也该出来吃食了。”说罢也没等她，信步走出了正院。
邢雨菀等了好久，确定孟文辰和孟氏不会去而复返，才小心翼翼的出来。还从地上捧了几捧雪洒在竹叶上，以免被别人看出来。
她来了抄手游廊，隔了老远，就看到萧景谦一个人立在锦鲤池边，玩着手中的扇坠。
刚刚听他说的那句话，就猜到他要来锦鲤池，邢雨菀本想直接回二房的，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来。
“来了？”他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
邢雨菀低低了“嗯”了一声，又察觉自己是在跟一个王爷说话失了礼数，连忙说：“回燕王殿下，莞儿来了。”
萧景谦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说罢，看到了什么？本王已经替你兜揽了事情，总得知道是什么事情吧？”
邢雨菀觉得，这件事还真的不方便告诉他。
她是个女子，且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子，理应是还未开解人事的，说来不妥。而且这件事事关邢家的家风，着实不足为外人道。
“看见文辰哥哥偷偷摘了大伯父最喜欢的一丛云瑶花的叶子。”
萧景谦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严肃：“摘了叶子便慌慌张张追了这么远的路？还衣衫不整？你既不愿说便算了，我自己去问文辰。”
“别......”邢雨菀赶忙拉住他的袖子，又赶忙放开：“燕王殿下恕罪，此事燕王殿下还是不知情为好。”
“为何？”
“牵扯甚大。”
“何谓大？”
邢雨菀顿了顿道：“边关兵器布防。”
“哦？”萧景谦一撩袍角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坐下：“说来听听。”
邢雨菀眨了眨眼，不是都说这位闲散王爷不问政事的吗？
萧景谦笑了笑，解释道：“别怕，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白白替人兜揽了事情，总得弄明白了，免得以后露出马脚，你说是不是？”他收了笑，依旧玩着翠玉锦鲤扇坠，看似不经意道：“莫不是情事吧。”
邢雨菀心里咯噔一声。
紧接着又听他说道：“我想想，今天邢宅里算上主子和下人都在正院吃饭，唯一不在席上的，只有回去取金锁的孟氏了。莫不是文辰跟孟氏的情事？”
邢雨菀咬着嘴唇不说话。此人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姑侄乱/伦就跟隔壁李大娘买了个新棒槌一样平常。
“我说中了？”萧景谦终于把眼神从扇坠上移到她脸上：“到底是个小姑娘，这些事情，后宅后宫还见得少么？莞儿，听我一句，太子并非良人。”
邢雨菀不知他怎么突然说道太子的身上来，只是被他神奇的猜测给震的蒙了一蒙。“我没想着嫁太子，也不想嫁太子。”
“不想便好。你可知你那首《黄花吟》在京里引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太傅每天下了朝都能被家里有适龄公子的同僚围得水泄不通，太子偶然听到了，便求了父皇年下到邢府小住，说是跟着太傅学习，其实是来看你的，你可知晓？”
邢雨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莞儿看今日太子与六妹妹甚是投缘。”
“我看你的六妹妹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你们邢家还真是，女儿家一个个的比男人出色多了。只是她面相不好，眼睛细长眉毛却浅淡，是早殇之兆。唇薄，寡义；耳立，薄情。眼睛生的出色些，亮堂，只是藏着些阴郁，始终不是正道之相。”
第010章 翠玉锦鲤
邢雨菀心说才不是呢，邢雨薇上辈子可是贵妃娘娘，福气可是慢慢当当的。嘴上却说：“燕王殿下还会看相？”
萧景谦笑道：“我哪里会，书上看来的，信手胡诌罢了，当不得真。”
“哪里，燕王过谦了，不知可否帮莞儿看看？”反正他说的刚好跟上辈子相反，说什么她倒着听就是了。
萧景谦倒也不在推诿，落落大方的道：“先说好，说的不准你也别怪我。”
“哪儿敢呀，莞儿洗耳恭听。”
萧景谦身量比她高出许多，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邢雨菀的视线跟他相撞时，心底不知怎的忽的一颤，他的瞳仁是茶色的，眉毛也带一点浅棕。整个脸的轮廓硬挺，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还说不上来哪里有一些不同于汉人的俊秀来。棱角分明的唇蓦然张开。
“杏眼，主富贵；檀口微丰，主重情；额头包满光洁，主贵人相助；鼻小而挺且鼻头有肉......”
他停了许久没说话，邢雨菀问道：“主什么？”
“呵呵，”萧景谦眯起眼睛笑了：“主多子多孙。”
邢雨菀听得脸一红，她这一世才十二岁，自己都还是为人子为人孙的，哪里就能看出以后多子多福了。而且她还有母亲要护，父亲要救，以后如何，随缘吧。
从抄手游廊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邢雨菀窝在暖和和的床上，手里摩挲着第二次被赠与她的那个翠玉锦鲤扇坠，想起分别是萧景谦说的话：“既是送了你，便是给你的。我帮你兜揽了今天的事，以后我来找你要回坠子的时候，你可得替我做件事。”
他一介闲散王爷，无非也是替她寻个花花草草的吧？过了年他们离开，或许此生就不复再见了，想着答应也无妨，邢雨菀便应了下来。
回来没多久，洗尘宴也散了，樊氏领着邢雨嘉赶回二房，便看到邢雨菀窝在床上，忙问道：“莞儿觉得怎样了？要不要去请个郎中看看？”
“不用了母亲，我已经好多了。父亲还没回来？”
樊氏帮她掖了掖被角，叹了口气道：“你父亲这个年怕是有的忙了。太子跟燕王都是金贵人，怠慢不得。莞儿可是想你父亲了？这阵子尽量少去打扰你父亲，跟当归和白芷玩玩对牌也不错。”
说道白芷，邢雨菀说道：“母亲，咱们二房现在有多少个下人？”
樊氏回忆了下，道：“算上伙房的，十二个。你个鬼灵精，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莫不是想着快要及笄出嫁，想学管家了？”
邢雨嘉捂着嘴嗤嗤的笑，邢雨菀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才不是呢，只是觉得有些服侍的下人我都不认识，万一在太子王爷面前出丑了可不好。”
“是这个理。”樊氏点头道：“明儿个有空的话，都一起叫来，你跟嘉儿都认个脸熟。”
第二日邢雨菀起了个大早，喝了一碗小米粥填了肚子，就来到了下人住的后院，樊氏一早跟樊氏出门采购年货去了不在家，下人们却是得了吩咐，并一排站着，看着眼前才十来岁一脸稚气的四小姐。
邢雨菀扫了一眼，心里微微有数，问道：“怎的不见白芷？”
樊氏的陪嫁嬷嬷梅嬷嬷应道：“回四小姐的话，白芷昨晚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浇湿了衣裳，一大早起来就发着高热，说话都迷迷糊糊的，便拖同屋的半夏给告了假。”
梅嬷嬷是母亲的乳母，从小看着母亲长大，待她也如亲生的孙女一般，邢雨菀对梅嬷嬷一向恭敬，听到她说话，忙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半夏是哪个？”
下人中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站出来，声音小小的，还带着点胆怯：“回四小姐，奴婢就是半夏。”
邢雨菀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小姑娘生的柔柔弱弱，瘦的穿着大棉袄还显得单薄。
“你不用怕，我只是问问大家的情况。你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白芷还在床上躺着么？”
半夏略微放松了一些，双手还是紧紧的握着：“奴婢刚刚过来的时候，白芷已经起了，说是要去铺子里抓点药吃，我说让外院的小核桃给她捎回来算了，白芷却执拗的很，说是不想麻烦小核桃，自己去就可以。我叮嘱了几句，便过来了。”
邢雨菀在嘴里嗫喏着一个名字：“小核桃？”
“就是奴才。”一个看起来伶伶俐俐跟嘉哥儿差不多年纪的半大小子说道：“四小姐，您常在后院不知道，我是咱们二房外院的，腿脚快跟核桃滚地似的，大家都叫我小核桃了，嘿嘿嘿，”少年害羞的抓了抓头发，“白芷姐姐怎么不早说呢，刚好今儿早上二爷让我去咱们邢家的铺子里抓点药回来呢，一并捎回来不是方便些。”
半夏接口道：“是呀，白芷姐姐一向是个主意大的，又是四小姐跟前伺候的人......”
这话邢雨菀听懂了。
看来白芷平时没少端着大丫鬟的架子，半夏叫她白芷姐姐便罢了，小核桃明明比她年岁长些，怎的也加她姐姐。
当归平时跟白芷一起的时间多些，连忙说道：“其实白芷只是不太会说话，人还是不错的，干活也勤快，面冷心热。”
上一世，当归跟着她进了宫，也随她进了大狱，只是最后她被邢雨薇带走了，当归还留在大狱里。两个人又冷又饿，当归毫不犹豫的脱下仅有的单衫子给她披在身上，自己被冻的意识模糊。
知道当归心眼儿实，心又软，邢雨菀也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
她今天叫来二院所有下人，其实目的很简单，揪出大房和三房安插在里面的探子。这些人有的掌管着膳食，有的掌管着衣帽，有的掌管着药材，件件可都是稍微做点手脚就能要命的东西，着实马虎不得。
白芷初现端倪，邢雨菀有八九成的把握，她是大房孟氏的人。
于是她说道：“到了年下，大家一年辛苦工作也都不容易，母亲她忙着中馈的事情无暇顾及，今天发月银和排假期的事情就由我代劳了。”
第011章 巧妙布局
年下，下人们没有签了卖身契的，都是可以告假回家过节的，过了正月十五在回来继续上值。以往这些事情都是母亲在做，邢雨菀今年接过手来，一来是想彻底了解这个宅子里暗藏了多少牛鬼蛇神，而来也是提前做预防，以免将来李氏或者孟氏突然出手，她和母亲弟弟措手不及失了先机。
“大家先说说自己个儿的打算吧，母亲和我们姐弟俩都是好伺候的人，用不着多的佣人，吃饭也都在正院，衣帽也是早就准备好的，铺子也常年开着，我也不拘着你们，想回家过年的报备一下就行。”邢雨菀说着，边说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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