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张佑安只看她一眼,便捶着肚子疯狂笑起来。
“有病?”
张佑安指着她的脸:“你这是被人打了吗?哈哈哈哈……”
他又看一眼后面的初芒,“初芒你怎么也……哈哈哈,合着今天是被打妆二人组是吧——”
李忆绵捶了下他脑袋,“死直男!不懂化妆就不要说屁话!”
陈令璟听到声音也从门内探了个身,没想到刚看到初芒的身影就见她已经迅速背过身了,捂着脸又坐回椅子上。
他蹭蹭鼻尖,又收回了视线。
“好了好了,”李忆绵这样子还真像挡在门外不让别人往里看的红娘,“美貌,是需要等待时间的,稍安勿躁,二位请回吧——”
两人最终还是决定裸妆出门,将刚才化的妆全卸了,就简单涂了点粉和口红,拎上包就走。
进了商场,四人直奔电玩城,分了游戏币,李忆绵正想黏着初芒玩娃娃机,不料被张佑安一把攥住手腕往身边揽,“今天过生日,就不要做那么亮的灯泡,懂吗?”
说着,还朝陈令璟使了个眼色,推着他的手臂往初芒那边带。
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李忆绵拍着张佑安的肩,“哎呀,你到底想玩什么呀……”
两人的声音随脚步越来越远。
四个人俨然分成两波,初芒回头扫了眼陈令璟,在两人即将对视的前一秒又转过身,自顾自的与面前的娃娃机较起劲。
明明爪子已经抓起娃娃了,却非得在快要到洞口时忽地松开,让人总有种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的可惜感,勾起人想再尝试几次的欲.望。
偏偏初芒就是这类人,她很不喜欢这种近在咫尺却失败了的感觉,又忿忿不平地试了好几把。
可爪子依旧不听话的总在关键时候放开,娃娃顺势而落,砸在挡板上又被反弹回来。
身旁不知不觉传来点属于陈令璟的气息,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干净清爽的皂香味又带着清新的青桔感,像夏日汽水里沉沉浮浮的冰块,总让初芒有种冲动想问他洗衣液和沐浴露是什么牌子的味道。
他倾下身来与初芒平齐,眼神也在不知不觉紧盯着那个玩偶被爪子抓起,上升,平移,随后“哐当”一下,向下一抛——
“啊,抓到啦!”反复的试验终得成功,初芒一下子就笑起来,开心地转过身,像是想把喜悦分享给陈令璟。
陈令璟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眉眼也随着她笑,眼睛弯弯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初芒愣怔几秒,下意识觉得这种感觉太暧昧。奇怪的情绪涌上来,她表情不自在地敛了敛,手指慌乱地上下指了指,又自己弯腰把玩偶拿起来。
是一个像红豆一样的椭圆扁状玩偶,黑色的眼球成方条形,还带着一顶可爱的小鸭黄帽子。玩偶摸在手里特别软,稍微一掐就会跟球一样迅速往回弹。
“这是什么玩偶?”陈令璟问。
“红小豆啊。”
初芒解释着,“是一部动漫里的,我之前刷到过,画风很可爱。”
“没怎么听过诶。”
“很休闲的动漫,给小孩子看的,里面很多台词都很有教育意义。”
像是想到什么,初芒模仿着动漫里的台词,“我什么都不会,也没什么特点,但我还是这泡面番的主角啊。”
初芒晃动着玩偶,语调慢慢的,眼睛也亮亮的。
也是,我们永远都是我们自己人生的主角。
——因为普通,从来都不是个贬义词。
陈令璟喉结滚滚,直起身子,想起什么,“你刚换的微信头像就是这个吧?”
其实两人这几天都没聊过天,但奈何那个设置了就再也没取消的微信置顶太过显眼,初芒的一举一动就跟通风报信一样贯入陈令璟眼中。
“对,”初芒转过身,环顾四周,“你有什么想抓的娃娃吗?”
“我不太会玩这个,你玩吧。”
“这样啊,”初芒指了指远处的投篮机、击鼓机,那一片都是些刺激性游戏,示意道:“你要不去那边玩,不用特地在这……”
话卡在喉咙里,这个“陪我”两个字在心里反复横跳,不知道该怎么用另一种委婉的词来代替。
好像无论怎么说,都有种无法言喻的越矩感。
陈令璟像是看出点什么,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张佑安带着李忆绵去玩开赛车了,估计是要表白吧,今天早上就提醒我让我不要打扰他们。”
这话说的,总有种张佑安把他往这边踢,初芒又把他往那边踢,陈令璟夹在中间不知道到底该往哪去的可怜感。
初芒点点头,觉得陈令璟干站着未免也太无聊,主动提出,“娃娃机很简单的,要不我来教你?”
“好。”
这东西其实根本不需要教,陈令璟以前没玩过,但只看一遍初芒先前的操作就知道该怎么玩。
可能就是为了“强调”自己是新手小白吧,陈令璟懒着股劲,手堪堪地放在按钮上,迟迟不按。
初芒凑到旁边来,提醒道:“对准后按一下就行。”但手明显要比脑子快,她的手已经覆在陈令璟的手背上,帮他施加压力,轻轻往下按。
初芒随着这动作,不知不觉中揽进了陈令璟的怀里,像羊自己进了笼子里,乖乖进入陷阱了一般。
陈令璟顿神几秒,左右两手还在娃娃机前撑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放哪只手。
他看着初芒姣好的侧颜,周围投过来些五彩斑斓的炫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唇上涂了口红,衬得整张脸气色又明艳。
初芒模样很认真,正紧紧盯着玩偶的移动的方向。这一次依旧比较幸运,爪子没有提前松,玩偶完美入洞。
她高兴地转过身来,刚要开口,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被陈令璟圈在怀里的状态,很别扭又亲密的姿势。估计从路人的角度看,他们是一对黏黏糊糊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
初芒顿时如临大敌,面色羞赧得一下子通红。
陈令璟蓦地回过神来,两只手迅速一放,跟被罚站一样收在身后,脚步微微左移,空出点距离让初芒出来。
他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侧脖,吞了吞口水,正准备弯腰去把底下的玩偶捡起来,不料动作与初芒想到一块去了,两人的头猝不及防相碰。
只一下,震得头皮一阵发麻。
初芒立即向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开安全距离,略显尴尬地说:“……你来吧。”
陈令璟看着她向后退的脚步,轻轻握拳无声叹了口气,伸手将柜子里的玩偶拿出来。
两人之间这股子不正常的礼貌劲儿,让人无端困惑与不解。
如果按先前来说,即使真的发生了无意间的触碰,两人也不会像此刻这么尴尬与难堪。生活中的相处嘛,磕磕碰碰很正常,两人都是大度的人,或许愣神几秒,对视笑一笑就过去了。
自从认识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有种说不上来的熟稔感,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没有人会特地说明我是什么什么样的性格,或者说清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处友原则是什么什么样,将自己完完整整解释给另一个人听。两人好像自然而然,无师自通,便能聊到一块去。
陈令璟承认,他是有私心。对于感情这一块,他既迟钝又笨拙,初芒给点阳光,他就灿烂,初芒浇点水,他就滋润。但现在,初芒这种礼貌中又带着冷漠感让他着实烦闷与不解,在他们先前的相处过程中,他一直都进退有度,在自己尽可能的范围里将尺度拿捏稳妥。
所以初芒这种不着调的有一下没一下,真的让他心里翻起波涛大涌。
所以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是对普通朋友来说,也不能忽冷忽热,钓一下又松一下吧。
陈令璟耳朵像是往下垂了垂,耷拢着眼皮,就跟是聊闲寡的语气一样,望着初芒漫不经心地问:
“初芒,你最近怎么了?”
——为什么在躲我。
芒种
第三十章
这话一问完,陈令璟胃里突然一阵酸疼,好像有无尽的苦水在里面翻涌一般。早上三明治被张佑安吃了,他到现在除了喝了点水,一口饭都没吃。
幸好这种疼痛感没有持续太久,他对上初芒明显发愣的眸子,朝自己不解地问:“什么怎么了?”
算了,这话问的本就莫名其妙。
解释起ʝʂց来也很难解释得清。
陈令璟不再死揪着这个话题,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便想随意糊弄过去。将玩偶递给初芒,“我们现在去抓哪个——”
“芒芒!快来玩跳舞机!”
不远处,李忆绵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她火蹭蹭地跑过来,揽住初芒的手臂,“快来快来,没时间了,张佑安同手同脚笨得要死……”
说着,初芒被她拽着被迫上了跳舞机。
脚下满是各个方向的箭头键,耳边音乐声震耳欲聋,屏幕上滑下来的箭头应接不暇。初芒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下一个了,脚步一阵慌乱,不知道到底该往哪个方向。
但渐渐的,初芒也就适应这个舞步节奏了。脚步越来越快,步调越来越稳,跟李忆绵搭配的相得益彰。
就跟箭头消消乐一样,屏幕上一连串的消连记录。
陈令璟和张佑安就站在跳舞机的旁边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有着感叹与震撼。
动作整齐划一,带着满满的活力与力量感。少女们的头发随着动作跳跃,像欢脱的精灵扬起又落下,衣摆处有一下没一下地露出一段纤细的腰肢,洋溢着勃勃的青春生机,视觉感十足。
跳舞本就是场赏心悦目的表演,考验双方的配合能力和肢体协调能力。没想到她们两跳舞功底都不错,把简单的游戏弄得像一场双人舞台。
一曲终毕,张佑安是第一个鼓掌吆喝的,“两位深藏不露啊,赶紧出道吧,别屈才啊。”
李忆绵笑他,“这确实,现在就等哪个星探来挖掘我了,让姐出道成大明星,嘿嘿。”
“那得赶紧火,到时候我把你高中物理考过十分的黑历史卖给狗仔,我就赚发了哈哈哈!”
“滚,”李忆绵揪着他耳朵,“就不能盼点我好的?”
初芒跳得大汗淋漓,今天扎的是丸子头,几缕碎发散落在后脖上,又被汗水打湿,黏在肌肤上。她伸手捋了捋,用小夹子夹住,使白皙的脖颈完全露出来。她的体态很好,之前高中总是低头趴着写作业,后来犯了一次颈椎炎后,她就开始有意识做颈椎操,不仅缓解了颈椎炎,还消了点前倾的富贵包。
其实她一直都挺喜欢跳舞的,但因功课繁忙没机会系统的学习,还想着如果大学有机会,参加个舞蹈社团或者报个班,把这项兴趣给拾起来。
初芒今天穿的是粉白色的短款上衣,搭配蓝色的牛仔短裤。薄薄的汗水滚进锁骨,又随着她微微喘气的幅度往下落,衣领口被打湿氤氲一片。
衣服面料太薄了,透出点女性最柔软的部位。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意味。
无意间瞥了一眼,陈令璟便立即收回视线,揪了下耳尖,就低下头欲盖弥彰地玩起了手机。
经过电玩厅这么一弄,一行人都饿了,比计划时间提早了半个多小时去楼上吃饭。
吃的是新开的一家牛排自助,里面各种菜式品种应有尽有。但很多人都是冲着牛排去的,那一块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
为了效率,初芒和李忆绵跟在后面排队,让他们两个男生拿着盘子去选菜。
张佑安喜欢吃肉,一个人就拿了十盘肥牛和里脊肉,见陈令璟一直绕在蔬菜甜点区,恨铁不成钢地捶捶他,“傻啊你,你自助餐就吃这个怎么回本?”
陈令璟拿了点素菜和糕点,懒懒地搭腔,“你一个胃顶俩,肯定能吃回本。”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初芒不太喜欢吃肉类,吃烤串、吃火锅都很少吃肉,基本上都是素菜、丸子这些。
张佑安对他无语,“您能再素一点吗?”说着,把盘子里的蒜蓉生蚝往他盘里放,“你去帮我多拿点这个,最好十个以上——”
陈令璟迅速把盘子移走,生怕张佑安的生蚝碰到盘里的糕点,“自己换个新盘子去拿,别人对海鲜过敏。”
“谁啊,你不过敏我不过敏,”张佑安敛嘴,脑子里在盘算着,“绵绵好像也不过敏,等下——不会是初芒过敏吧?”
陈令璟没说话,看样子是默许了。
“我去,你可以啊。哎呦,陈小心肝这么贴心呢,还记得人家什么过敏,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张佑安就喜欢损陈令璟这股劲儿,疯狂揶揄打趣着,“话说,你不是喜欢人家吗,怎么还不表白表示表示?说不定就成了呢。”
“你以为在过家家啊,想表白就表?”
表白这种事,要么有情人终成眷属高高兴兴的牵手成功,要么就残忍拒绝再也不相见,甚至连普通朋友都难做。
陈令璟又不急,没必要冒这个险。再说照今天这么一看,人女孩在有意躲着自己,喜欢自己的可能性感觉越来越小了,现在说表白等于直接说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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