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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昨夜奥丽莲娜睡得迷迷糊糊蹭他胸口的时候，他居然……总之，夏佐真的想把自己给杀了。
另一边，见他迟疑了这么久，奥丽莲娜觉得他应该是不喜欢的。
于是视线一下子掉了下去，眼睛里期待的光也不见了。
她说：“……算了。”
夏佐：“娜娜，等以后我们结婚了……”
奥丽莲娜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
她人缩进了被子里，脸转到了另一面，拿后脑勺对他。
见状，夏佐也狠了狠心，留下句晚安后便走了。
但很快，他便后悔这么做了。
……
夏佐发现奥丽莲娜会经常性地做噩梦。
而且并不是普通的噩梦，她似乎……一直会梦见自己被人杀死。
今晚也是同样。
在门外守夜的夏佐向父神祈祷，希望奥丽莲娜能拥有一个没有梦的夜晚，可不是过了太久，他便听到房间里面传出不安稳的动静。
夏佐猛冲回房内。
映入他眼帘的是摔倒在地毯上的奥丽莲娜。
“娜娜！”
靠近之后，夏佐发现清醒的奥丽莲娜好像依然陷入在梦魇的后劲之中。
死死地盯着床头旁边的墙壁，嘴里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缩成了一团的身体抖得非常厉害。
愧疚感淹没了夏佐。
当他想要把奥丽莲娜抱上床的时候，她忽然转过头来，连着浓重的黑眼圈、寡白的脸色，直勾勾的视线在黑夜中有一种瘆人的感觉。
“我失败了……他杀了我……”
“他用一把好宽的剑捅穿了我的肚子，我看到我的肠子都掉出来了……”
夏佐不害怕，他只是很心疼。
他赶紧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好了，没事了，那些只是噩梦，不会成为现实。”
然而，奥丽莲娜的神色比之前更加阴沉。
“你怎么能保证它们不会成为现实？”
夏佐被她问住。
因为奥丽莲娜笃定的态度，仿佛那一个个噩梦都是未来即将在现实上演的预告，于是夏佐同样以“它们会成为现实”的标准，回答了她。
“奥丽莲娜。”
他握住她冰冷的，直到现在还在轻颤的双手。
“不管是谁要杀你，我都会保护你。”
奥丽莲娜：“……可你是圣殿骑士。”
奥丽莲娜：“如果敌人是教会……”
夏佐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阻止她别开视线，而只能是直直地看着他。
她看到了他琥珀般的棕色眼睛。
干净且纯粹，沉着又稳重，让她觉得很安心，就像……他对她说的话一样。
“奥丽莲娜，听清楚。”
“不管是谁。”
“任何人。”
“我都会从他们的手里保护你。”
于是奥丽莲娜突然间就明白了。
为什么在昨天晚上，有一半的预知梦不是以死亡，而是以夏佐拯救她告终。
一定是因为……
他在今晚，说了这句话。
第27章
夏佐变了。
他完全妥协了。
奥丽莲娜觉得或许是那天晚上的自己吓到了他，才让他放弃了坚守教义，到现在……每天不用她开口，就会自动自觉地悄悄占据了床最角落的位置。
但那没用。
因为只要等奥丽莲娜爬上了床，就会像抱着玩偶熊一样扒拉在他身上，为了不让她一个翻身就摔下床，夏佐只能往中间挪了挪，再挪了挪。
夏佐变了，但又没有变。
他依然沉默寡言，却变得总是在沉默中害羞。
而她……也是。
假如不是真的困得太厉害了，她或许每晚都会被他强而有力砰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跳声、还有自己时不时超出沸点心情，滋扰得睡不着觉。
只能说幸亏她每晚都睡意满满。
至于交换身体的事情，奥丽莲娜也已经搞清楚了。
从预知梦中，她得到了交换身体的咒语。
除此之外，还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要得到对方真心的同意。
第二，双方要足够了解对方。
奥丽莲娜觉得夏佐已经足够了解她了，毕竟他连她一直隐瞒很好的挑食毛病都发现了，整天除了监视她，什么都不用做，就算不是刻意去了解，也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可是……
奥丽莲娜对他一无所知。
正为难的时候……
“娜娜，你想要去街上吗？”
……
一听到说要去街上的时候，奥丽莲娜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呆呆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去街上……？我吗？我可以吗？你拿到外出许可了吗？”
结果听到“外出许可”，夏佐好像比她还愕然，他一瞬捏紧的拳头似乎在咔咔作响。
之后果断无视了外出许可这件事，然后点了点头。
夏佐：“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去。”
奥丽莲娜：“今天！我想今天出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奥丽莲娜惊喜的样子就像在夜空炸开的烟花，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冲过去抱住了夏佐，冲刺的余力带着他转了半个圈。
“原来你每天上午消失不见就是去拿外出许可了吗？！”
夏佐僵了一下。
奥丽莲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只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去哪里玩。
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奥丽莲娜踌躇地叫了夏佐一声。
“那个……夏佐。”ʝʂց
“恩？”
“我想去你家……可以吗？”
迎着夏佐微愣的神色，奥丽莲娜的脸有点红红的。
“以后不是要结婚吗？”
“我想早一点……就是那个……我想更了解你……”
夏佐的脸上依然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淡定，然而耳朵后面已经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当然可以，那就去我家里吧。”
……
奥丽莲娜在圣女殿长大的，她的世界不是全世界，而像是只有小小的一个圣女殿。
出于对她安全的考虑，她外出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便是迈出圣女殿的大门，她的目的地好像也只有大神殿一个地方。
所以当终于可以去街上了，她是真的真的很开心，就算要穿着披风，用兜帽遮住罕见的金色眼睛，她也依然自在开怀。
夏佐却很难受。
她难得出去一次，他也想让她可以无拘无束地站在阳光底下，可以快活地做她自己。
“娜娜……”
奥丽莲娜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我更喜欢这样。”
她知道自从恩典日过后，她在民间的声望便跌入谷底。
像现在这样，好好隐藏起身份，不被任何人识破、打扰，过完今天才是她想要的，而且……
“这样可以光明正大牵住你的手。”
下一秒，生怕被谁给看到，奥丽莲娜又光速放开了他。
“大神殿不会派人监视我们吧？”
她紧张兮兮左右张望的样子逗笑了他。
夏佐：“不会。”
他重新把她的手牵了起来。
夏佐：“他们不会知道的。”
况且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们能怎么样？？
……
……
夏佐：“真的……只在附近逛一逛就可以了吗？”
他们今天的安排是下午去夏佐家做客，至于空出来的上午，奥丽莲娜说在附近逛一逛就好了。
“恩，这样就可以了，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奥丽莲娜接着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前苏菲亚总是跟我炫耀她在街上吃了什么好吃的，买了什么好玩的，她明知道我去不了还总是跟我分享，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她到底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情。”
当奥丽莲娜若无其事地提起苏菲亚的时候，夏佐的脚步顿了一拍。
但没有察觉到他乱了的步伐，心疼的眼神，奥丽莲娜依然在回忆过去。
“现在想起来她真的很坏，她明明就买了一大袋的水果糖回来，在我面前吃了又吃，也不分给我。”
“还故意把一颗糖掉在地上，又踢了一脚，然后躲起来，想看我会不会捡起来吃掉。”
夏佐：“……你捡起来了吗？”
“当然没有。”
“那个时候我还很正常。”
话脱口而出后，奥丽莲娜感觉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来不及深思，她找到了让她惦念了好久的水果糖。
“就是那个！”
奥丽莲娜拖着夏佐去到水果糖摊位前的时候，也许因为那穿在她身上的银白色披风，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白兔拽着大棕熊到处走。
“太好了，原来现在还有啊。”
真正的水果裹了一层微黄的透明糖晶，在光线下反射出诱人的亮泽，依稀是奥丽莲娜记忆中的甜蜜模样。
水果糖摊主立马开门做生意：
“小伙子，看到你小女朋友的样子，还不赶紧行动？”
正准备掏钱的夏佐脸色爆红，整个人慌张得不能自己，但他咽下一口唾沫，强作镇定。
“……不是女朋友，是未婚——”
奥丽莲娜比他否认得更痛快：
“对，不是女朋友。”
然而下一句——
“以后我们会结婚的。”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包括摊主包括路人，全部愣住了，然后在下一秒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但不是嘲笑，而是祝福。
“恭喜恭喜！”
“提前祝贺你们新婚快乐，一辈子甜甜蜜蜜！”
“诶诶，别掏钱啦，送给你们的，但以后你们要是没结成婚得把我的糖还回来哦！”
……
坐在广场上听喷泉前的游吟诗人拉琴的时候，夏佐问身旁的奥丽莲娜：
“甜吗？”
“恩……最初是甜甜的。”
“现在呢？”
“开始变得酸涩了。”
第28章
奥丽莲娜觉得今天像是在过节一样。
虽然也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和夏佐在街上逛了逛，但她也足够开心满足了。
从第一次365天的死亡轮回中醒来的时候，奥丽莲娜本来以为她的未来只有死亡。
像是现在这样，行走在大街小巷，站在外面的世界里，感受着圣女殿外的阳光和空气，她以为是永远无法实现的事情。
对于实现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让她终于能去到只存在于苏菲亚口中的外面世界的夏佐，她对他充满了感激。
“夏佐，谢谢你。”
当站在阳光底下的他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奥丽莲娜只是不由地想，或许以后……当她的结局不再只是死亡，她和他都卸下了教会的职务……
他们也许真的能结婚。
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像今天、像现在一样。
……
可是，奥丽莲娜终究要面对现实。
……
夏佐非常认真地对待了“以后他们会结婚”的这件事。
虽然现在还不能说，但他还是把奥丽莲娜以朋友的身份带到了家里，介绍给家人们认识。
夏佐的父母也很热情地招待了奥丽莲娜。
尽管觉得他们长得不是太像，可这份来得有点奇妙的热情，让奥丽莲娜毫不怀疑他们就是一家人。
与夏佐的双亲和他的哥哥妹妹一起共进午餐后，他的父母亲似乎有话要单独对他说，于是奥丽莲娜被带到了会客室，由他的妹妹艾达招待她。
只是在会客室门关上的时候，因为夏佐在场而假装出来的热诚消失了。
从艾达口中听到“格洛莉亚”的名字时，奥丽莲娜忽然就被拉回了现实，一瞬间清醒了。
是了，她并不是普通人眼中和夏佐般配的小女朋友。
无论在外面行走的时候，有多快活，有多自由都好，今天结束，她终究要回到圣女殿。
回到那个房间。
她是圣女奥丽莲娜。
是要毁灭全世界，杀死所有人，来终结只有死亡轮回噩梦的圣女，奥丽莲娜。
就像艾达说的那样——
“你和哥哥是没有未来的。”
她和夏佐，是没有未来的。
……
今天是艾达第一次见到神圣王国的另一位候选圣女，奥丽莲娜大人。
坦白说，奥丽莲娜大人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她会像是所有人口中说的那样冷漠无情，对急需救治的病人不但不施以援手，甚至落井下石，冷酷的模样不像是圣女，更如同心狠手辣的恶魔。
于是，当看见那个安安静静坐在哥哥身边，一直温温柔柔地笑着，每一根头发丝都那么娇弱的奥丽莲娜大人，艾达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分裂感。
她犹疑着要不要把本来打算要对她说的话，说出口。
不过……
当发觉哥哥并不是一般时候的哥哥，他一改平日的沉默安静，对她笑起来的模样完全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对她的态度更无疑超越了朋友的界限，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了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艾达还是对奥丽莲娜说出了那句话：
“你和哥哥是没有未来的。”
按照艾达的预想，她或许会歇斯底里地发狂，总之会立刻暴露出真面目，可伴随话音落下，她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一瞬寡白。
柔弱的声音好像只要风大一点，就会被吹散。
“我和夏佐……是没有未来的？”
艾达狠了狠心，继续说道：“看得出来哥哥他很喜欢你，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小心翼翼对待一个人，可是跟格洛莉亚大人不同，你只会拖累哥哥。”
“我……会拖累他吗？”
艾达颔首：“你在恩典日上的作为全王国都已经知道了，所有人都在传……”
看到奥丽莲娜那仿佛在崩溃边缘的神色，艾达把那些不好听的话咽了回去。
“总之你会拖累他的！！”
艾达没想到会歇斯底里喊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奥丽莲娜会被她吼到掉眼泪。
她哭得很委屈，就算不断用手背去擦，眼泪还是不断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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