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单相思吧。
“这又怎么了?我刚才不就跟绵绵表白了。”
这事他早上在陈令璟家时也提了一嘴,但当时只是个设想。可刚才在电玩城里嘈杂的音乐声引得暧昧之心在作祟,他脑子一热,便表白了。
陈令璟扫他一眼,“是嘛,脱单了?”
“嗯……算脱了又不算脱——”
另一边,初芒和李忆绵排着队也在聊这事。
“他当时突然表白我真懵了,呜呜为什么要在我哈哈大笑的时候表白啊,当时的样子肯定很丑很丑。”
李忆绵赖在初芒肩上,眼前的队伍正缓慢地蠕动着,“不过我也跟他说了,这事得到高考录取志愿出来再说。”
“为啥?”
“你想啊,要是我们的学校离得远呢,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在一起了要跨那么远的路才能见一面,每天只能靠着手机电话联系,那多累啊,我可不喜欢异地恋。”
“那你们的分数能上一所大学吗?”
“难,他想走纯数学,我想走传媒,很难找到完全符合我们俩这个专业方向的学校。你想,他肯定是上理工类的学校比较好,哪有理工类的学校传媒专业厉害啊。现在只能祈祷我们在同一所城市的不同学校,或者是邻市,只要能经常见面就行。”
李忆绵晃着脑袋,“再说了,大学里会遇到那么多人,一定会碰到几个他喜欢的类型的女孩,我也会遇到几个喜欢的男孩,这些都会因为距离让我们的感情产生危机感。芒芒,我觉得好难啊,还是以前高中好,什么都不用想,就能陪在一个人身边三年五载的,现在要考虑的因素真的好多。所以我跟张佑安说,现在他只是我的预备男友,要转正还得看以后。”
听闻,初芒顿了顿,觉得要把自己的未来与一个人关联起来确实很难,她问:“距离一定会让感情产生隔阂吗?”
“不是距离,是揣测不安的心,是最需要你时你不在我身边的无助,是想分享喜悦却只能隔着屏幕的失落。虽然我没谈过也不太懂,但我看过的很多本小说,男女主都是因为距离而分手。如果我注定要和张佑安分手,那何必呢,还不如当初不要在一起。”
一个人的怀疑、揣测之心,很多时候都在无形中支配着人的想法与行为。
初芒很认同这句话,自己都还因为出现在陈令璟家门口的女生而在无端多想,脑子告诉自己她是谁关你什么事,但行为总是支配着自己——
万一呢,万一是女朋友,或者陈令璟喜欢的人呢?
明明跟自己无关,明明想法很幼稚,却总是止不住地去想。
情绪如同坏了的水龙头,难以控制。
让自己无端精神内耗,无端难过与多疑。
待将四份牛排取到,饥肠辘辘的四人终于吃上了饭。
初芒看了眼自己盘子上满是自己喜欢吃的,没有她不喜欢吃的肉类和海鲜,她下意识抬头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令璟。
按张佑安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记得自己这些饮食习惯。
初芒在盘子里拿起一块芙蓉糕,细质的糕点在嘴里一抿就化开,不甜不腻,味道极好。
果然对甜品的最好评价就是,甜品不甜。
刚才的话题就此而散,没有任何人提及。
李忆绵举着杯,里面倒着鸡尾酒,特别豪爽地一饮而尽,“祝我十八岁的第二个生日快乐哈,既然能坐在一块,那大家都是要一辈子好好相处的兄弟姐妹啊,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或疾苦,都要同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不是吧,你就喝了一杯就醉了?”
李忆绵糊着张佑安的手,让他离远点,“哪醉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正说着,一道格格不入的声ʝʂց响挤了进来:
“李忆绵?啊,你们也在啊?”
夏涵之站定在众人面前,揽着自己的好友些许意外地看着他们。
似乎是对面前四个人坐在一起的搭配,有些意料之外。
李忆绵站起身:“呀,是涵之呀,你们也来这吃饭啊,快过来快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服务员给他们六个人换了个大桌子,跟夏涵之解释了一番,她才明白他们四个人现在怎么这么熟稔的。
其实借着陈令璟与张佑安这层关系,四个人应该早就认识了,但他们高中三年确实没什么特别大的交集。
直到初芒和陈令璟刚巧成为邻居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夏涵之瞥了眼坐自己斜对面的陈令璟,又看看初芒,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朝陈令璟说初芒有男朋友的事。
谣言后来被全然推翻时,夏涵之也想过找陈令璟解释,但总觉得太突兀了,随口说的一句话可能人家早就忘了,自己还特地翻出来解释实在有点奇怪。
便也就作罢。
不知道他们现在互相认识了,会不会把这件事拎出来重提。
夏涵之不免有些心虚。
饭桌上因她们两个的加入而彻底聒噪沸腾起来,一起聊着高考,聊着志愿,聊着曾经高中发生的有趣事。
李忆绵:“诶,涵之,你志愿准备往哪报啊?”
“看看能不能冲进南大吧,不行就上林大。”
夏涵之是妥妥的大学霸,高考成绩比初芒低五六分,是一班的第二名。
“哇,那你没准以后跟芒芒是校友呢。”
初芒点点头,接过话腔,“我也准备报南大冲一冲。”
夏涵之笑了笑,朝初芒举杯:“万一呢,祝我们一起考上南大。”
愉悦的气氛跟高中同学聚餐一样,话题渐渐扯远,众人吃了快两个多小时才吃完。
就跟在冲kpi赶进度一样,一吃完李忆绵就马不停蹄地拽着大家往KTV走,下午场一直包到夜场,像是要唱到嗓子冒烟不罢休。
中午喝的那瓶满是泰文的新奇饮料也许掺含了点酒精,初芒迟钝地发现现在头昏脑胀的,跟之前喝桑酒蓼喝多的感觉一样,像有无数条线在脑子里乱缠。
她觉得胸闷得难受,跟李忆绵说了声不用管自己,便一个人在KTV的长沙发上躺了会儿。
周围很吵,但初芒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待醒过来后,发现除了陈令璟,其他人都聚在一起玩桌游。
他们正好缺人手,便问初芒要不要也一起过来玩。
明明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可以,这种醉酒后的反应迟钝太令人懊恼了。
游戏很简单。
掷骰子真心话大冒险。
轮流掷,两个骰子加在一起的点数大于等于十,就要抽一张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没有技巧,全靠运气,其实概率不算高,但每一圈总会有人中招。
前面几个人都侥幸逃过一劫,局势慢慢延展到落在轮到最后一个的夏涵之身上,她像是有些懵,骰子盖在桌游杯里来回晃了几下,便随意开盖——
双六。
整个游戏局里第一个双六的。
是该说她运气不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夏涵之抽了张卡牌,是大冒险:
选一个在场的异性对视三十秒。
这惩罚,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是吧,现场总共就两个男生。
夏涵之在饭局上听李忆绵说了,她现在和张佑安是预备情侣的关系,选张佑安肯定是不太好,那就只有,陈令璟了。
她吞了吞口水,刚准备站起身,便听身边的初芒一把握住自己的手腕,说:“涵之,我替你来吧。”
众人多脸相觑,皆有意外与震惊。
尤其是李忆绵,瞪大着双眼。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朝夏涵之小声说:“芒芒还醉着呢,脑子糊涂,就由着她吧。”
初芒朝没有参与游戏却意外要“受罚”的陈令璟示意几秒,只见他轻轻点头,然后把手机收起,正襟危坐,俨然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李忆绵立马助攻:“诶——要不你俩坐近点。”
初芒和隔壁的人换了个位置,与陈令璟面对面而坐。
三十秒其实很短,可能就说完一句话的时间。
但对他们两来说,像是被无限拉长。
包间里霓虹灯时不时投来彩色的光斑,映在陈令璟的眼眸里,光线被切割涣散,像是一层层的星子落下来。
陈令璟的样子带着一股子松弛劲儿,双手往沙发上一撑,长腿大咧咧的敞着。碎发落在眉间,眸子比常日里多了几分深邃感,好似一只求讨好在疯狂摇尾巴的小狗,无论被谁轻轻挑拨一下子,就会心甘情愿地落入陷阱。
初芒心里的那种无端执念又漫上来了,胆子也随着酒精的刺激渐渐放大。她面似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早就翻起一层又一层的海浪。
在对视即将结束的前一秒,她吞了吞口水,突然正色而问:
“陈令璟,之前站在你家门口的女生是谁啊?”
芒种
第三十一章
酒精壮人胆。
情绪的开关一旦被打开,所有的疑惑、不解都喷涌而出。
初芒讨厌自己无端敏感与揣测的感觉,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口子,来将自己的多疑全都打进去,然后密封起来。
可心事根本藏不住,它像是狡黠的猫一般,四处流窜。最后往那个多疑的密封袋里猛地一戳,里面的气体再也不受控制地炸裂出来。
KTV里顿时安静几秒。
其他人迅速成为吃瓜群众,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着,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
这话问的轻描淡写,但处处都有不符合逻辑的点。
陈令璟脸上拂过惊愕,心里的七上八下比他们每个人脸上的好奇都要精彩。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什么家门口的女生?
怎么语调还带着一股子厚重的醋意啊,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她这段时间对我冷漠是因为在吃醋?
草草草,她在吃醋?
她他妈不会真喜欢我吧?
还是刚才在抓娃娃机那问的话起作用了,她现在又在钓我,然后过段时间再对我冷漠?
不过,到底是哪个女生啊?
我洁身自好这么多年,家门口怎么可能会有女生,是不是看错了——
徐蕾?
难道是徐蕾?
记得之前在饭桌上,徐蕾随意提了一嘴,说今天在陈令璟家门口看到隔壁那个姐姐了,问她是不是也是南辞中学的。
当时陈令璟并没放在心上,点点头,简单回了几句,这个话题也就被带过了。
所以说,初芒这是在,吃他和徐蕾的醋?
太荒谬了吧。
他眯了眯眼,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你是说……徐蕾?”
此话一出,张佑安立即拍着大腿,先一步解释道:“哎呦,我还以为啥事呢,给我紧张的。徐蕾啊,就陈令璟他新妹妹,他妈再婚那个新爸爸带过来的女儿。”
初芒:“。”
原来是陈令璟的妹妹。
初芒攥了攥手心,霎时像喉咙被堵住了一样难受,酒精摧残着唯一一根清醒的神经,无时不刻在告诉自己——
好丢人啊。
周遭空气中浮动着的紧张感倏然一松。
李忆绵顺着张佑安的话茬,觉得初芒现在的表情不太对劲,以为真出啥事了,“芒芒,怎么了,那个女生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这事。
陈令璟嘴角敛了一下,将撑起的手又收回来。
不是吧,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跟徐蕾的私人恩怨。
不是吧,合着刚才分析的那么多全是在做白日梦?
“啊,没什么事,我就随便问问。”初芒面色有些不自在,不想解释太多,心里暗觉到酒精摧人胆这件事真可怕,可以把自己毫无保留、毫无隐藏的想法全盘托出。幸好她现在醉的感觉不深,只是脑子有些混乱和疼痛,真不敢想象要是完全醉了,该是什么囧样。
初芒能感受到陈令璟的目光一直在看自己,但她不敢回望他现在的神情,起身又坐回去了。
张佑安怕气氛冷掉,又开了个玩笑带动氛围,这件事也就跟书翻页一样过去了。
大家又玩了几局游戏,玩多了就觉得有些无聊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唱歌。
陈令璟和夏涵之根本不唱,话筒基本就在李忆绵和张佑安还有夏涵之朋友三个人身上来回转。
张佑安其实根本不会唱歌,就是纯纯在陪李忆绵玩。一套输出全靠吼,音调不知道跑到哪边去了,一到高音就开始笑,最后总评分堪堪拿了个D。
“我唱歌从来没低过A,最好的成绩是三个S!啊啊啊你毁了我一世英名ʝʂց!”李忆绵无语,狠狠地瞅了他一眼。
李忆绵又看到一直坐旁边,面色看上去还是闷闷不乐的初芒,忙把话筒递过来,“芒芒,跟我一起唱呗!”
“唱什么?”
“随便吧,小张子,去给我们随便点一首。”
张佑安:“嗻。”
于是,包间里两个人“七扭八歪”地唱起了《算什么男人》。
“你算什么男人
算什么男人
明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
……
张佑安狂笑不止,还特地将手握成话筒状边唱边舞到陈令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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