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爱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婚后生活还适应吗?”
姜邈将嘴里那小块海胆咽下去,去答长辈的话:“适应,很适应。”
周屹川从容地切分盘中那块牛排,置身事外。
老妇人听她这么说,笑容便更多了:“我还担心我家这个孙子不爱说话,太沉闷了,让你觉得无趣。”
“怎么会。”姜邈挽上周屹川的手臂,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 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吧椅动作亲昵。演员的信念感让她可以说出毫无破绽的谎言,“他在家其实话挺多的,对我也很好。”
周屹川看了眼交缠在一起的手臂。
听见祖母又说:“那打算什么时候要宝宝呀?”
姜邈面不改色,将问题抛给周屹川:“这个要看屹川的态度,我都听他的。”
周屹川神色平淡:“目前没这个打算。”
祖母面露不悦:“都结婚多久了,还没打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
他敷衍过去:“日后再说。”
祖母叹气:“我年纪大了,也不知能不能亲眼看到你当父亲。”
周屹川:“您会长命百岁的。”
“这可说不准。”
不管对方说出什么话,他都能平静地挡回去:“我会去庙里为您祈福,祝您长命百岁。”
再优雅的妇人当下也动了怒:“周屹川!”
周屹川放下刀叉,心平气和的同她讲:“我目前的确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祖母拿他毫无办法,自己这个孙子从小就这样。在其他地方圆滑懂得变通。
可在某些地方却格外的轴,认准了某个人或是某个想法时,一定会坚持下去。谁劝都没用。
周母在旁帮腔:“好了,先吃饭,难得回来一趟。”
如此,这件事才得以揭过去。
晚上回到家,周屹川去了书房。
今天的会议没开完他就走了,很多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
秘书已经将整理好的文件发到他邮箱。
姜邈洗完澡出来,胸口围了条浴巾。柔滑白皙的肩露在外面,锁骨深邃,低头时,覆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她的身材很好,哪怕为了上镜好看,平时低油低盐保持身材。
但她并非干瘦型,主要胜在先天条件。
这个点不早了,也到了她的休息时间。
回卧室的脚步却突然停住,静止几秒后,调转方向,去了另一侧的书房。
她象征性地抬手敲门,不等里面有回应就把门推开了。
听到动静,电脑前的周屹川抬眸,目光仅在她肩上停留了一瞬,便自然挪开。
他低头看电脑,并不看她:“有事?”
姜邈扫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也不算暴露,只是露了肩和腿。他就避嫌成这样。
真是老迂腐,这种程度就非礼勿视了。
姜邈点头,走到他身边:“是有点事。”
随着她靠近,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散开。
很清淡的花香,分不清是她用的沐浴露,还是身体乳。
周屹川喉咙有些发干,放在鼠标上的那只手也紧了紧。
他没洗澡,还是那身西装,领带早就取下,衬衫领扣也松了两颗。
看着随性,却又不失雅正。
这人像是有一套规训刻在骨子里,无时无刻都在坚守,没有一刻松懈。
对此,姜邈自然是佩服的。
如果自己有他这么变态的自控力,恐怕早就问鼎影后了。
在姜邈稍显炙热的注视下,周屹川不为所动地将散开的衬衫扣子重新扣上:“今天不行,我还有工作。”
姜邈愣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个动作的含义。
怕她对他霸王硬上弓?
她皱眉:“我在你眼里难道只想着那种事?”
她不就是昨天晚上一时喝多,所以才……
穿戴整齐的周屹川淡声回她:“不是最好。”
姜邈简直气到想掐人中。
她没好气的进入正题:“我是想问你你祖母今天说的话,你是什么想法?”
“老生常谈,没什么想法。”
她从他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了翻:“你要是早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办法做,咱两连这个婚都结不成,别说被催生了。”
“你的办法。”周屹川难得有了其他情绪,抬头冷笑,目光也带了凉意,“告诉他们我喜欢男人?”
姜邈下意识反问:“你不喜欢男人吗?”
他敛了笑,冷冰冰的下逐客令:“出去。”
姜邈站在书房外,身后是紧闭的房门。她居然恍惚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是脱口而出,完全没过脑子的那种。
潜意识里似乎真的认为周屹川喜欢男人。
不过周屹川这块可容一切的沼泽地,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个弱点了。
老古板,哪怕是稍微离经叛道点的话题,对他来说都算侮辱。
-
虽然不知道周屹川和吴坤说了些什么,但那件事好像就此摆平了。
姜邈也过了几天高枕无忧的好日子。不用连轴转工作,也不用几个城市来回飞。
她的假期生活乏善可陈。整日窝在房间内,没日没夜的打游戏。
做为她的闺中密友兼游戏搭子,许樱和她说了一个大新闻。
——苏悦回国了。
姜邈狂按鼠标平A敌人,满不在意的语气:“回国就回国呗。”
读书的时候两人也不怎么熟,更别提毕业这么多年都没联系。
“我的重点不是这个。”许樱的声音透过头戴耳机传来,有几分犹豫,“当初那个谁......不也去了意大利吗,我想着或许......她能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姜邈按鼠标的手顿了几秒:“哪个谁?”
许樱也没继续和她打哑谜:“贺政南,他不是高考一结束就出国了吗。去了意大利。”
姜邈愣了愣,好像的确有这么个人存在。
“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樱抿唇,以为她的风轻云淡是装出来的。毕竟当初他们两个有过一段往事。
至于后来是怎么分开的,虽然姜邈没有说,但许樱大概也能猜出来。
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加上姜邈和周屹川又有婚约。虽然只是双方长辈在两人年幼时口头定下的。
但早已板上钉钉。
而且以曲伯母强硬的性格和手段,肯定会为了保全和周家的婚约,不惜一切来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许樱叹了口气:“高中那会我觉得贺政南比周屹川好,他人温柔,又体贴。不像周屹川,除了话少,整个人看着还不好接近。但那个时候年纪小,什么也不懂。现在反而庆幸你嫁的是周屹川,他才是最适合你的人。以你这些年在娱乐圈的丰功伟绩,要不是他替你收拾烂摊子,恐怕你早被逼退圈了。”
小的时候会觉得真爱可抵万难,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可随着年龄不断增加,眼界也逐渐开阔,才越能明白等级阶层的重要性。
十年寒窗比不过三代从商。
贺政南或许万里挑一,但周屹川,才是真正人间难得的那一个。
姜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也能从她的语气里猜出一二。
她认为她在为往事难过,所以想要安慰她。
但实在没必要。
许樱感慨:“当时我们都以为,天降终于打败了竹马。”
姜邈问:“谁是天降谁是竹马?”
“当然是贺政南和周屹川啊。”
姜邈觉得可笑:“周屹川什么时候成我竹马了?”
许樱言之凿凿:“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出生前就订下婚约,这还不算竹马?”
姜邈无语凝噎:“这算哪门子竹马,我们压根不熟。”
“是不熟,可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啊。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哪怕后来你去美国留学,他也跟着去了哈佛。你不觉得你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吗,即使你和他不熟。”
听了她的话,姜邈陷入沉默。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他阴魂不散,好像不管她去哪,总能碰到他。
许樱语气意味深长:“其实以他父母对他的规划,当时他留在国内读书才是最优选择。结果谁能想到,他居然跑去了美国,就在得知你去美国的第二天。”
第4章 第四章
和周屹川在美国遇上,这是姜邈从未想过的事情。
刚被送出国的那段时间里,她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大约是水土不服,大约是情绪欠佳。
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即使留学生圈子都是说着中文的同胞,但她仍旧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孤独感。
她有一阵话很多,近乎病态。
她没有去过医院,但她知道,自己生病了。
迫切的分享欲,控制不住。
她和很多人发消息,一开始都会回,可次数多了自然嫌烦。
要么过很久,要么直接忽略。
很正常,这很正常。
她知道自己烦人,可她控制不住。
姜邈是个很奇怪的人,她固执又消极。
“人的感情就是累赘。”
出国前,许樱给她办了欢送会,在包厢外,她因为喝多了酒,一边吐,一边和许樱发表自己的观点。
许樱叹气:“如果是因为贺政南……其实我能理解阿姨的做法。他是很优秀,对你也很好,可他家里……”
与贺政南无关。
其实她什么也不缺,不缺爱不缺钱也不缺朋友的关心。
所以她偶尔流露出的颓败在别人看来,是一种无病呻吟。
也确实。
但一个人的性格便是如此生成的,有些会受旁人影响,有些则是自身如此。
她胆小,她怯懦,可她又有勇而无畏。
对待感情同样如此。
一直以来,反而是性情温和的贺政南在包容她,抚慰她。
后来她被送出国,来到异国他乡。
她找不到可以倾述的对象了,没了无时无都包容她的人了。
病态一般的分享欲也早就将好友们的耐心给消耗完。
姜邈在睡不着的深夜,翻看起自己的通讯录。
她最终还是点开了好友列表里,唯一一个没有被她骚扰过的人。
发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今天吃了糯米丸子,很一般。
对方很快就回了,没有因为她的开场白太突兀,而回一个问号。
很自然的接了话,仿佛在那之前,他们便经常聊天。
可事实上,那是一年多来,他们第一次交流。
——是吗。中餐厅那家?
——不是,在我们学校吃的。
——你们学校还有中餐?
——嗯,日料也有。
她开始和他分享起日常,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看见了都会回。
他们像是变成了很要好的网友,姜邈和他在网上无话不谈。
可现实见面了,又回到陌生状态。
那天是在一个留学生的聚会,她没想到他竟然也在。
周屹川无疑是局上最受欢迎的。
身材好长得帅,学历高,哈佛经济学。
至关重要的还有他的背景。
既然能玩到一块去,说明家世都是相当的。
但周屹川单独排在金字塔的一行。
他在顶端,在权力之巅。
姜邈看到他了,语气平静的问:“你怎么会来?”
他比她更平静:“也叫我了。”
她坐正身子,大屏不知道是谁切了歌,非常炫技的一首英文歌。
一个接一个的转音听的姜邈有种晕眩感。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地方。”
他不置可否:“是不喜欢。”
她感到讶异:“那你还来?”
他气定神闲的反问:“我不能来吗?”
“能。”
她点点头,觉得他还是那么讨人厌。
那天的局上,姜邈喝多了。那个叫特维克的男人说送她回去。
她没力气拒绝,却紧握手机,打算随时报警。
这人长了一张滥交且有性病的脸。
可当她无力睁开眼时,却看到旁边坐的是周屹川。
前面开车的,是他另外找的代驾。
“你是周屹川?”她昏昏沉沉,伸手去捏他的脸,似乎想要证实自己眼中的不是幻觉。
他怔了一下,没有推开。
而是低头问她:“醒了?”
她摇摇头,又重新躺回去:“还晕着。”
“头疼。”她说。
沉默半晌,周屹川还是过去,替她揉着太阳穴:“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你在管我吗?”她双眼朦胧的看他。
“没有,只是建议。”他语气起伏不大,“那些不算什么好人。”
她问。“那我呢。”
他答的很直白:“你也不算。”
“哦。”
这人真讨厌。姜邈心想。
许樱的话还在耳边:“我当时还以为,你们两个去美国留学是一起约好的。以为你最后还是向你妈妈低头妥协了。”
她妥不妥协又有什么用,选择权从来不在她这儿。
不然此刻,她也不会顶着周太太的头衔,出现在周屹川的户口本上。
最后一局游戏以红方胜利画上句点,姜邈摘了耳机。
一旦放假,她的生物钟就没有日夜之分。
困了就睡,醒了就玩。
现在是最清醒的时候,她出了房门,准备去找点吃的。
刚出去,就被漆黑的客厅给吓到。
她又抬头去看墙上的挂钟。
凌晨三点,难怪这么安静。
怕吵醒家里的人,她放慢动作,下了楼梯。才走到一半,视线不经意地往二楼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是书房,此时灯还开着。
有时候觉得周屹川这人对自己的严格程度堪称恐怖。
十足的完美主义,眼里容不得一丁点沙子。
有这么一个严以律己的上司,在他手下任职肯定压力巨大。
姜邈摇摇头,无比庆幸自己只是他的形婚妻子,而非他的下属。
不然指不定得被他折磨成什么样。
书房门恰好开了。
他出现在走廊,身后是书房内柔和的光。连带着他也变得柔和。
像是周身被浅描上一圈轮廓。
看他拿在手上的水杯,估计是办公到一半口渴,想下去接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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