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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卡正准备回答“没感觉”，一道刺耳的叉子划过餐盘底部的声音打断了她。
发出声音的是达米安，他拧着眉，森绿色的眼眸死死地盯住迪克，语气很不好：“收起你那难看的笑容，格雷森。”
在这个家里，达米安对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和迪克的态度一向很好，前两位是他认可尊敬的长辈，后者是很多时候的他的蝙蝠侠，除了最开始来到这座庄园的时候，达米安已经很少对迪克出言不逊了。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
“父亲已经两个月没有回来了，而从半个月之前，我就没听过关于父亲的消息了。”达米安的语调稍显焦躁，但还算冷静，“发生了什么？”
迪克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眉眼间原本就充斥着疲惫的提姆的脸色也更加难看。
沉默在餐厅中蔓延，许久，杰森揉了揉头发：“我就说过瞒不了多久。”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某种静默的规则，迪克也猛地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抱歉，我只是不希望你和艾莉担心。”
“毕竟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对吧。”达米安冷静地接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迪克磕巴了一下，“你们还小，这件事情让我们这些成年人来负责就好。”
“显而易见，你们现在无法处理问题。”
“需要我提醒一下我已经成年了吗？”
达米安和艾莉卡近乎同时开口。
“好吧。”迪克妥协了。
实际上不是半个月，而是一个半月，就在一个半月前，前往宇宙执行任务的超人、蝙蝠侠和神奇女侠突然失联了，但是当时考虑到宇宙中的任务失联是很正常的事情，或许他们只是去了什么信号传不过来的地方，所以没有人把这次失联当回事。
问题是在又一周后，整个瞭望塔，连带着在瞭望塔上值班的绿箭侠、绿灯侠和闪电侠都失去了联络，失联之前传给紧急通讯频道的最后一条讯息是……
小心地球！
迪克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短短的一个句子却好像已经隐藏了无数危机，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会导致几乎整个正义联盟元老失去联络，又是怎样的情况会让瞭望塔留下的最后讯息是小心地球？
偏生这个时候哥谭又因为红头罩不在而混乱频发，迪克一边处理哥谭的事情，一边分心关注布鲁德海文，一边这则讯息又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
迪克想要信任正义联盟能够处理事件，在此之前或许他只用处理好哥谭的事务，不然布鲁斯回来之后看到一堆烂摊子就好，但是与此同时，迪克又控制不住地怀疑这种程度的危机，失联的正义联盟成员是否还安好。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也是迪克近来非常焦躁的真正原因。
最先发现他的焦躁的是杰森，但是因为迪克有一直伪造布鲁斯的消息安抚其他人的情绪，所以杰森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布鲁斯已经失踪两周了，反倒是一言不合直接黑了蝙蝠电脑的提姆最先发现这些事情。
从小就不怎么合法的小红鸟是个不下于蝙蝠侠的控制狂，拿到情报之后就也不顾迪克的想法加入了调查。
而杰森在发现家里两个兄弟都开始逐渐焦躁之后，眼睛一眯，发现了端倪。
于是很快焦躁的变成了三个人。
“其实不是完全没有眉目，蝙蝠卫星们也失去了信号，但是目前没有听说过任何航班失联，所以或许是以大气层的臭氧层之上为界，整个地球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了。”提姆开口。
“我想试着联络扎坦娜或者康斯坦丁，但是也同样联络不上。”迪克摊手。
达米安看向杰森。
“别看我，我只是个半吊子魔法侧。”
达米安又看向艾莉卡。
艾莉卡迟疑：“我或许也不算是魔法侧？”
“总之，关于正义联盟那边的事情，我们联系不上，也没办法远程提供帮助，我们能做到只有等待，重要的是那条警告。”迪克的神情凝重起来，“小心地球，什么样的危机能够危急到整个地球？”
“达克赛德？三宫魔？外星人入侵？如果是这些的话，我不认为绿箭侠他们会留下这么不清晰的留言，但是要符合这个警告，我暂时似乎也想不到答案。”
“为什么是小心地球，而不是小心其他的东西？”
提姆自然地接过迪克的话：“如果就是字面意思，那么危机来自于地球本身？天灾？可是我们并没有检测到地震、火山喷发或者海啸之类的前兆。”
“总不可能是地球突然活过来了，对我们这些不经过祂同意就在祂身上生活的生物重拳出击吧？”杰森半开玩笑地吐槽。
说到底，除了在这里猜测警告的真实含义，他们就算再担心，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了，他们的焦躁正来源于此。
连他们都做不了什么，更何况是艾莉卡，她除了自身实力很强——甚至假若要跟超人那种级别的相比，她的战斗力可能不值一提——以外，比不上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在这一刻，艾莉卡才真切地意识到学识带来的差距，或许她的兄弟在战斗上打不过她，但是他们掌握各种知识，他们知道要怎么检测灾难，知道从哪些方面去推测那则警告，假若他们有了结论，或许他们本身不具备解决的能力，但是他们会知道解决的办法。
这些都是现在的她所不具备的。
或许她不应该轻视那些在她看来无用的知识。
……
关于瞭望塔失联和最后的警告的事情有其他超级英雄们去研究和处理，艾莉卡帮不上什么忙。
两天后，她盯着手机页面上没有丝毫回应的聊天界面，心底的焦躁也与日俱增。
父亲的失踪在她的能力之外，但是弗纳尔的失踪不是，艾莉卡或许没有办法隔着数千里确认他的具体位置，但是她知道自己该找谁。
寻求帮助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艾莉卡毫不犹豫地找到了呆在总控台旁边不知道在电脑上看着什么数据的提姆。
“很抱歉打扰你，提姆，但是我需要你。”艾莉卡直白道，“弗纳尔已经失联四天了，我需要知道他现在的位置。”
沉浸在数据中的提姆一愣：“弗纳尔失踪了？没有任何预兆地失踪了？”
正如弗纳尔了解提姆，提姆也了解弗纳尔，像他们这样的人一旦遇上无法处理的事情，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发不出一点示警，提姆自己身上就有不下于十个能够在自己遭遇突发情况的时候发出求救信号的装置，其中更是有三个都是能够躲开信号屏蔽仪的屏蔽的。
但是前些天艾莉卡一直没有动过，这说明她并没有接到弗纳尔的求救。
等等！
弗纳尔的突然失踪、通过大气层完成的屏蔽和源自地球内部的危机。
提姆突然抓住了什么！
“艾莉，先不说这个，告诉我，你驱使的那种黑泥塞壬能用吗？祂能……”
“滴——！滴——！”他的话语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第105章 塞壬（二）（作话免费小片段）
天黑了。
不,不是天黑，不管是什么天气，在这本该烈阳高照的正午,都不应该出现如此黑沉的天空。
像是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黑色穹顶盖在了所有人的头顶,将所有人类囚禁在了名为地球的监牢里。
然后，下雨了。
纯黑的粘稠雨滴一粒粒地砸下来，砸在建筑上、路面上,绘制着五彩缤纷的广告的塑料牌被腐蚀出一个个的大洞，水泥地面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响,白烟升腾，只留下满目的疮痍。
在迷茫的路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滴雨水滴在了皮肤上,紧随其后的是凄厉的惨叫。
灾难，来临了。
“……以上,请所有民众尽可能呆在室内，居住在高层的市民请尽快转移到低层……”残破的电子显示屏顽强地工作着,屏幕上，新闻台的主持人语调急切地发出警告。
泰坦塔内,听到警报声的泰坦们迅速聚集到了总控室，从外面赶回来的康纳语速急促地向其他人解释自己看到的。
异变开始时他正在堪萨斯州的农场，第一时间安顿好了玛莎和露易丝才赶来泰坦塔，所以比起呆在泰坦塔内的人，他更清楚外面的情况：“全世界都在下雨，黑色的，会无差别腐蚀一切的雨水，再这么下去，就连室内都会不安全！”
“全世界？”巴特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提姆，“但是，我们的敌人在哪里？”
是的，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们虽然聚集在这里，准备着去解决问题，但是谁能有办法去停止全球范围的降雨？就算是再厉害的魔法师也做不到这样的伟业吧？
所以，又是怎样可怕的敌人造成了这样的降雨？
没人知道。
提姆瞥了眼从警报响起后就低着头没再开口的艾莉卡，没有继续刚刚的问话，只是沉声道：“现在，所有人出动去救助伤员，渡鸦。”
被点名的渡鸦安静地抬头注视他。
“随时待命。”提姆只道。
渡鸦也看了眼艾莉卡，什么都没说，安静点头。
达米安袖手站在远离所有人的地方，直到接到命令的人都离开了，才踱步到了艾莉卡面前。他的性格注定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事已至此，至少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谁是敌人，谁又是现下唯一有可能有办法解决敌人的人。
但是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也同样知道让现在的艾莉卡去面对塞壬又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有资格要求艾莉卡去做这个，也没有谁应该牺牲的道理。
超英的世界充斥着太多牺牲了，但是那从不是被要求的，他们都只是自愿走在践行自己的道路上，哪怕牺牲生命也甘之如饴。
达米安只觉得恼火。
恼火于自己没早想到家里的这个定时炸弹就有可能是谜底，恼火于自己还不够强大，在这种时候居然要靠艾莉卡来解决问题。
他冷笑了一声：“别摆出这副丢脸的样子，艾莉卡……”
提姆皱眉，警告地喊了他一声，打断他的话：“达米安。”
没有人比提姆知道达米安有时候说起话来有多混蛋，多伤人，即便后来他们之间关系缓和，他也渐渐能够读出达米安偶尔的嘲讽里的隐晦的关心，但是现下这个时间点可不是给达米安秀情商的好时机。
赶紧闭嘴滚蛋吧韦恩！
达米安磨了磨牙齿，在提姆的警告下咽下了后面诸如“这里不需要你”“在这里碍事不如去看看你的流星街的情况”的话语，转身离去。
“别在意达米安的话，艾莉，你……”提姆转头看向艾莉卡。
“他是正确的，我没有在意这个。”一直没说话的艾莉卡抬起头来，终于展露出她此刻的表情。
提姆其实没见过艾莉卡真正发怒时的表情，但是他现在见到了。
与仅仅只是带着杀意时的表情不同，此刻的艾莉卡在笑，她几乎是咬紧了牙齿在笑，像是要将引起她愤怒的家伙撕咬成碎片，她的眼尾上挑，眼底的深色在沸腾。
“提摩西。”她缓慢地咬字，这个时候稚嫩的嗓音都粉饰不了她的狠戾。
艾莉卡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则，就像她固执地喊每个人的昵称而从不称呼全名一样。
她真的很愤怒。
倒不是愤怒于达米安的态度，她没觉得达米安原本想要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坏人挨骂是很正常的事情，艾莉卡不是小气鬼。她愤怒于自己的无能。
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黑泥，或者说沼泽，它本身与塞壬都是属于黑暗大陆的生物，只是前者天然地作为后者的巢穴与下属而存在。
但这并不代表沼泽就是一个毫无能力的附属品，实际上吞噬和腐蚀本身就是属于沼泽的特性，与塞壬无关，除此之外，沼泽作为生物是可以活动的，它的活动甚至不局限于同一个空间，当年塞壬会来到这个世界的根本原因就是沼泽的移动能力发生的意外。
沼泽在这几年里的移动都很缓慢，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沼泽本身并没有体积的概念，艾莉卡使用黑泥至今都没有一次感觉到黑泥有用完的征兆。
保护着塞壬的那部分沼泽移动缓慢，那沼泽延伸出来的其他泥水呢？
水的流动有多快？浸润土地、融入洋流、升上天空，艾莉卡今年十八岁了，也就是说，塞壬和沼泽处在这个世界已经至少十八年了，十八年的时间，沼泽渗透了这个世界多少土地，多少天空？
艾莉卡没能感知到这些，毕竟她跟塞壬同源，身上也寄宿着沼泽，她的每一次呼吸里都能嗅到它们的气息，她怎么可能分清那些气息来自于她本身还是脚下的泥土？
“你最好尽可能快地通知普通人远离地面，也不要靠近天空。”艾莉卡骤然冷静下来，“天空只是开端，很快，大地也会沦陷，如此大范围的渗透，沼泽的力量不会很强，但是对于缺少防护措施的人来说，至少会灼伤脚底，时间长一点，我不保证他们下半辈子还能直立行走。”
“弗纳尔突然失踪的事情应该也跟塞壬有关。”
说完这些，艾莉卡沉默两秒。
“没有意义的，实际上，对于塞壬来说，吞噬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物对于祂来说都没有意义，祂真正想要的是我，在吞噬我之前，你们不论做什么都不可能阻止祂。”她继续道，“我会去处理这件事情。”
提姆愣了下，他想开口说什么。
“听着，提摩西，我不是为了拯救谁，我可不是你们这些超级英雄。”艾莉卡打断他的话，“我也没有找死的愚蠢想法，所以让渡鸦和你能想到的所有帮得上忙的人待命。”
“这是一场注定的战争，它来得有点早，但是既然来了，我不会像个懦夫一样躲开它，作为我的家人，我的兄长，你要做的只有注视我，为我的胜利喝彩，或者唾弃我的失败。”
丢下这些话，艾莉卡抬脚走向传送管道。
“在那之前，我需要去做一些准备，等待我的命令，提摩西。”脚步停顿，她最后侧头看了眼提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冷硬的语调软和些许，“我学习过，这种情况也许我应该道歉？嗯……虽然我没有什么歉意。”
“如果我失败了，塞壬会成为彻底的完全体，我会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但是假若没有成功……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
“Z-02-红隼。”伴随着电脑永远平静的女声，艾莉卡的背影被光芒淹没。
提姆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什么，或者说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他能做的只有转身打开紧急通讯系统，尽可能地联系上自己认识的魔法侧方面人士。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试图联系扎坦娜。
“红罗宾？这里是扎坦娜。”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通讯系统里传出来。
“哦！谢天谢地，终于联系上你们了！”就算是红罗宾，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感到惊喜，“拜托，扎坦娜，不管你在哪，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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