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旅游这个东西吧,确确实实挺有趣的,在欣赏美景的同时,也会遇见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五湖四海不同习性、不同性格的人凑到一块,一起相处个几天,不用说,都会擦出许多种火花。
终于上了飞机,初芒怕自己晕机,提前吃了晕车药和贴了晕车贴,这会儿子药性的昏沉感让她困倦,一坐到位置上就戴着眼罩小憩。
渐渐的脖子不知不觉弯下去,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还真睡着了。
熟悉的味道包裹着所有感知,像睡在曝晒过的棉被里般温暖,又像踩着云朵,松松软软,往下一沉,便溺死在梦乡。
旁边的陈令璟大气都不敢出,僵硬着身子,轻声叫来空姐把这上面的空调打高了点,又轻轻给初芒披上一层棉毯。
这位置本来是李忆绵的,但张佑安非要黏着她,就把陈令璟“赶”到这边来了。
初芒睡觉其实挺喜欢抓住某个东西,尤其是处于深睡状态,像揽住了一叶扁舟,自己便能在水里漂浮。她双手搭在陈令璟胳膊上,鼻息落在他肌肤处,又似长了针眼,一点点钻进他的毛孔里。
就像从哪窜进了一只蝴蝶,在陈令璟的鼻尖上短栖,蝴蝶煽动一下翅膀,心里的某个神经就纠缠起来痒一下。
陈令璟忘记之前在哪个营销号里看过这样一条视频,说一个人睡觉喜欢抱着玩偶,说明他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这样做梦的时候就不会孤身一人,而是带着玩偶一起进入梦境。他看着初芒眼罩下泛着淡红的嘴唇,莫名联想到,她会把自己当成玩偶带进梦里吗?
飞机刚好掠过一片很著名的森林,从上面将一切尽收眼底十分具有震撼感,不少人惊呼起来要拍照。
兴许是耳边钻入了些许吵闹声,初芒无意识地半翻了个身,头又朝向舷窗那边。
陈令璟紧绷的神经放了放,又伸手把初芒那边的被角给抚平。
欢闹声过境,陈令璟准备掏出耳机听听音乐,刚缓慢地坐直身子,手往包的隔层去摸,初芒倒向那边的头又回来了,带着力量向陈令璟这边一倾。陈令璟怕她扑空,忙不迭停止一切动作,伸出肩膀去接。
好像只有靠在他肩膀上才能睡得舒服点。
陈令璟懒得去掏耳机了,又恢复到原来的姿势,唇角像是没下来过。
那只蝴蝶又回到他的鼻尖,浅浅趴下来入睡。
算了。
败给你啦。
“快点放行李吼,十二点半在大厅集合,一起吃午饭噢~”阿彦导游的话刚说完,大家便拖着各自ʝʂց的行李,一哄而散。
他们住的地方是在岛上的一家民宿里,总共四层。前三层都是客房,只有顶楼是商业层,什么汗蒸店、酒吧、按摩店应有尽有。
初芒住在二楼靠东边,扫了房卡推门而入,屋内的装修风格挺朴素的,木质地板搭配着素色墙面,一张木床居于中间占据不少空间,旁边的木桌连接着隔窗,能透过泛黄的玻璃看到院内的植被和长满整面外墙的爬壁虎。
像是勃勃的夏意,漏进了屋内。
从房间里一推开窗,便能眺望到大海。碧蓝的天空与海水相拥,海鸥亲吻着海面,悠然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初芒从包里拿出拍立得,对着木桌的这个角度拍了张照片。
这个拍立得是李忆绵送她的成人礼,胶卷挺贵的,一直留着都没怎么用,所以便趁这次旅行拿来拍风景,回头做个手帐记录日常。
照片很快就吐出来了,待个几秒钟,画面一点点呈现上了色彩,暗黄与墨绿碰撞,有种别样的韵味。
初芒将照片放在桌面上,镜头渐渐拉远,像是她开始融入这方小世界的标志。
哪怕只有几天,她也希望能住得舒适。
将所有的东西一一摆放就位,把行李箱塞进柜子里,便听到几下敲门声。
看了眼时间,是快到十二点半了,初芒以为是李忆绵过来催她,急匆匆过去开门,没想到屋外站着的——是周应淮。
他戴着一幅骚包的倒三角框墨镜,还不完全戴上,非要托在鼻梁上,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色眯眯的感觉。将手上的驱蚊剂递到初芒面前,“美女,我看咱们这屋子蚊虫挺多的,特地给你拿点驱蚊剂,杀杀虫。”
“谢谢啊。不过我自己也带了,就不用你麻烦了。”
“啊,这样啊,”周应淮见好意没处施展,又抖着别处的机灵,“那风凉油我这也有,这儿蚊子毒,瞧,我就待了一会儿,腿上就起了好几个大包。”
“这个我也买了。”
周应淮见初芒这样子,也就懒得兜圈子绕弯了,直接压着门边,假眉三道地扬扬单眉,“美女,加个微信呗,我看我俩挺有眼缘的,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
真是一点都不给人留有余地。
初芒讨厌这种烂桃花,周应淮脑子里在想什么就跟写在脑门上一目了然。正常的社交她能接受,但这种带有强烈目的性的,让她十分不适与难堪。
尴尬浮上面色,拒绝的话正准备说出口——
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陈令璟单手插兜,拽了下周应淮的衣领,打断两人的对话,冷声道:
“走了,下楼吃饭。”
夏至
第三十五章
陈令璟没给周应淮思考的时间,手攥着衣领的力量直接往前拖了几步。
周应淮始料不及,喉咙被割得生疼,“诶诶——知道了,知道了。真你妈无语,我刚要到人美女微信。”
初芒像找到了救星一样,急忙跟着陈令璟的步子,找话开脱:“那先下楼吃饭吧。”
周应淮摸着脖子,气不打一出来,朝陈令璟的身影吼着,“不会好好说话啊,非得动手动脚的,得得得,你们俩先去吧,我去把驱蚊剂放回去。”
说着,还白了陈令璟一眼,才转身离去。
陈令璟知道周应淮这人什么性子,人生两大爱好,一爱唱歌,二爱美女。初中那会儿就是,见着人家美女路都走不动了,还跟陈令璟上演过他喜欢的美女喜欢陈令璟这种狗血事件。
这事周应淮本来无所谓的,不喜欢自己就不喜欢吧,反正他颜控,只看脸。但他受不了人美女对自己就一副清高样,对待陈令璟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关键人还不愿意搭理她。
周应淮心里那点不甘心、不服输的小九九起来了,多此一举跑到学校表白墙把美女公开说了一顿,还添油加醋污蔑了几句。
这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至此,周应淮在女生堆里的人口碑败坏,还被“光荣”的冠上了周渣男这一称号。
听得多了,他自己都渐渐习惯了,性子好像真就越来越浑。见到好看的美女忍不住上前钓一下,把渣男称号越坐越实。尤其是现在唱歌视频火了,在平台上小有名气,心里飘得很。
陈令璟实在不愿意他拉初芒淌这趟浑水,更不想让初芒受这种“无妄之灾”,恼得本来高高兴兴的旅行不清静。
初芒跟着陈令璟下楼,大厅的木质长桌上此刻正坐满了人,就差他们三个的空位了。
中餐是海湾岛当地的一些特色菜,初芒以为会有很多海鲜,但其实还好,摆在中间的是一大盆椰子鸡,正冒着香甜的椰子气味。
两人并排而坐,阿彦导游特别贴心地给两人盛了碗椰子鸡,让他们先喝汤,尝尝当地最纯正的味道。说外面的店都是粉包冲的椰子汁,味不浓也不鲜,鸡肉都没炖烂,还一股腥味,砸了这道美食的好招牌。这一大盆是民宿老板听说他们要过来,一大早就叫当地居民开始准备了,食材都是新鲜的,鸡也是现.杀的。
初芒浅尝了口汤,汤汁清香可口,回味带着甘甜,味道确实别有一番特色风味。
待周应淮入座,阿彦导游领前头,朝大家做了个系统的自我介绍,算是掀开了此次旅游的“开幕式”,“刚才在飞机上来回奔波也没和大伙介绍介绍自己,大家叫我阿彦就行,是你们这几天的导游。就是带着大家一起玩儿,让你们能了解当地的美食、文化,旅行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总之,希望大家伙,都能吃好、住好、玩好!”
大家纷纷鼓掌附和,从上午相处的这几个小时,能明显感觉到阿彦导游是个热心肠又幽默的人,没有把当导游当成一项机械的工作任务,更像是一种旅行路上的好朋友和好帮手。
李忆绵第一个举手说话:“为啥你现在讲话不是早上那样子了,吼~”
阿彦导游被她弄乐了,觉得这小姑娘还挺好骗,“我说什么你还真就信什么啊?我不是台北人,是地地道道的南辞人。我也就前几个月去了趟台北当导游,学了点他们当地的口音,但学不会精髓。”
“难怪啊,我就说嘛,怎么讲话还有一股泰味。”
“泰国话嘛,那我还真会,”阿彦导游笑着双手合十,“萨瓦迪卡~”
陈令璟捡了片酸豆角放嘴里,酸苦汁在口腔里发涩,他吞了好几口饭才硬吞下去。又侧耳问初芒,早上怎么了。
李忆绵跟导游讲话那会子,他正和张佑安在后面搞行李,没听到。
“他骗绵绵说他是台北人,说的一板一眼的,我们还真信了。”
陈令璟凑近了点,“他刚才在大巴上还跟一个女游客吹牛逼说自己飞过南半球,去澳洲的那个什么大碉堡玩,还重复了两遍,人女游客白了他一眼,说那个叫大堡焦,不是大碉堡!”
初芒跟着陈令璟笑,“他这人还挺好玩儿。”
阿彦导游敲敲桌,灵耳朵依旧十分好使,“你们俩当着我面说悄悄话啊,被我记小本本上了啊。那个大堡焦,是口误口误哈。”
听闻,一旁的女游客收起摄像机,“你还跟我重复两遍呢,什么大碉堡大碉堡的。我寻思着澳洲哪有大碉堡,想了一番才反应过来是大堡焦。”
这位女游客和旁边坐着的女生是一对双胞胎,长的挺像的,但单从面相便能感觉到两人的性格反差之大。
两人年纪不算大,看着也就比初芒他们大个几岁的样子。
活泼点的那个小名叫橙子,是个旅游视频博主。早就跟大家打好招呼了,会在旅行过程中不定时拍视频,记录新鲜时事和旅游日常。视频剪辑出来会先发到群里给大家过目,避免哪个画面有人不愿意出镜,好提前打码删除。
旁边的那个小名叫李子,散下头发斯斯文文地戴着个金边眼睛,刚开始还不太乐意介绍自己,见大家的眼神都望向她这边,便简而意赅地说自己是网络作家。
现在正好是刚完结的空档期,没什么太大压力,便跟着橙子一块来海湾岛旅游,放放松,陶冶陶冶情操。
“一个橙子一个李子,这名取得太牛了,说得我都饿了。”张佑安肚子早就饿了,别人做自我介绍他不听又不太好意思,望着美食却不能吃的感觉太难受了。
“吃吧吃吧,”见大家都认识得差不多了,阿彦导游该ʝʂց说的事也都说完了,“大伙都动筷子儿啊,甭跟我客气啊。”
“哟,您现在怎么还一股东北口音了?”有人揶揄。
“那可不,我常年在外面跑,什么话不会?我还会坦尼吉亚的话嘞,要不要听啊?”
“那是坦桑尼亚!你个文盲!”
……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大家聊着自己发生的有趣事,抿着度数很低的小果酒,听着各种喧乐的欢声。一中午悠扬的时光晃悠悠而过,每个人心里都乐呵呵的,除了一整顿饭都闷闷不乐的周应淮。
直到下午坐车赶到水上乐园,他都像被抽去了魂一样,阴恻恻地望着陈令璟和初芒的背影。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绝对有什么,要不然怎么他当时刚下楼梯到大厅的时候,看到陈令璟侧着身子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初芒的耳廓。
几年前就是这样,他看上的妞喜欢陈令璟,怎么几年后还是这样?初芒早上看到自己眨呀眨呀眼睛的神情还在心里化不掉,一转眼人就被陈令璟给勾走魂了。
唱歌比不过陈令璟就算了,怎么喜欢人这个东西也比不过啊。
正想着,阿彦导游拉着落单的周应淮,指着面前各个高耸入云的水上乐园设施,“骚年,这么多好玩的,还入不了你的眼?”
周应淮对这些兴趣不大,“你们玩儿,我——”
话还没说完,一个小男孩拿着水枪往周应淮的裆.部一滋,滋完才反应过来,“啊,你不是我哥哥啊!”
周应淮:“……”
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是吧?
这个水上乐园相当于陆地的游乐场多了一个巨大的泳池,还有两个巨型水枪像漫天瀑布一样从上而下浇着水。大家排队领个救生圈,便就跟下饺子一样往泳池里滚。
陈令璟和初芒跟着排队的人流,坐了趟水上过山车,起此彼伏的吼叫声如久旱逢甘霖的猛兽在丛林里奔腾撒野,又似山坡积雪由重力的驱动倾泻而下造成的巨大雪崩。
身边的景物被迅速切割涣散,不受控制地从后倒,车身像斗折的巨蛇,带着大家横冲直撞。风咆哮在耳边刺咧咧得生疼,不知道从哪落下的水浸湿了眼睛,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只能感觉身子忽高忽低,心跳奏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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