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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子，熊公子，这...除了这些血迹，我们也未发现其他痕迹，待家家户户查过后再做定夺，此事还请两位小兄弟先行保密，以免引起大伙的恐慌。”
赵寂言点点头： “若真是有流寇伤害镇上百姓，我们也会些拳脚功夫，也能出一份力抓住他。”
众人离开后，赵寂言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大舒服，冯平作为镇长考虑到会在镇上引起骚乱让他们暂时保密可以理解，但要是伤的、死的不是镇上的百姓呢？看刚才一群人的样子，若不是自己镇上的人，似乎都不想再惹祸上身，甚至都不想让旁人知晓此事。
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能理解，但做不到。
他心中默默思量，来了这么久，还是没习惯这里的生存原则，理所当然地觉得官府应该对百姓安危负责，在乱世，流寇山匪似乎是特有时代的产物，行凶者一天抓不到，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遭遇无妄之灾。
脑海中浮现出赵谦的面孔，他转身坚定对熊致说到： “咱们再找找吧。”
...
冰凉的水珠滴到脸颊上，小刀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什么时辰了？天已经大亮了...
原以为只需要止血就好，没想到盘龙银丝上居然有浸有赤蛛的毒，她点了自己的百会穴强制自己保持清醒去山上找草药解毒，却因为强行运起内力导致毒素蔓延，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倒在树丛中。
依稀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撑着身体做起，伸手握住英雪，却见到两张熟悉面孔。
“哎？小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赵寂言和熊致把竹林方圆十里的树林都搜索了一遍，正欲打道回府却看见远处草丛倒着一个黄色身影，没想到受伤的人居然是小刀。
赵寂言见小刀瘫坐在地上身上有血迹，二话不说就要把人扶起，却被熊致一胳膊挡下。
他目光现时锁定英雪刀，而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小刀，冷眸微眯： “那片竹林是你砍的？”
小刀冷哼一声并未应答，见熊致这分不清主次的样子，赵寂言心说大哥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拨开他的手就钻了过去，查看小刀的伤势。
赵寂言：“要紧吗？”
小刀有气无力的看着他：“我中了毒。”
赵寂言皱着眉观察周围的环境，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医馆，小刀的胳膊和小腿上是细细密密的伤口，这伤口看似很细，实则深深割入皮肉，他手对一旁干站着的熊致一挥： “傻站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熊致不情不愿地蹲下身背起小刀，这女人身份成谜，先前还跟踪他们，他担心又会是金枫荷那样的苦肉计。
赵寂言这个糊涂蛋，简直没一点防备之心！
51|第51章
季婆婆家离此处也不远，怕小刀撑不到去医馆，只能先将小刀带到季婆婆家疗伤。
赤蛛的毒并不难解，服下药后熊致以内力辅助小刀疗伤，不到一个时辰小刀的脉象已恢复，除了失血后面色有些苍白，行动已能自如。
“这下可以说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们？又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的？到底有何目的！”
熊致见小刀已无大碍，也不再客气，提着剑挡在门口就是灵魂四问。
“你又是何人，我为何要告诉你？”恢复了神采的姑娘也毫不示弱，拔了刀就要开战。
赵寂言端着茶水进来就见到二人水火不容剑拔弩张，立马挡在二人中间劝到： “哎哎哎！这可是季婆婆家，你们俩可都别在这打起来了，老家人心灵脆弱可禁不起吓！”
片刻后，小刀率先收起了刀，熊致冷哼一声，利剑入鞘，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十分尴尬。
他扶额： “干嘛把气氛弄得那么紧张，大家不都早都见过吗！坐下，坐下说...我来介绍，这是小刀姑娘，这是熊致...”
见熊致板着个比粪坑石头还臭的脸，赵寂言啧了一声推了他一把： “能不能温柔一些，对女孩子不要这么凶嘛。”
问起小刀为何会受伤，她眨巴眨巴眼睛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是刻意避之不谈，在赵寂言旁敲侧击之下终于说了句不告诉他们是为了他们的性命着想。
熊致闻言大笑起来： “若不是遇见我们救你，你现在孟婆汤都喝几碗了，居然还敢说大话。”
“你——”小刀噌地站起，气红了脸道：
“本姑娘几时说过要你救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告诉你只怕你有十条命都不够用的。”
“你这女子...”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赵寂言赶紧拉回话题：
“与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后有被追杀的风险相比，你现在憋着不说更让我们难受，这又没有旁人，我们俩又不需要你负责，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
小刀见赵寂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 “行吧，行吧，我告诉你们！”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济峰真人门下十二名弟子中只有三名女弟子，除了已故的大师姐，下落不明的三师姐，小刀便是济峰真人最后一名女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她此番前来，正是奉师傅之命寻失踪多年的三师姐。
“十年前，三师姐因为偷学幻影玄步被师傅赶出师门，师傅如今得到消息，说三师姐修炼邪术残害无辜百姓，便派我下山将她带会师门接受处罚。”
赵寂言咋舌： “所以你这一身伤是被你师姐给打伤的？这也太狠了吧，好歹师出同门...”
“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她，我尚未与她交过手，况且入门时三师姐已经离开师门了，只是听师兄们提起过她。”
小刀想起鬼面人的身法，那确实是幻影玄步没错，那幕后一直没现身的女人有九成是霍秋岚。
赵寂言好奇问道： “你师姐到底修炼了什么邪术？”
她表情凝重，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千面魁首。”
...
霍秋岚曾济峰除熊汐外最得意的弟子，不同于熊允国主动把熊汐送到他这里来习武，霍秋岚是他游离时在河边捡来的弃婴。
半张脸都是暗红色胎记的女婴被裹在襁褓之中止不住啼哭，这一带常有野兽出没，没被野狗狼群吃掉也算这婴儿命大，他起了恻隐之心，便将这女婴带回了山上，随他俗家姓氏，起名秋岚。
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愿她一生不要受这皮囊奴役，自由自在寻得人生畅快。
霍秋岚知道自己是弃婴，也明白为何生父母将她遗弃于荒野，皆因为她面容丑陋罢了。
她将济峰视为父亲，一心一意钻研武学、医术、道法...连济峰自己也从未想过，这孩子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学天赋，他将毕生所学的医术传授与她，赠与她盘龙银丝，也曾寻药为她治过脸上的胎记...
但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一切早已冥冥之中有定数，若秋岚没有胎记，便不会被家人遗弃，也不会遇见他，更不会随他习武修道...这半张面，始终是不曾改变。
二十岁那年霍秋岚拜别师傅峰，独自下山历练，年过半百的济峰像是要送出阁的女儿一般，尽管心中不舍，还是任由她离去。
于是江湖上便凭空出现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神医，她游历四方寻得奇珍异草，医治各种疑难杂症，无人知晓她姓名，也不曾见过她黑纱下的面容，只称她未“妙手隐仙”。
听到这里赵寂言一拍大腿： “悬壶济世啊，这不挺好一人嘛，怎么就残害无辜百姓了？”
小刀叹了口气接着说： “三师姐得师傅真传，自然是医术高超，她在外游历五年后再回到师门就被师傅发现她私自学了幻影玄步，听师兄们说师傅气得要废了她的武功，将她赶出师门。”
赵寂言： “这幻影玄步到底是什么，是什么魔教功法吗？”
要不然这代价也太大了吧！不就偷学了门武功，居然要废掉全部武功。
“差不多。”
不等小刀开口，熊致解释道： “幻影玄步是西域传来的一种扰人心智的功法，中原早就失传了，你师姐居然还到过西域。”
小刀点点头道： “师兄们说，师傅生气的并不是师姐偷习别门功法，而是和西域邪派搭上了关系，便命师姐自行废掉武功，闭门思过五年。”
“师姐自然不愿，便打伤了师门兄弟，断绝了师门情谊，到我入师门时，也没再回来看过师傅。”
这得有多深的积怨啊，赵寂言不理解，再怎么说济峰真人也是霍秋岚的亲人，武功重要还是亲人重要？
为了这种不入流的邪门歪道和养育自己二十几年，传授自己真本事的父亲闹成这样真的值得吗？
“几年前，七师兄偶然间发现了她的踪迹，还发现她竟然在修行千面魁首，便立即书信师傅，七师兄被打伤后她又再次销声匿迹。”
即便是熊致这样的老江湖，也从未听过千面魁首这种武功，小刀只说也是西域的一种以童子鲜血为引，加之功法可以使人容颜永驻，练至登峰造极，还能改变容貌，故称千面。
赵寂言在心中吐槽，费这么多周折还不如人|皮面具来得实用，那还不想换什么脸就有什么脸，不要脸都行。
“而那些死去的本体，也能制成傀儡，为其所用。”
好家伙，所以说是一点也不浪费。
赵寂言回忆起当初小刀唬他的话，了然到： “所以你师傅听闻碧波镇近年来皆有男子失踪，就派你来此地调查...你师傅也太心大了！你七师兄都打不过，你作为师门最小，怎么能制服你三师姐嘛！”
小刀急了，不服气到： “七师兄厉害的是拳法，如何能与盘龙银丝抵抗！况且七师兄平日里就怠惰因循，根本不如我平日用功，师傅都说了，我的刀法是除大师姐外师门最好的！”
52|第52章
是夜，窗外传来几声狗吠，赵寂言辗转反侧睡不着。
小刀被暂时安置在季婆婆家养伤，回想起她说的关于霍秋岚的种种过往，他只觉得无限唏嘘。
但更多的是感叹自己的倒霉体质。
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让自己碰上了？又不是柯南附体。
只凭小刀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对付霍秋岚的，好歹相识一场，他和熊致已经决定要帮她制服霍秋岚，今夜宴席后，熊致已经换好夜行衣，随她再去竹林里打探...
如果霍秋岚真的藏身在此，碧波镇前几次男子失踪事件也是她做的，那季梁知的突然离开会不会也与她有关？
毕竟哪有人给别人寄信完全不留地址的，只让家人单方面收到他寄出的信...
寄家书弄得跟递情报似的。
自从他跟着熊致习武之后，熊致常常告诉他要放大自己的五感，如今也确实觉得耳朵比以前要灵敏很多，正当他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那脚步声很轻，伴随着布料摩擦树叶的悉悉索索声响，似乎是刻意再放慢...
有人在他房外！
来人似乎也感受到自己的动静有些过大，不再敢有动作。赵寂言摸到藏在枕头下的匕首，蹑手蹑脚地爬起身，连鞋都没穿就悄声移动到窗户处蹲下，守株待兔。
月光打在窗户之上，隐约可以看到屋外的一个黑影动了下，就是此刻！
“往哪跑！”
他没再犹豫，打开窗户就提住了来人的衣领，谁知那人个子不高，他动作太猛导致自己整个腰悬在窗台上，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外翻了去。
“哎哟赵公子，你没事吧！”
林管家见赵寂言摔倒了还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子，赶紧把他扶起，生怕他连带着给自己也拖下去。
“怎么是你啊林管家，这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是小偷！”
赵寂言扶着墙站起，他可怜的屁股啊，这都遭了多少罪了！
这林管家他也见过几次，年纪比林纳海还要长上几岁，一看就是林府的大管家，金瓜见了都要叫师傅的。
一大把年纪了，不早早在屋里睡觉，跟做贼似的猫在他屋外做什么？
“这...”林管家面对他的质疑，面有尴尬，笑得十分勉强，用脚拨了拨撒在地上的土黄色粉末到：
“天气冷了，今日夫人回来见府上有老虫，便让老奴弄点药驱一驱，没想到竟扰到赵公子休息了。”
老虫，老鼠？
赵寂言借着月光看的清楚了些，林管家手里还拿着包老鼠药的纸包，便说到： “这撒驱鼠药还要林管家亲自来吗？这么晚了林管家怕是忙不过来吧，索性我也睡不着，还需要撒哪里，我也来帮忙。”
林管家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赵公子是客人，哪里能来做这些粗活——”
“客房这边鲜有人来，一般的丫鬟仆役做事不精细，还是老奴自己来放心。”
“夫人虽时而不在府上，但每次回来都会过问大小事项，今日要不是这老虫吓到三夫人了，夫人也不会责罚打扫的丫头。”
想起下午吃席时林大夫人的气质，赵寂言是相信林管家这番话的。
席间一见到尤丽珠，赵寂言便深深感受到这当家主母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与林纳海伉俪情深，两人居然有些夫妻相。
面部轮廓并不柔和，唇薄而浅，鼻梁高挺眉眼清晰，若不笑便会给人一种疏离感，但她一开口说话，那语气又会让人觉得亲切安心，也许是因为常年修行的缘故，即便是见客人，也不会穿得像吴嫣然那般艳丽。
在赵寂言看来，这样的女人，即便是穿粗布衣服，那种从容大气也是无法掩盖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下午吴嫣然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与他们聊天开玩笑，神色恹恹地整个人坐在林纳海身侧显得十分拘谨，若大夫人不说话，她便也不主动找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难道这就是正宫的威慑力吗？
还见到了三夫人香雨，居然比熊致还小，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挺着个大肚子感觉真的好怪异。
这个年纪，在现代应该刚上高中...
“赵公子，赵公子——”
林管家见他在发愣，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到： “若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噢，嗯。”他回过神来后应了两声，就见林管家已经收好纸包匆匆离开。
待人走后，他俯下身子盯着毒鼠药看了看，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用叶子包了点儿后，鬼使神差地跟在林管家身后...
53|第53章
赵寂言一直跟到林管家回到了下人舍房，守在屋外看着林管家房中的蜡烛熄灭，直到一快两慢的梆子声响起，才起身回房。
怪了，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夜里的林府静悄悄的，赵寂言穿过小花园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俯身查看发现是鸡骨头，上面还带着没啃干净的碎肉。
余光发现假山后有人的衣角露出，他低头笑笑，想必是府中的仆役躲到这里偷吃来了，这是人家府上的家事，他只当什么都没见过，起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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