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跟‘她’被皇族除名,母亲自尽有关。”闻夕猜测道,“因为发生了不吉利的事而改名,这种情况也算常见。”
什么不吉利的事?嫔妃自戕,还可能给皇帝带了绿帽子——
确实有够不吉利。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阿婉之前在帝都没有触发梦的后续。小淑,你的判定标准究竟是什么?”
“就是因缘之地和因果纠缠深切之人啊,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才对。”小松鼠摇着尾巴说。
“那这个接触因果纠缠深切之人是怎么判定的?是擦肩而过就算?在百丈内同时存在就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触发方式?”
“诶?我没说过吗?”小松鼠纳闷地挠了挠头,“不管是地点还是人,都需要与‘气’接触。因缘之地的特殊地气,和因缘之人的身上的灵气,主人只要接触到了就能触发我的效果。”
按这个说法的话,那当初阿婉之所以在一进入那个狐妖的领域就被吸入神器之中,是因为那个领域本身就是狐妖的真气构成的。所以就算没亲眼见到他的存在,溯世镜还是直接启动了。
“也就是说,触发后续需要找到那个关键人物。会是那位慕容恒吗?”
林婉儿低着头,对闻夕的话充耳不闻,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婉?”
“啊,什么?”
“你在想什么?”
“哦,我就是在想……要是这么一个一个地回溯,把每一个可以回溯的前世全部都搞清楚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我第一次成为人型仙芝的那一世发生了什么?这样就算找不到天机阁阁主,我们一样能弄明白人型仙芝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吧?”
她说着,眼睛越来越亮。
“小淑,这样是可以的吧?”
“可以的!”即答,“回溯的梦境本就是按照时间先后排列的,越往后面,就能回溯到越早的时间点。只要一个一个前世看过去,总能看到最开始的那一个。”
“喂喂大壮你认真的吗?谁都不知道你成为现在的你之前到底转世过多少次,你要这么找下去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那不是更好吗?正好我现在完全没有事做。”
“怎么会没事做?”
然而闻夕再一次选择了支持,说:“我也觉得不错。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一个一个找过去的话,总能找到答案的。这也许就是道衍认为不需要他出面的理由。”
“好,三比一,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白虹:……
“等处理完蟋蟀道友的委托,我们就出发去找我梦里的那个恒哥哥!”
那也得他,或者他的转世还活着才行呢。
见她那么跃跃欲试的模样,小淑摇了摇大尾巴,把这个关键的条件给咽回了肚子里。
等讨论完这个话题后,林婉儿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个人。
“话说,蟋蟀道友呢?”
白虹磕了颗瓜子,随意答道:“他啊,在海边发呆呢。”
“……发呆?”
“谁让他之前不听话,非要逞强呢。”
之前一天能画三幅的岑溪帅因为不听劝,导致神识受损,现在花上大半天时间也只能画出一幅来。原本识海碎裂想要痊愈,就不能过度使用神识。但若让他休息好了再画,他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最后实在没办法,双方各退一步,最终定下了画三天休息一天的计划。
而今天,就是他休息的日子。
“他休息就是去海边发呆啊?”
“那不然呢?”白虹没好气地说,“他家可是被灭门了,你让他去做点开心的事是要了他的命。以他现在的状态,怕是活着的每一刻都像油锅上的蚂蚁。”
就如白虹所想,说要休息,可对活着只是为了报仇的岑溪帅来说,如果要他什么也不做就干等着,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可毒圣前辈有句话说得也对,越是重要的事就越要沉得住气。要是他再因为心急错过了真正报仇的时机,那就真的白活这一世了。
所以每到休息的这一天,他都会到海边坐着。一边感受着同家乡一样味道的海风,一边冥想,尽可能多得恢复自己的精神力。
这里是凡人的世界,每天都有渔民驾着船出海打渔。没有雾气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到了夕阳西下,黄昏在海面上洒下粼粼金光时满载而归。或许是感觉出了他身上有别于普通人的气质,没有人过来打扰他这个“年轻人”的冥想。
半个月后,在完成了大半画像的一次休息日时,冥想的岑溪帅一如既往目送了渔民们三三两两地开船出发,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端。然而没过多久,海水突然像是被什么人抽走一般,肉眼可见地慢慢退去,竟是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露出了一大片长期被淹没的细碎沙滩和礁石。
这样的情景,他好像在哪里……
55|第 55 章
与此同时,林婉儿此时正趴在床上,用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查阅参考资料。
简单来说,就是她把鞋瞪了,趴在被子上一边晃腿一边看话本子找灵感。
唔,这篇的凶手跟被害人有仇。
那岑家会跟谁有仇吗?记得蟋蟀道友说,他们岑家立世至今,仇人不少,但都是人,没有魇魅。这次的凶手既然是魇魅,那应该就不是仇人……吧。
头大,下一篇下一篇。
恩,这篇是凶手是被利用的,其实主使者另有其人。
按照这个逻辑,就要找出能够指使魇魅的人了。修真界里御使妖兽的门派的话——
记得大师兄好像提过,在霄云界域好像有这么个小门派,叫御兽宗。但因为强大的妖兽都有自己的傲气,也有自己独特的修炼法门,很少会依附于普通人修,所以这个门派御使的妖兽大多只是低阶的。既然战斗几乎依靠妖兽,这个门派的实力自然也不怎么样,连掌门本人都只是个元婴修士而已。
这样的门派,能驾驭几乎可以确认为高阶的魇魅?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啊,好难啊,感觉脑子要打结了。
这次的事件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少到有点令人无从下手的地步。虽然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凶手就在那些画像里,可说到底魇魔能不能化形成人这件事本身就还存疑,就算他真的可以化形,在不在这些画像里也不好说。
可当时那个情况吧,但凡她说句无能为力,怕是那位蟋蟀道友就要当场表演个气急攻心。
唉,动脑子真的不是她的强项啊~
正当林婉儿准备从乾坤袋里掏出点零食补补脑,闻夕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她了房中。
“啊,闻——”
还没等她的招呼打完,就感觉自己被拦腰托起,然后眼前一花——
就来到了惠安镇中心的水井边上。
林婉儿:?
“白虹。”
她扭过头,才发现自己的爱妃正拿着她的本体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
白虹无视了林婉儿的满头问号,看向闻夕:“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真气会污染大地,结界只能以你为中心。”闻夕说着,把腋下夹着的林婉儿放下,简短地对她说:“时间紧急,等下再给你解释。”
“好,那就来吧。”
在林婉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手里的零食塞进嘴里还是放回乾坤袋的时候,另外两人已经开始分工合作了。
闻夕双手迅速结印,一道又一道地打在白虹剑上。而早已插在地面上的白虹剑微微颤动,以它为中心,幽蓝色的结界慢慢浮现,又如波纹般开始向四周蔓延。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结界已经大到可以彻底笼罩住全镇,这才停止了扩张。
准备似乎已经做完了,闻夕又转过身来嘱咐林婉儿。
“阿婉来,握住白虹的剑柄,随时准备给它补充真气。”
“哦,好。”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她不傻,看得出现在情况应该很紧急。于是毫不犹豫地把零食扔了回去,认真握住了白虹的剑柄。
“真气供应跟不上的话别怕,有我在。”
手被紧紧握住,并不是平日里那种亲昵地牵握,而是仿佛在给她勇气一般用力。
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来了。”
最先是听到了某种声音。
像是某种巨兽,成群结队的巨兽向着这里狂奔一样的轰鸣声,杂乱,却绵延不绝。
然后是雨。
毫无预兆的雨被扑面而来的狂风卷起,眨眼间将这个刚刚还被阳光笼罩的小镇吞没。
最后是……一堵墙。
一堵远远看去似乎与镇中的门墙差不多高,但慢慢在视线中放大,先是遮住了海面,又遮住了云层,最后占据了她全部视线的水墙。
伴随着一股强大无匹的狂暴冲击力,狠狠地撞在这道仓促之间建立的结界上。
是海啸,海啸来了!
轰——
一瞬间,她丹田中的所有真气被全部抽空,注入到了白虹剑中。
林婉儿全身的经脉因为这剧烈的刺激,疼得她愣是眼前一黑,差点失去意识。
一股精纯的真气立刻从掌心注入,沿着左臂的经脉灌入丹田,又在下一刻重新被白虹吸走。即便几乎没有在体内停留,这及时雨一般的真气仍旧让她的真气循环保持住了最低程度的稳定,没有直接被白虹彻底吸干。
可即便如此,白虹剑仍旧在不断地振动,结界的光肉眼可见忽明忽灭,源源不绝的海水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不断冲撞着结界。就算白虹不开口,林婉儿也知道,真气的供应完全跟不上消耗。
“闻夕!”
握着她的手松开,下一刻直接贴上了她的腹部。澎湃的灵气骤然爆发,如同倾泻般注入了她的丹田,再被她炼化为真气投入剑中。
终于,摇摇欲坠的结界稳定了。
“海溢,是海溢啦!!!”“龙王爷翻身了,救命啊!”
等林婉儿缓过神来,视线中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镇民。他们一边哭喊着,一边不知所措地跑出家门。在看到那巨大的结界和林婉儿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灵光后,心惊胆战地跑到了他们身边,害怕地跪倒在地上,祈求他们的保护。
“仙人,谢谢仙人,谢谢仙人……”
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突然扑过来,想要抓住林婉儿,但又惶恐地停在三步以外的地方疯狂地磕起头来。
“仙人,我爹爹他们出海了,求求你们,能不能救救我爹爹?求你们了,求你——”
“大妞!大妞你在哪儿?!”
她的话音未落,一道粗犷的男声从海那边的方向响起。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早上一起出海打渔的渔夫们一个不少地站在那里,一身狼藉,脸上都还挂着惊魂未定的神情。
“爹!”
大妞惊喜地应了一声,一边哭一边跑了过去,扑进了她爹的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爹你没事,二叔和三叔也没事,呜呜呜……”
大难不死的渔夫们见到了熟悉的乡亲们,看着头顶上这虽然看不懂,但肯定是用来保护他们的结界,总算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脑子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了。
面对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询问,大妞爹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又从地上蹦起来,对林婉儿和闻夕焦急道:
“两位仙人,那个平时一直坐在海边的仙人被海浪卷走了!”
岑溪帅虽然没亲眼见过海啸,但从小就住在东海岛屿上长大,家族中的书卷记载上多多少少有有关海啸的记录。虽然他识海受损,无法像闻夕和白虹那样先一步通过神识发现端倪,但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和海水的异常也推断出了这个答案。
他登时想起已经出海的渔民,当机立断决定入海去救人。
“我们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就是,那么大的浪,比县太爷家的院墙都高!”
“不愧是仙人,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回陆地上了。”
“都怪俺,要不是为了救俺家的小屁崽子,仙人也不会……”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把拖过抱着他大腿的男孩,啪啪啪地就开始疯狂地打他屁股。
众人又是一顿拉扯,七嘴八舌之下镇里的人才知道,原来这孩子是昨晚偷偷钻的渔船,想要趁他爹出海,也跟着一起去玩。结果海啸来的时候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存在,等岑溪帅趁海浪来临前救完所有人准备撤离时,才发现这被海水喷脸,吓到尖叫的孩子。
结果就是孩子救到了,岑溪帅本人被海浪卷走,不知所踪。
“闻夕,蟋蟀道友他会不会出事啊?”
没有回应。
林婉儿转头看他,“闻夕?”
“岑溪帅的话,不用担心,他暂时没事,道仆在保护他。”
道仆?那只小蜘蛛?
对哦,虽然看起来小,它好歹也是闻夕制造的道仆。作为蓬山道的中坚术法,所有道仆都有一定的护卫和战斗能力,不能因为小蜘蛛看起来只会吐丝织布就瞧不起它。
可面对这等程度的天灾,它又能撑多久呢?
“先撑过这次海啸,我们再去寻他。”
道仆那边传来的信号有些奇怪,他大概是被卷到什么特殊的地方去了。
算了,那也是他的机缘。
对现在的闻夕来说,刚刚发现的另一件事才更为重要。
经过计算,他灌入林婉儿体内的灵气应该是刚好能够应付结界消耗的。可实际上在海浪接触结界时,林婉儿输入白虹的真气却只有他输入她体内灵气的一半。
就算灵气的传输必然会有损耗,但损失一半也太过不合常理了。
她的身体,果然还存在秘密。
同一时间,魔域血魔宫后山禁地,血池。
浓郁的魔气如血,在池中蒸腾。
血魔宫大长老冥御□□着上身盘膝坐于池中,身上的皮肉不断在魔气中新生,催长,而后又被体内的毒素腐化,坠入池中,循环往复。只是没有附加任何术法的血液就有如此可怕的毒性,堪称摧枯拉朽,那个白衣男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这万毒之体果然诡异莫测,下次再遇到,一定不可再轻敌。
虽然好奇毒圣与人型仙芝的关系,但此时对他而言,还是早日借助这先天血池洗去身上的毒素更重要。
就在他专心排毒之时,洞外的禁制突然被触动。
“何人敢擅闯血池禁地?!”
一个柔弱中带着点破碎感的女声沙哑地响起。
“冥郎,是我。”
冥御一愣,打开了禁制。半晌,女人才扶着洞壁,慢慢挪了进来。只是刚进入他的视线,浑身染血的她便再也支持不住,向地上倒去。
“衾如!”冥御瞬间起身接住了她,“你怎么搞成这样?”
衾如挣扎地抬起苍白的脸,使出全身力气握住了他的胳膊。
“师尊,师尊出事了!冥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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