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杀手很久了。”
“哦呀,难怪……”娜塔莎眼睛一转,又问道,“阿作是什么东西都能送吗?”
“我也是会量力而行的。”
“但是阿作的身手看起来很好,一般的东西都难不倒阿作吧。”
“嗯。迄今为止我还没遇到送不了的东西。”
娜塔莎哈哈笑了起来:“很厉害嘛阿作!”
她拿出手机,“我们交换联系方式吧。如果我有需要送的东西,还请不要拒绝我。当然,酬劳是会正常支付的。”
“嗯。不过给你联系方式之前,你先和我上岸。”
“还没忘记呢阿作,哈哈,不过这次,听你的就是了……”
两个人的声音在风中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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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踩到我的脚了!”
“这么鬼鬼祟祟的,喜欢就大胆冲上去呀。”
“嘘——嘘!小声点!啧……你不懂,突然冲出去会把人吓到的。”
“……不是吧你,这么绅士的吗?还记得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呀……钢琴家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还要继续跟着吗?我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在我吃完手上的东西之前。”娜塔莎拿起盒中倒数第三根签子时突然出声道。
咬下签子上的第一块丸子,娜塔莎脚步放缓了些。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就是丸子里的汤水流出来有些超乎预期的烫嘴。
“喂!你们四个在干什么呢?”少年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清亮的嗓音在街道中间一层层回荡,回荡回来的声音就连少年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吧,这怎么都没人的?”他奇怪地嘟囔着。
被少年叫到的四人身体一僵,身量最高的那人转过身来半是抱怨半是无奈地说:“中也,你声音太大了……算了,反正那位小姐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了。”
“哈?谁?”中原中也这才抬眼看了下前面的人,恰好这个角度能看到娜塔莎的半边侧脸——这竟然还是个熟面孔——“你们找她?是任务目标?”中原中也抱臂又打量了下少女来自异域的长相。
“不是,而且中也你声音太大了……算了,那位小姐应该都听到了。”公关官再次妥协地叹气。
“搞什么,这么神神叨叨的……”话没说完,中也被公关官扯着领子拉到旁边,然后就见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不知公关官说了什么中也“咦?”了一声,接着又连忙止住声音。
他这是第三次打量娜塔莎的脸了,不同之前两次是观察娜塔莎的身高体型、外貌特征,这一次是带了些看待异性的打量,但看没几眼就像是觉得这样很不礼貌一样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不太自在地转移了视线。
心里却是默默道,的确是很出色的长相啊,如果是钢琴家的话,一见钟情倒是很可能,唔不对,或者应该说以他那样对艺术与美的追求,看到这个女孩会狂热地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发展了吧。
就在中原中也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他没有发现被他撇开眼不看的少女眼底划过一丝郁躁的愤怒。
“我说,你们商量完了吗?”
默然吃完最后的小吃的娜塔莎将木签放回纸筒里,手指缓缓收紧,然而与她缓慢的动作相对比的是纸筒连带着木签骇人地如同软泥一样被手指毫不费力地被缩成一团小球,又从一团小球被随意捏扁拍平,最后握进一只手掌中,像是把玩橡皮泥一样随手揉捏。
在场唯一的武力派的中原中也敏锐地感觉到了冷凝的气息。
“是要打架吗?一起来吧。”娜塔莎转过身来静静看着他们,平静地开口道。
“咳咳咳咳咳————不是这样的,小姐……”啄木鸟开口前被口水噎了一下,他连忙把事情解释清楚。
“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吧。”公关官带着得体的微笑这样说道,“我的一位同伴对小姐你似乎产生了一见钟情的情感。突然冲上来向你要联系方式的话你一定会感到困扰吧,但就这么放弃了又实在不甘心,所以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跟上来你的步伐。至于我们,只是看到这位同伴怪异的行为悄悄跟上来的。我们并无恶意,也肯定没有和你打架的意图。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我的同伴还想和你从朋友开始了解一下。”
娜塔莎花了些时间理解对面的话。
……什么叫不是想找茬而是他们的同伴中有人对她一见钟情了,因为怕只说太唐突就此放弃又不甘心所以悄悄跟在后面不断纠结着?
娜塔莎眯了眯眼睛,慢悠悠道:“所以就是打不起来了的意思吗。”
中原中也手插在口袋里忍不住吐槽:“你这家伙很奇怪的吧……哪有这么爱打架的人。”
娜塔莎看了中原中也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转眼看向被四人围在中间那个相貌俊秀、气质文艺的青年——他看起来已经被一系列的乌龙发展弄得非常无力,表情混杂着颓丧和噎气。也是,本来就是因为第一次对人动心所以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留下不好的初见印象,结果正式见面没有浪漫的发展甚至还被当成了尾随的坏人,拥有艺术家敏感心情的钢琴家内心“汪”的一声泪流满面。
在五人眼中保持着暴躁标签的欧洲女孩,在他们的注视中面无表情地认真打量过钢琴家,本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却听到她平静地开口:“嗯。多谢您的喜欢。”
意外的很有礼貌啊这是……
女孩刚一说完,他们几个人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便看到她忽然眉头一皱,眉眼泄露出了几丝郁躁的颜色,接着食指和拇指捏住鼻根闭眼揉了揉,然后再也没抬眼看过他们,竟是不管他们有何反应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旗会的五人:“…………”
这姑娘的个性……真的相当不同一般。
天边的某处被染成了一种浪漫的粉红色,与清浅的蓝色幕布交融在一起,就像是漫画里才能出现的背景色。一束金色的阳光经过高层建筑上的玻璃外墙反射恰巧落在钢琴家的眼上。硕大的光轮在眼前展开,刹那变亮的视野让整个世界都染上了梦幻似的晕光。
连带着眼中的少女也被笼上了一层光晕,仿佛隔雾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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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魏尔伦看到冒着火光四分五裂的飞机如流星般四射,嘴角挂着微微的笑,但眼中却没有什么情绪。
清澈的,无机质的,仿佛端坐高天的神子,无意于人间的喜悲。
郊外的草坪被从天空落下的火焰点燃,春天的草还很干,所以不一会儿火苗就连成了一片,只不过比起之后会形成的大火,现在还只是一团不够起眼的火堆。
在飞机残骸冒出的火焰和浓烟中,走出来一个人形生物,看轮廓是个成年男子的模样。
它调整好身体,回头看向地面上的碎片:
“最后,就是这里了吗?”
“没想到商用客机会在降落的时候出现这样的干扰波。”
“这是哪里?横滨哪家的飞机场栽有这么多树?虽然本机的数据库里显示这个岛国67%的面积都是森林,但这个飞机场的树多到不合逻辑了。”
那人形生物,亚当·弗兰肯斯坦对旁边看呆了的小男孩说:“你无需向本机道谢。保护人类的生命是本机的责任。”
“以及,请问你认识一个叫中原中也的人吗?”
与此同时——
睡得并不踏实的娜塔莎在总统套房里惊醒。
乍然醒来的年轻超越者脸上全是戾气,一睁眼便露出含着杀气和狰狞的光芒。
她扭头,透过窗户往外看就能看到目前看起来还很平静的郊外的方向。
那里,存在战争的气息。
战争的气息吵醒了很难深睡的宰主。
娜塔莎抡起手“啪”的打在床头柜的控制板上,窗户上的窗帘自动滑行合死。
娜塔莎翻了个身,不再面对那边的窗户——又或者说郊外的方向。
第9章
红发的青年快速游走在街道。
往日十分通畅的道路今天不知为何显得特别拥挤,参照物是街面上开的车一个个速度都比平时慢了许多。
想快也快不起来。
正因如此,织田作之助放弃了车子下来徒步奔行。他比一般人更熟悉横滨的大街小巷,就连一辈子生活在横滨的人对道路的熟悉度也比不过他,毕竟他还知道很多普通人以为是绝路的路。
上跳,落下,脚步不停地奔向目的地。
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他却始终保护好了手中的盒子。
如果有人在盒子上放一个摄像头,甚至能看到摄像头下的画面自始至终都是平稳的。
青年的身手果然不容小觑。
前面,楼层出现了断层,织田作之助从空中一跃而下。
身姿轻巧地落下,通过半空中触击下方层层卸力,最后掉在垃圾箱盖子上时声音轻不可闻,这是织田作之助做杀手时养成的习惯性技巧。
有人正巧在巷口路过,然而一点未曾察觉巷内的动静,也没有发现垃圾箱上曾经站了一个人。
下一秒,那道人影就消失不见,从某处正常人走不了的路离开了。
从下车开始计算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织田作之助赶到了他邮递物件的收货人地址。
落在露天平台上,抬手欲敲门,然而手未落到门板,扉门从内部开锁向左右滑开。
“啊呀——阿作你是跑过来的吗。”
“嗯。交通状况不好,我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停车过来了。”
“真是辛苦了呢,阿作。”
“这次的任务一趟路上算不上辛苦。”织田作之助将盒子递了过去。
娜塔莎微笑着接过盒子,并且当着织田作之助的面打开了它。
“完好无损。奶油没有沾到盒子上,形状也没有变化。很完美,我会给你五星好评的。”
是的,娜塔莎这次下任务的派送物品,竟然是一个普通的
织田作之助从事的特殊邮递员工作,是将一般人不能送、一般物流都不能承接的超危险物品送到雇主的指定目标手上。然而做了七年特殊邮递员的织田作之助还是第一次去一家指定的、普通的甜品店,将外卖的食物送到雇主手上。
简而言之,这是外卖员的工作。
但娜塔莎并不是在耍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之助也并没有觉得娜塔莎在耍他。
没有人会认为出二十万美金来下单外卖业务是在戏耍人。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比他平时的任务酬劳高了三倍。
而且比起平时的任务来说,这一趟行动既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敌人围追堵截,所以他说这一趟任务并不辛苦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送普通食物的话,你不必给这么多钱。”
织田作之助对一般的雇主其实没那么多话,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食物里是不是别有玄机。
娜塔莎正在将朗姆酒蛋糕从盒子里取出来。
她一手托着托盘,另一边随手将盒子扔到地上。反正会有清洁工打扫房间。
她端着蛋糕往屋里走:“嗯?那很多吗?”
“——阿作不用考虑替我省钱。即使是过去家产被夺走八成的时候,我的钱也足够我挥霍无度地过十辈子。”
二十万美金之于她,如同两块钱之于普通人。
所以因为数额太小,她甚至没太有印象之前花了多少钱。
“…………”
织田作之助很少见的有种“啊,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心情。
没一会儿娜塔莎又端着分好的一块儿蛋糕过来递给织田作之助。
这应该是从朗姆酒蛋糕上切下来的四分之一块儿蛋糕。
运费二十万美金的蛋糕的四分之一,价值五万美金的一块儿蛋糕。
五万。
织田作之助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心想。
……
娜塔莎又提出来想让织田陪她去逛横滨。
“阿作还有要做的事吗?”
“没有。”
“那正好。陪我逛横滨吧阿作,我实在不知道横滨有什么好玩的。”
或许是因为确实没有要紧的事,或许是因为五万这个数字让他觉得吃人的嘴软(当然不是),织田作之助点头答应了。
两人出了酒店,无视了前台小姐一脸“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的表情,走到街上织田作之助才想起来问她目的地。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诶。”
“你来横滨旅游有什么想玩的吗?”
“没有哦。无论是横滨还是俄罗斯,没有什么是让我想驻足观赏的。”
“啊,那就有点难办了。”没有追问为什么,没有表现出好奇,被强迫任命为导游的织田作之助语气还是很平静,心里只在思考该推荐哪里给娜塔莎。
“大众的景观似乎没有推荐的必要。你爱喝酒的话,那不然去‘那个地方’吧。”
娜塔莎又哈哈笑了几声:“阿作,你真有趣,你的回答总是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但没给人反应时间,娜塔莎不留空隙地接上了话:“阿作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
“能被阿作喜欢的地方,我真是很好奇呢。”
“不,那不是什么很有趣的地方,只是一家很普通的酒吧,但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会让我失望?那就已经很超乎意料了呢。谢谢你阿作。”
“……”
织田作之助还没说出话,娜塔莎突然跑到路边的商店买了一些零嘴小吃。等再过一会儿娜塔莎回来的时候,她手上抱着的东西又很自然地分了织田作之助一半。
“日本的大阪烧还挺不错的,阿作你也来一些。”
“嗯,谢谢。”
“不知道横滨的大阪烧做的正不正宗,阿作你说呢?阿作是关西人吧。”
“嗯,是因为我的口音听出来的吗?”
“是哦。”
他已经在横滨生活了十几年,关西口音已经无限趋于消失了,没想到还是被听出来了。
织田作之助忍不住惊叹少女的敏锐。
“娜塔莎的日语很好,完全感觉不出来是外国人。”
“嗯哼,我来日本之前只学了一周日语哦。”
“真厉害啊,娜塔莎你非常的聪明。”
“这样面无表情的惊叹算什么!哈哈哈,阿作,你真有趣。”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们家的人在学习外语上有特别的天赋。”
“阿作是关西哪里的人?”
“如果说出生的城市,是大阪市。”
“诶——那应该就是大阪烧的发源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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