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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丽莲娜知道，或许是大神殿向他下达了指令，让他必须寸步不离。
那他安安静静地监视她不就好了？
为什么就非要去做不在他业务范围内的事情呢？！
就比如说现在——
夏佐：“请您睡觉吧。”
正准备熬夜看书的奥丽莲娜无语地看着那个一脸严肃求她睡觉的圣殿骑士。
无语到了极点之后好像连火都发不起来了，奥丽莲娜把书倒扣在了桌面，盯着他的目光阴沉。
“我再一次提醒你，你现在，正在做多余的事情。”
可依然好像刮过了一阵风。
夏佐：“您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您必须要休息。”
奥丽莲娜：“我下午睡了。”
夏佐：“只有十分钟，那完全不能满足一个成年人应该得到的睡眠时间。”
这个人……真的好烦。
奥丽莲娜开始思索要怎么赶走夏佐。
她是很想直接把他给杀了，然后尸首往窗外一丢，世界瞬间清净——但很显然，全世界她只能杀得死自己，至于苏菲亚那次，纯粹是她运气好。
骂也骂过了，说也说过了，打又打不过，对于这个一根筋的圣殿骑士，她到底还能做什么……等等，一根筋？
像是一瞬阴雨转晴，奥丽莲娜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除非你陪我一起。”
她嘴边的微笑愈发温顺乖巧。
“我们一起睡吧，夏佐。”
……
离开教会的神职人员被允许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隶属于教会的期间，则必须严格遵守每一条教义：
“禁止杀人”
“禁止恋爱”
“禁止与异性所有非必要的肢体接触”
夏佐和教皇与神官的关系不好，但不管怎么说，他是隶属于教会的圣殿骑士，既然他身处教会，那他理应就不能做出违背教义的事情。
所以，奥丽莲娜才会使出这么一招。
“如果想让她睡觉，他就要违背教义”
“如果不违背教义，她就不会睡觉”
奥丽莲娜想，他其实可以不用理会她的话，可因为那一根筋，此时一定陷入了她设下的怪圈里不断循环吧。
果然，不是过了太久，奥丽莲娜的那句话像是让他的大脑负荷过重，她第一次看到总是冷静稳重的圣殿骑士，他的脸庞一霎爆红。
有几分像是烧开了水的水壶，无声地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的喉结动了动，之后用不知所措的语气求她：“……我会一直在床边守护您的。”
奥丽莲娜微笑：“没有谈判的余地。”
夏佐：“奥丽莲娜大人……”
奥丽莲娜重新拿起倒扣在桌面的书，不再理他。
伴随书页一张一张翻过去，奥丽莲娜伸着懒腰去找下一本书打发漫漫长夜时，本来已经被她忘掉的圣殿骑士，他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飘到了她的耳边。
“好吧，我知道了。”
“我会和您一起的。”
奥丽莲娜：“？”
不是？
教义是可以这么容易违背的东西吗？？
看到那么大一个的圣殿骑士，明明害羞到脸红了却还要强作镇定地站在那里，奥丽莲娜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
她非常震惊地说：“夏佐，你刚刚同意的事情是会违背教义的。”
夏佐：“啊？教义？”
奥丽莲娜：“……？”
奥丽莲娜拔高声线：“禁止与异性所有非必要的肢体接触，这是所有信徒必须遵守的教义之一！”
她感觉夏佐好像愣了两秒才回答了她的话：“我怎么会忘记呢？所以请您不要再为难我……”
奥丽莲娜：“如果不是一起，我就不睡。”
四目相对半晌——
夏佐：“那就一起吧。”
奥丽莲娜：“所以教义呢？？？？”
夏佐：“我不会碰到您的。”
奥丽莲娜觉得这可能不由他说了算。
把夏佐赶上床后，奥丽莲娜自己跟着爬了上去，大概是认为对方很快就会放弃，她连书桌上的灯都没有熄灭。
夏佐缩在了床最角落的地方，他那紧张又可怜的模样像是正在被迫犯错，让人怜悯。
然而奥丽莲娜才不会怜悯他。
有几分小鸡抓老鹰的既视感，奥丽莲娜扑杀着到处逃窜的夏佐。
一张床就那么大，躲又能躲到哪里去，没过多久，便见奥丽莲娜在得意洋洋地抓住了夏佐的同时，也抓住了他违背教义的铁证。
“你看，你违背教义了，圣殿骑士大人。”
夏佐：“……”
只因为正抓在手臂上的那只手，夏佐便仿佛中了定身术般，不知如何是好。
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挣脱她，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于是最终，他轻叹一声，放弃了负隅顽抗。
“好吧，我明天会向教会承认罪过，向父神赎罪的。”
“睡吧，奥丽莲娜大人。”
拿教义做挡箭牌的奥丽莲娜不禁语塞。
看到夏佐躺下去的时候，更是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我已经答应了您的条件，您也该遵ʝʂց守承诺。”
“……”
奥丽莲娜早就不是从前的奥丽莲娜了。
她才不可能老老实实遵守诺言。
刚想下床的时候，奥丽莲娜的手腕忽然一紧，接着整个人便径直倒了下去。
她仓皇抬眸——
看到是他琥珀色的眼睛。
——他几乎整个人压在了她的上方。
第23章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奥丽莲娜眼中的夏佐发生了改变。
他在她眼中不再是那副凶巴巴、又总是没有表情的样子了。
她知道虽然他总是安静，却会在沉默中委屈、不满、高兴。
而且因为他好像不会拒绝她，所以她开始肆无忌惮地随便命令他。
于是当此时此刻，夏佐突然变得强硬主动，对她沉下一张脸的时候……
奥丽莲娜是真的感到不习惯，还有点点……
害怕和陌生。
那只把她从床沿拽回来的手，继抓住她的手腕后，现在顺势把她压在了床上。
奥丽莲娜试图把手抽回来，却没有能动半分，他的桎梏如同钉子一样，把她牢牢钉在了床上，连着紧紧贴在床褥的背脊，完全动弹不得。
……逃不掉。
发热的脸颊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生气，或者……是其它更多的一些原因。
奥丽莲娜：“……你给我松手。”
可他只是说：“请睡觉，奥丽莲娜大人。”
奥丽莲娜当然不可能这么妥协。
她想用脚去踢他，结果反被压住，她张嘴想要去咬他，结果气氛反而变得有点……
“暧昧”
奥丽莲娜非常确信，当她狠狠咬在他下巴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
一下子变得深沉，像是在压抑疯涌上心头的冲动。
奥丽莲娜赶紧转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您睡觉而已，奥丽莲娜大人。”
这该死的家伙一口一个“奥丽莲娜大人”，结果现在却在以下犯上。
奥丽莲娜：“……我睡不睡觉到底关你什么事？”
“我不能放任您糟蹋自己的身体。”
奥丽莲娜更加不能理解了。
她突然感觉很烦躁。
“……松手，放开我。”
他没有放。
可当奥丽莲娜像是疯了一样拼命挣扎，担心她会伤到自己的夏佐还是松开了她的一只手。
而下一秒，她便动作粗鲁地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指甲在他的脖颈留下两条抠痕。
奥丽莲娜：“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好吧，就算我是候选圣女，是父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但你做得是不是也太过火了？？”
“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关心我，照顾我，宁可自己受罚也要逼我休息，是谁拜托你那么做的吗？教会吗？不……不可能，教会绝对只对你下达了监视的命令……”
在某一个瞬间，她忽然恍然大悟——
“你也想成为我的救世主吗？”
夏佐不是太能听明白她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立刻否认：“当然不是那样的。”
奥丽莲娜：“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四下忽然安静下来。
看着不得到个答案誓不罢休的奥丽莲娜，夏佐陷入沉思。
的确一如奥丽莲娜所说，教会只向他下达了“监视候选圣女奥丽莲娜”的指令，其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指令范围以外的事情。
但这不重要，毕竟教会的指令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听过忘记甚至直接践踏都无所谓。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因为在离开圣殿之前，那个每天把爱女挂在嘴边的话痨，最后对他说“如果你出去了不照顾我的小莲娜我就一道雷把你劈死”？
夏佐又觉得好像不是因为这样。
否则他一离开圣殿、一成为圣殿骑士，就该立刻找到奥丽莲娜。
到头来……其实就连夏佐自己也说不明白。
坦白说，第一眼见到奥丽莲娜的时候，他确实被震撼到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薄弱的呼吸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散掉的样子，比易碎的玻璃制品还要脆弱，像是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猫。
于是在她的身边，他连大声呼吸说话都不敢，就连把她从噩梦中叫醒时也是那么小心翼翼。
当得知她一直饱受侍女苏菲亚的虐/待，就连修女总管都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比起关心她的伤势，竟然是在慨叹她身为候选圣女，居然连自己的伤都无法治愈，那一刻……不，是在每一个意识到奥丽莲娜受到非人对待的时刻——
他都会感到窒息。
尤其当奥丽莲娜对一切表现出习以为常的姿态，他更是觉得难受悲伤。
也会感到愧疚——毕竟要是他早一点去到她身边的话，她或许就不用经受那么多苦难了。
等到夏佐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想办法，试着让奥丽莲娜不那么的讨厌他，小心翼翼地去关心照顾她了。
但……又似乎不完全是愧疚的情绪使然。
因为当奥丽莲娜对他笑的时候——
在那瞬间，他只觉得心上好像“砰”的一声，开出了一朵柔软的彩色小花。
夏佐说不清楚自己想什么。
因此现在的他也无法给出第二个答案：
“我很在意您，奥丽莲娜大人。”
奥丽莲娜：“所以说你为什么非要在意我，而不是其他更可怜的人……”
“因为他们都不是奥丽莲娜大人。”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对话让奥丽莲娜得出了一模一样的结论。
“就因为我是候选圣女吗……”
“哈……忠于父神的圣殿骑士，真的是够了。”
夏佐眉头微皱，想要解释，可在这时，像是放弃了要继续去追求什么，奥丽莲娜慢慢松开了他的衣领。
而彻底松手的那一刻，奥丽莲娜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像是对什么感到了失望。
……她在期待什么呢？
她想从夏佐的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呢？
奥丽莲娜觉得自己的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否则，她也不会对他问出这么一句：
“所以那个人是格洛莉亚，你也会这么关心照顾她，是吗？”
夏佐微皱的眉头更收拢了一点。
如果格洛莉亚正在遭遇灭顶之灾，不搭救一下就马上会挂掉的话，他确实也不会熟视无睹。
可是……
不止是格洛莉亚，所有人，他们和奥丽莲娜都是不同的。
夏佐无法回答不同的点在哪里，于是思索了一会，他的答案是：“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或者不是。”
良久的沉默后——
“是的。”补充了一句：“要是她真的非常需要。”
奥丽莲娜忽视了他的前提条件，当听到了夏佐亲口承认，她一下子变得很伤心。
也因此得出了结论：
“所以你也会站在她的身边，你也会杀了我。”
带着隐隐哭腔，像是被困在了只有无限死亡的预知梦中，她混淆了现实与梦境，梦呓般地喃喃自语：“不管现在对我有多好，你也始终会杀了我。”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到吧。你今夜就杀了我吧。”
“……我怎么会杀死您呢？”
不管自己接下来的话会招致什么样的结果，奥丽莲娜都想从预知梦中看到这种未来，于是她又叫了他一声：
“夏佐。”
“恩？”
她冰冷的手臂暧昧地缠上了他的后颈。
“苏菲亚是我杀的。”
第24章
当从总是沉稳冷静的夏佐脸上看到了震惊的神情，奥丽莲娜确实觉得刺激又痛快。
她本来还想细细跟他描绘杀死苏菲亚的细节，但炫耀不是她本来的目的，抿起嘴唇努力忍耐了一下后，她压下了这种冲动。
像是生怕夏佐会自欺欺人，假装自己听到的话是幻觉，奥丽莲娜的脸颊蹭了蹭夏佐的手、在闭上眼睛之前，又语气轻快地对他说了一遍：
“苏菲亚是我杀的。”
“我不但撒谎骗人，还杀了人，完全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高贵高尚、父神在人间完美的代言人的形象。”
说完之后，奥丽莲娜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只要抱紧他，就能把夏佐拽进自己的预知梦里，于是当怔愣的夏佐被她倒过来按倒在床上时，只觉得奥丽莲娜抱他抱得特别用力。
由于长时间的缺觉让身体一直处于疲惫的状态，因此只是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奥丽莲娜便进入了梦乡。
今天，是预知梦中的第556天。
却是奥丽莲娜第一次产生了期待。
不是被其他任何人——
今天，她只想被夏佐杀死。
拜托了，请杀死她，向她证明，她是对的。
……
……
奥丽莲娜毫无心理负担地睡着了，醒着的夏佐却久久不能回神。
从她的嘴里听到“苏菲亚是我的杀的”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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